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日宗

岔路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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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院中铺就洁白色柔软细沙,月光撒下,就如一片微有起伏的水波,踩在上面感觉非常舒服。

    大门是用厚实的木板钉制而成,用了不知多少年,没有刷漆的木板,因为反复的摩挲变得光滑的有如玻璃。木门尚且如此,整座别墅也不知经历了多少个世纪。

    项涛并没有沿着庭院中的鹅卵石小道前行,无声无息的来到院门附近,立身在黑影中,庭院大门外的灯火辉煌分外显眼。

    数十辆警车横陈,车上书写着“爱知县警察本部”,车辆中间插花似的点缀着百多名员警,如临大敌般喝枪持弹,簇拥着两个胖子当中站立。

    两个胖子一般的高矮,年纪不小了,总有五十多岁,保养的不错,红光满面的,身材不高,小腿粗短肚子向外凸出着,看起来像两个肉球。

    一个胖子是警察,看肩上的星星,官职还不低。不过另外一个胖子,就让项涛大跌眼镜了,是个和尚!

    心中设想了无数个可能的对手,道士,传教士,炼金士,甚至是冥界的那些死灵,项涛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竟有个和尚登门找茬。

    稳住身子,项涛没有走出去,站在黑影中间,观察起这一僧一警。

    看到庄园内一直没人出现,胖和尚不耐烦的转头对胖警察道:“秀刚君,你就是这样为秀雄讨回公道的么?你这个警察本部长,竟然要站在人家门口吃冷风——”

    胖警察似是对胖和尚有些敬畏,苦笑着解释道:“崇惠表哥,若是其他人家,我们作为警察闯进去,虽然不合法律手续,也是无所谓的,谁让我们是名古屋成赖家呢。可是,这个宅子,行不通哦,你看看我的手下们,他们这个样子,像是敢闯进去的么?”

    闻言,那些个员警虽是努力挺起腰杆,做出一副大义凛然模样,胖和尚是做什么的,佛法是否精深不好说,单是一个察言观色之道,极是高明,怎会看不出员警们色厉内荏的情形。

    “哼,他们害怕,贫僧却是不怕,贫僧有大日如来庇护,岂能连一个庄园都不敢进去。”胖和尚哼哼着,迈步就要进门。

    “不能进啊。”成赖秀刚本部长,看了胖和尚的动作,心下大急,顾不得许多,一把将其拉到身边。

    胖和尚心中愤怒至极,冲着警察本部长大声叱喝道:“成赖家是能够上溯到江户早期的名门,成赖秀刚,你现在的行为,是在玷污成赖家的家名,你太让我失望了!”

    顾不得胖和尚的鄙视,成赖秀刚本部长,将他死死按住,压低了声音道:“崇惠表哥,你虽然贵为京都妙觉寺门迹,但是关于这座房子的历史知道的就太少了,这最早可以追溯到镰仓初年,是名古屋有名的鬼屋,据说,当年织田右府信长公就是借助了他们的力量,才能在桶狭间讨取今川治部。”

    胖和尚的脸色立时变了,惨白无比,牙齿不自觉的上下磕碰:“织田,第,第六,第六天,魔——”

    “还有呢,很多人都说,他们亲眼看到,这座庄园上空,飘浮过鬼物,很多鬼物,传说,里面有一口通向黄泉的井,能够直接将鬼物从黄泉召唤出来——”

    说到这里,成赖秀刚的声音已经是压到最低了,即使如此,在说话时,依然不住将目光扫向庄园之内,生怕有鬼物冒出来。

    突然,庄园大门内,昏黄的灯光下,有个影子动了一下。

    “啊——”

    “啊——”

    门外的人本已经紧张到了极点,突如其来的神秘影子,有如压垮骆驼的稻草,让员警们的心理承受力突破了临界点。

    一瞬间,百多名员警,哭喊着散去大半,余下几个胆大的,也纷纷趴在地上,双手抱头,屁股高高撅起,嘴里不知在念哪国的经文。

    胖和尚与警察本部长胆子还大些,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大段佛经念出来,其熟练程度,好像全然不用回忆,都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似的,只是不知道,这样纯本能反应去念经,是不是真的能被天上诸佛听到。

    就在两个胖子跪在地上不住的低头念咒时候,耳朵里没听到任何动静,仅仅是一个低头又抬起的瞬间,一双白皙的脚掌,无声无息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鬼啊——”

    两个大胖子嘴里用撕破嗓子的力气叫嚷着,身子却好似被施了定身咒般,死死跪在原地动弹不得。

    项涛满脸堆笑的看着他们,用和蔼到极点的语气道:“两位,是找我么。”

    在一边早听到两人的对话,项涛虽是满脸笑容,说话的时候,语气中却是不自禁带上一丝功法,吐出来的声音,听上去飘忽不定,仿若来自九幽之下。

    那胖和尚身子一软,直接趴在了地上,漂亮昂贵的僧袍下,发出一股骚臭味道,口中兀自叨念着:“大,大殿,信长殿,我,我是无辜的啊——”

    倒是胖警官有些风骨,身子颤抖不止,倒没忘记来到这里的目的,打着颤说道:“你,你的名字,国籍,入境,方式——”

    项涛抿着嘴,努力作出副正经样子,“我么,我叫项涛——”

    “项涛?不是信长殿?不是鬼魂?”闻听此言,胖和尚停住了颤抖,抬起头望过来。

    看到项涛身后的影子,胖和尚来劲了,一改刚刚狼狈相,身子虽是暂时酸软,嘴上厉害起来:“哪里来的杂种,敢对成赖家不敬,我——”

    胖警官到底是执法单位,伸手拦住和尚,肃容道:“你涉嫌非法入境,并殴打一名东瀛公民,我们现在要逮捕你。请将双手放在脑后,向员警投降——”

    脸上笑容没有退去,项涛左右看看,“向谁投降,员警在哪里?”

    胖警官这时才注意到,他所有的手下,都脚底抹油了,将他一个人扔在了鬼宅门外。气得火冒三丈,胖警官怒叱一声:“向我,我就是员警!”

    “哦——”拉长了身影,项涛一指庄园大门内的阴影,笑嘻嘻道:“我还以为,你们是要我向他投降呢。”

    顺着项涛所指看去,一个半透明的人影,飘在那里,虽是身穿警服,可那身警服破烂不堪,式样也很旧,好似昭和时期的样式,最主要的是,人影下面竟是看不到双脚!

    “啊——”

    两个胖子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用尽力气发出近乎野兽样的喊声,四肢并用作奔袭状,以前所未见的速度飞快的离开。

    望着两个胖子比狗还迅速的跑开,项涛回身对着那飘忽的鬼影道:“老师,你玩够了么?出来招待客人吧。”

    说完,他扭头看向被遗弃的警车,笑眯眯道:“二位,已经清场了,是不是可以出来透透气了。”

    沉默了阵子,一辆警车的门被打开,走下两名身穿制服的员警,大大咧咧的站到项涛面前,一个面目极其死板的家伙开口道:“小鬼闪开,我们找的不是你。”

    倒是另一个员警,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冲着项涛夸奖起来:“这么小就能吓退我们那位笨蛋本部长,很有趣的小朋友啊。”

    回身瞧瞧,庄园里的鬼员警消失了,项涛歪着头道:“老师,你的客人到了,不出来见面很失礼的。”

    没有任何声音,身穿宽大的神官袍服,诗惠好似飘荡出来般,静悄悄的从庄园里现身,不带半丝声音的来到项涛身后,用冷冰冰的声音道:“他们不是我的客人。”

    “道满诗惠,你以为装不认识,就能躲开么,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什么,宗主已经明了,让我们传话给你,老老实实的在法兰西住着吧,你们星宗没资格参加今年的宗会。”

    看着说话的板着脸员警,项涛身子向后一闪,躲在诗惠身后,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倒是诗惠,脸上全无一丝愤怒,极其淡漠的反问一句:“什么时候,土御门星宗破门而出了,我有呈交破门律么?”

    “你说什么都没用,这次的宗会,没有星宗的席次,道满诗惠,你还是回法兰西打工吧。”

    “我不相信,没有了星宗的八咫之镜,你们能将宗会进行下去,只怕到时候连打开宗堂的机会都没有吧。藤太郎,虎林次,回去告诉望月千代,星宗,绝不会放弃宗会的席次!”说完,诗惠一拂长袖,转头不再看向两名员警。

    望着诗惠的侧脸,那笑嘻嘻的员警张着大嘴,嘿嘿道:“虎林次,你发现没有,原先好像冰人一样的道满千惠,去了法兰西几年,竟然学会发脾气了,是不是,冰女人在法兰西遇上了什么东西,把她给融化了。”

    “是遇到情人了吧。”虎林次虽板着脸说话,但回答更直接,或者说更伤人。

    诗惠勃然变色,刚想开口,猛地想到什么,厉声喝问:“你们今晚到底是什么目的?”说话,长袖向着两人一甩而出。

    借着不断闪烁的警灯,项涛分明看到,自长袖中飞出点点寒星直扑二人。

    不到十米的距离,诗惠又是突然出手,虎林次和藤太郎也是了得,一人手上放出到赤色光环,一人高声吟唱了句:“天照大神佑护,嘠米得吽——”

    唱罢,虎林次闭着的双眼骤睁,两道白色光芒,好像利箭射向诗惠。

    冷冷看着虎林次出招,诗惠的右手看似随意的一甩,又是万千星光,好像宇宙中繁星,先是聚成两个星团,接着迎上了两道白芒。

    彼此接触之下,白色光芒与星团,猛地凝聚在一起,成为两个不足指甲大小的银色光点,随即,这光点爆裂开来,好似天地重开,又仿若宇宙的大爆炸似的,发出了将在场所有人都包围进去的银色光团。

    “啊——”

    看到光团向自己袭来,躲闪已经来不及,项涛下意识的将双臂挡在眼前,体内麒麟百解形成的赤色之气,自发护住了整个身子。

    没有任何感觉,不,也不是全无感觉。项涛只觉得,一阵沁人心脾的冷气,在自己周身吹过,随即,再无其他感觉。

    偷偷睁眼看看,银色光团早已消失不见,在场的几人都好似没有大的伤害。倒是刚刚还在他面前的诗惠,这个时候竟被腾蛟拉入庄园门内,远远躲开了银光。

    看到这副情形,项涛脸色微红,说起来,诗惠还算是他的老师,大难临头时候,他先想到的是保住自己,竟没有去想办法救护老师,实在有些惭愧。

    虎林次与藤太郎两人面色灰败,狠狠的盯着躲在腾蛟身后的诗惠,尤其是发出白芒的虎林次,青色双唇不住颤抖,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

    藤太郎抖着身子,长长吐出一口气,眼神无光的道:“道满诗惠的法力大有精进,我们二人已经远远不如——”

    突然,项涛听到庄园里面好像有什么声音传过来。

    诗惠脸色微变,冷哼一句:“不要在这里拖延时间了。”说着,她不管门前二人,飞身扑入黑暗中。

    看着两人,项涛脸上露出诡异笑容:“你们二位,想必累了,不如进来休息一阵。”

    两个假员警眼中现出惊恐神色,藤太郎努力做出凶恶面目道:“小鬼,别以为有星宗替你撑腰,就敢欺凌我们,日宗上下高手无数,比我们强的人太多了,你敢欺负我们,小心土御门日宗的报复。”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与服软区别不大了,项涛撇撇嘴,满脸不屑的走过去,一手一个,拎着他们两人的脖子,远远扔出去,“都给我滚,别让小爷再看到你们两个。”

    “土御门日宗为什么上门?”腾蛟关切的看了一眼被夜色罩住的庄园,“好像他们两人不过是障眼法。”

    “两个杂鱼。”项涛侧耳听听,“日宗要将星宗逐出土御门,好像又舍不得土御门手中的八咫镜,估计今晚庄园里面会很热闹。”说话瞧瞧突然出现的腾蛟,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来:“老师,你怎么会突然冒出来的?”

    “门口有人惹事,我这个老师更像是你的保姆,自然要出来瞧瞧。”腾蛟正色道:“再者,刚刚那两个日宗的家伙,念得可是密宗真言,我一时手痒就出来了。可惜,你把他们两个放跑了,不然,我倒想试试威震东瀛的土御门日宗,到底有什么厉害的法诀。”

    听到这话,项涛口气极为轻蔑的道:“日宗有什么高明法诀,不过是偷鸡摸狗的伎俩,比起诗惠老师差得远了。”

    说实话,项涛对一向冷冰冰的诗惠,亲近感觉远不如有些老不修样子的腾蛟,但是诗惠毕竟是他老师,他跟着诗惠又学了灵法,言谈之间稍稍偏袒星宗也是必然。

    倒是今晚的诗惠,精深幻术,有着幻杀妖姬名头,却依靠实力将两名日宗高手击败,大出项涛意料之外。

    “老师,什么是八咫镜?怎么日宗对这个东西好像意在必得?”

    看看全无声息的庄园之内,腾蛟脸色有些凝重:“八咫镜是东瀛三神器之一,所谓三神器,分别是天丛云剑,八咫勾玉,八咫之境。据说,这三件神器,都是东瀛之神赐予天皇家族,带着神性。后来听说,三神器都遗落掉了,连现在天皇使用的三神器,都说不清真假,没料到,竟是被土御门三宗抢在手里——”

    说到后来,腾蛟的眼里已经冒出金光了,看的项涛心中一阵恶寒,不住嘀咕:这老和尚不会又对别人的宝贝动心思了吧。

    自己到底是在星宗做客,项涛不敢让老和尚多惦记别人家东西,急急拉扯下腾蛟:“老师,怎么好久都没声响了,我们还是赶快过去看看吧。”

    眼中的金光,被一阵焦虑代替,腾蛟忙不迭的点头答应:“这座庄园似乎没有其他高手,我们还是尽快过去才好。”

    两人踩着细沙走到庄园后院,看到的是温明慧守在一座独立的小屋门前。

    看到项涛赶过来,女孩伸手拦住他:“亚利少爷,诗惠小姐不希望被人打搅。”

    腾蛟脸色有些难看的问道:“难道说,道满诗惠受伤了?”

    微笑的摇摇头,温明慧盯着同样惊疑不定的项涛:“不,诗惠小姐只是在处置几名小贼。”

    正说着,木门被拉开,冷面的诗惠走出来。

    看到诗惠并无任何伤处,项涛的目光越过了她,看到的是三名黑衣人倒在和室地上,其中一个人的嘴角似乎留下黑色液体。

    知道项涛在看什么,诗惠淡淡道:“他们吃受不住灵法操控,自己了断了。”

    项涛感觉头皮一阵发紧,所谓灵法,就是中国的养鬼术,是用来操控灵魂的法术,诗惠竟拿来对付活人,这份毒辣,他自己根本做不到。

    强自扯出一丝笑意,项涛对着诗惠说了一句:“老师没事就好,我先回去休息了。”然后,匆匆转身离开。

    “小涛,”

    项涛刚刚走入自己的房间,项羽出现在他身边,望着情绪低沉的弟弟,“诗惠小姐一个人面对三名高手,能有这个成绩已经很了不起了。”

    “我知道。”低着头,项涛轻声道,“大哥没帮助诗惠老师?”

    “诗惠小姐说,这是他们土御门内部的事情,不要我和温明慧插手。”项羽脸上带着歉意,“诗惠小姐很要强,反复拒绝了我的帮助。”

    知道项羽不是个见死不救的人,而且很有担当,既然如此说话,他当时一定多次想要帮助诗惠才是。项涛点点头:“其实,我只是有些不能接受,自己的老师可以杀人不眨眼。”

    “嘿嘿,”项羽憨憨的一笑:“小涛,知道诗惠小姐在东瀛的绰号么?幻杀妖姬啊,死在她手下的人,只怕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了。腾蛟那老和尚对我说过,当初诗惠刚到菲利普城堡时候,好像就声明,她只会杀人的法术,嘿嘿,你可不要被她美丽的外表迷惑了。”

    “怎么可能。”项涛急忙用笑声来掩饰,“大哥,那些土御门日宗的人,拿到了八咫镜么?”

    “没有,这些家伙太没用,连铜镜的边都没摸到,就被赶回来的诗惠拦住了。虽然他们很能打,可还是被诗惠用幻术制住。诗惠小姐想要逼问他们些事情,好像是关于什么宝剑的,他们就自杀了。”

    自杀?宝剑?是腾蛟说过的天丛云剑么?项涛躺在榻榻米上,兀自思索着,诗惠已经保住了八咫镜,为什么要去问天丛云剑的消息?

    带着疑问睡去的项涛,被一阵低低的呼唤声叫醒。

    睁眼看到的是诗惠冷漠的美丽面容,揉揉眼,项涛睡眼朦胧的道:“老师,你应该多笑笑,这么漂亮的相貌,不学会笑实在可惜。”

    听到项涛的调笑,诗惠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亚利少爷,明天就是土御门的宗会,我想邀请你们一起参加。”

    项涛大惑不解的望着诗惠:“老师,这是土御门的内部事务,我一个外人不好参与吧。”

    “没有问题的,土御门宗会每次都会邀请很多官绅名流,各派高手观礼,邀请你完全合乎规矩。”说完,诗惠已经站起身走出卧室,“请亚利少爷早作准备。”

    名古屋位于东京与京都之间靠近京都一侧,一条古东海道穿过城市,贯通了东瀛古代和现代的首府。从名古屋上车,坐上呼啸而过的新型列车,经由新干线,只要不到半个小时,就可以到达京都。

    比起喧嚣繁忙的东京,京都带着更多的宁静与安逸,规划整齐的街道,现代都市中那不失古代韵味的建筑,还有在城中点缀着的千余座寺庙,身临其中,情不自禁的投入进去,让人生出一种懒散的心情。

    诗惠是熟门熟路,直接带着众人,来到了位于洛东的一座古别墅园林门外。

    这座别墅虽有人看守,当诗惠出现的时候,几名身穿神官袍服,头戴高高的乌帽子的男子,急急从里面跑出,在诗惠面前躬身行礼,口呼:“宗主。”

    诗惠随意的摆摆手,迈步走入了别墅庄园,沿着一道翠绿的竹围墙,众人来到中门,在这里,坐落着一栋精致的二层木制建筑,倚着一汪清澈透明的池水。

    诗惠来到二层建筑前,踢掉鞋子,在神官的引领下走了进去,项涛刚想跟上,扭头看到温明慧傻傻的呆看,不禁奇怪的问道:“海伦,你怎么了?”

    “这里,是银阁寺,世界文化遗产,诗惠小姐就这样进去了——”

    不等她说完,一名神官走过来,轻声道:“几位客人,宗主请几位入内饮茶。”

    指着银阁寺观音堂,温明慧诧异的道:“这里,竟可以随意进入么?”

    神官闻言笑着道:“平时当然不可以,但是宗主法驾到达,我们自然要网开一面。”

    “这里,是星宗的财产——”温明慧不敢置信的指着银阁寺,惊呼出声。

    微微一笑,神官轻声解释道:“其实,这座庄园,是当年星宗贡献给义政大将军殿下的。江户时代,星宗又得到了银阁寺安堵的文状。”他不欲继续说下去,弯腰施礼,“请各位随我来。”

    入得室内,只见诗惠跪坐在那里,眼前是一个铜壶架在一个不大的火炉上,不住冒着水气,旁边摆着茶杯茶碗。

    细瓷的茶杯之中注满沸水,碧绿的茶粉飘浮在水上,看着令人心头舒畅。

    做个邀请的动作,诗惠挺直身体,注视项涛,“亚利少爷,诗惠这次回东瀛,本是为了参加宗会,没想到,让亚利少爷看到一些丢脸的事情。”

    “嘿嘿,好说,好说,我这次偶然来到东瀛,也是为了散心,有些事情就当没见过。”项涛呵呵笑着道。

    摇摇头,诗惠虽是表情平淡,但说出来的语气却好似带着苦涩,“日宗和月宗一意排挤我星宗,想必,在这次的宗会上,让小伯爵笑话的事情还会发生。诗惠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不仅是项涛,在座其他人,如腾蛟,温明慧,还有正在努力扳着腿试图跪坐下来的迪迪,都是一愣神。

    环视众人,诗惠请拍一下,马上有神官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黑色漆盒。这个盒子看着有些年头了,但是,若要仔细观察,想要区分具体年代,却感觉它又好似簇新的。

    神官小心的将漆盒放在诗惠前面,女神官并未立即打开,而是双手虚压盒子,两眼微合,口中默念一阵。

    只见她的双手放出一阵青光,笼住漆盒。

    只见盒子上立时生出反应:原本黑色的漆盒,跟着泛起青光,接着,在青光中出现了一个亮白色的光影,这光影好似活着的,是一条有八个不断晃动的头的蛇,伴随着八头蛇的晃动,屋子里竟是隐约有一股嘶吼声。

    那八头蛇的白光并未维持许久,很快就化成一道白线,被诗惠手上的青光吸纳干净,接着,漆盒上的青光也慢慢消失,现出了盒子的本原面目。

    还是一个漆盒,只是,此时的漆盒变得异常故旧,盒面上的清漆甚至大块脱落,现出里面有些发黑的木质。

    对这些视若未见,诗惠的神色变得极为郑重,小心的将漆盒打开,取出了一面带着锈迹的铜镜。铜镜不过巴掌大小,呈圆形,四周是雕花的装饰,镶嵌着六块绿松石,中间是生着绿色铜锈的镜面,非常之模糊,几乎无法看到映照出来的人影。

    诗惠小心的抚摩着铜镜,就好似在抚摩自己的孩子一样,极其不舍。倒是四周的几人,瞪大眼睛看过来,虽然心中早知道铜镜到底是什么,但这时看到真家伙,他们眼中均现出难掩的失望。

    “这就是那个劳什子的神器?品相也太差劲了吧。”迪迪心直口快,低声嘀咕着,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再不想看一眼。

    狠狠瞪了一眼徒弟,腾蛟回头继续看向铜镜,不过,他心中也是有些怀疑,八咫境乃是神器级别的宝物,怎么看都不应该好像普通铜镜似的,便是普通上九品仙器身上带有的那种灵气,也不能感觉到,难道说,星宗收藏的八咫境也是假的?

    台湾玄门出身的温明慧,眼中也流露出同样的迷惑。

    倒是一直沉睡的项羽,这时突然在项涛体内觉醒,低吼着:“小涛,这个铜镜很不凡,它上面有一种让我害怕的气息,非常淡的气息,可是,我能感觉到,一种让我恐惧的气息。”

    在体内安抚住焦躁的项羽,项涛对诗惠开口道:“想必,这个就是八咫镜,品相古朴,说实话,真的看不出它的具体年代。”

    点点头,诗惠轻声道:“这就是星宗镇门之宝,八咫之镜。”轻轻将其举起,让众人看的更清晰些:“八咫之镜的具体年代谁都不知道,天照大神将此物赐予人间的时候,它就是现在的样子。”

    “可是,八咫之镜,天云丛剑,八咫勾玉,都是东瀛皇室的象征,怎么会到了土御门手中?”腾蛟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诗惠清冷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望着腾蛟道:“你以为土御门的出身是什么?再者,皇室大权旁落千年,若是继续握有重宝,岂不是平白让乱臣贼子生出窥测之心。”

    闻言,腾蛟大是感慨的连连点头,东瀛皇室与中国不同,虽然延续千年,但权柄早失,况且,东瀛皇室最穷困潦倒时候,能拿的出手的东西都卖掉了,甚至出现过天皇卖字画,宫女卖身子的日子,若是手中握有重宝,还真不晓得能否保存下来,与其如此,交给土御门这样强横的宗门保管,也不失一条良策,更何况,刚刚诗惠的话中,似乎还透出,土御门的本源,就是来自东瀛皇室,如此一来,倒是左手交给右手,更加安全了。

    听到眼前就是传说中的神器,温明慧有些不敢相信,“这个,这面铜镜,真的能发挥出神器的力量么?我感觉它似乎没有多少灵力。”

    诗惠脸色一黯,“说实话,除去每十年宗会时,三神器齐聚打开会堂大门,我从未看到八咫之镜有神迹发出。”

    微微皱眉,项涛把手伸向诗惠,“诗惠老师,能不能让我看看八咫之镜。”

    犹豫下,在一旁神官吃惊的表情中,诗惠小心的将铜镜放到项涛手上。

    翻过来调过去的反复看了一阵,八咫之镜只有巴掌大小,全铜制成份量很重,整体是个极为完美的圆形,中间照人的镜面却是个漂亮的正方向,在正方形每一个边与圆形之间的空处,都有一只神兽的阳纹图案,过去不知几千年时间,那四只神兽依然栩栩如生,好似随时能扑出来一般。其他地方,满是云纹和一些说不出名字的植物图案。

    抚摩在铜镜上,每一根线条都似乎能感觉到一股勃勃的生机,充盈一种好像要爆炸的力量。

    项涛情不自禁闭上眼,用手指去感受这种力量,放开自己的心扉,将自己融入到那股生机中,他仿佛重回母亲的本源,又好似身处天地烘炉内,四周有无数通路,将一种生的感觉注入他的体内。

    一瞬间,项涛在心中睁开眼,看到的是茫茫宇宙,无数星辰,有星球诞生,就有星球走入毁灭,天地之大,宇宙之间,都以一种冥冥的法则在运转,天,地,生,死,一颗星球毁灭,自身化为宇宙中的星团,无数年后,在星团中,又会诞生一颗新的星球,从死亡到混沌,再从混沌到新生,这就是天地的法则,是宇宙的规律。

    在这一刻,项涛体内传来一次轻微的爆裂感觉,旁人根本无法察觉,只感觉到好似有道轻风拂过,吹开了门外一片落叶。

    但是,在项涛身上,突然被一股寒意笼罩,转眼,那寒意就被全身十亿八千万个毛孔吸入其中,与体内的炽热纠缠在一起,化成道舒服的几乎让人呻吟的凉气,注入他的下丹田,打个转,重新凝结成一个金色的气团。

    在外人看来,项涛只是摸着八咫之镜,傻傻的坐在那里,好像入定又好像发呆,却不知,就在这一刻,项涛对麒麟百解的领会,已经大大踏前一步。

    “宗主,宗主,有人闯进来——”

    听到手下的叫喊,诗惠猛地一抬头,眼中现出冰寒厉色。

    不等诗惠说话,一个柔腻的女声在门外响起:“诗惠妹妹,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通知姐姐一声,也好让我这个作主人的提前准备一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