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封王论鬼

孤君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无错小说网 www.wucuo.org,最快更新大明宗室最新章节!

    天子车驾在前,二百持戟司戈仪卫景从,最后是一千飞熊铁骑,一千铳骑,风风光光进了永定门。

    锦衣卫早有准备,将拦路喝骂的御史言官拦住,没让这帮人堵住城门……

    车架上,听着几十名言官御史喝骂哭劝,信王皱眉,神色不安。朱弘昭左手搭在信王肩上,右手扶着腰间挎剑,昂首向前,扬着下巴面带微笑。

    人山人海,正阳门大街两侧满是京中百姓在欢呼。

    他们喜欢一个能带来胜利的人,朱弘昭显然就是这样的人。他们看来,朱弘昭就是大明朝的霍去病。

    特别是今年漕运因为香贼闹事停了两月,京中物价飞涨。朱弘昭用兵神速,平定了叛乱。使得他们生活回到正常,光这一点,他们就对朱弘昭充满好感。

    通州查抄李三才,对他们来说只是饭后谈资,不算什么。

    见惯了数万人拼杀的大场面,朱弘昭自然不会被京中百姓的热情击倒。面色如常,带着淡淡微笑,扶着挎剑,不动如山。而信王,则脸上血涌,红扑扑喘着大气。

    大街旁酒楼上,汪文言饮酒,目光清冷看着朱弘昭在欢呼声中过去,嘴角翘起:“盛极而衰,旦夕间……”

    另有一座酒楼上,青阳子这个老道士也在饮酒:“景泰,上有一日……泰昌泰昌,后有两日……这大明朝,有意思。”

    随后,铳骑与飞熊铁骑而入,更引发了京中百姓的热情。最后面是囚车上的徐鸿儒一族,以及李三才一家。

    各种雪团脏东西砸过来,李三才淌着泪水,大声说着什么,淹没在一片嘈杂中。

    走过正阳门大街,朱弘昭下车开始了傀儡之路,在宗庙、社稷坛各种磕头,最后换上一套黑色亲王九旒九章冕服。

    旒是冕冠上缀的珠子,皇帝是十二旒,每旒十二颗珠子,前后两排;亲王太子则是九旒,每旒九颗珠子,前后两排。

    此外的十二章是代表日月星辰山河的种种的十二种图章,天子十二,亲王太子为九,郡王为七。

    “朕以齐地与齐王,齐王莫负祖宗社稷,莫负朕。”

    天启皇帝也是冕服,十二章十二旒,手里捧着齐王府藩系金册、齐王印玺先后交给朱弘昭,朱弘昭转手再交给身后宦官装盘。

    最后,皇帝将代表土地的一盒茅土双手递给朱弘昭,长圆的脸庞满是诚恳。

    “但有一息尚在,为祖宗社稷,为陛下万死不辞。”

    双手接过这一盒土,意味着新规划的齐州将成为朱弘昭的齐国疆土。

    话是这么说,他只有财政收入罢了。文官是不会允许割出哪怕一寸土地给朱弘昭的。

    出社稷坛,天启握着朱弘昭手,高举。

    一层层身穿祭服,头戴梁冠的勋戚、文武大臣,锦衣卫仪仗、宦官、宫女归附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齐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下方站立的只有两人,与朱弘昭同样打扮。一个是福王,一个是信王。

    明朝官员,有四种服饰,首先是祭服,青黑色,梁冠,梁冠是一种很夸张的帽子,戴着像头盔。其次是朝服,与祭服相仿,主色为赤,喜庆;戴梁冠。

    然后是公服,坐镇衙门办公时穿戴,衣装与宋朝公服一致,胸前没有补子,乌纱两翅展脚硬直细长。

    最后才是大家非常熟悉的常服,胸前有补子,乌纱上两个翅膀又短又宽像扇子。

    地方上管得不严,官员们穿着常服或者便服办公没人管。下面的人见得多,就以为朝堂上也是这套打扮。再通过小说、笔记流传后世,导致后世各种电视什么的拍的大臣上朝,穿的竟然是常服,不是朝服。

    朝议时谁敢穿常服进宫,最差也是削去官籍,贬为庶民。当然,最好的情况就是穿着常服进不去。

    当然,朝议是最隆重的会议必须穿朝服。平时办公,穿的还是常服或者公服。

    武英殿,朱弘昭领着齐王府文武二员叩拜天子后入座,与福王、信王同排,后面才是叶向高、朱纯臣等人的桌案。

    换上朝服浑身不自在的高杰,与神色坦然的王敦盛坐在朱弘昭背后。

    忙碌一天,谁都累。

    戴着冕冠,让天启感觉脖子都快压断了,待百官行礼完毕,声乐停息后,天启道:“两日后朝议,今日诸卿畅饮。王叔,二位王弟顷刻后可来乾清宫赴宴。”

    朝议就是分赃,如何分配朱弘昭抄获的银子,以及正式判徐鸿儒一家死刑。

    “恭送陛下。”

    殿中诸官站起躬身,送天子一众人离去。

    这时候声乐响起,武英殿内宫娥端酒送入,官员们身姿都放松下来,相互用目光交流着。

    酒送来,是一名宦官端来的,低声道:“万岁口谕,齐王殿下少饮。”

    “嗯,孤省的了。”

    从宦官手中接过金玉酒壶,朱弘昭揭开壶盖嗅了嗅:“好酒……”

    这宦官躬身笑了笑,退下。

    一名头戴唐巾,即软翅后垂乌纱,身穿大红罗宝相花圆领长袍,面相白净,双目灵秀的女子,似乎是女官为朱弘昭斟酒。

    “殿下,此杯当敬福王殿下。”

    王敦盛向前倾身,说着侧头南望,一群沉默,各自斟酒的官员的眼神,实在是说不上友善。

    朱弘昭微微点头,嚯的起身两步来到福王桌前躬身道:“恭贺王叔返京,此杯聊表侄儿心意。”

    福王短须环面,神情抑郁见到朱弘昭,露出笑容:“我家麒麟儿之酒,哪能不饮?”

    接过酒,福王仰头饮下,却见朱弘昭神色放松下来。福王侧头看向叶向高、赵南星等人,微微一笑:“在宫中莫要草木皆兵,行的正坐得端,自然不惧小鬼伎俩。”

    “奈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朱弘昭歉意笑笑,王敦盛不提醒,这第一杯酒他也不敢喝!

    福王能赴京,即将和母亲相见,是朱弘昭的原因。他感激朱弘昭,为朱弘昭斟酒双手递上:“此杯壮胆,日后在宫里,多与陛下亲近,自然鬼神不侵。”

    “谢王叔赐酒,王叔教诲,侄儿喝到肚里去。”

    随后信王朱由检为福王敬酒,福王态度冷淡。对于泰昌皇帝的这两个儿子,也就是他的侄子,他不会有任何的好感,连表面功夫都不做。

    朱弘昭返回自己位置,当即一名中年官员端酒过来,看他梁冠上是五道梁,应该是个三品官。

    “下官户部侍郎李长庚,拜见齐王殿下。”

    “户部?李侍郎寻本王何事?”

    “敬酒。”李长庚说着捧酒躬身:“谢齐王殿下揭除李三才,追回朝廷失款六百余万两。如今户部吃紧,殿下风火手段除名贼,解了朝廷燃眉之急。”

    朱弘昭还以为这个马前卒会直接逼自己交出银子,没想到说的婉转,可目的还是那六百多万两银子:“恐怕李大人这酒,本王难饮。李大人为的是这银子,本王也不贪恋这银子。不过本王对你们户部不放心,所以这银子由本王捏着。”

    “这酒是敬王爷除名贼,而非为银子。”

    “既然如此,本王就饮了这杯。”

    李长庚离开后,这时候魏忠贤从侧门而进,来到福王面前躬身道:“王爷,陛下已设好家宴。”

    福王点头,没有说话,起身。

    朱弘昭与信王起身相随,三王随着魏忠贤从侧门而出。

    出殿,福王扶了扶冕冠,笑说:“齐王,李长庚老儿不容易。武英殿中只有此人未结党,还是个能做事的。银子交给他,尚能用于国事。”

    “谢王叔教诲,可银子有几成能落到实处?这银子能抵国朝两年税赋,侄儿必须持重。”

    福王颔首不语,打量着熟悉而陌生的紫禁城一景一物。

    在前领路的魏忠贤突然说:“齐王殿下,李侍郎前程定下了,这老儿不懂做人,后日朝议将会赴任南京户部尚书。”

    朱弘昭沉默不言,对魏忠贤微微点头,面容上满是阴霾。

    信王朱由检嘴唇嘟着,他已经知道朱弘昭小他四天。可为啥长得比他高一个脑袋?为啥别人都当他是小孩子?

    从武英殿出来,沿着三大殿外的红墙金瓦走着。

    福王伸手抚着红墙,似有缅怀,问魏忠贤:“老魏,宫里还闹鬼?”

    魏忠贤脸色一白:“王爷莫提了,夜里打雷这鬼影漫漫,凄惨叫声不绝于耳。”

    信王朱由检小脸蛋当即就白了,宫里闹鬼不是什么新闻,吓死吓疯的人不在少数。

    “呵呵,鬼神有何惧?”朱弘昭发笑,对福王笑说:“王叔有所不知,侄儿在乐安清水泊守墓。时值陛下降旨建立乐安千户所,侄儿扈从皆去只留百余人。有夜鬼火烧起,麾下健儿胆寒。侄儿带人去芦苇荡中巡查,果见磷火片片。”

    “此前千余人随同守墓不见鬼火,怎么大部人马离去后,这鬼火就冒了出来?”

    魏忠贤脖子一缩,朱由检也是如此,向福王身侧靠了靠。福王手臂搭在朱由检肩上,笑问:“可是有人做鬼?”

    “正是如此,原是江湖道士要以鬼火惊吓侄儿,好现身除鬼以作晋身富贵之阶。被侄儿识破,关了半年教训了一顿放走了。”

    朱弘昭说着,看着红色的墙面,嘴角带笑:“鬼神虚妄,只听有人被吓死,未曾有死于鬼神之手。只要胆气壮,脚踏实地,自然不惧鬼神。”

    “你倒是好气魄,等你经历过鬼事后就知道这宫中不简单。”

    福王说罢,也是一副心有余悸的神情。

    朱弘昭依旧一副云淡风轻模样,所谓的鬼声鬼影,确实存在。

    这红色的宫墙的染料,含有四氧化三铁,而闪电可能会将电能传导下来,如果碰巧有宫女经过,那么这时候宫墙就相当于录象带的功能,如果以后再有闪电巧合出现,可能就会像录象放映一样,出现那个被录下来宫女的影子,这是后世专家给出的解释……

    当然,也不排除真有这玩意儿……

    一路走向乾清宫,朱弘昭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一个险恶无边际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