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讲个故事

叶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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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不会让他们抓到的。”

    丁浩然紧紧抿着嘴唇,脸上像结了一层冰。终是没有忍住:“你非要做这些危险的挑衅吗?”

    于谦和:“不然呢?你是想让我逃开吗?”

    “……”丁浩然死死咬着牙,好半天才用力地道,“你疯了。”

    于谦和呵呵一笑:“我早就疯了。但是这个世界从来都只有疯子才活得精彩、有趣。”

    丁浩然登时抬起眼睛望了他一眼,可是于谦和的脸上只有平静。不知静了多久,他才慢慢开动了车子。

    一路无言,车子在沉默里畅通无阻地开到了丁树海家。

    门外却没有意料中的人山车海,竟是冷清得很。以往就算是丁树海的普通生日,也比这热闹一百倍。于谦和意外得怔了一怔。待进了丁家,脸色更是冷淡。诺大的客厅果然空荡荡的,保姆的话也彻底证实了他的推测。丁树海什么人也没有请,除去他俩就只有方煜文。

    真想不到堂堂六十大寿,丁树海会低调到如斯田地。

    “你怎么看起来有点儿失望。”

    于谦和匆忙回神,转了头,才见丁浩然奇怪地看着他。因笑道:“原以为今天会宾客盈门,也不枉我精心准备好这份礼物。”笑着笑着,捧紧了礼盒又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先是雷诺不能陪同前来,现在越发连多一个观众也没有了。难道连老天爷都在帮丁树海?于谦和一面暗暗想着,一面淡淡地露出一抹复杂的浅笑。

    此时此刻,即使是丁浩然,也不免开始觉得他古怪得很:“你今天是怎么了?”

    于谦和想要对他说些什么,终归忍住了。只淡淡地道:“没什么。反正你很快就知道了。”

    不管怎么样,今天都是一个大日子。他等今天已经等得太久。

    低头轻轻摸了摸礼盒,崭新的包装纸又冷又滑,摸到边角的时候,指尖还能感受到一丝刺痛,像被细针划过一样。

    事到如今,什么都不重要了。他一定要把这份礼物亲自交到那个人的手上。

    他要亲眼看着那个人是怎样的反应:他的肌肉会如何的抽搐,皮肤会如何的紧绷,眉梢眼角会如何的变化……他不想放过任何一点细微之处。

    “来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于谦和抬头,正看见丁树海和方煜文从二楼慢步而下。寿星翁今日的气色比往常好得很多,额头很有光泽,两边颧骨透着红色,连皱纹都似乎少了许多。

    于谦和明知道那一声“来了”不是对着自己说的,却还是不能控制地弯起了嘴角:“是啊,终于来了。”

    雷诺和叶知远刚进刑警队的大办公室,李兰就迫不及待地迎上前来。

    “雷队,”她手上抓着一份资料,有点儿惊悚也有点儿慌乱,“于谦和的背景资料,他妈……他亲生妈……”

    一向俐牙利齿的人竟然也说不出来话来,叶知远也不觉紧张起来。

    李兰白着脸,很没形象地把资料干脆往雷诺怀里一塞,好像那是个烫手山芋似的:“您快看看吧!”

    雷诺便也不多言语,直接翻开。

    四个人在客厅里坐定,于谦和便将礼物放在茶几上,轻轻推到了丁树海的面前。

    丁树海微觉意外地望了他一眼,道了一声:“客气了。”便示意保姆来收走。

    保姆刚弯下腰,便听于谦和道:“丁先生不看看是什么礼物?”只好停住,抬头望向主人。

    丁树海望了于谦和一眼,暗暗地皱了一下眉头。他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年轻人的眼神,可是今天好像格外的招人厌。猛一看像一潭死水,可是再仔细地看一会儿,便又能从那死水之下感受到一种汹涌。想把谁一起拖入那汹涌里,翻腾撕扯成碎片,再和他一起归于死寂一般。

    丁树海朝保姆点一下头,保姆便自觉地退下了。

    “你太破费了,”他客套着,“只不过来吃顿便饭而已。”

    于谦和笑着摇了摇头,缓缓地道:“何谈破费,一文不值。”他并不是客套,而是真的一文不值,“不过,礼轻情义重。”

    丁树海拎不清他的意思,疑惑像一层雾汽隐隐约约地浮现在脸上。别说方煜文和丁浩然,连保姆都听得出于谦和的意思并不像他说的话那么简单。

    丁树海垂下眼睛,看着那只包装得一丝不苟的礼盒,鲜红的绸缎花像有生命力一样地怒放开来。也许是那夺目的红色刺动了他的神经,他不禁暗暗地想:也好,就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他又抬头看向于谦和,礼貌性地一笑:“好,那我就先谢谢你了。”说完,便伸手要拿礼盒来拆。

    却不料于谦和陡然伸手,啪的一声,将他的手牢牢按住。

    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集中到了于谦和的身上,但是于谦和全部视若无睹,只定定地看着丁树海。因为丁浩然的关系,两个人见过不少面,这却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丁树海很不喜欢这种接触,无论是眼神还是皮肤,立刻抽了一下手,竟然没有抽出来。他不觉一愣,又加了几分力气狠狠一抽,方勉强抽回。

    手背上有点儿发麻,残留着些许疼痛,仿佛已被剥去了一层肉眼看不见的薄皮。

    “也不用这么着急么,丁先生,”他的不适却让于谦和勾起了嘴角,“在您拆开礼物之前,我想先跟您讲讲这个礼物的由来。”

    方煜文不觉弓起背,插入道:“你要干什么?”

    连丁浩然也嗅到了一丝令人不安的味道:“你到底怎么了?”今天的于谦和实在是太古怪了。

    于谦和便也抽回手坐好,安抚似地朝他笑一笑,可是回答的时候却又将脸转向了丁树海:“没什么,想讲个故事而已。”停了一下,又补充一句,“可能有点儿长。”

    丁树海略微一静,便道:“好,你讲。”

    以下便是于谦和的故事。像很多故事一样,包括我们一开始讲过的那个故事一样,有一个非常俗气的开头。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

    这里的人们不关心外面的世界是否更惨淡,也不关心外面的世界是否更精彩,只觉得这里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地方。朴素却也愚蠢。

    忽然有一天,从小小的汽车站里走出了一个穿旗袍卷头发的女人。旗袍是大红锦缎的旗袍,胸口上绣着碗大的银白牡丹,太阳光底下一照,老远就能看见银光闪烁。头发刚及肩膀,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简简单单将一边别在耳后,烫了微微蓬起的一道卷。

    小县城的人也不懂这叫古典还是叫时尚,只是一看见便觉得眼前一亮。

    女人独自拎着一只小小的箱子,买下了一幢民国时期遗留下的两层楼的小洋房,从此便在这里安家落户。

    那幢小洋房的隔壁还有一幢小洋房,本来分别属于一对姐弟。文革的时候姐弟俩都倒了霉,但是后来又将房子退还了。只是那时,姐弟俩都已不在人世,后人也移居他方,两幢小洋房一直等着卖出去。

    谁也不知道女人是从哪里来的,她也不屑理睬那些试图和她攀谈的男女老幼。初时也隔三差五地从那小洋楼里出来走走。过了两三个月,忽然有一天,从小洋楼里传来一阵小提琴的声音。

    前十几秒的时候,真是如泣如诉,哀婉动听得让每一个路过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可是当一个颤栗的低音细细延伸到几将断绝的时候,陡然拔高,尖锐得像一把锥子插进了人们的耳朵。之后便爆发了一阵狂暴得犹如疾风骤雨的琴声,越往后越杂乱无章,像一只沉默中的野兽终于失去了控制,只是不停地张牙舞爪、咆哮吼叫,想要撕裂每一个人的神经。路人们捂着耳朵仓皇逃窜,也有两三个已经吓傻了的,僵硬着两条木桩似的腿动也不能动。

    谁也说不清那令人疯狂的琴音持续了多久。有人说几十分钟,有人说几个小时,也有人说持续了整整一天。但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结论,那次之后,再也没有人听过那幢小洋房里传出过小提琴的声音。

    过了几天,女人请了一个哑巴保姆,便越发深居简出。再过去半年,小洋房里传出了婴儿的哭声。

    人们第一次看到那个小婴儿,已经是他出生三年后的事。那天,保姆偷偷趁着女人午睡,将他带出了小洋房,也没有走远,只是搀着他细嫩的小手在小洋房前的花圃上摇摇晃晃地走路。他小心翼翼地抓着一朵鲜桔色的雏菊,舍不得摘下,也舍不得放开,只是用乌溜溜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

    见过的人都说那孩子长得挺漂亮。小脸雪白雪白的,眼睛又大又圆,一头细软微黄的头发带点儿自然卷。像个洋娃娃。硬要鸡蛋里挑骨头,个子似乎小点儿,小胳膊也细了点儿,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