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被侮辱的与被损害的

叶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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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童咬了咬嘴唇。因为害怕,眼里聚起了一层水汽。她一步一挪地向他走去。方煜文没有再出声,也没有任何的举止,就那样沉静地坐在沙发,死死地盯着她。

    空气似乎也停止了流动,连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十度。

    苗童觉得每当自己走近一步,窒息的感觉就更鲜明一分。就像呼吸肌突然之间萎缩了,不管她怎么努力都很难吸进一口气。

    方煜文很有耐心,由着她慢慢地,慢慢地走到他面前。反正她也跑不了,而且她也没有那个胆子。二十岁的女孩子,挺多爱做梦一点儿,以为只要寻找,就一定可以拥有所谓的浪漫。等到她自己醒过来,她就会知道浪漫其实只是一个泡影,现实可以轻而易举地让它粉身碎骨。

    他对她朝自己身旁的位置歪了一下头,很简短,也很轻松地道:“坐。”

    喉咙里又干又涩,靠进嗓眼的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了那里。苗童干干地吞咽了一下。没有用。只得战战兢兢地坐在了方煜文的身旁,鼻腔里飘进一缕好闻的男性香水味。方煜文离她那么近,近到每一次呼吸都轻拂在她的皮肤上。

    “是不是搭上别的男人了?”他轻轻地问,声音温柔得似乎能滴下水来。

    苗童的心脏却咚的一下,撞得胸口生疼:“没,没有……”

    方煜文一把端起她的下巴,冷冷地笑了一声:“这么紧张!那天,也是因为有了别的男人,所以才不愿意吧?”

    她不禁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正好看到方煜文的脸陡然间扭曲起来,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道骇人的光芒。接着她眼前一花,就听啪的一声脆响,脸颊上已然火烧火燎起来。

    被打得头脑里一片白光,她甚至都没有看到方煜文什么时候扬起的手,只能瞪大了眼睛,浑身发抖地喘息。连一声痛呼都没来得及发出。

    “转过脸来。”方煜文冷冷地笑。掌心麻麻的微痛,反而让他觉得有点儿舒服。

    苗童整个脊背都麻了,一阵寒气从脚底直窜上脑仁。身体本能地躲向一旁,却又不敢不听方煜文的话,只得含着眼泪慢慢地半转了脸。

    模糊视野中,方煜文的脸扭曲得愈发厉害,像那些怎么也看不懂的抽象表现主义的杰作,似魔鬼又似野兽。

    他粗暴地捏住她的下巴,强硬地扭转过来。

    苗童怕极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有几滴正好落在了方煜文的手上。微烫的温度和潮湿的触感令他不悦地皱了一下眉头。他一手捏紧了少女的脸,另一手便很讨厌地按上了她的眼窝。少女恐惧得闭上了眼睛。他便用力地擦掉那些泪珠,用力得似乎要抠出她的眼睛。

    “听着,”他恶狠狠地在她耳边低语,指甲在她的眼眶下划出一道血痕,“我没兴趣知道那个男人是谁。我也没兴趣知道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了。但是我更没兴趣和别人分享我的东西。”

    苗童不敢睁开眼睛,痛得抽了一口冷气。她瑟瑟发抖的模样让方煜文心情好了一些。

    “是不是很愤怒?”他松开她的下巴,摸了摸她红肿的脸颊,“因为我这样的对你?”

    苗童拼命地忍住哭声,但还是有一些破碎的抽泣从呼吸里泄露。

    “没……没有。”

    “没关系,你可以跟我说实话。”

    “……真的没有……”

    方煜文几乎是愉快地看着她一脸的惊惧和痛苦。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对着丁树海他那么的愤怒却找不到一个缺口。因为他的缺口在这里。

    一阵热血从身体深处冲上了大脑。那是兴奋的感觉。

    他毫不犹豫地扬起了手,高高地,狠狠地,朝着少女哭泣的脸抽了下去。啪的一声,苗童被他打得猛然一歪,撞得茶几吱嘎一声移了位,整个人从沙发上翻滚到地上。

    她睁大了眼睛,像看着什么怪物一样看着他。左半边脸连挨了两巴掌,红肿得发亮。嘴角也撕裂了,一道鲜红的血线慢慢地蜿蜒到尖尖的下巴。

    方煜文全身都热了起来。一切尽在他掌控之中的感觉,是如此之好。

    他站起身,一把扯开衣领。

    等到一切都结束,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

    方煜文喘着粗气停了手,后退了几步,一下子倒在了沙发上。他没有力气了。苗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漆黑如墨的长发披散开来,完全盖住了她的脸。只有胸口微微的起伏,还能证明她依然活着。

    客厅里狼藉一片,驼色地毯上留下了不少深褐色的血迹。有苗童的,也有方煜文自己的。他右手指关节擦伤很严重,正正反反地抽打少女脸颊的时候,有那么几次,能感觉到皮肤被她的牙齿磕破了。其间,苗童好像有反抗过。她一开始还会哭,还会惨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安静了。

    他记得不太清楚了。

    他唯一记得的,就是一下又一下打在少女柔软的身体上,全身的力气都发泄出来的那种畅快。然后,他从后面抓住她的头发,剥掉了她的裤子……

    她一点儿也没有反抗,只是呼吸很困难似地喘着气。

    她就像一个木偶任由他摆布。他能感觉到自己也变成了像丁树海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充满力量,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这比下半身发热更让他舒服。

    他靠在沙发背上,歪着头仰望雪白的天花板,静静地,静静地,等呼吸恢复。

    一切都那么的安静,所有的烦恼都离他而去了。

    几分钟以后,他深长地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吐了出来。感觉到心跳终于恢复了正常,便起身穿起外套,仔仔细细地整理了一下仪容。低头看了一眼脚上的鞋子,鞋面上竟然凝固了几点褐色的血迹。想着这可是他挺喜欢的一双鞋,便不禁微微皱起眉头,从口袋里掏了手帕出来,很认真地一一擦干净。

    然后,他带着满足后的平静,风度翩翩地走出了别墅。只留下苗童一个人死了一样地躺在地上。

    从始至终,他没有再看过她一眼。

    这天夜里,廖小乔做了一个噩梦。在那久违的梦境里,她又回到那可怕的夜晚。有人疯了一样地打她、踢她,好像她不是一个人,而只是一个沙袋。她咬着牙默默忍受,一次又一次地把满腔的血水咽回肚里。

    反抗是多余的。

    事实上,她越是反抗,他就越是兴奋,喷着满嘴的酒气,一拳比一拳更重。

    以往只要她乖乖地忍着,他打了一阵子,见她没什么反应,也就无聊地丢开了。可是那一晚不一样。他好像失去了最后一点儿好心,不管她怎么忍耐,他都不打算放过她。

    殴打中,她不小心撞翻了那只铁皮饼干盒。咣的一声,盖子飞出去老远,里面的东西掉了一地。那本童话书,那只枯萎的草戒指……还有一根蓝色的丝带。

    她不记得那个人看到那条蓝色丝带是什么表情了。可能是因为被打破了头,大脑都被疼痛充塞了,红色粘稠的血水又模糊了眼睛,她本来也没有机会看清那个人的脸。她趴在地上轻轻地喘息,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眼泪冲淡了血液,隐隐约约只能看到他膝盖以下。

    男人摇摇晃晃地走到蓝丝带前,停了一会儿,然后吃力地捡了起来。那双脚在原地又停了一会儿,调转了脚尖,向她走来……

    廖小乔倒抽了一口冷气,猛然惊醒。

    天还没有亮,屋里屋外一片漆黑。万籁俱寂里,只有她自己的喘息一声比一声剧烈,像濒临死亡的人还在费尽最后一点儿力气挣扎。

    她大睁着眼睛,无意识地盯着天花板,全身的毛孔都在渗着汗水,身体却在被窝里变得冰凉。心脏跳得扑通扑通直响,连耳膜都像充了血似的。手指好像也麻痹了,像被毒蛇咬过一样,没有一根能动。

    等到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窗外已是微明,身上的冷汗也都干掉了。整个屋子由漆黑一团变成了混沌的灰白色。

    廖小乔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不用怕了。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她对自己说。

    那个人的脸也早已经记不住了。

    可是奇怪的是,她仍然记得他脚上的那双黑色劣质皮鞋。褶皱布满了鞋面,左脚的鞋头擦毛了,鞋帮上还有一处很明显的划痕。右脚的鞋跟比左脚的磨损得更严重些,大概相差了一厘米。每一个细节都记得很清楚。

    客厅里忽然传来路佳的声音。

    “小乔姐?”

    廖小乔忙从回忆里抽出神思,一望床头手机,已经六点多了:“啊,我就来。”

    “你还没起床?”

    “就来。”说着,急忙坐起身。

    “哦,不用不用。你难得起来迟,再睡一会儿吧。”小女孩很懂事,隔着门轻声说,“平常都是你做早饭。我昨天刚买了一袋速冻饺子,不然今天我煮给你吃?”

    廖小乔还是急急忙忙地穿起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