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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梦魇的源头
低头伏小的任江达撒完了气，这才得恩准可以吃桌上江妈妈煲的肉粥。
喝完粥，沈墨开始盘算给童枝找幼儿园，他也快开学了，总不能带着童枝去上大学吧，把他关在家里就更扯淡了。
幸好这事却也不难，江妈妈就是幼儿园老师，那家幼儿园就在江达家和自己家的中间地带，不算远，有江妈妈这层关系在，进那个幼儿园读书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难搞定的是，开学后你自己也要上学，怎么照顾童枝的一日三餐？”江达问道。
两个别说做爸爸，就是做男朋友的经验指数都垫底的小光棍就如何拉扯一个孩子进行讨论。沈墨原本真的没多想关于拉扯一个孩子的事情，以讨论才发现就孩子上学这一件事就已经让他们找不到头绪。沈墨想着他每天负责接送，晚上也在家里休息，江达说你学校隔家里绕了半个省府，这根本不现实。江达寻思着给童枝找个保姆，沈墨又担心保姆会虐待童枝。江达说他们找正规的家政公司，沈墨问请保姆一个月多少钱，然后两人无言对望。
最后江达拍板，“这么娘们唧唧的事情我一大男人能讨论出什么结果来？还不如直接去请教我妈！”说完就风风火火的走了，剩一大一小两个‘小男人’无言对望。
最后沈墨下指令，“童枝，去睡午觉。”
“我不想睡。”
“嗯？怎么了？为什么不想睡？”
童枝怀里抱着《大灰狼与小白兔》，脸上有些羞赧。
沈墨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敏感的孩子，动不动就羞赧，比个小姑娘还羞涩，这怎么成？
“有话你就说，不要觉得不好意思，男孩子，即使是不好意思，也千万不要表现在脸上，知道吧？”沈墨最看不得男孩子扭扭捏捏，这会儿像个狗头军师似的，恨不能将自己的那些厚脸皮全部交给童枝。
童枝似懂非懂，“怎么表现在脸上？”
“我是让你不要表现在脸上。”
“什么叫做，表现在脸上？”
“……”好吧，沈墨承认，他没有教小孩子的天赋，拍拍脑袋问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啊？我忘了。”
“……那么回到最先，你为什么不想睡午觉？”
童枝有低下头开始羞赧，沈墨无力了，只能恨铁不成钢似的问道：“告诉我，为什么？”
“我想看《大灰狼与小白兔》。”
沈墨不解，这不是在他怀里抱着吗？
“可是，有些字我不认识。”
……靠，搞了半天原来是要他读床头故事！
“我来教你，哪些字你不认识？”
童枝将书递给他，沈墨一看，先骂了江达一句，这找的什么儿童书啊？连拼音都没有！再一想，乖乖，小家伙这才几岁，就认得这么多字了，想不到他看起来呆呆的，读书还挺有天分！
而且看看，他居然看书看得这么认真，不认识的字都用小铅笔给画了个圈圈，有些还标了红点点。
“画圈圈的就是你不认识的？不画圈圈的你就都认识吗？”
“嗯，”小家伙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那这些红点点又是什么意思？”
“点红点点的，是我不明白那字的意思。”
沈墨突然意识到：给童枝找一个幼儿园已经是火烧眉毛的事了！说不定他家要出一个小天才！真是好孩子！
…………
给童枝将第一篇故事里不认识和不懂的字都解读了一遍，小家伙才去午睡，沈墨继续在书房寻找线索。
没有新的收获，手上唯二有的杨天宇的遗物就是一抽屉的彩票和那张藏在书架里的画轴。沈墨拿出画轴再次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摸索了一遍，还是没有新发现。他犹豫着要不要来一杯浓郁的茶叶茶泼到画上去，传闻古人爱留隐形线索，必须浸茶水才能显现。可是这种脆弱的沙纸能承受住吗？
右下角的小篆远看起来像一朵朵的雪片儿，民国十五年丙寅五月二十一日。
他想起最开始的时候笑丫头说对这个日期熟悉，还说小时候在自己这里见到过这个日期。这应该错不了，丫头10岁就跟柳佳去了别处，既然不是去年回来后见到的，那一定是十岁以前。
十岁以前，自己手里为什么会有这个日期？而且自己半点儿都想不起来？
沈墨恍然发现，如果真如叶子所说，自己丢失了一部分记忆的话，那这种丢法绝对不是按年龄段来规划的。他能记起11岁以前在筒子楼里面的生活场景，也记得自己初中高中见过的班花校花甚至自己在运动会百米赛场上得的所有奖项，他的失忆看起来似乎是以某个事件为中心，和这个事件有关的记忆，都连带性的被遗忘了——如果他真的失忆了的话！
假定上面的推测成立，那这个事件是什么呢？
苏槿吗？
………
………
沈墨想，亏得自己不喜欢看台湾言情剧，不然一定会想自己是不是曾经和苏槿有过一段风花雪月，最后被她无情抛弃，自己伤心得肝肠寸断，然后在某个契机下——比如跳崖、车祸、上吊自杀之类的，自己死里逃生，有意识的忘记了和她有关的任何事情？
这个猜想让沈墨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即使假设他有梦游的毛病，沈墨也不相信自己在梦游里能做出这等狗血事件来！
所谓的丢失记忆，都是别人给他强加的，比如说那个缠臂金和那个檀木盒子，说不定一切只是纯粹的偶然而已，而这个失忆诊断的最源头处，更不过是因为叶子的一个猜想！
真是太没有根据了。
沈墨如此说服自己后，发现脑海里没有因这个观点而得到任何的安慰。
在他心中，在他的心灵深处，他其实隐约有种感觉，自己和苏槿一定有过什么，不然那样强烈的违和感是从何而来？
还有，自己在观音山上中了一枪之后，昏迷中看到的那片白茫茫的世界，仿佛故意托梦一般告诉他自己已经走了的杨天宇，那栋漂亮而莫名其妙带着诡异的小别墅，别墅里的那个血人，还是拿着大剪刀的自己！
沈墨想破头也想起来自己曾经住过那样的房间，见到过柳靖西的脸，可是如果这些都不是曾经发生过的话，为什么幻境里会那样真实？那样清晰？
自己的记忆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沈墨想：如果说他的记忆就像一个莫名其妙的梦魇的话，那么，苏槿，你真的是我梦魇的源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