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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门上有张脸
汪湛雨给沈墨注射了特制的退烧药，沈墨陷入昏迷，昏迷中他看到了很多奇怪的景象，但是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还迷迷糊糊的没有察觉，精明的柳佳却在听到汪湛雨给他注射了退烧药后脸色大变！
“呃……是的，汪湛雨绑了我走，然后给我注射了他特制的退烧药。”沈墨小心的观察着柳佳的表情，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脸色大变。
柳佳紧紧盯着沈墨，却没有什么动作，只问道，“还有呢？他对你说了什么吗？”
“他还说我的情况是和左文河换血后的后遗症，一般的退烧医疗法没有用处。”沈墨原本还没什么感觉，看柳佳神色冷如坚冰的样子，顿时心里一紧，追问道：“怎么了？难道他给我注射的不是退烧药，而是毒药？”
“那倒不是。”柳佳冷然道：“目前看来，他给你注射的确实是非常有效的退烧药。”
“那……”那您老为什么一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表情，“能查出来他给我注射的到底是什么药物吗？”
柳佳摇头：“查不出来了。那药物入了你体内后就进行了综合反应，等我们找到你医生给你验血时，你的身体里只剩了一些没有用的沉淀物，早就已经通过毛孔和新陈代谢排出体外了。”
“那我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柳佳瞄了沈墨一眼，面上的坚冰渐渐熔化，良久，她摇头道：“你昏迷之后，是不是又做梦了？”
“嗯。好像是。但是我，不像以前，我想不起来我做了什么梦了。”
柳佳轻叹道：“这就是了。你应该想不起所有的你做过了梦了吧？”
沈墨点头，心中涌起莫名的惊惧感，“是的，我不但想不起刚才我做了什么梦，甚至以前的梦境，我也全部忘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应该是用某种药物阻断了你和左文河之间的记忆共享，所以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笑丫头惊讶道：“你是说源于他们双生子之间的心灵感应吗？我以为这属于心灵管辖的范围，原来这种东西还能用化学药物来阻断？”
柳佳淡淡道：“赑屃组织就可以。”
笑丫头张大了嘴巴，“……”
许久，她皱眉道：“难道赑屃组织是怪物吗？”
“他们本来就是怪物。”柳佳依然轻描淡写，但是话语中却无不表明她，或者说柳家人，对赑屃组织的如临大敌！
笑丫头又小声的问道：“那妈妈的意思是，以后哥哥都不太可能在梦中看到一些奇怪的画面的了吗？”
“很有可能。”
笑丫头个没心没肺的，惊松了口气，恭喜沈墨道：“这样很好啊，哥哥以后就不用受到梦境的困扰了。”
好吧，沈墨无奈的想：自己的妹妹有一颗珍贵的赤子之心！他看向柳佳，有笑丫头这根搅屎棍在总是不能顺利的进行他的话题，一不小心就被她将话题给扯远了，他不得不再将它扯回来，“汪湛雨为什么要这么做？”
“自然是不想沈墨通过窥视左文河的记忆来获知他们组织里的秘密。”
“等等……”沈墨不得不打断这对母女的谈话，“你是说，我和左文河之间有心灵感应，所以我能看到他的记忆？”
“我以为这已经不是问句了。这不应该是已经经过实践证明了的吗？”
“可是……”沈墨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自己的语言了，他皱眉道：“你的意思是，以前我在梦中看到的很多场景，其实是左文河的记忆？”
“你觉得这是问句？”
“那哪些是那些不是呢？”
“这就不知道了。你自己都不知道吗？”
沈墨摇头，“我分不清楚。我只能确定的事情是，十岁以前的记忆不是我的。”至于十岁以后的，沈墨就真的分不清楚了。汪湛雨说十岁以后沈墨就一直生活在杨家而左文河回了组织没有再出来过，但是沈墨不相信，他找不回怀疑的证据，但是他就是不相信！当然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他忘记了他全部的梦境！
柳佳终于露出惊讶的表情，“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十岁之前，是在培养仓里长大的。”
柳佳和笑丫头居然同时瞪大了眼睛，只不过柳佳的是一闪而过，笑丫头则反映直白而强烈得多，她夸张的叫道：“哥哥你开什么玩笑，十岁之前你不是在我家长大的吗？”
沈墨看向柳佳，柳佳的眉头又开始紧皱，“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墨有一些犹豫。这个话题可是涉及到敏感的杨天宇和他家兄弟！
“有话就说。”柳佳严厉道。
沈墨只能说了。
他说了汪湛雨承认过的他的成长环境，还有凤凰钩——他不记得梦里的情景了，但是汪湛雨和他说过的话却没有忘。所以可不可以分析，他遗忘了的只是梦境里曾经见到过的一切？真实现实里的记忆汪湛雨却好心的替他保留了？
笑丫头看怪物似的盯着沈墨，“什么，10岁前那个大哥不是你？！是左文河？”
沈墨一直注意着柳佳的表情，就怕自己的言语惹怒了她。谁知她确实老僧入定般，一脸淡然——只除了最开始时候迅速闪过又陡然收拾的那一丝狰狞。
笑丫头以一种咏叹调似的夸张口吻道：“你是说，我爸爸妈妈题赑屃组织养育了他们的少主十年？我居然叫了赑屃组织的少主十年的大哥？哦老天！”
柳佳面无表情道：“这件事是杨天宇主导的？”
“我猜测是杨天宇的兄弟主导的。”
“猜测？”
沈墨摇晃着脑袋，想要祛除脑海里挡在记忆前面的迷雾，但是没有收效。“我不好说，我拿不出证据，只是猜测而已。”
“所以你是在十岁的时候被杨天宇的兄弟交换过来的？”笑丫头捧着脸哭笑不得，心中的悲痛全然表现于面上，“我到底有一个什么样的爹啊！”
沈墨又去看柳佳，他想知道柳佳的反应，但是又怕柳佳脸上有任何的反应。
柳佳面沉如水，敛了敛眼皮，冷笑道：“杨天宇倒是死得干净。”
笑丫头看着自己妈妈，“妈妈？”
“我没事。”柳佳摇头，冷淡道：“我没事。”
你一口两个没事足以证明你非常的有事。可是你是那样的坚强，若非这里一个是你的女儿一个是你的干儿子，又如何能看到你的伤口？
沈墨对柳佳一向都是又惧又怕的，再后来种种感情里面又加入了崇敬、向往之类说不清的元素，他不忍再在这个话题上撕裂她的伤口，遂调转话头道：“汪湛雨说的凤凰钩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关于凤凰钩我这里没有更多的信息，也许三仙姑家族会知道得更多。”
沈墨想到叶子那张漂亮又狠毒诡异的脸，就觉得背后凉飕飕的。笑丫头问道：“为什么？三仙姑和凤凰钩又有什么联系呢？”
“什么联系我不知道。但是凤凰钩只亲近三仙姑，而且叶子出生的时候凤凰钩回过柳屯镇，这足以说明一些问题了！”
“这事情当时众所周知，难道柳家族里不会去问个前因后果吗？”
“当然会去问的，但是怎么回答还不是三仙姑家里一张嘴的事情！何况当时问话的是长老会，即便三仙姑家族乖乖交代，那答案也是在长老会手里的。”
又是八大长老会！
沈墨问道：“汪湛雨到底是什么身份？”
“副省长夫人的表兄弟，自小就聪慧伶俐，20岁的时候就出国留学了。直到今年才回来。”
笑丫头又抢着发表意见：“副省长夫人不会也是赑屃组织的人吧？”
“不太可能。汪湛雨应该是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加入了赑屃组织。”
“我以为那应该是一个神秘而封闭的组织，是不吸收外人的。”
“你怎么会这么以为？”
笑丫头抓抓脑袋道：“因为他们非常神秘啊。不是基本上没人能查到他们什么吗？”
“那我们现在查到的信息不算数吗？”
“那不是因为他们内部内乱了嘛！”
“那柳录怀是如何跟慕容浔搭上车的？”
笑丫头停止抓头的动作，“好吧，妈妈。我又太武断了，一定注意改正。”
柳佳这才放过了笑丫头，侧头看着沈墨，“赑屃组织确实轻易不吸收外人，但是看起来他们非常需要医学方面的人才。”
是啊，左文河一条小命都历经千辛万苦浪费了他兄弟多少年血汗才保住的，保住他一条命都不知道需要多庞大的研究队伍！
“难道妈妈你打算找个医学优质人才打入他们内部？”
“已经晚了。他们已经有了汪湛雨。”
“汪湛雨现在在哪里？”
“已经出国了。”
沈墨差点从床上蹦起来！王八蛋，想跑！
柳佳冷眼看着沈墨在床上想要蹦起来却徒然失败，“你想拦住他？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难道你还能调动出入境的力量阻截他不成？沈墨颓然的到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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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丢失了梦境里的所有记忆，曾经困扰着他无数个日夜也带给他无数条线索的梦境被赑屃组织悉数抹去，沈墨不好形容那感觉，只能说，他觉得脑海里就像开了一个大脑洞，生生从完整的状态被挖去了一大块，虽然不疼痛，甚至也不影响日常生活与思考，但是总归是某个地方不再完整的一种空虚感和不安感萦绕着！
笑丫头无奈的表示：人这种生物的可塑性就是强，以前被梦境困扰的时候要死不活的，结果现在困扰终于被解除了，但是你却得了斯德哥尔摩症！
不管怎样，沈墨的高烧解除了，身体一天天的恢复回来。三天之后，医生宣布终于明天你就可以出院了！
这种宣布对这家子人来说一点惊喜度都没有，因为他三天两头就要进医院住一回，用笑丫头的话说都可以作为典型推出来给医院做广告了！
当天晚上笑丫头被柳佳强行押回去睡觉去了，龙三来守夜。沈墨本来想推辞的，他作为一个老病号，不好老是折腾身边的人，但是龙三说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为沈墨在医院里守夜。
沈墨不解，“你要去哪里了吗？”
龙三点头，“我要出国。”不知道是个柳靖东呆久了还是怎么滴，他最近也喜欢上了用水果刀雕刻水果动物，尤其喜欢祸害苹果，这时候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拿着水果刀似乎想要在上面雕刻一只大象。
“出国？去哪里？”
龙三没有回答，表明他的行踪不允许被透露。
沈墨凝眉，柳佳要他出国干什么？柳佳在外国又没有产业。至于笑丫头的出国问题就更轮不到他来操心了，柳靖东会一手包办的。
沈墨能想起来的唯一一个跟柳佳有关的出国缘由就是美国的方子尚。
“你该不会要去美国吧？”
“不是。”
“你是出国去帮我干娘做事？”
“不是。是我自己的事情。”
沈墨不信的望着他，他的老爹一脉早就被他老娘灭了，他的老娘一脉在蓝罗村，他能有什么事情在国外？“你要出去多久？”
“不知道。”
哦！还是归期不定的事情。沈墨轻笑着调侃道：“难不成你还是出国去追求哪个女朋友？”
“算是吧。”龙三淡淡道。
沈墨却很想揍他。放你娘的狗屁！你喜欢的人是笑丫头，你出国去追求你哪门子的女朋友？然而龙三是铁嘴铜牙，当他不想说的时候，你似乎没有办法撬开他的嘴巴的。沈墨只能吸吸鼻子道：“不想说就算了。”
龙三雕刻出了一头大象的初步形状，但是他的刀工显然没有柳靖东来的精准，刚要进行精加工，大象的鼻子就卡擦一声断了。
沈墨摇头大笑：“东施效颦，你就不会祸害水果的料。”
龙三摸了摸鼻子，却不肯放弃，拿起另外一只苹果又想要雕刻一只兔子。
沈墨：“……”
龙三突然问道：“你真的不喜欢叶子？”
沈墨一愣，这已经不是龙三第一次问他这个问题了。“你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好奇你对叶子的看法而已。”
“这个问题你上次已经问了。”
“是啊。我还记得你的答案。你害怕她。我只是不知道，你的想法有没有改变。”
“我不记得最近有发生过什么足以扭转我对叶子看法的事件。”沈墨笑道：“你也是个嘴硬的人。”还说你对三仙姑毫不在乎。
龙三没有做声。
“我对叶子没有感觉。老实说，我觉得她对我也没有感觉的。我甚至觉得，她会厌恶我，你们要是想着给我们拉红线，绝对会拉出一对仇人来！”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沈墨抿了抿嘴，道：“我其实也说不上了解叶子。但是我摸得出来，她是一个绝对自信而骄傲的人，或者说，她是一个绝对强大的人。这样的人，几乎没有什么事情能成为她的逆鳞，唯独一件事就是她的婚姻。她这样骄傲的人，怎么会容许自己的婚姻被别人操纵呢？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的存在就已经是触了她的逆鳞。”
“所以你觉得，她厌恶你？”
“难道不足以？或者你有什么新奇的解读？”
龙三摇头道：“你多虑了。我不是要扭转你对她的看法，我只是想从你这里的角度去了解一下她。”
沈墨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表情给他看。即便他和叶子没见过几面，但是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妹，相隔再远，他们都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牵绊。龙三想要了解那个遥远而孤高的妹妹的心思，完全可以理解，只是，“那你注定要失望了。我这里拥有的关于叶子的信息太少，而且都是带着偏见的。”
“是啊，结果显然并不乐观。不过你也知道是偏见。”
“难道你听不出来，偏见二字只是我在安慰你吗？”
龙三的嘴角裂开了一丝微笑，“我知道，我从各个角度了解她，都发觉她不是个好家伙。”他看着自己手里的小老鼠，“可见她这个角色多多少少有些可恶。”
哼！岂止是‘多多少少’岂止是‘有些’！根本是‘非常’！
龙三将小老鼠给沈墨看，“怎么样？”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龙三一口将小老鼠吞进了嘴巴里。
沈墨无声微笑。
龙三一口吃掉了他的小老鼠，扔了水果刀起身道：“我去洗个手。”
沈墨点点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龙三问起他对叶子的感觉，他就立马想到了苏槿。三亚之行给沈墨的胃里划了深深的一刀。只要想起苏槿，无数个问号无数个委屈甚至无数个愤怒就会蜂拥而至，挤压得他几乎要窒息般！
沈墨收回黏在天花板上的眼睛，敛紧了眼皮在黑暗中发呆，但是片刻之后满脑海里又全部都是苏槿的身影。
沈墨烦躁的睁开眼睛，换了个睡姿面朝这门口，眼睛顺着门从最下面往上扫视，扫到上半部分的玻璃上时，却发现门上的玻璃上面贴着一张脸。
那张脸正在朝他微笑！
沈墨的心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