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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庆幸的是，我咬着牙坚持下来了，然后就在我最绝望时，遇到了板板，他来救我了，之后你也学习炒股了，牛市也来了，我就像做梦一样地，资产快速膨胀起来。这一年多我赚了很多钱，还清了所有债务，终于翻身做了主人，今天还莫名其妙地当上了百万富翁！”
陈远山深吸了一口气，长叹道，“炒股的这五六年时间里，我辉煌过，低谷过，大赚过，大赔过，差点破了产，又东山再起。我幸福过，痛苦过，我堕落过，也狂欢过……刺激啊，真他妹的刺激啊，就像坐过山车一样的刺激！而这些，都是股市带给我的。我这几天扪心自问，觉得没有什么遗憾了！这一生，我也真的尽兴了！”
“老爸，一百万只是新的开始，牛市还在半路上，未来我们的日子会更好，我们还能赚到两百万，五百万！”陈宫被父亲的情绪给感染到了，也一口喝掉了一杯白酒，大声地说道。
“不管能不能再赚，我都无所谓了，因为我这辈子已经尽兴了。也许我以后还会为股票涨跌而紧张，但内心深处我已经开始放下了。俗话说，四十不惑！人到了四十岁，就应该看透功名利禄这些东西，触摸到人生最本质的东西了，否则就对不起这把年纪了。钱是用来干什么的？是拿来用的，是为人的这颗心服务的。能让人感到开心的钱，才是好钱，否则就是坏钱。”
陈远山却死盯着“尽兴”二字不放，笑道，“我虽然成了百万富翁，可那些亿万富翁，比我有钱一百倍，一千倍，但他们的快乐会比我多一百倍，一千倍吗？不，也许他们还没有我们平民百姓更快乐，否则也不会今天出轨，明天离婚，后天吸毒，大后天又闹这个门那个门了。”
陈宫想起那些富翁和明星的种种丑闻，顿时大有同感：“是的，金钱和快乐并不是成正比的。不过，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知足长乐！儿子啊，你要牢牢地记得这四个字。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尽的，当他吃不饱饭的时候，他就想着哪天能吃饱饭就知足了。等他能吃饱饭的时候，他又想着有衣服穿，不让自己冻着。等有衣服穿的时候，他就该想着娶个老婆了。这就叫饱暖思淫欲！”
陈远长吃了一粒花生，摇头说道，“总之一个人有十万的时候，就想着赚到一百万。等他赚到一百万的时候，就会想着成为千万富翁。等到成为千万富翁时，又会想着怎么挤进亿万富翁的圈子。而那些亿万富翁，还会想着上福布斯榜。等他们上了福布斯榜，说不定又会想着向政界发展。而那些从政的呢，科级干部想当处级，处级想当厅级，厅级还想当省部级，当国级，让子子孙孙都受益。为了这些目标，他们经常在焦虑着，永远不满足，这正应了范仲淹的那句话，然则何时能乐耶？”
“这真像农夫与金鱼的寓言，得寸进尺啊。”陈宫吐了吐舌头，“那这样的人生，还真是永不满足，永远奔跑的人生了。”
“是啊，说到底，这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当然这有合理的一面，这是因为在文明发展史上，人类的本能是要不断地扩展生存的空间，所以必须时刻树立一个目标，否则就容易不思进取，容易因为丧失人生目标而变得空虚、失落，找不到人生的定位。这也是人和普通动物的区别，那些狮子老虎虽然是兽中之王，但能吃饱一天就算一天，能吃饱，能播种，这就是它们最大的生命目标了。”
陈远山语重心长地说道，“所以越有钱的人越想赚钱，股民们不管在牛市里赚了多少钱，往往都不会知足，不会收手，最后牛市转熊市的时候还不值得撒手，白白坐了过山车。但是经历过一轮完整的牛熊，特别是像我这样经历过人生的起起落落，大喜大悲，就能想通这些事了。人可以不断地树立目标，但一定不要为之焦虑，为之失魂落魄，为之钻牛角尖，死抱着幻想不放。目标可以有，也必须有，但一定要享受这个追求目标的过程，而不是单纯地追求目标实现的那一刻，不到那一刻就一直焦虑，这样是愚蠢的。我们的内心一定要知足，知足，才能长乐！”
“追求过程，不追求结果？”陈宫听得半懂不懂。
“我问你，人生最终的结果是什么？我不是问一个人，是问所有人。”陈远山笑道。
“呃……好像所有人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挂掉，然后去火化场。”陈宫愣了好一会，才想出答案。
“对啊，既然是这样，所有人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都是死，这样的结果有什么好追求的呢，你追不追求，这个结果都会来。咱们总不能去期待和享受死亡吧？既然不能享受这个结果，那就只有享受过程啊。人生就是一场游戏一场梦，享受这个游戏的过程，而不是结果，这不是很正常的吗？”陈远山笑道。
“老爸，你说得好有道理。”陈宫这下是彻底明白了父亲的思路了，思维也开始发散开来，“所以我们在战术上要重视股票，在战略上要蔑视股票？可以研究股票，为它紧张，但千万不要为之神魂颠倒，茶饭不思。炒股赚钱是为了享受生活，而不是破坏生活，让生活变得无趣和充满焦虑。等赚够生活必须要有的钱之后，就要把人生目标放长远一点，比如做慈善事业、环游世界之类，不能老盯着钱，那样就太俗了，也找不到人生的终极意义。”
“你这样说就对了。”陈远山猛地一拍大腿，大声说道，“我最近一直在想戒烟的事。我这回是真的戒烟成功了，要感谢别人的帮助，那么当我有钱后，我也可以投资办一个戒烟网站，帮助更多的人戒烟，摆脱烟魔的奴役，这可是有大功德的事情！”
“哇，办网站啊，这个思路好，不过网站很烧钱啊，据说有人投资了几千万也没见到任何收益。”陈宫挠了挠头，被父亲的豪情壮志给吓到了。
“办这种网站本身就是公益性质的，谈什么赚钱？再说了，咱们赚钱是靠股票，还要靠什么网站？”陈远山笑道，“反正做完这波牛市，我就准备功成身退了。无论是股市这场游戏，还是人生这场游戏，我都已经玩得很尽兴了，现在轮到你们年轻人去尽兴了！放胆去干吧，无论前方有什么风雨，都别怕，有我在你身后顶着呢！无论你闯得怎么样，这个家，永远是你最后的退路。”
“老爸！”陈宫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睛突然有些发红，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别说那么多，一切都在酒里。”陈远山碰了碰陈宫的酒杯，父子二人都是一口闷掉。
这一天，父子二人边喝酒边畅谈人生，等高莉赶到家准备做饭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弄得哭笑不得——父子二人勾肩搭背地趴在餐桌上打呼噜，酒瓶倒在餐桌上，酒水流了一地，弄得餐厅里满是浓浓的酒味。
高莉好不容易才把父子二人擦洗干净，弄到床上去，累得她一肚子牢骚。
不过到了第二天，这些牢骚便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怀的惊喜。
她的银行卡上，竟然收到了一笔10万元的转帐！
转帐人竟然是陈明远。
手机短信上有一行字，让她看了无数遍，直看得眼眶都湿润了：“老婆，这些年你受委屈了，这10万块你拿去花吧。不用存起来，尽管花掉，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还有91万呢。而且以后我还会转很多钱给你，很多很多！我们爱你。”
“真俗气！”高莉轻声地嘀咕着，嘴角的幸福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