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陀篇(四)

泓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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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萧焕一时沉默着将孩子的双腿往靠怀中的地方拉了拉,奕天只当师父是不打了,下意识扭过身子转头向师父看去,男人却在此时俯下身去,一言不发捡起了之前掉在地上的紫檀木戒尺。

    继而——

    男人压了下他汗出的仿佛被浇了水般的小脑袋,示意他趴好了身子道:

    “十下,为什么打你自己想,想不出来我们打到想出来为止。”

    奕天还没来得及答话,却听“嗖”的一声,仿佛要割开皮肉般的戒尺狠狠、重重抽落在他已有些发红肿胀的臀上,少年一时疼的“啊”的嘶嚎一声,脖颈后仰间冷汗如雨水般顺着额角滚滚而下!

    然而,一声惨叫还未落下,男人手中毫不留情的第二尺生生抽断了他的惨叫,这两戒尺仿佛要生生抽碎臀部间的皮肉一般,少年一时疼的直乱蹬腿,男人面无表情理也不理,用另一只手牢牢按住他双腿间的膝盖窝,手中的戒尺高高扬起,抬手间又是结结实实落在了少年已见血色的臀后。

    孩子疼的厉害了,一时攥紧双拳咬紧牙关匐在书案上,他不明白男人此刻为何要如此重责于他,但他明白男人说出口来的话从无虚言,既然说是十下,那这十下势必一下都少不了他的,而且他必须尽快想出其中的理由来。

    十下戒尺毫不留情如数打落,少年的身后已是青紫连片,挣扎与巨疼的持续交杂让他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此刻像条死鱼般趴在桌案上,他觉得自己的臀部就像贡品,被高高架起于男人的双腿之上,然而这时的他早已没了精力去羞愧姿势的问题。

    奕天不知道身后到底被打成什么样了,但他轻轻一动都觉得肌肉牵动着身后无尽的撕疼,他觉得既委屈又害怕,委屈于男人对自己毫不留情的苛责,害怕于不知道师父还会不会继续打下去……

    毕竟真他妈的太疼了!

    “想出来了吗?”

    冷冰冰的戒尺抵在他发烫的臀后,他下意识打了个激灵,男人的话如浸了墨色般的深沉。

    奕天含着完全是被疼出的哭腔结结巴巴道:

    “弟,弟子不该迟到。”

    “啪”的一声随着他的话音一齐收尾,奕天嘶嚎一声疼的想从男人手下挣开,然而到底被男人的大手牢牢压了个结实,一分一毫都逃不出男人的手掌心,便听空气中又是仿佛能切开空气般“嗖”的一声响——

    奕天疼的恨不得下半刻就此昏厥才好,然而身后这个深谙刑罚的男人,他比少年更清楚后者身体自发保护机制的极限在哪里。

    不过虽然这一戒尺听声来势汹汹,终却是落在了少年的大腿根上,虽是同样钝疼钝疼的,比起饱受摧残的臀部却不知好了有多少,少年觉得自己终于敢大口喘喘气了。

    因为泪水与汗水的双重交叠,奕天此刻的上衣仿佛刚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孩子挨打的过程中一直在挣扎,此刻被汗湿了的衣裳贴在身上变得皱皱巴巴的,苏萧焕眼一斜间无声皱眉,他伸出大手从腰间把孩子的衣裳往上推了推道:

    “挨罚越来越没个样子,要么抓着要么脱了去!”

    奕天虽哽咽不断,却到底乖乖自己抓住了被推到腰部以上的衣裳,如此孩子大半的身子映入眼帘,苏萧焕却一时有些沉默了。

    自己从少年时候起在虚无境魄力一道上吃苦良多,这种被誉为老天的宠儿的虚无境力,因其既是五行魄力之起点,又可做五行魄力终点,它几乎可以毫无压力的施用六道之中任何一族的法门。

    但……强大的力量之后带来的则是难以想象的风险,作为承载这种魄力的载体,其经脉必须要强大到可以容纳五种魄力,那种修炼之时仿佛千刀万剐般从内向外不断溢出扩张的痛苦,眼前的孩子不懂,而自己与师哥秀文,却真正历经过那种炼狱般的痛楚。

    即使如此……

    男人看着眼前孩子暴露在空气中的身躯也不由有些沉默了,以击打的方式从而达到锻炼经脉强度的作用,这样的修炼方式是自己与妻子几番商议后谨慎做下的决定,一边沿袭着传统意义上仙道中以气固体的方法,一边更另辟新径以强体从而达到控气,这样的方法如今虽被仙道中人耻笑乃至不屑一顾,但一身修为早已登峰造极的夫妻二人却比任何人都要明白,眼下禁锢住他夫妻二人乃至整个仙道强者的——似乎正是今仙道中人不屑一顾的凡胎肉体。

    自晓白山祖师开山以来,九门功法似乎已成了一曲传说,即使被天下仙道中人几乎视为天神的“刑罚之司”也不例外,苏萧焕已经困步在晓白山八门功法上太多太多年而不得精进了。

    便是如今几近天人的男人也不得不承认,他和妻子已经在隐约间触摸到了那看不到的极限,他夫妻二人是仙道中的出类拔萃者,但……眼下的他们也同样跳不出那生死之中的天命轮回。

    这让苏萧焕觉得有些挫败,仙人仙人,既为仙,却仍是人。

    大大的手掌一寸寸摸过那小小身躯上或深或浅或已久远或还有些崭新的伤痕,孩子趴在他身上的身子一直在抖,男人的每一下责打都是含着暗劲的,他清楚的知道这样的责罚并不好挨,那种疼会穿透皮肉直袭经脉,那些暗劲在帮这个孩子锻造强化着经脉的同时,也带来言语无法描述的痛苦。

    所以这个孩子不能明白,为什么他这完全撑得上“身经百战”的身躯,却从来在男人手下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由外往内的是钝痛,那来源于皮肉肌肤最直观的感受。

    由内往外的是撕痛,那来源于揉在暗劲中的五行之力。

    此时此刻的奕天实在太小太弱了,他还不能理解更感受不到这样细微却又精妙至极的力量,眼下的他只知道,师父打人是真他妈的疼,分分钟想昏死一般的疼。

    苏萧焕的大手轻轻摸过这孩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男人的大手有着些许冰凉,这只颇为硬朗的手不同于师娘紫眮的手,它摸在身上的时候让人觉得有些生硬,却因为有力而仿佛具有魔力般让人瞬间就能安心下来。

    少年因为疼也因为怕的身子在颤抖,他不知道男人是不是还要打他,但这只轻轻摸在身上的手让他突然有些鼻头发酸忍不住想哭,于是他用含着哽咽的话音颤抖着问:

    “师,师父,为,为什么?”

    不过小小的迟到一事,为何要如此“大动干戈”呢?

    苏萧焕片刻沉默,手中戒尺狠狠一扬间又抽落在了孩子的大腿根部,少年疼的咬紧牙关半天说不上话。

    “为什么?!”

    男人话音深沉,仿佛一眼望不到底的千年古涧:

    “迟到是小态度是大,所谓见微知著因小见大,你自己掂量掂量你是个什么态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