第114章 出兵郓城

孤君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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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弘昭部驻扎在济宁失去控制,赵彦此时防守曲阜力有不逮。防守都吃力,更别说主动破贼了。而且曲阜一线的官军已经被贼军兵马数量优势吓住,依城防守还好,若是出城野战,说不好会溃散一空。

    南直隶的南京大营和北直隶京营还在动员中,此时能对战局产生影响的只有沂州杨肇基所部。

    为了改变被动挨打的局面,赵彦强逼着杨肇基主动出击,杨肇基以军士需要操练为由拒绝现在出击。

    杨肇基也知道沂州方向一旦击溃侯武部,自然能北上与杨国栋所部合军,战略上合围徐鸿儒所部。可他没这个把握,只能感叹若朱弘昭的铁骑还在沂州的话,侯武这些人马不足为虑。

    赵彦才不管那么多,他要守住曲阜!

    为了逼迫杨肇基出兵,赵彦派徐从治监军沂州,同时挤出河南援兵徐定国所部千余人去沂州,算是给杨肇基打气。

    兖州战场进入奇怪的对峙,而朱弘昭策划的青州战场终于爆发了。

    张虎十分的残暴,一夜间连破博兴、高苑两县,兵马猛增至上万,与孙恩分兵北上攻入济南府。孙恩与朱武率别部向西打齐东、青城,兵锋直指济阳。

    张虎与彻底变节投贼的举人孙维率军渡过大清河,向东进攻防御薄弱人口稠密的蒲台、利津、滨州。

    兵锋所向,各县城没有能守上半日功夫的。一时间济南府人心惶惶,低迷的闻香教信众纷纷跳了出来,给了张虎极大的帮助。

    六月初三,济南战事军情抵达济宁,而李墨轩也押运着整整七十万两白银进了京城。一路上担惊受怕,真担心被沿途军将给劫了。

    他连锦衣卫系统都不信任,七十万两银子足以让锦衣卫上下将他这五百人和七十万两银子吃的干干净净,尸骨无存。

    “多少?黑子你在说一遍!”

    天启皇帝正吃着桃子,噎的不轻。李墨轩老老实实再说一遍,天启皇帝还是不相信,扭头问脸色奇怪的魏忠贤:“老魏,朕没听错的话,黑子带了七十万两银子给朕?”

    “恭喜陛下,确实是七十万两,不缺一两。”

    轻咳两声掩饰不住的喜色洋溢在天启脸上,坐正了身子天启拿捏腔调,开口还是不离银子:“黑子快说说,这小子怎么弄的这么多银子?”

    李墨轩老实回答,没掺一丝水份,听完后天启有些愣神:“光乐安士绅就抄出近百万两财货?”转而大怒:“才五百人押送,这谁的烂主意?”

    这七十万两可是他的,万一路上出了问题怎么办?要知道,天启元年各地税使收的矿税、商税还不到五十万两。可想而知,天启对这七十万两有多么的看重。

    皇帝生气,李墨轩很配合的扑倒在地:“回禀万岁,乐安侯部属只有三千人,臣出发时乐安侯接到山东巡抚赵大人调令,连夜率两千人支援沂州。能挤出五百人,乐安侯已经尽力了。”

    李墨轩一路求稳走得慢,山东的军情八百里加急一天一报,天启自然知道朱弘昭的动向。

    当然了,赵彦弹劾朱弘昭纵兵不法,擅杀地方大员的折子也到了天启手里。本来天启对朱弘昭还有些看法,现在七十万两银子砸过来,他都想让朱弘昭来当山东巡抚,借着这场叛乱好好补充一下内库。

    天启没有搭理跪在地上的李墨轩,独自吃着桃子又觉得没趣,丢了一个给李墨轩,问:“说说,这小子给朕七十万两,他想要什么?”

    接住桃子,李墨轩略有迟疑,道:“臣也好奇乐安侯此举,乐安侯说是地方士绅与官员勾结,隐瞒田亩户口,这些银子都是士绅们欠朝廷的。朝廷百官收不上,也不想收,那他收了进献给天子也是天经地义。”

    皇帝脸色阴了下来,魏忠贤侧身躲着天启瞪了一眼李墨轩,让他管好嘴。李墨轩继续说:“臣临行询问乐安侯所求为何,毕竟这银子如此多,乐安侯献于天子若没有想法是不正常的。乐安侯只是告诉臣,说他一切皆来源于陛下信任,他富贵已有,只想一展胸中抱负,不愿此生蹉跎于府院,病死于床榻之间。”

    天启的脸色更差了,脸色多了一丝伤怀:“宗室英杰所求不过如此……为朕为天下所想者,也只有尔等。七十万两啊,外姓人谁舍得?”

    “老奴惶恐。”

    魏忠贤赶紧跪下,天启只是看了眼魏忠贤,一手拄着下巴:“这小子弄了这么多银子,肯定还会借机弄更多的银子。此时战局紧迫百官权当无视,战后他落不了好。明日廷议,老魏你出把力气,从大同调三千骑,择良将统率归入他麾下。”

    天启起身,搓搓手语气冰冷:“他的兵马还是弱了,他能杀济宁诸将,别人也能设计杀他。这可是朕的小财神,你们都用心护着。”

    来回踱步,指着李墨轩天启道:“升你做南镇抚,今日挑选精干人手明日去山东。以二百人为限,充当乐安侯仪仗。给朕看牢了,别让这小子犯错误,也别让他着了道。否则,你就别回来了。”

    “臣领命,谢万岁封赏。”

    天启皇帝来回踱步,将心中急躁尽显:“告诉他,以后抄获朕要八成。还有,战后他要入京,否则麻烦不少。朕会给他名正言顺的侯府两卫。滚吧。”

    李墨轩和魏忠贤都知道,天启生气的原因还是因为没钱,大明穷吗?不穷,非常的富裕,可皇帝就是没钱。

    那么多的军将,只有朱弘昭为了空虚的国库在地方上大杀特杀得罪了无数士绅。强烈对比下,让天启皇帝很是气愤。

    他看来,若朝中百官一半人有朱弘昭这样的心思,也不会派发辽饷。甚至武将多几人,有朱弘昭这样一心练兵的心思,也不会在辽镇一败再败。

    李墨轩抱着御赐的蟠桃退下,天启皇帝想了想道:“骆思恭老了,让他安养天年吧。那个许显纯不错,升他做锦衣卫同知,掌锦衣卫诸事。让他用心些,别盯着小虾米,七十万两银子,呵呵,朱弘昭能从一县之地抄出来,他若一年抄不出七十万两,革职查办!”

    许显纯确实不错,是外戚出身,身上和李墨轩一样也淌着皇族血脉。老魏同志看骆思恭不顺眼很久了,急忙应下。

    山东济宁,朱弘昭口述,秦朗提笔写了一封官文发给赵彦。

    城中布防的诸将已被召集,就在堂外等候。

    “擂鼓聚将。”

    堂外十二面大鼓敲响,朱弘昭部将与乐安残存的一些将领排成两班入堂。

    行了军礼,诸将落座。朱弘昭握着一封信道:“青州府香贼起事为祸济南府,诸位先看看。”

    信先到王敦盛手里,然后孙河、杨御藩、高杰、刘良佐、李成栋、周世锡等人先后接过匆匆看完,轮到济宁诸将时,这帮人都傻眼了,只有一个识字……

    在高杰等人奇怪的眼神下,济宁诸将面皮发烫,很想找个坑跳进去遮脸。一个个都在诽谤,能带兵就成了,这帮家伙竟然都识字……

    李成栋的妻子赵氏就在侯府,一看信中所讲,叛军竟然攻到了侯府,被陈策击毙七百余人,这下哪还坐得住:“侯爷,咱率军打回去吧。青州府和济南府防务空虚,若使贼子做大,向南接应徐逆主力,后果不堪设想。”

    高杰起身抱拳:“末将也是如此想,军情如火,若迟了,说不好济南府会失陷于贼手。到时漕运被截,天下必然震动。”

    朱弘昭所部没人反对,但杨御藩有些放不下:“侯爷,青州府有登莱巡抚袁大人在侧,想来局势败坏有限。此时当以平定兖州贼军为重,徐逆被除,纵使齐地叛军四起,那也是孤军,成不了气候。”

    “徐逆主力四五万,侯武所部三万余,魏颀所部两万,于宏志所部万余人,还有流散叛军数之不尽。此时兖州叛军不下十万,官军可战之兵不足两万,如何能短期内平定徐逆?”

    秦朗陈述战局,也是在问杨御藩,杨御藩无言。谁都知道,没有外部力量介入,此时兖州战局最大的可能就是僵持。

    轻咳两声,朱弘昭拿起桌上铁钎起身指着堂壁上的地图道:“既然不反对,那就整军出发。”

    铁钎在郓城一点,朱弘昭侧头看一眼诸将道:“徐逆一心攻打曲阜,那就让他去打。这郓城可是叛军老巢,叛军骨干家眷都安置在水泊梁山,还有不少银钱。呵呵,我部即刻转进济南府,顺道将这水泊梁山与郓城、巨野两县收复。”

    “这两县收复后,濮州、曹州及周边各县防守压力降低,可各抽乡勇五百人,约有四千余人。有这四千人加入兖州府战场驻守济宁,足以遏制徐部进展。不使局势败坏,失去控制。”

    济宁诸将还担心这位侯爷一拍屁股带着大军要走,一听还会调来四千人入驻济宁,一个二个也把肚子里的意见咽了下去。

    “赵将军,赶天黑前调集船只,本侯要率兵马沿运河北上直捣郓城。若日落前,五千步卒所需舟船、两月军粮、十万箭矢、五千斤火药配置不齐,还请赵将军提头来见。”

    赵光远苦笑着起身抱拳领命,这位小侯爷一点脸面都不给,好歹他也是武靖伯赵家的人,开口闭口就是提头来见,压力怪大的。

    “高杰率本部千骑,及李成栋所部辽骑直突巨野、将巨野贼军给本侯堵住,不可使贼军增援郓城一兵一卒。若本侯攻打郓城时有巨野贼军来援,你二人难逃军法。”

    高杰李成栋互看一眼,出列昂然抱拳领命。

    “王敦盛、杨御藩率余骑沿运河北上,护卫舟船。”

    他的两千骑除了火铳兵建制不变外,高杰所部抽出五百人作为军官补充到新编部队。辽民善骑,选出五百人补充给高杰,又挑出五百人组建辽骑由李成栋统率。

    所以骑兵有三千,五百人作为新编军队军官,无法聚集作战。成建制能战斗的只有两千五百:少年火铳兵千骑,李成栋辽骑五百,高杰所部混编千骑。

    急行军是需要代价的,四千匹战马有四五百匹落下了毛病暂时上不了战场。所以他只是将骑兵扩建了一千骑,保持三千骑的水准。

    出兵郓城的步卒则是一千济宁乡勇,一千辽兵,一千济宁被杀诸将家丁整编的部队。此外还有杨御藩所部五百人,火器营五百人,补充的军官五百人,朱弘昭二百亲卫。还有招募的医匠、厨子什么的前后加起来,零零碎碎将近五千。

    济宁守军朱弘昭不敢抽调太多,否则丢了济宁不管什么原因,都可能算到他头上。所以济宁这座漕运重镇,就剩了五千守军和两千乡勇。

    辽兵自成一营由刘良佐统率,孙河则带济宁乡勇和杨御藩带来的沂州军户余丁组建火器营。至于济宁被斩诸将家丁部队则由丁力统率,编为亲卫营。

    杨御藩和姐夫周世锡互看一眼,眼中有些无奈。朱弘昭的出兵计划,直接剥夺了杨御藩对沂州军户余丁的指挥权。

    谁都知道那帮少年火铳兵是朱弘昭的铁杆嫡系,让杨御藩去带领,杨御藩只能乖乖听令。

    朱弘昭不得不防,万一赵彦来一道军令,杨御藩可能会带着部队易帜去听从赵彦的调遣。让他统率火铳兵,朱弘昭自然不怕杨御藩带人离队。

    他一道军令发出去,整个济宁城鸡飞狗跳。这可把知州王邦彦吓坏了,急急忙忙带着礼物来见朱弘昭,请求他留几名骁将坐镇济宁。

    对于王邦彦带来的礼物,朱弘昭有些傻眼,一个楚楚可怜正值妙龄的少女竟然是礼物?

    寇青桐,这位教坊司乐籍少女可以说是世代隶属教坊司,家族出产的歌舞妓名声响彻士林。因此身价不菲,王邦彦等人集资凑够两千两白银才把寇青桐赎出来,刚赎出来正准备找个机会送给朱弘昭。

    少女楚楚可怜,难道拒之门外将她再推入火坑?

    作为一个有正义心肠的男子,朱弘昭略作考虑就收下了少女的奴籍契书,留下周世锡和几名百户算是意思意思,当夜就带着新收的婢女乐姬寇青桐登船出发了。

    这下,彻底将队伍里的声音梳理干净了。朱弘昭不太喜欢周世锡,这人太会钻营。有些本事,半月不到的时间就和营中诸将称兄道弟起来,留着是个麻烦。

    “荒唐!竖子误国!”

    半夜里赵彦收到朱弘昭的来信,大骂着同时遍体生寒。朱弘昭一夜间带走驻守济宁的三千骑、五千最精锐的步卒,让他苦心经营的防线彻底崩坍。

    因为朱弘昭和这些部队在侧翼,徐鸿儒始终不敢放开手脚进攻曲阜。

    现在好了,朱弘昭带着两千余骑来兖州战场,溜达一圈反而抽调了前后将近六千人一起走了……

    早知道这样,赵彦真想抽自己几个耳光,早知道这样他就不邀请朱弘昭来支援兖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