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山东赴辽军

孤君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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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维翰一家的事情只能这么虎头蛇尾的告一段落,否则利字当头谁都无法放弃,只能奋起一搏。到头来,谁都沾不到好处。

    要怪就怪李维翰这个曾经的佥都御史,辽地巡抚太狠,竟然收罗了那么一堆的账簿。按着这个账簿查下去,满朝没几个人能置身事外。

    他其实也被坑了,在齐王对他下手的时候,周围勋戚府宅内的护院家丁没有像预期的那样跳出来阻拦齐王。

    只要在攻破李宅拿到铁证前,朱弘昭的人马被牵制住,没有铁证的朱弘昭会倒大霉。因为他出兵没有圣旨,皇帝愤怒之下连中旨都忘记给了。

    一旦没有拿到铁证,皇帝又顶不住官员们的压力,那么齐王就洗不掉拥兵作乱的嫌疑。

    可惜,所有人都失算了。

    李维翰没想到周围勋戚的护院家丁被齐王兵马震慑住,勋戚们没有率先响应挑头的,结果一个个都缩在府宅里坐看齐王攻破李维翰家宅。

    皇帝和齐王因为愤怒出了昏招,没想到李维翰那里会有那么丰厚的一个大礼包拯救了皇帝和齐王。

    而百官们也没想到李维翰这么狠,因为这个犀利的大礼包,他们只能认输,捏着鼻子认了。同时还要担惊受怕,会夹紧尾巴老实一阵子看风头。

    乾清宫偏殿,愤怒的天启皇帝已经砸了三个茶碗,还是不能平息他心中的愤怒。

    明明这帮官员屁股不干净,还跳着脚指责他。要不是齐王带着铁证回来,指不定这帮官员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去。

    老魏和许显纯、李墨轩跪伏在地,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也没调查出来,可能还要受处分。

    一旁朱弘昭端坐着,细长凤目眯着,手里紧握着茶碗饮茶。

    皇后张嫣面容复杂,有愤怒、也有惊惧余韵。朱弘昭的黄金面具就放在她手旁桌案上,这具杨御藩打赌输给朱弘昭的面具,今晚救了朱弘昭一命,再差也保住了朱弘昭的脸没有破相。

    至于信王,天启只想让他这个弟弟安心当个藩王就好。此时并不在这里,早早返回寝宫去了。

    天启还是忍不住问:“齐王,那些账册真烧了?”

    这事他太憋屈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官员们指着鼻子骂。

    “许大人一路跟随,可以作证。每本账册俱在,都已化为飞灰。”

    天启望向许显纯,许显纯连忙点头:“万岁爷,都烧了,一册不少。”

    失望一叹,天启遗憾道:“怎么就全烧了……”

    “皇兄,朝中东林与诸党相争,可这件事他们立场是一致的。勋戚世胄、武将们也是向着他们的,不可操之过急。”

    “可朕不甘心!”

    皇后轻轻一叹,轻声道:“今夜齐王果断当着内阁烧毁账册,是一件好事。他们或许会安稳不少,如今皇帝当务之急是平定西南,再扫平建奴。兵事停息,才有余力整顿朝纲。”

    天启起身,对老魏等人挥手:“你们出去吧。”

    偏殿内就剩了三人,天启来回踱步:“齐王,山东赴辽军能否大用?”

    怎么突然问起赴辽军,难道是想调兵入京畿侧近镇压京营兵将?

    “还需编练,首批两万步卒与骑卒两千,兵甲不齐,缺乏可靠火铳、火炮,也需要时间操练车营战术。否则到辽西,也无力参战,只能守御城池。”

    天启还在踱步,停下问:“孙传庭能镇住这支降军?”

    “赴辽军将校当年皆受孙师指点,指挥不成问题。但是辽镇将门独占辽地久矣,赴辽军到辽地参战,臣弟担心他们在战场上被辽军阴死。”

    朱弘昭语气幽幽,说不出的阴狠与恨。

    天启皱眉,这不是朱弘昭的习惯:“他们敢!”

    朱弘昭轻哼一声,长出一口浊气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有什么他们不敢的?皇兄可听闻孙子兵法四字真言。”

    端起茶,朱弘昭小抿一口,语句咬的极重:“臣弟手下也有辽地入关难民组建的兵马,闲聊时方知辽镇将门深得四字真言精髓。他们撤退转进其疾如风,迂回包抄其徐如林;烧杀劫夺侵略如火,友军有难不动如山!”

    张嫣不懂这个词:“转进?”

    朱弘昭看着天启铁青的脸色,不屑一哼,回头对张嫣笑笑:“战场上溃败后撤不能说溃逃,自然要说转向前进,绕道夹击什么的……”

    噗哧一声,张嫣气笑了。

    天启眉头皱成一团:“怎会如此?”

    他不相信,因为这和他知道的情况大相径庭。

    朱弘昭眨眨眼睛:“因为辽镇关宁铁骑是骑卒,逃跑起来比那些靠两条腿的各省赴辽军步兵跑的快;迂回包抄时候因为和狡猾建奴打的败仗多了,自然惊疑不定故而迟军不进;关宁兵痞抢劫财物的本事那些辽民亲身感触;因为关宁军兵源不足,主将也怕消耗折损伤元气,故而指望他们去拯救友军,自然不动如山。”

    为了增加自己的说服力,朱弘昭开始为天启分析辽镇并细数辽军种种黑历史。

    “因辽民多数入关逃难,辽西将门折损了辽卒又寻不到辽民丁壮入伍,实力自然降低。军中以实力为尊,辽镇对他们来说是他们的辽镇。自己舍不得拼命,自然推各省赴辽军在前消耗。两年前浑河一战,就是明证。”

    戚继光的孙子,浑河一战参战的戚金的堂侄戚振宗就在朱弘昭手下效力,对于浑河一战朱弘昭了解的非常清楚,为天启和张嫣讲述起来。

    天启元年沈阳被建奴攻占的时,一支由川浙兵组成的援辽大军在总兵童仲揆、陈策等率领下,推进到浑河,欲与沈阳城内的明兵对后金兵进行夹击。

    听说城已被占,陈策下令还师。游击周敦吉等一再请战,诸将激动地说:“我辈不能救沈,在此三年何为!”

    别看他们只有六千人,他们有这个傲气,有这个资本,也有这个热血。

    于是明兵分为两营,周敦吉与副总兵四川石柱都司佥书秦邦屏,也就是秦良玉哥哥率白杆兵先渡河,在桥北立营;童仲揆、陈策及副将戚金、参将张明世统浙兵戚家军三千在桥南立营。

    在秦邦屏结营尚未完成时,后金骑兵四面攻击。白杆兵无所畏惧地迎战,先败两白旗,又败两黄旗,击斩落马两三千人,擒后金一参将、二游击,白杆兵阵线在建奴冲击下甚是坚韧,建奴多次进攻无果。

    八旗劲旅死于枪弩者数千人,努尔哈赤急令后军另四旗增援。第一个投降建奴的明将李永芳找到被俘的明军炮手,亲自解开捆绑,每人赏千金,用来攻击白杆兵,火炮谁能挡?

    经过激烈交锋,白杆兵终于饥饿疲劳,难以支持,全部被歼灭。周敦吉、秦邦屏及参将吴文杰、守备雷安民等皆力战而死。

    其余将领周世禄从西北逸出,邓起龙、袁见龙夺桥西奔,带领残军进入南岸浙营,继续坚持作战。浙兵自抗倭之后,就是精锐的代名词,将校基本上与戚家有着各种联系。

    浙兵布阵于浑河五里之外,列置战车枪炮,掘壕安营,用秫秸为栅,外涂泥巴。建奴依靠火炮和数量歼灭江北白杆兵,迅速渡河把浙兵包围数重。

    总兵朱万良、姜弼率领三千余援兵,观望不战。只遣兵一千为哨探,遭遇到建奴将领雅松。雅松望风而逃,明兵放枪紧追,直追到后金左翼四旗兵营前。努尔哈赤得到报告,气愤至极。

    在建奴向浙兵营围攻万分危急的情况下,明总兵李秉诚、朱万良、姜弼才开始始进前一战,稍微遇阻后便先后败去。

    建奴得以集中兵力攻浙兵营,总兵陈策、童仲揆、张明世、戚金等将领沉着应战,积极布阵,誓与建奴决一死战。浙兵以火器射击,杀伤巨大。火药用尽,两军便开始短兵相接。

    战斗极为激烈,浙兵步卒没有大规模装备弓矢,他们持竹竿枪和腰刀,披甲胄,外套一层厚棉,刀、箭不入。在夜幕降临时与建奴交战,一度胜负未分。

    但建奴增援部队加入,浙兵精疲力竭,抵挡不过,浙营被冲垮了。万箭环集,陈策、童仲揆、戚金等犹挥刃折冲突杀,各杀十余人乃死,余众皆各自为战,无一投降,直至最后浙兵全部阵亡!

    当时有逃生归还辽阳的残兵,有伤兵至以首级军功献巡按张铨,张栓命照例给赏。伤兵痛哭阶前,不愿领赏,但愿为主将报仇。

    后来这些伤兵有几人回到山东,继续为戚家效力。

    而浑河之战时,所谓的辽军骑卒根本没有救援川浙兵!其他各省赴辽军多少还表现了一下,而辽军将不动如山的精髓发挥的酣畅淋漓!

    更深层次的朱弘昭没说,他相信天启能想到。辽军坑战友,坑的都是赴辽军。原因那么几个,辽镇是辽人的辽镇,对外来的客军必须进行打压,不能失了主导权。

    所以自己打不赢,客军求战,就不能让客军胜;也只有实力大损的客军,才不能和辽军争夺主导权。

    再说所谓的辽军骑卒都是辽将家丁充任,辽东将门自然把持着辽镇最强战斗力。孙承宗也好,袁崇焕也好,对这些人只能拉拢。

    偏殿内一片压抑,良久天启问:“齐王可愿去辽西一趟?”

    摇头,朱弘昭苦笑:“估计臣弟还未出京,辽军就会哗变。臣弟的意思就是让山东赴辽军驻守山海关,由孙师统御堵住这咽喉要地。只要山海关在手,辽军将门也闹不起多大风浪。”

    见天启微微颔首,朱弘昭继续说:“山东卫所军还需一步步淘汰,守备千户所合编为卫。臣弟准备编成十二卫,七万人。其中每卫专职战兵三千,余下辅兵。卫所军,才是国朝之根本。”

    天启发呆沉思,片刻后道:“以孙传庭为辽镇监军,督率山东赴辽军坐镇山海关。另外再派御史开春后前往辽镇核查兵额,整饬兵备。若时机合适,齐王出京赶赴辽镇,朕倾三边、山东诸军授予齐王。望齐王能一战而定,莫要重蹈杨镐旧事。”

    打仗缺银子,朱弘昭两次抄没的银子高达千万两。省着点能用三年,三年内只要防备好建奴不使其壮大。三年后天启放朱弘昭出马,不信还打不死建奴。

    朱弘昭起身抱拳:“若银子短缺,臣弟那里也能拨出来百万两供军用。”

    天启微微点头,看着朱弘昭眼眸:“看情况再说,战后平了建奴。朕再从济南府划拨七县入齐州以为齐王府岁入,齐王就安心就藩。”

    朱弘昭点头,三年后他十六岁,也该到出宫就藩的岁数了。

    偏殿寝室内,天启夫妇离去后,朱弘昭看着墙壁上的地图,目光静谧。

    大同、山东、辽镇构建成一个三角形,已经将京师包围。

    不过大同方向隔着宣府镇,山东隔着天津卫,辽镇还隔着蓟镇。不过已经包围了,慢慢渗透迟早能将宣府镇、天津三卫掌控。

    蓟镇绝对不能动手,这是很敏感的位置。

    手指沿着运河一路,最终停在湖北、南京两处做停留。一旦形势恶化真到了起兵的地步,这两个地方必须握在手里,尤其是南京。

    没有江南供养的北京,那也只是一个空架子。

    今天他乘皇帝生气之际,将辽军恶迹说出来,就是为了鼓动皇帝对辽镇将门下手。只有这样,他的赴辽军才能在辽西站稳脚跟。

    甚至他怀疑,只要自己的三足鼎立包围之势构建完成,他在京中自然会安稳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