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

驿外断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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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清歌进了暗流之中,顿时周身被寒水浸没,刺骨的冰凉,叶清歌鼓出几个气泡,摸清了暗流之中有一条甬道斜斜向上,手脚齐划,顺着甬道向上游。

    也不知多久,仍未到暗流源头处,叶清歌胸中渐闷,心道不好,倘若这不是去第二庄的途径,而这条暗流又永无尽头,自己岂非要憋死在这里。

    眼见支撑不住,忽见头上有了亮光,奋力冲上,哗啦一声,破出水面,再也忍受不住,张大了嘴不住地喘气。

    就见此时正置身于一汪潭水之中,眼前有数条涓涓细流从山上流下,汇入潭中,再由潭底之洞流至山下。

    说也奇怪,在第一庄时漆黑一片,此处却有星月照明。

    叶清歌打量了一下,这处潭水正处于庄子之中,不由得暗叫侥幸,倘若潭边伏着两三人,哪怕武功再不济对付一个险些憋晕过去的人也是绰绰有余。

    叶清歌悄悄游至潭边,扒着鹅卵石围砌翻身而上,就见潭边立着两个人,瞧那姿势正在向潭水中撒尿。

    叶清歌大吃一惊,合着吃了半响的尿水,自己还曾贪婪地大口呼吸,也不顾暴露,伸手便推,怒道:“呔,你们两个难道下面没个把门儿的?随时都要掏出来献丑么。”

    一推之下,那人扑地一声倒地,竟是个死人。

    叶清歌心下一怔,又去看第二人,也是个死人。

    这两个死人他居然还认得,竟是才见过不久的峨眉双剑,林慕青、白慕霜。

    仔细查看二人,伤口均在背后,皆是四寸来长的一个血洞,伤口下窄上宽,似是刀伤,而且是极薄的伤。看下刀位置的确是出自一人之手,只是二人表情全无异样,竟似是同时被杀死。

    好快的刀。

    叶清歌环顾四周,和第一个庄子一样,杳无一人。

    忽见庄院地上有一物闪过一点黄光,叶清歌循光走过,拾起一看,不由得心头巨震,那物是个铜牌,铜牌上撰着“皇城司”和“带御器械孙君举”等字样,正是孙千千随身携带之物。

    叶清歌见那铜牌上尚有血迹,忍不住大叫道:“千千!孙千千!”起身巡视四周,哪有孙千千踪影。

    叶清歌不禁浑身颤抖着,这铜牌对孙千千来说至关重要,她怎会轻易将它丢在这里?四周地上落有被斩断的树枝,显示有过一番激烈的打斗。

    再看铜牌附近,地上有一道长长的痕印,约莫半尺来宽,这道痕迹旁还有五道手指粗细的痕迹,与那宽痕一般长短。

    叶清歌再也忍不住,疯了般在庄中乱闯,却哪里有人?只觉呼吸急促,头脑胀热,不断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却是不奏效。

    心里安慰道不会的,孙千千怎会轻易死去?她简直就是一条野猫,九条命都怕少了,谁能打得死她。

    峨眉双剑的尸首尚在这里,可没有她的,说明她多半还活着,说不定已到了第三庄。

    叶清歌心下稍安,便开始在第二庄内寻觅去第三庄的路径。

    谁知这次却比前一庄更隐秘,便是连个山洞也没有了。

    就见山庄东北角往崖外孤零零伸出一条小径,小径尽头是一个凉亭。

    叶清歌心道难道去第三庄的路径在凉亭之中?

    他奔到凉亭处查看,就见一面是来时小径,两面依旧是崖壁,还有一面却是一处断崖,凉亭与彼岸远及十余丈,中间却有一条木板横跨两岸。

    叶清歌心知这便是通往第三庄的路径,想着便向木板上纵去,刚提气纵身,忽见那木板下并非深涧,却是一个大坑,坑中银光闪闪,竟然密布利刃。

    叶清歌一凛,心知这木板定然有异,只是此时已成下坠之势,心中一急,凭空踢出两步雷风相与、刚柔皆应,竟顿住下坠之势,伸手探向腰间,挥手将束带甩出,已卷住凉亭飞角,借力凌空翻回,单手紧把住凉亭飞角,飞角上瓦片纷纷落下,掉入那坑中顿被利器割得七零八碎。

    由于束带离身,裤子也直落下去,叶清歌大惊,忙探出另一只手将裤子捞住。

    叶清歌趁势细细瞧去,只见那中间哪里是一条木板,而是三条三丈余长的木板,每条木板正中均有一根细柱支在坑中,而木板两侧下面用绳子悬挂着重量相等的沙袋以维持平衡,每条木板与支柱、沙袋均呈天平状。

    叶清歌心中了然,每条木板此时已是平衡,而上面稍落重物,便会倾斜,落入坑中被割成万断,想到这里不由得一阵后怕。

    重落入亭中,将束带系好,心想只要每一步均踏在木板正中便可无事,只是见那三根细柱不足三指粗细,也不知能否支撑得住人的重量,而且最近的柱子处离凉亭也有近两丈,能否一跃跃得毫厘不差那可说不准,但凡有一点不平,那边落个身死坑中。

    但事已至此,不跳也是不成了,当下瞧准第一块木板正中纵身跃去,正踏准中心,木板两侧没有丝毫晃动。

    叶清歌心中大喜,咧嘴一笑,不料此时山风忽过,灌进一口风去,不由得“噗噜”一声,放出个屁来,正是此屁导致前后重量不均,木板便渐渐倾斜。

    叶清歌大惊,趁着斜度渐大未大之时,纵身又跃向第二块木板中心,这一跃甚急,自然没甚准头,便离了木板中心数寸。

    叶清歌轻功虽高,但限于直路或是绕敌周身,这般提气连纵的法门却是没有学过,眼见就要落下,自己换气不及,只得想出一个蠢招,当下俯下身子,不以足着板,而是面部朝下,扑在板上。

    木板倾斜之际,忙向上爬了几爬,爬到木板中心,牢牢抱住,木板晃了几晃,终于又平衡下来。

    这一扑直扑得跨下生疼发麻,缓了好一阵才有所好转。

    叶清歌腰部使力,像一只虾般缓缓弓起身子,双手双足同时用力,直扑最后一块木板中心,这一扑虽准,却不免又是一阵发麻。

    最后一扑终于扑到隔岸,心下好生后悔,早知便将锅子扣在裆前。

    叶清歌扑了过去后,就看见一条台基蜿蜒而上,便起身拾阶而上。

    走了一阵,第三庄便出现在眼前。

    庄前立着一人,双拳半握,凝视前方。

    叶清歌藏身于一株树后,见那人良久不动,心道难不成这也是个死人?

    轻步纵近,见那人面色僵硬,双眼翻白,额头上一道刀伤,显是已死了,而这人竟是进夔州时遇见那两个摆摊人中的中年人。

    叶清歌缓缓推开庄门,一颗人头忽出现眼前,险些与自己的脸撞在一处,叶清歌猝不及防,大叫一声,直唬得魂飞魄散,倒退数步,再瞧去,这个人头却是那摆摊老者,被人栓在门梁上。

    叶清歌暗道:“这人究竟是谁?下手怎地如此之狠?千千难道也和这人交过手?她又在哪?”

    闪身进了庄子,就见庄院内立着五个人,听见有人进来,齐齐转过头来。

    叶清歌一路走来,却是头一次遇见活人,心知多半是敌,横刀而立道:“什么人?”

    那五人却不言语,而是缓缓向叶清歌走来,待五人走近,瞧清了五人面目,赫然竟是赵子金,钱子木,孙子水,李子火,周子土五人。

    叶清歌收到回腰道:“原来是你们五个,门口那二人...”

    还没等说完,五人竟面目狰狞地嘶吼着向他扑来,叶清歌一惊,道:“你们...”

    五人身上散发着阵阵青草特有的清芳味,叶清歌只闻一下,便有些头晕目眩,忙纵步躲开。

    五人却不依不饶,依旧木然向叶清歌张牙舞爪扑来,叶清歌咬牙道:“你们虽是杜宴之请来的,但毕竟共患难过,我不想伤你们,适可而止罢。”

    那五人哪里肯听,口中发出荷荷声响,目光呆滞,依旧向前。

    叶清歌道:“喂,你们中邪啦!”却不愿伤他们,只得不住倒退,直退到正厅门前,只听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吗?”

    叶清歌一凛,知是身后来了敌人,回手便是一刀。

    此时背腹受敌,这一刀出手极快,只不过身后那人的刀更快,叶清歌耳闻刀风之声,心知不好,奋力前纵,已是晚了一步,背后一凉,已被砍了一刀,好在躲得即使,入肉不深。

    那人道:“呦,躲得好快。”

    那五人见了来人,却也不动了,呆愣愣地杵在那里,荷荷作响。

    叶清歌跃过五人头顶纵到院中,只觉背后火辣辣的疼,那人已随身而至,拔刀又砍,叶清歌蓦然转身,便是一刀阴魂不散,向那人横劈过去,那人识得厉害,横刀阻拦,顺势一推,叶清歌退了数步。

    这一下瞧清了那人相貌,那人约莫四十余岁,衣着却是奇怪至极,那人头戴两朵硕大的红花,身穿五凤绣边滚红袍,脚蹬牡丹腾云绣花鞋,满身的胭脂香气。

    叶清歌瞧得一阵作呕,说道:“你是什么东西?”

    那人阴笑道:“我叫帝江,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吗?”

    叶清歌道:“你这副鬼样子,谁他妈知道你喜欢什么。”

    帝江叹道:“你不知道也罢,和你也没什么关系。”运力挥刀,刀光激射,瞬间连进了五刀,一刀紧似一刀。

    那刀极快,又狠又准,叶清歌打起精神,连拆数招,只是那人刀法极其诡异,刀路与寻常刀法大不相同,斗了几招只落得防守有余,而进攻不足。

    帝江见叶清歌守得紧密,自己劈出十余刀均被他化解,说道:“倒小瞧了你,我可没功夫和你玩,我的小草们何在。”

    那五人闻言目射凶光,纷纷扑上。

    叶清歌独斗帝江已是吃力,此时又上五人,压力倍增,当下展开八门步,将断魂三刀行云流水般使将出来,一时间倒与六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此时形格势禁,叶清歌心知须得伤了那五人才能化解危势,在战团中踏了两圈,瞧准破绽,嘴里道:“得罪了。”一刀劈中了赵子金右肩,虽是手下容情,却也砍得鲜血淋漓,谁知赵子金似是毫无疼痛感,双拳依旧势道威猛。

    叶清歌骇然道:“邪了门了!”

    帝江却道:“苦也,早知你身手这么好,便该留些芳草无情给你了。”说着左足一蹬,身子飞起丈余,一刀斜波劈浪凌空砍下,说道:“算了,不玩了。”

    叶清歌刚要举刀横档,余下五人却拳脚齐出,势若猛虎,叶清歌情知挡得了上面,挡不住下面,心下大惊:“我要死啦!”

    正在生死之间,一人倏地从半空闪来,飞足连踢,五人相继被踹飞出去,再见光芒一闪,弯出一道斜长的半弧,“当啷”一声,帝江手中的刀已落地,接着帝江喉间一裂,鲜血迸出,倒地死去。

    长剑一挥,鲜血洒落满地。

    就见月光下一道娇小的白影立在场中,瞪着叶清歌缓缓道:“我还是喜欢吃你做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