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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幻境让人绝望
现场有片刻的死寂！
谁也没有想到本该大获全胜的场面最后会来一个这样的反转！
直到叶子发出一声闷哼，柳家兄弟们才反应过来，马上有人冲上去扶起叶子，却被她拒绝了，她慢慢扶着墙壁站起来，捂着胸口，嘴角还带着血迹，然而她根本顾不得这些了，她正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目光盯着沈墨。
沈墨撞飞叶子后也跟着摔倒在地，他的脑袋里一片浆糊，都不太明白自己刚才干了什么，他只感觉现场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柳靖武是非常分得清主次的，马上大跨步过去问叶子感觉如何。
叶子对柳靖武说话，眼睛却直愣愣的盯着沈墨，一脸的不可置信如遭雷劈，“他居然破了我的凤凰诀！”
跟着柳靖武的身影落在叶子身上的眼光重新落在沈墨的身上。
输人不输阵，沈墨缓缓爬起来，他只觉得浑身在发冷，而双手却像握住了炭火一般，烫得要人命，全身的力气似乎被抽光了，仅仅是从地上爬起来，就让他冷汗如雨下！
叶子再次喃喃道：“他居然破了我的凤凰诀！”
柳靖武伸手去扶叶子，这回叶子没有拒绝，反而靠着柳靖武的臂力移步到沈墨面前。
沈墨看着两个最让他惊悚的人物手挽手走到自己面前，忍不住用尽最后一点力量提臀收腹，站得笔直如一杆标枪，来昭示他的不惧怕！然而这一动作，有什么东西从他鼻子里冒了出来，他抬手一擦，是鼻血。这时候他的手已经从滚烫转为了毫无知觉，沈墨暗自心惊，不确定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给自己的身体带来了怎样的冲击，眼见着双手在短时间内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再摸到鼻子上的鼻血，心中一阵冰凉！
叶子在柳靖武的搀扶下缓缓走到沈墨面前，她在最后关头被沈墨捣了乱，自己也伤得不轻，从她已经开始发黑的嘴皮子就可以看出来，说不得她的老毛病也要开始复发了。
叶子终于不再见了鬼似的喃喃自语，而是半眯着眼睛冷冽的问道：“你为何会血凝破咒术？”
沈墨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没有说谎，他是真的不知道三仙姑在说什么。
“你何时学会了血凝破咒术？”叶子又重复了一遍。
沈墨跟着冷冽的道：“我不明白你话里的意思。”
叶子却没有再问，而是侧头看向柳靖武，“看来他自己都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柳靖武声音冷如刀锋，“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叶子抬手指了指沈墨，“大概是潜能作祟，大概是别的什么，居然会血凝破咒术，居然破了我的凤凰诀！”
“别的什么，你是指什么？”
“呵呵，那就只有天才晓得左文河在他身上做什么手脚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刚才的超能力发挥，可能是左文河的后招？”
“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左文河此人，鬼得没边！”
刚才的提臀收腹已经用尽了沈墨全部的力气，这会儿再也支撑不住，两个踉跄往后退，然后撑住旁边沙发的靠背，死咬着牙关和周围的人无声对抗着。
柳靖武和叶子却像在研究一样物品一样盯着沈墨。
沈墨摸了摸鼻子，鼻子里已经没有流血了，只隐约的感觉有些痒有些干。
片刻后，柳靖武问道：“他会有什么后果？”
“后果？”叶子轻轻的，笑了，“得了超能力，是要遭天谴的。刚才的那一招，如果是潜能发挥，足以让他短命十年，如果是左文河做了手脚，那就更惨重。”
“那他和左文河心灵感应？”
“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一阎罗一神棍之间的对话有些深奥，沈墨听不懂，难道他刚才做的事情冲破了左文河辛苦堆积起来的隔阂？可是叶子的意思分明不是这样，只是叶子的表情太过奇怪，又讶异，有同情，也有愤怒，甚至还有惊艳。
话题又绕回左文河身上，这会儿大家才惊觉回来，他们辛辛苦苦围堵出来的左文河已经逃跑了，当即所有人都用愤恨的眼神望着沈墨！
沈墨顿时在心里冷笑，愤怒？你们愤怒什么？你们有什么资格愤怒于我？
沈墨哪里知道什么血凝破咒术，他只知道在那一瞬间，似乎有一股陌生的力量在趋势他做出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一步动作，其余的，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叶子的话让他的心一沉，嘴角却嘲笑道：“如果是这样，那你整天用超能力，不是死得更快？”
叶子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表情有些淡漠，仿佛在嘲笑沈墨的无知浅薄幼稚。
柳靖武突然就抽手给了沈墨一个巴掌，那一巴掌极狠，直接将他打得整个身体越过沙发翻倒在地，将他的半边脸都打肿了！
沈墨双手撑地竭力让自己不要那么难看，咧着满是鲜血的嘴冷笑：“你们都利用我到这种地步了，就容不得我小小的反击一下？真是岂有此理！”
柳靖武歪了歪头，淡淡道：“这一巴掌不是为你的临场作乱，是为你的不识好歹。”
“不识好歹？哈哈哈……难道你的意思是你们对我好？”
叶子摇晃着脑袋，同情似的道：“你以为你与左文河心心相惜了？真是个傻子！”
沈墨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左文河辩驳，他自己都没有底。可是左文河是他呼唤出来的，他怎么能容许柳家人通过自己伤害自己的孪生兄弟？即便这个孪生兄弟对自己并不多么厚道。
柳靖武问道：“左文河伤得怎样？”
“算他运道好，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个傻瓜兄弟帮他逃命。不过被我的凤凰诀焚烧了许久，没有个一两年是别想走路了。”
“你呢？”
“我也起码要躺上一个月。他破了我的凤凰诀，我的身体被部分反噬了。”
柳靖武冷冷瞥了沈墨一眼，沈墨觉得他想要撕裂了自己。
叶子摇头道：“人都跑了，我们走吧。”
柳靖武终于放过了沈墨，让人过来背起叶子。
叶子又看了沈墨一眼，突然轻笑道：“造化弄人，你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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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去楼空，繁华的别墅里重归于空旷和寂寞。
沈墨有些不敢置信，自己捅了这么大一篓子，柳家人居然就这样放过他了？柳家人什么时候这么仁慈了？还是说他们还有什么后招？
沈墨是躺在地上思考这些问题的，他实在没有力气坐起来，本想躺久一点等集聚齐力量再起来，然后身后有一双手绕过他的肩膀将他抱了起来。
沈墨没有力气挣扎，也就不多做无用功了。
柳靖东将沈墨抱到沙发上，看着他，想说点什么，却只能无言。
沈墨躺在沙发上喘长气。他闭上眼睛休息。
“你身体，感觉如何？”过了很久，沈墨听见柳靖东僵硬的问道。
沈墨睁开眼睛仰望着二楼的走廊，柳靖东扶着柳佳去房间后，柳佳就一直没有再出来过。
他收回眼睛，看向柳靖东。柳靖东目光愧疚却又直白的望着他，脸上的担忧那样显然。
只是有什么用呢！
柳靖东开口想说点什么，沈墨已经抬起了手示意对方闭嘴。他什么都不想听。他从沙发上爬起来，站直身体，刚才透支的身体已经重新积聚起了力量，老实说，沈墨觉得有点儿触目惊心，刚才他的虚脱感是那样强烈，强烈得只有身体透支到了极端的人才会有的感觉，他以为自己一定要躺很久才能凝聚回力量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没事了！
是身体超常恢复能力在作祟，还是身体出了什么后遗症？叶子的大放厥词他可以冷笑以对，但是她的短命十年的预言他却不敢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过。
柳靖东还是开了口，“沈墨，对不起。”
沈墨双手拢在身侧，环视着这栋美丽的别墅，自己曾经在这里度过了那么多欢乐时光，可惜现在别墅里已经没有自己待下去的必要了。
沈墨转身，毫不犹豫的走出了别墅。
柳靖东在后面叫：“沈墨……”
沈墨顿住脚步，回头看他。柳靖东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憋了半天又是一句：“对不起。”
沈墨转身，毫不犹豫的走出了别墅。
柳靖东的声音还在背后响起，“沈墨……”
沈墨只觉得头疼。
“沈墨！你等一下！”柳靖东猛地窜到沈墨面前，“一分钟！”
沈墨叹息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柳靖东又迅速奔回房间，然后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盒子。他走到沈墨面前，将盒子递给他，“拿着把，这是你的。”
“碧血珠？”沈墨冷笑：“你还在耍我？”
“没有耍你！这个珠子真的有效，你拿着。”
沈墨凝眉，“柳靖武为什么要送一颗珍贵的碧血珠给我？补偿？”
柳靖东没说话。
沈墨冷笑道：“我不要。”
“给你的，你就拿着。”
“老子不感兴趣！”
柳靖东抿了抿嘴，才道：“反正你都已经被利用完了，为什么不收着该是你的补偿！”
原来柳靖东也是会放狠话的！如此打脸伤人的话！但是话糙理却不糙！只是听着让人绝望！
沈墨冷笑一声，捞过他手里的盒子，“也是。怎么也要讨回一点儿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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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着已经麻木了的半边脸回到家里，这个家也已经不是一个家了。苏槿走了，柳靖东的房间也可以收拾一空了，童枝，鬼还管前任三仙姑他儿子是死是活！
沈墨的身体一直处在一阵冷一阵热的循环折磨当中，冷的时候五月天里浑身哆嗦，热的时候恨不得拖干净全身的布料躺进冰水里去，他非常难受，难受得想要撞墙。
然而他终究还是没有没出息到去撞墙，只是进门的时候正好热到最难受的时刻，他忍不住了，将脑袋在墙壁上撞了几下让自己清醒清醒，扥过一会儿去摸的时候，发现脑袋上已经撞出了好大一包。
沈墨踉跄着踩着虚步到浴室——在柳佳家里积攒起来的那点儿力气早花光在回家的路上了，他进浴室都是扶着墙进去的，放了一缸子温水，艰难的脱去衣服后，他像只青蛙一样钻进了水里。
躲到水下面后，身体对冷热交替的反应排斥感减少了许多，疼痛大大减缓，他就着温水在浴缸里睡了过去。
许久之后却是被撬门声惊醒的。
真的是撬门，犯罪主角是笑丫头，她正指使着工友们尽快突破大门然后论功行赏。
沈墨想要爬起来，身体却还是没有什么力气，在柳佳那里轻轻闭目休息几十分钟身体机能就恢复的状态一去不复还，现在的他懒得连一只手指头都不想动，只能躺在浴缸里听着大门外的笑丫头咋咋呼呼的声音。
老师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门很快的被打开了，笑丫头像一阵风一样冲进来，见到沈墨的猪头像，突然就哭了起来。
沈墨现在脑袋发晕身体发软，肿着一张猪头脸，要几狼狈就有几狼狈，他谁都不想见，哪怕是笑丫头。胸腔里的一腔不耐烦刚要出口，突然就被笑丫头的哭声堵在了胸腔里。
笑丫头边哭边扑到浴缸边，也不顾沈墨有没有穿衣服，兜头就抱住了他，“大哥，你怎么了？”
沈墨被他勒得说不出话来，笑丫头见他反应不对劲，拽着他的手臂想要将他从浴缸里拉出来，“大哥，你身体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沈墨焦急的想甩开她的手，这个二货，他全身还裸着呢！
笑丫头却不管不顾，只以为他是讳疾忌医，狠狠的说着“我一定要送你去医院”边使劲吃奶的力气，终于将他从浴缸里拉了出来，用力过狠，他直接就从浴缸里摔到了地板上，摔得他脑袋一阵晕眩，伴随着的是工友们一哄而笑的喧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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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以为自己在工友们面前丢进了祖宗脸，然而等他脑袋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悲催的事实：根本没有笑丫头，根本没有焦急的破门而入的笑丫头，根本没有将家人撇在一边一心只放在他身上的笑丫头……房间里除了他没有任何人！
原来他是在晕眩中产生了幻觉！
这个事实让沈墨先是愣怔，然后发冷，最后也不顾赤身裸体和冰凉的地板，趴在上面独自笑了起来，笑得犹如疯子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凄厉的笑声在浴室小小的空间里旋转着，沈墨再也不想掩饰不想抑制，他太绝望了，已经失去了人类装逼的能力！
能不绝望吗？他居然产生了幻觉！居然产生了幻觉！原来自己也是个胆小鬼，在这样的时刻，居然需要幻觉来安慰自己！
沈墨心里清楚得很，清楚的知道下午的这趟事故会给自己和周边的人带来怎样的毁灭性的结果。涉身其中的人根本不止他和柳佳还有柳靖东，而波及的人员中最直接最厉害的就是笑丫头。他也清楚的知道，笑丫头在不得不选择的时候，他和柳佳之间她会选择谁，她是个孝子，结果是毋庸置疑的。他知道他不但失去了柳佳，同时也失去了笑丫头，他所拥有的亲情在他选择怨恨柳佳的那一刻全部失去！所以只能卑微的通过幻觉让自己从绝望里逃脱出来！
实在是太具有讽刺意味了！
沈墨拼命的痴笑着，笑得肆无忌惮，笑得五脏六腑都搅和在了一起，最后窒息得他再也笑不出来才算了事。他像个晚期病人一般蠕动着身体，从地板上爬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出了浴室，幸而出去之前还记得给自己围一块浴巾。
下午的爆发是有着极其严重的后果的，目前尚不知道将给自己的身体带来怎样的负担，但是副作用已经开始体现，比如几乎要爆炸一般的脑袋，怎么也缓不畅的呼吸，打抖的手脚，相比之下他那张肿的跟猪头一般的脸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毕竟这只是丁点儿外伤而已不是吗？
沈墨既绝望又恐惧，绝望于他要失去的亲情，恐惧于自己即将遭到的天谴。要不是实在和叶子不对盘，他真想打电话问她如何沉着应对可能的天谴，她一定很有经验的是不是？
恐惧和绝望让沈墨的身体忍不住抽搐起来，他将自己摔在床上，蜷缩着手脚抱在一起，像个初生的婴儿一般，徒劳的想用这种方式来对抗恐惧与绝望。
在惊恐绝望中，他渐渐睡了过去。
然后开始做梦。
在多日的安眠无梦之后，他终于又开始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