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 维稳国策

孤君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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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正月十六,也是所有该离京赴任的集体离开的时间,辽王也要走。

    南京皇城狭小,新造的温室规模不大。

    带着一篮子半夜采摘的覆盆子,辽王走了。

    十五以前不办事,注定了十六这日的忙碌。

    新旧参杂的相府与成员稳定的法司、将府成员一同来到皇城,昨夜宫里赐膳后又和家人吃了元宵,很多人都没睡什么安稳觉,甚至将府一些年青的如何冲,连觉都没睡。

    一帮子留着黑眼圈来参加新年廷议,朱弘昭这个皇帝也好不到哪里去,难得放了一个大长假,该喂的地方都去喂了一遍,都显得消瘦了一点点,更别说黑眼圈这种加班鏖战的附属品。

    压着倦意,忙完这边再好好睡一觉,再干个一天一夜,基本上就能把攒下的事情忙完。

    相府没有什么事情,一点事情都没有,现在就是收尾。

    主要事情是将府和法司的,秦良玉这位大将军家里闹矛盾,搅得她心神不宁,从新年伊始至今,就没好好睡过。

    很简单,她忙完这一年,伯爵帽子就能砸过来。

    这个爵位,她儿子马祥麟可以接替。问题就出在这里,马家是石柱土司,秦良玉能掌握石柱,是因为土司传统所使然。丈夫马千乘被陷害至死,儿子年幼,她就以妻子的身份执掌石柱军政事务。

    可整个白杆兵,都是她一手拉起来的,兄长秦邦屏、弟弟秦民屏充当骨干,也都为国殉身。换言之,秦良玉即将得到的爵位,饱含着秦家老一辈人的血,整个白杆兵系统,也充斥着秦家家将、家丁。

    别说白杆兵,石柱百姓子弟兵,认可秦,不怎么认可马。

    而秦家下一代秦翼明、秦拱明兄弟又屡立战功,马祥麟就显得有些功劳不足份量轻了。

    这是一个集体,以后能不能继续荣耀下去,那领头人就显得很重要,目前看来秦家是很合适的。这让马家人怎么想?于是自然而然的,内部有了对立的势头。

    这个年,秦家、马家两派,差点在家宴上打起来。

    这个矛盾太大了,所以朱弘昭才早做安排,将马祥麟抽出禁军体系,送到辽王那里。而且也是别人的家务事,秦良玉怎么选择,他可以干预到,可这不符合规矩。

    毕竟封爵的对象是秦良玉,是国朝大将军秦良玉,不是马家媳妇秦良玉。这又涉及时下最麻烦的人伦问题,那就是寡妇归属权问题。

    丈夫死了,到底是归娘家,还是留在夫家守节?还是,再嫁?

    民间因为这类问题闹出的案子太多了,现在涉及到秦良玉,这就是一个大问题。

    当寡妇不算最可怜,当没有子女的寡妇才是最可怜的,丧失家庭财产支配权。夫家逼着改嫁好弄一笔嫁妆;娘家逼着守节守一辈子。

    前者是夫家的短期效益,后者则是娘家的长期效益。因为守节的寡妇熬个二三十年得到朝廷嘉许、认可,那么娘家必然会获得种种优渥待遇,例如免除徭役摊派、免农税等等一系列的好处。

    爵位,就是秦良玉的财产,从财产的角度来说,新婚夫妇的财产为共同拥有,有子女的情况下一方亡故,另一方执掌。

    但爵位是秦良玉个人的财产,而马家最大的财产就是土司职位,重庆已完成改土归流,换言之马家已经不是土司。

    扯远了秦家是借鸡生蛋,说的大了就是秦家感恩道德问题,实际上算账又是股份问题偏偏爵位没有分割的说法,除非秦良玉请求推恩,将伯爵拆了。说到底,还是娘家与夫家争夺一个寡妇的财产。

    因为涉及到女性的权益,所以朱弘昭当瞎子就没管,看着势态发展。

    秦良玉状态不好,何冲作为代表,陈述着将府对今年的规划:“配合相府,完成三京兵役策贯彻工作是今年主要的差事。这是利在千秋的内政,将府绝不会拖后腿。其次,军中贯彻新军阶。最后是外站,相府轮替交接,将府无打打仗的心思。”

    何冲没有拿折子,完全在口述:“西北方面以哈密为目标沿线设立瓜洲六卫,做好筹建安西军团的准备;其二,固守松藩,施行疲敌策略,以待时机;末了,南洋水师要奠定国朝在南洋主权,务必打灭荷兰红夷嚣张气焰。”

    隔着帘子,朱弘昭坐的笔直,也没睡着,就是魂不守舍,神思迷糊,跑神了。

    良久不见皇帝开口,曹化淳从后堂进来,靠过来:“主子,解解渴。”

    朱弘昭下意识抬手,看着曹化淳端着的橙黄色透亮晶莹如玉的覆盆子,张嘴轻叹:“唉……不吃了,看着伤心。”

    曹化淳打了个眼色示意帘外,朱弘昭才注意到何冲站在那里,抬手道:“给何将军送去解解渴,朕委实没有胃口。”

    得到一盘覆盆子,何冲大手抓着当场就吃了起来,满口都是橙黄色酸甜汁液。

    朱弘昭拿起将府的折子补刚才落下的东西,下面只当是皇帝不满意将府的小动作,皇帝喜欢干大仗搞大动作,将府的提议也是综合考虑后的结果。

    皇帝的确有搞大场面的心思,让将府衡量,可以就打,不可以就算了。考虑到今年相府更替,将府才选择保守态度。

    毕竟日本是岛国,干掉对方的小渔船后,完全可以以力压人,一巴掌拍死。

    其他的就不好说了,尤其是庞大的后勤压力。

    有些失望,朱弘昭轻叹:“目前也只能这么办了,准了。法司说说。”

    见将府大将军这个扛把子没出面,法司这边自然也不会自轻,钟羽正给法司二把手,新任的刑部尚书周道登一个眼色,周道登起身:“回君父,法司有提案二。第一是于国子监分杂科,细分杂科,多兵科、农科、法科。今后法司,以取法科进士为主,以增强法司整体能力。”

    叶向高没有什么反应,这是大理寺正卿毕懋康的主意,他也听说过。

    袁可立则深深看一眼法司一系,有自己后继培养基地,这法司摆明了要独立在外头,关起门来搞自己的那一套。

    他赏识周道登,更了解这个人,这个人是个职业官员,很会做官,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分的很清楚。现在敢说这件事,必然是风向明朗的结果。

    周道登见没有人质疑第一条提案,就说出第二条提案:“经法司研讨,准备重修《大明律》,以典正法纪。”

    原版的《大明律》非常的苛严,后面又因为形势变化,屡屡废掉里面的某一段,所以是一部残疾的律法。以贪赃罪来说,原版简直冷酷到了极点。而然这一点,早被势大的文官逼着皇帝废掉了,基本上属于写在律法中,却集体忽视的东西。

    法司捧着原版《大明律》,施行重典确实起到了作用。但同样的,原版《大明律》太老了,跟不上时代变迁。

    没有人反对,只有新修新的《大明律》,才能从根本上改变国朝重典律的情况。

    实在是原版太冷酷,不近人情。法司还不得不遵守,若不遵守,整个法司的威严就废了。但该杀的已经一刀下去,该杀的,不该杀的也都一起杀了。过于苛严的《大明律》,的确到了该重新修撰,根据眼前形势来修改的地步。

    这是大家共同心愿,也是皇帝的心愿,缓缓点着头:“准。”

    就这么,新年的第一场针对本年度的大政规划就结束了,简短至极。因为,这就是收尾的一年。要的就是安稳,朝廷不能再做事情,安安稳稳度过去,有什么事情来年袁可立这一届确立时,再一并解决。

    要张弛有度,一点点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