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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你的召唤之镜是假的
沈墨在一个晚上经历了很多事情，先是见到了几近一级残废的洛迦，洛迦告诉他一个大秘密，然后在他面前表演大变活人，当沈墨以为戏看完了时，自己居然无故僵化了，吓坏了江妈妈和童枝。他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白天换童枝折腾，等到他回到自己家里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他以为现在的他就像个孤胆英雄，没有人会理会他，然而笑丫头还是过来了，也不进门，站在门口跟负荆请罪似的乖乖等着她。
笑丫头跟着沈墨进了屋，第一次，她走进这间屋子的时候，没有了往日的嚣张与理所当然，她走得那样小心翼翼，仿佛第一次去拜访一个重要的客户一般。
沈墨看得心酸，也忍不住鼻头酸了酸，强按住情绪，他轻声道：“丫头，你不必如此。”
笑丫头在沙发上坐下，双手太阳穴，用十指盖住了眼眸。她摇头，双手跟着摇晃。“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这跟你又没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一个是我妈，一个是我男朋友，他们联合起来做局骗我大哥。而我却不能恨他们。”
“那是我们之间的事，你不要往你肩膀上扛。”
笑丫头沉默着，只头还在微微的摇晃着。
沈墨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两人沉默的对望着。
许久，笑丫头突然自嘲着，轻声说道：“你和我妈之间，你们之间的信任肯定是已经消亡殆尽了。我勤勤勉勉辛辛苦苦的想要缓和你们的关系，到最后，却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真是让人绝望。”
沈墨完全能想象，当笑丫头从学校里回来，发现一屋子的废墟的时候，是如何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追问究竟是怎么回事，等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后果的时候又是怎么跟柳佳和柳靖东闹的。她的性格一向激烈又崇尚家庭团结，现在好了，家庭内斗了！
沈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两天他过得太累了，累得脑袋几近当机状态，往日敏锐的思维这时候也完全迟钝了下来，思量许久，憋出一句：“我困了。”说完就意识到糟糕！
笑丫头抬起头，双眼红得被火熏了似的，她强忍呜咽着道：“你赶我走？”
“不是。丫头我不是这意思……”沈墨烦躁的抓着头发，道：“丫头你不要多想，我现在头很疼，根本没法思考。”
“你头疼？是因为之前的身体爆发吗？”
她连自己身体经受过什么都知道？沈墨问道：“谁告诉你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的？”
“柳靖东说的。”
“他一字不漏的和你说了？”
“我喂他拳头，他只得说了。”说着笑丫头的眼睛又开始湿润。从这几个月完全可以看出，笑丫头是爱死了柳靖东，在她小小的世界观里，只要是她喜欢的人，是都要纳入他的亲人范围的，是她团结和保护的对象。可是现在她的亲人团却发生了内斗，她哪里还知道要怎么办？
“其实……”沈墨想要安慰的说这其实也不是柳靖东的问题，可是话到嘴边还是说不下去。他承认，他对柳靖东和柳佳是有怨恨的，有了怨恨，哪里还说得出那么违心的话来。
笑丫头突然说道：“大哥，我决定这个月底就出国。”
“啊？”沈墨愣住。按照柳佳的计划，她应该是八月份出国的。这才五月份。
“我要出国了。”笑丫头重复了一遍，带着某种决绝，让沈墨感觉不妙。
“不是定了八月份出国的吗？”
“我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
“这里我呆不下去了。”
“丫头……”
笑丫头摇着头，绝望的道：“大哥，其实我有一些话没有跟你说起，妈妈给我讲了很多关于蓝罗村的信息，有些我记得跟你转述，有些不记得转述，有些却是妈妈叮嘱了不可以对你转述的。”
沈墨惊讶的望着她。
“我应该没有和你说过，妈妈是怎么说服让我出国留学的。”
沈墨乖乖摇摇。他以为这事是很简单的，因为柳佳是家中的女王大人，谁敢违背女王的命令！
“妈妈劝我出国的时候曾经说过，她一度想要摆脱蓝罗村，最后失败了，她只能认命。她没有具体的说她是如何受到蓝罗村的控制又是反抗蓝罗村的桎梏又是如何失败的，只是模糊的说着一席这样的话。当时我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是非常惊讶的，我实在想不到我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妈妈居然会说出认命两个字来！然后她接着说这辈子她是摆脱不了蓝罗村了，但是她的女儿和蓝罗村又隔了一代，所以她想要确保我不受拉罗村的控制。所以她想让我出国，让我在国外生活一些年头，这样蓝罗村能掌控住我的机会就会大大减少。她劝我的时候话都说得非常好阴晦，但是这么血腥的话头确实是让我听得心惊胆战的，所以我才答应她听从她的安排出国留学。”
“那个时候我点头同意，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心惊胆战，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妈妈隐藏在话里头的绝望，我哪里见得这样的妈妈，立马二话不说的就点头同意了。但是我内心是没有谱的，我不知道蓝罗村究竟有着怎样的魔力，为什么可以控制妈妈，为什么会让妈妈绝望。她话语中的所谓控制和桎梏对我来说太过虚幻，只是个臆想中的影像。”
“直到妈妈被鬼马抓走又被你救回来那一次，在医院里苏槿说过的那一席话。那时候我意识到，苏槿和我有着相同的处境，她的母亲也是柳家人的女儿，她的母亲也对她说过关于控制与桎梏的话，苏槿说那一席话的时候虽然我表情犹如完吞了大鹅蛋，但是我内心是非常震惊的！原来母亲的话不是耸人听闻！”
“可是即便是那样，我依然对柳家人的桎梏魔咒没有清晰的感觉依然只是个模糊的知觉。直到今天。”
“大哥，我相信妈妈不是本意要这样做的。我不是要为妈妈辩驳，我为她感到悲哀，她看起来是这么的强大，谁知道当柳家人要拿她作伐来欺骗你的时候，她也只能乖乖照办。从我回家妈妈就没有见我，但我知道她的内心是难受的。”
“我也不是要你和妈妈握手言和。我想着，你们大概是永远没有机会握手言和了。毕竟伤口在那里。但是我受不了你们的反目相向，既然如此，我宁愿早一步出国，早一步按照妈妈安排的步伐走她想要走而没有走成功的路。”
沈墨微微心酸的望着笑丫头，下午的那一场打斗，却让远在学校里的她瞬间成熟了。她甚至都没有在现场目睹！
“也好。”沈墨没办法安慰她，只能硬下心来说道：“去了国外好好学习，不要再贪玩了。女孩子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
笑丫头哭笑不得的道：“大哥，你好像老妈子。”
沈墨心累，想跟着笑却发现自己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伸手揉了揉鼻子，尽力把要说的话说完，“去了国外，要多听身边的人言。不要老和柳靖东唱对调，他会保护好你的。”
“谁说我要和柳靖东走？”
“……你不和柳靖东走？”
笑丫头摇头，“我现在不想见到他。”
沈墨慌道：“胡闹！难道你还要一个人出国不成？”
“为什么不成？那么多人都独自出国！”
“你不行！你母亲早就安排好了柳靖东和你一起出国，你不要起幺蛾子。”
笑丫头笑了笑，没有再反对。但是沈墨一看她的笑脸就知道不好，她一定会坚决的拒绝柳靖东陪她出国的。
“丫头，你听我说。你和柳靖东一起出国，这对你好也对他好，你需要离开故土来换取和蓝罗村的生疏，他也一样，和你出国呆个几年，基本上就和柳家人断掉关系了。”
“我为什么要管他。”笑丫头冷心冷意的说道。
“丫头……”
笑丫头摇头道：“好了，咱不要再谈他了好吗？我现在听都不想听到他的名字。”
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沈墨只得说道：“笑丫头，你失偏颇了。你能原谅你母亲，却不能原谅他。”
“那怎么一样？母亲是母亲，即便母亲要杀我，也是我母亲。他是什么东西？还没送上自己的半条命做投名状呢，我为什么将他拉到和母亲同等的地位？”
这话倒是实理，只是想不到这样赤裸裸冷冰冰的利益剖析的话语会从笑丫头嘴里出来，一时之间沈墨更加找不到话可说的了。
“这是还是跟你妈商量一下吧。出门在外不要任性。”
笑丫头没有说话，只是将脑袋埋进交叉的双臂里。
沈墨也没有说话，倒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有些话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和谁说。比如洛迦的事情。
以前他会热情的和笑丫头和柳佳交换信息，那时候他是那样的坚定他们是一家。现在么？笑丫头都要出国了，那些东西她还是不知道的好。
“哥哥，为什么我觉得你特别的哀伤？”笑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了头，正幽幽的说：“其实你也被妈妈和柳靖东伤透了心，对不对？”
“不是的。”
“那是为什么？”
沈墨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沉默。
笑意把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认，自嘲的道：“这是理所当然的，我还问个屁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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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第二天下午沈墨还是去了左家。因为左倩倩没有来上课，童枝强烈要求去看他的小伙伴，连下课后再去都等不及。
左家一片哀伤。来开门的是沈墨不认识的男人，他两只眼睛血红得可怕，颧骨高耸五官方正，沈墨猜测应该是左正这边的亲人。他生硬的问有什么事。
“我弟弟，想要见左倩倩。他和倩倩是同班同学。”
男人了然，“这是童枝？”
难道他们整家人都知道左倩倩有个好密友叫童枝？
童枝点头，依然带着点怯弱道：“叔叔，我是童枝，我来看倩倩。”
“进来吧。不过里面有点乱。”
左倩倩正坐在他姥爷的怀里哭泣，姥爷拍着她的背脊安抚她，见到童枝后她马上扭着身体从姥爷怀里挣脱出去，朝着童枝奔过来，差点把童枝给扑倒在地，沈墨在后面挡着，阻止了两人的惯性后果。
左倩倩抓着童枝的手臂呜呜大哭，边哭边说：“童枝，我爸爸死了……我爸爸死了……”
童枝这呆毛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的小伙伴，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的妈妈也死了。”然后两人抱团大哭。
大厅里坐了很多人，除了开门的男子还有一个有几分左正年轻时候样子的老人，这应该就是左正的父亲左文仁。沈墨是花了好一段时间才想起来老人家的名字的，不禁有些怀疑他和赑屃组织是不是有关联。他的名字跟左文河就差了一个字，受到蓝罗村柳家人取名的影响，现在沈墨看到有人名字重合的就会忍不住怀疑二者之间的关联。
如果说，左文仁也是赑屃组织的人的话，那吴晓莲嫁给左正不就是家族联合名正言顺！
亏得他居然从来没有问过左文河或者汪湛雨或者慕容缶，为什么他们姓左？
吴晓莲这边的亲人包括之前抱着左倩倩的老人家，如果无意外，他就是吴兴包，吴晓莲的父亲，他身边那个老态龙钟的女人应该是吴晓莲的母亲，不过沈墨没有收集到她的姓名。
如果说赑屃组织的入会方式是代代相传的，以父带子，那吴家人这边，是赑屃组织成员的是吴兴包还是那位女士呢？
吴晓莲是里面哭得最凄惨的人，她起身走到沈墨面前，双眼浮肿神色绝望，看着沈墨，“小墨。你有事？”
“我……童枝想看倩倩。”
吴晓莲点点头，抱歉的道：“抱歉，家里一团乱，没办法招呼你。”
这是直接拒绝和沈墨交谈了，沈墨只得点点头，想说点安慰的话又觉得太空洞，只能道：“节哀。”
吴晓莲豆大的眼泪顺着她漂亮的脸颊一滴滴下落，她侧过头去擦眼泪。
又是一个伤心人！
现在自然不是找吴晓莲谈话的好时机，人家一家子在商量她男人的后事，自己一个外人站在这里怎么都不妥，沈墨正想要退场，吴晓莲又开口道：“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沈墨赶紧道：“你说。”
“家里乱糟糟的，倩倩昨天已经被吓坏了，我不想让她再呆在家里。你能不能带着倩倩出去玩一个下午，有同龄小朋友陪着，对她多少有些好处。”
这个忙一点都没有难度，沈墨哪里能说不字，于是他带着左倩倩和童枝出了左家大门。
左倩倩一直拽着童枝的手，童枝说他的手出汗了，左倩倩就改抓他另一只手。要是他们现在不是六岁而是十六岁，沈墨想自己就要担心他们的早恋了。
三人上了的士，沈墨问左倩倩想去哪里玩，左倩倩一脸蔫蔫的摇头。沈墨哪里有哄孩子的经验，只能求助于童枝，对上小呆毛无辜的大眼珠，沈墨几乎要内出血！
“咱们去动物园？”
童枝看向左倩倩征求她的意见，左倩倩摇摇头，大眼睛通红通红的，说不出的可怜。
于是沈墨只能越发努力的想要找一个去处。“那去游乐场？”
左倩倩还是摇头。
“那去水族馆？”
左倩倩依然摇头。
沈墨无奈，“那倩倩有想去的地方嘛？说出来看看，可以的话叔叔一定带你们去。”
左倩倩问道：“可以去肯德基吗？”
果然是小孩子，这时候居然是吃的可以安慰她。
童枝小乖乖开口道：“可是，老师说肯德基是垃圾食品，对小孩子的成长不好。”
左倩倩坚持道：“我想去肯德基。”
沈墨拍板，“那就去肯德基吧。吃一两顿不坏事，不要多吃就行。”
新晋奶爸沈墨带着两个毛孩子进了肯德基，左倩倩的心情终于有了起色，伸着手要沈墨抱。沈墨将她抱起来，她趴在柜台上熟练的点了一大堆吃的，期间居然还记得回头问童枝，“童枝，你要吃什么？”
童枝乖巧的说：“和你一样的。”
“好，那我们点双份。”
沈墨放下左倩倩，伸出手摸了摸童枝的发旋，这孩子，怎么能乖巧到这种地步！
孩子们吃得欢，沈墨却有些食欲不振，这几天他一直没有什么食欲，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爆发的后遗症在作祟。这几天在他身上发生的情况太多，虱子多了不怕痒，第一天时漫布心头的恐惧也已经麻木了，沈墨已经可以坦然面对身体里出现的各种症状，人类的适应能力总能让世界惊奇！
就在沈墨走神的档口，耳边突然响起轻飘飘的若有似无的一句话：“只有召唤之镜才可以看到真相，不过王纯手上的召唤之镜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