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黄铜壶的秘密

老虎吃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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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铜壶

    约翰和他的妻子玛丽刚从大学校园看望大女儿出来。大女儿入学三年了,还有一年才能取得学位,还有二女儿,也快上大学了。教育真是一笔庞大的费用。约翰发愁地向他那部老爷车走去,打开车门,他发现妻子并没有跟上来,她还站在学校大门边,正在一位卖针头线脑的老太太买东西。很快,玛丽的手上多了一把壶。

    “真叫人心烦,”玛丽一上车,约翰就叫了起来,“我们家有这个。”玛丽笑笑,“是的,可是少一把熬咖啡的。”

    约翰还是不满,“那个老太太,一身黑衣,就像是从地狱来的。让人不舒服,就算要买壶,也不应该在她那里买吧。”他嘟嘟哝哝地说着,这时,壶那里发出了一声脆响。玛丽一直没有答声。自从她失业之后,一家人的的生计全压在丈夫一人身上。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然后匆匆忙忙地吃点早餐,就风风火火地赶去上班。据约翰说,他那个部门新来了一位女大学生,他得抢着把活干完。“要不,一旦她证明自己能干,老板就会嫌我多余了。”

    赶到家,已是下午四点多了。妻子忙着收拾行李,约翰则把那个黄铜壶提了起来,这时,他听壶里又发出一声脆响,他揭开了盖子,发现里面有四个五分的硬币。他也没多加理会,捡起钱装进了衣袋里,玛丽真是粗心,把找来的零钱就放在壶里。

    第二天一大早,约翰起床后,发现妻子已经在为他煮咖啡了。“我得走了,亲爱的,”约翰匆匆地洗漱完毕,披上了外衣。

    “哦,随便吃点吧。要不,饿坏了胃。”玛丽一边说,一边将黄铜壶里的热咖啡倒进杯子里,又将两个荷包蛋放进盘子里,端给了约翰。约翰皱了皱眉头,“我说你得节省点节省点,你就是不听。”

    玛丽嘴巴一扁,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了。但她没有哭出声来。约翰三下两下用完了早餐,伸手抹了抹嘴,正要出门,忽然,他的喉咙里噎住了,“玛丽,你这个该死的,你把那壶洗干净了吗?”

    玛丽急忙答道:“洗干净了,真的,”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看到约翰伸了伸脖子,吐出了一个纸团来,打开一看,竟是一张五元的纸币。玛丽没有再说什么,她的视线完全定在了那把黄铜壶上。

    这天晚上,约翰回来得很迟。为了不让那个女大学生有表现出工作能力的机会,约翰直接和老板说,这点活他一个人干就行了。这一干,就干到了晚上九点。到现在,他的肚子里也只有那两个鸡蛋和一杯咖啡而已。

    然而,家里却是冷冷清清,根本就没有半点饭菜的香气。玛丽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她的肚子上,正放着那把黄铜壶。约翰走上前去,他正要发作,一眼瞥见玛丽的右眼角一团淤青,整个眼睛红肿得像个萝卜。

    约翰吓了一跳,忙问道:“你怎么了?要不要报警?”他去厨房的冰箱里拿了点冰块,敷在玛丽的眼睛上。

    玛丽慢慢地爬起身来,“不,不用。是我自己打的。我发现这把壶能吐钱了,亲爱的。只要自己打自己一顿,保证就会出来钱。”说着,她反手又给了自己一记耳光,约翰清楚地听见壶里又发出叮当的声音。又是一枚五分的硬币。

    “今天,它总共吐了三十美元呢!亲爱的,我们去那家西班牙餐厅吃晚饭吧。就用这30美元。”玛丽热切地拥抱了一下约翰,两人一齐向楼下走去。那家西班牙餐厅,通常是在节日,或者孩子们过生日时才能去奢侈一下的地方。当然,玛丽走之前,还没忘了带上那把壶。

    约翰很是厌烦,但他皱眉之后,终于没再说什么。很快,俩人就美美地吃了起来,那烤得焦黄的牛排吃进饥饿的胃里,那种感觉真是美妙之极。玛丽甚至还为丈夫叫了一瓶杜松子酒。当然,约翰也喝了下去。

    侍者过来报单了,约翰和玛丽突然傻了眼,餐费已经超出了30美元了。而他们所有的,不过就这么多。怎么办?“填支票吧,我的薪水支票。”约翰根本不敢看那侍者的眼睛,玛丽小声地答道,“不行,你看那里。”酒店的吧台上,有一个“拒收支票”的公告牌。

    约翰看了看玛丽的右眼,他拎起了那把壶,径直走进了洗手间。好在洗手间只能一人使用,因此,约翰放心地握紧了拳头,重重地击在了墙上,丁零,五美分;又一拳,又是五美分。直到他的拳头变得红肿起来,壶里只多了四十美分,而帐单,还欠11美元。约翰一拳又一拳地打着,最后,他咬了咬牙,向后退了一步,用尽全力在墙上击了一拳,墙面发出一声闷响,壶里却悄无声息。约翰看都没看那鲜血淋漓的手背,不死心地揭开了壶盖,那里,躺着一张十美元。

    俩人买了单,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饭店。他们的身后,侍者正诧异地看着这两个人,女的,肿了一只眼,而男的,却在餐厅里莫名其妙地受了伤。

    第二天早上,约翰一家出了差错。明明定了时的闹钟,不知为什么没有响起来。等约翰起床后,发现已经是上午十点了。他也来不及质问玛丽,匆匆地赶去上班。老板看了看他,挖苦地问道:“你想,你应该等今天过完了再来。”看到约翰一个劲儿地道歉,老板冷冷地说道:“我这里不是慈善机构,今天的活,已经让你的助手做完了。我想,她比你更胜任这份工作。请回吧。”

    约翰垂头丧气地回到家,玛丽一脸惊讶,“你,你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约翰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恶狠狠地骂道:“你不知道?我被解雇了,这回你总该满意了吧?你这个死人,闹铃没响,你为什么不叫我?”

    玛丽却没有顾得上答话,她一下揭开了放在身边的那把黄铜壶盖子,忽然笑了起来,“对,骂得好,继续骂。我发现,情感伤害,比身体伤害带来的钱更多。”说着,她扬起了手,手里多了一张一百美元的钞票。

    约翰目瞪口呆,然而,他张了张嘴巴,却不忍骂出来。玛丽却饶不了他,“你这个死人,你真是木头,丢了工作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些该死的帐单,我们现在用不着怕了。告诉你,我早就受够你了,记得那个邮递员吧?我这些天在家无事,每天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见到他,他真是可爱极了。”玛丽一边骂,一边疯狂地从壶里拿出钱来。

    约翰的心里受到了重重地伤害,他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一句,“你这个婊子,滥货。”玛丽手一次伸进壶里,这回,她拿到了三张百元钞。玛丽跳了起来,她紧紧地和约翰拥抱在一起。

    这天,俩人互骂了一天,终于得到了两千美元。第二天,他们又对骂了一天,开始互揭对方的毛病和老底,第三天,玛丽开始嘲讽约翰性无能,比她以前的男朋友差远了。约翰也不甘示弱地回骂着,他的心里,堆满了愤懑。一周之后,他们再也找不到什么新鲜内容互骂了,当然,壶里也没有了钱。于是,他们开始摔东西,对打,直到将家里折腾得一塌糊涂,俩人都遍体鳞伤,连壶里的零钱都没气力去拿为止。

    他们的女儿莉丝忽然来了电话,说要回家来过周末。一向慈爱的玛丽竟然没同意,可女儿还是独断专行地回来了,她一进门,就感觉这个家完全变了样,以前虽然普通,却不至如此破败。她进门时,母亲玛丽帮她提箱子,竟然用箱子砸她的后背,莉丝疼得大叫起来,她的母亲却走到一把黄铜壶那儿,揭开盖子看了看,脸上露出了微笑。

    莉丝在家吃饭时,向她的父母倾诉校园生活,出乎她意料的是,两个人都没做声,他们的目光,还是聚集在同一个地方,就是那把黄铜壶。莉丝走到壶边,刚提起来要看,玛丽已经冲了过来,劈手夺了过去,还用力推了她一掌,莉丝摔倒在地,可玛丽扶也没扶,又一次打开了壶盖。

    莉丝失心绝望地走了。约翰责备玛丽道:“你不该那么做,她是我们的女儿啊。”玛丽淡淡地笑道:“没事没事,我们不是在负担她上大学吗?要想收获,总得付出点才是吧?”这时,玛丽的目光转向了冰箱,“亲爱的,你得找一个修理工来,我们的冰箱,也被打坏了。”

    约翰烦躁不安地抄起了电话,很快,一个肥胖的修理工上了门。玛丽的视线立即被修理工吸引住了。修理工用钳子拧螺丝时,玛丽操起一把扫帚,重重地敲在他的脑门上。

    “你干什么?太太,你,你不会有毛病吧?”修理工疼得大叫起来,约翰正要上前阻止,却发现玛丽又从那壶里拿出了一张一百元的钞票,“我们得要支付修理费,对吧?”玛丽摇动着钞票,向约翰说道。

    约翰摇摇头,自己快疯了,而妻子已经疯了。他正在苦笑时,猛然发现玛丽将一把水果刀插进了修理工的肚子。修理工痛得大叫起来,约翰大惊失色,他忙跑进厨房,玛丽已经将刀转了几转,修理工翻了翻眼睛,倒在了地上。玛丽怕他没有断气,又用高跟鞋在他的肚子上踩了几脚。

    “你,你杀了人。我的天啊。”约翰惊惶失措地说道。“没事没事,亲爱的,你知道我们这段时间挣得了多少钱吗?三万多美金,加上这个蠢货,可就是四万了。”说着,她把手伸进了壶里,一张,又是一张,、、、、、、全是百元大钞。“这些钱,足够让我们远离此地,买到一个乐园,在那里,我们缺钱时,再用用这把壶。”玛丽大笑着说着,她的嘴巴张大了,里面只有三颗牙齿,剩下的,全被她自己敲掉了;她眼角处的伤口也绽开了,向外流着鲜血,当然,这是新伤。

    约翰知道跑不了。他们这里是平民区,左右周围都是邻居,没准儿对面的高楼上,已经有人从窗户里看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他犹豫着,抄起了电话报了警。

    约翰和玛丽被带走时,左邻右舍都跑出来看这对很久不曾见过面的邻居,约翰跛了脚,他的双手扶在自己佝偻的腰上,眼睛里充满了血丝。邻居们不知道,失眠也能挣到钱呢。至于玛丽,变得简直让人认不出了,她不过四十多岁,头发却已雪白。

    一个月后,大学校园的莉丝收到了个包裹,她打开了,里面是一个壶,正是上回她看到的那个壶。里面却是空空的。“我和你妈杀了人。这个壶,就留给你和妹妹上学用吧。你的父亲。”莉丝惊叫了一声,她用力掐了掐自己,老实巴交的父母,怎么可能会杀人呢。然而,这时,一阵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壶里丁当一声,莉丝打开壶盖,看到里面多了五美分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