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梁山难攻

孤君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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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更天,营中鼓声响彻,远处梁山叛贼的探子闻鼓而动,急匆匆后撤。

    鼓声响彻,朱弘昭一柱擎天又有一身铠甲裹着憋得难受。微微动一下身子,侧头看着少女睁开的眼眸苦笑道:“压麻了,本侯要压回来。”

    转身将还没反应过来的少女压住,脑袋压在寇青桐略有起色的胸口深深一吸,逗的少女脸上红的能渗出血来。

    深吸一口气朱弘昭双臂用力弹跳下了木床,浑身甲叶清脆作响轻喝一声:“帐外何人当值?”

    “末将丁力。”

    听声音丁力似乎距离大帐有些远,朱弘昭抖抖身子揭开帐帘,外面天色麻黑一片,大帐周围的火盆燃烧散着松脂清香:“打些热水来,饭菜多一份。再让厨子蒸烤些江淮点心,另外取我那副鱼鳞甲来。”

    见朱弘昭一身铠甲还在,丁力微笑着抱拳领命。

    热水先来,朱弘昭在寇青桐服侍下洗头,他端坐在一旁手里捧着地图沉思,寇青桐为他梳理头发,神情认真面容甜蜜。

    整个军营开始活动起来,祝英也是早早起来赶着二十来头猪羊、五车载着满满酒缸来军营,更将一众新编的军卒看的乐滋滋。

    六千人酒足饭饱,又蒸了大米饭混着肉丁碎菜与油脂猛炒,作为中午干粮携带。天色微亮,留一千人守营地,朱弘昭率五千兵马出营。

    前部王敦盛带着火铳少年骑卒昂然前进,行军那么久,终于到了他们展示强大战力的时候了。

    中军丁力率领亲卫营环绕战车,战车上,朱弘昭端坐,两侧坐着秦朗和杨御藩,背后站着打迷糊的刘良臣以及一身明光鱼鳞铠甲,青袍,头戴苍缨毡笠与朱弘昭打扮相似,怀抱琵琶的寇青桐。

    后部以孙河的火器营为主,刘良佐所部辽兵为辅,两门京营神机营弄来的大口径大炮配备开花弹,二十门仰射最远射程一里半的小炮,从战船上拆下的三十门佛朗机炮,五十架飞雷箭车。

    谁都认为,如此强大的火器营,打阵地战哪怕是攻坚战,他们乐安军是无敌的。新编诸军也是如此做想,一个个士气高昂。

    全军白袍白色旗幡,在略显青色的清晨背景下十分的显目。

    梁山贼军只有四千余人,家眷老幼约有八千左右。范晓斋自知向郓城王好贤求援是自讨没趣,整军备武的同时向徐鸿儒求援。

    梁山大寨建造的位置很蛋疼,东面是丘陵,余下三面是水泊。朱弘昭没有战船无法从水面发动进攻,只能走丘陵再攻大寨。

    可丘陵之中地形难行不说,还有各种位置险要的小寨。同时进攻这些小寨的时候,还要防备大寨守军走水泊从后发动攻击。

    五千大军铺开,列阵在梁山西面。战车上朱弘昭端着望远镜观察,晨间的梁山笼罩在一片水雾中,看不清楚。

    很快梁山守将范晓斋有了动作,命人在山中放烟,水雾未退,梁山又笼罩在一片青烟中,根本看不起虚实。

    “贼军有能人,这下难办了……”

    山地攻坚战有时候比攻城战还难打,此时梁山笼罩在一片烟雾中看不清楚虚实,贸然提兵攻打,就是在谋杀自己的士卒。

    将望远镜丢给刘良臣,朱弘昭扭头巡视自己亲卫:“何人敢去劝降?”

    一众亲卫互看一眼,一名从代州投奔的亲卫最先答话,出列抱拳:“卑职张礴愿去。”

    “好,你去劝降,顺便将地形看仔细。别激怒对方,活着回来就是功劳一件。”

    张礴手持大旗纵马缓缓奔向半里外一片烟雾中的梁山,朱弘昭搓搓手扭头对孙河说:“那两门大将军炮调好,一旦贼军追杀张礴,可自行开炮掩护张礴逃离归阵。”

    梁山之上,范晓斋伏在草丛灌木观察朱弘昭所部,见其所部士卒有几个方阵阵容疏乱不整,就知道是新兵。

    有些恼恨一拳砸在泥土上:“可恨姓王的鼠目寸光,此时若合军来袭,朱弘昭所部不难破也!”

    “大将军,官军有使者来了!”

    一员部将指着持旗而来的张礴,范晓斋恼怒冷笑:“莫非还要劝降不成?传令弓手,待此人进入射程立即射杀。”

    官军竟然派使者劝降,这不是侮辱他对圣教大业的忠诚吗?

    “大将军,自古交战不斩来使。若杀了,也显得咱义军器量狭隘。不若好生招待以骄其心,酒后还能问出点官军军情。再不济,事后杀了也成。”

    范晓斋沉吟,微微点头:“如此也好。”

    冷静下来一想,他若杀官军使者,若战败说不好还会连累寨中家眷。他不守规矩,也就别指望官军战后守规矩。

    “咱是乐安侯亲卫骑张礴,奉令拜见梁山守将!”

    张礴高声呼喊表明使者身份,一路安然进入青烟弥漫的山丘,到了山道两面山丘上赤色旌旗立起,头裹红巾身穿号衣的红巾叛军层层而起,张弓扣箭直指张礴。

    范晓斋身穿皮铠缀着铁片,大红披风沾着尘土指着张礴笑问:“尔不过一介家奴,有何脸面充当使者?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派个有分量的使者来。”

    “将军何看人之轻?大汉卫青也不过骑奴出身,咱张礴今日是侯爷家奴,他日就做不得将军总兵?”张礴马上昂首高声,将手中大旗猛插在地上。

    范晓斋闻言一笑:“你这家奴倒是好志气,何不投奔义军杀出个滔天富贵?你若信得过范某,某保你为一营统将。”

    “哈哈,将军说笑了。我家侯爷待我如手足,我等皆愿为侯爷赴死。咱虽粗识五经,却也懂的名节之重。”

    范晓斋有些惊奇:“你不过一介家奴,却也识得文字?莫要夸口,使得本将军笑尔不要颜面。”

    “哄你作甚,我家侯爷部曲三千,人人都读经书。”能识字是张礴的骄傲,一听范晓斋不信故而有些恼怒:“看范将军这意思是要死战到底,那咱也不费口舌了,手上见真章,告辞!”

    “且慢!”

    范晓斋抬手,张礴回头:“莫非范将军改变主意了?”

    “范某之心坚如铁石岂会更改,请问乐安侯部曲人人都能识文断字?”

    “那还有假?咱原是侯爷代州乡邻,若不是文试考校落败,说不好此时早成了总旗、百户。既然范将军执迷不悟,那咱就不赘言了。”

    打马走了两步,张礴回首笑说:“我家侯爷力能通天,范将军若及时投降免去刀兵之灾,我家侯爷保范将军战后无灾,能官至一方守备、游击。”

    范晓斋笑着摇头叹道:“乐安侯志向高远,只是某已投了陛下。请回报你家侯爷,就说两军堂堂正正交战不论胜败,莫牵连妇孺。”

    “范将军安心就是,我家侯爷也是贫苦出身,也知尔等追随徐逆也非天性逆反,实是生计愁苦所使然。再说尔等也是大明百姓,只是一时做错了事,现在回头还能来得及。范将军保重,张某告辞。”

    苦笑摇头,这张礴一介家奴竟然临走摆了他一道。张礴那话说到了守军士卒心坎儿里了,说不好战事不顺真的会投降。

    部将王林抱拳道:“大将军,依末将之见此人非是寻常家奴。说不好是乐安侯部将掩饰身份,假托为家奴诓骗我等,所来应该是探查梁山虚实。”

    长叹一口气,范晓斋摇头道:“并非虚言,据昨夜探子所报,乐安侯部将中并无张姓之人。再说某观此人坦荡,非是藏头露尾之徒。说不好,真是那乐安侯麾下微不足道一家奴。”

    “如此人物只是一介家奴,可见这乐安侯非同寻常啊。”另一员部将看着张礴背影,微微叹息。

    “十二岁能领兵塞外大破鞑骑,从古到今又有几人?怪不得这乐安侯能率部纵横兖州视我义军为草芥,不是我义军上下丧胆,实乃这位乐安侯了得之极。”

    范晓斋说着神情由惋惜动容转为强势,一挥手臂,吐字如铁:“他强任他强,咱梁山兵马也不是纸糊的!令各部做好准备,莫让官军钻了空子。只要梁山不丢,官军也奈何不得我等一根汗毛!”

    山下,张礴提笔勾勒,指着几处山丘标出大致距离道:“这几处丘顶都建有木寨、箭楼,这几处山沟内可以藏兵。此处是大片密林,可能藏有兵马。若大队人马攻山,林中伏兵杀出就能侧击,不可不防。”

    朱弘昭看着地图,比划一下计算着图中地形距离,接过笔画着:“孙河,此战能不能一举荡平梁山贼寇全在火器营能否一击而中。飞雷箭车全部推到这里,三十辆车装备火箭射击树林,给本侯将这里烧为灰烬!五十门火炮再前进二百步,一字摆开,先各轰十炮震慑贼军。”

    孙河蹲在地图前推算着,抱拳道:“侯爷,贼军以青烟障目。末将以为我军当效仿,以烟迷惑贼军,再施展火器可收奇效。否则我军一举一动皆在贼军眼前,火器发动,贼军会有防备。”

    杨御藩摇头:“不可,今日东风,若阵前纵烟烟道向东飘移只会让我军笼罩在一片烟雾中,前阵纵烟不息,后阵视线受阻。若贼军走水泊分抄后军,我军新兵居多,围攻之下不知贼军多寡,可能会溃散。”

    朱弘昭提笔又在阵后划了两道防线道:“王敦盛、杨御藩你二人各率三百铳骑在此立阵,贼军若走水道以火铳击之。贼军军纪不严,若遭迎头痛击必然溃乱,不足为虑。”

    这两人抱拳领命,朱弘昭想着山地攻坚战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阴阴一笑又道:“孙河所部火器营先放五轮,明辅率本部听中军鼓号响就发动猛冲。记住,鼓声停则趴伏在地不可妄动。而孙河,只要中军鼓号停息,你部火炮继续发射,直到中军号鼓响起为止。”

    孙河和刘良佐互看一眼不明白其中深意,杨御藩看一眼烟雾中的梁山,倒吸一口冷气,这家伙心思真够歹毒,和他做对手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明辅,你只需要记住,中军鼓号响起,你就率本部猛攻,停息,则原地趴伏。若乱了本侯规定,有了误伤本侯饶你不得!”

    步炮协同,可能这就是最原始的步炮协同战术,指挥调动的东西只是鼓声。

    “烟雾中军情不畅,所以你们告诉每一位儿郎本侯中军大旗只进不退。此时实行东路战场军法,甲长退士卒斩甲长,队官退甲长斩队官,一直推行到本侯这里。若本侯退,尔等人人皆可斩之!”

    朱弘昭恶狠狠下令,抬头望着烟雾中的梁山,他没想到仅仅是一些错综复杂的丘陵和烟雾,就把他引以为傲的火器营给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