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 案子

老三的烟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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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二十一章 案子

    三天后,花子走了。

    船票是陈伯康托人找关系,花了50美金行贿船上的大副,才拿到了一个上船的名额,对他来说总算是又解决了一个难题。

    随之而来的一件事让他感到高兴开心,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能让自己解决让自己头痛的麻烦事。这件事就是一个案子,绑架案,惊动了很多高层人士,据说还惊动了蒋委员长。同时也让他怀疑,自己被人跟踪是不是跟这个案子有关联。

    这件事就是,上海面粉棉纱大王荣德生被绑架了!

    其实,荣德生被绑架一案,他从天津回来之后就知道了。案件发生前根本就没听到一点风声,而是在之后,他发现毛森在暗中频繁的调集人马四处查探,寻找此案的蛛丝马迹。这才让他发觉其中有问题,严重到让毛森动心的地步。

    这个案子闹得如此之大,整个上海没有人不知道。但案发后几十天,却没有得到一点有用的线索,实在是说不过去,负责此案的警备司令部的人因此连续被撤换,导致没人敢出面接手这个案子。

    最后蒋委员长亲自下达任命书,命宣铁吾接任上海市警察局长。主动愿意接手这个案子的人没有,不说是这些人不敢接手,而是害怕短时间内破不了案,影响了自己的仕途,原因个个都是正当理由,反正就是不愿沾染这事。

    当陈伯康知道案件具体情况的时候,已是五月中旬,时间距离案发之后二十多天。他利用自己军统上海站情报处副处长,还有市警察局副局长的身份了解到案件的一些具体内容。

    事件发生的具体时间在4月25日,地点是在上海面粉棉纱大王荣德生在离开家门口的时候。荣家的房子坐落在高恩路(今高安路),是个很安静的地方,北面连接霞飞路,南面肇嘉浜路,仿佛与霞飞路的繁华,肇嘉浜路的车水马龙一点关系都没有。

    最开始陈伯康听到这案子的时候,觉得不可信,太匪夷所思。这个大富豪家资雄厚,面粉和棉纱占据全国的三分之一,可谓富可敌国。荣家被盯人上,在陈伯康看来,在当前上海的这个世道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因为就在前不久接连发生了,钻石大王范回春,五金大王唐宝昌、广东富商陈炳谦的两个儿子被绑架等诸多大案。这些案子无一不是绑架勒索,只要不惊动警方,一般都是散财免灾。在这些有钱人的心里,只要人没事,钱还能赚回来的。

    让人奇怪的是,这个荣老爷子出门必有武装保镖护卫,坐的也是防弹汽车,要想不声不响的,没有任何抵抗的就被人绑走了,理论上讲根本就不可能,实在是奇之怪之。

    于是,陈伯康利用身份和关系,偷偷地把案件卷宗拿出来看,细看之下,发现里面漏洞太多,不由得心生疑窦。

    案卷中记载,绑匪驾驶着挂着淞沪警备司令部车牌的轿车,在堵住荣老爷子的车后,车上下来三人,手执军统特务专用的柯尔托式手枪,出示的是陆军第三方面军的深红色逮捕证,凭借这几样东西就轻松的骗过了所有的人,实在是太过荒唐,让人气愤难消。难道荣家的人都是傻瓜吗!打个电话问一下都不懂吗!

    案卷里记载的轿车和车牌都能够作假,即使手枪也是能够搞到。这些东西只要有点钱或者关系都能很轻易的搞到手,唯有当时出示的逮捕证居然能骗过久经风雨,见多识广的荣家人,这里面就很有问题了。

    陈伯康下意识的想到,很可能这个逮捕证是真的,不可能是伪造的。否则,荣老爷子不会就这样轻信了对方。可是,在卷宗里明确写明了,第三方面军根本就没有出过这个逮捕证,也就是说不管是军方的人,还是保密局的头头都没有做这个事,那这里面的问题就很明确了。

    一是第三方面军撒谎了,他们做下这个案子之后,反口否认,让人查无实据,说是被人诬陷也不算什么大事,眼下做的这些都是表面上的功夫,都是迷惑他人的,暗地里还在使劲加大压力让荣家出钱赎人。

    另一个就是第三方面军确实没有做这件事,作案的人是另有其人,是被人栽赃陷害,或者是做了挡箭牌。

    照着这样分析,问题就相对简单了,既然不是那些上面人做的,剩下就只可能是军警内部人员做的,而且是内外勾结做下这件大案。

    陈伯康考虑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给陈为申打了个电话。陈为申在抗战胜利后,因为其归属在伪军编制里,收编的时候也就被编入了第三方面军,从此在明面上脱离了军统。

    在电话里,陈伯康没有直接询问,而是东拉西扯的跟他念叨着往事,还说他小子离开了军统就不认人了。电话中,陈为申的声音充满了轻松和得意的声调,似乎正想要在他面前显摆一下,还没等好好的跟他说话,反而听他抢先这么一说,哭笑不得之下,醒悟的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找自己。

    陈伯康借机套问他,“老兄,听说最近你们摊上麻烦事了?”

    “我好好的怎么就摊上麻烦事了。”

    “荣德生被绑架了,还拿着你们的逮捕令,你说有没有麻烦?”

    “有麻烦那也是上面的事,跟我这种小虾米没有一点关系。”陈为申随口说出之后,立刻反应过来,“好小子,又在吓唬我,老实说吧,你想知道些什么,哥哥我只要是知道的,一定都告诉你。”

    “我想知道你们第三方面军到底有没有开过那份逮捕证。”

    “就这事?老弟,你是不是又动了什么心思了?”

    “嗨,老哥啊,兄弟我能不能翻身就看着这件事了。”

    “这么严重!”陈为申吃了一惊,“我跟你说实话,老弟,这个事确实不是汤长官做的。你不知道,为了这事老头子都已经发了火了,还说要将汤长官撤职查办。汤长官为此在军部大发雷霆,让情报处的人四处调查,查不出来就受罚,就我知道的就有好几个人为此吃了军棍。”

    “哦,是这样啊。那好,我知道了。那咱们改天约一下聚一聚,这么长时间都没见面,说起来怪想你们全家的。”

    “滚!我老婆不用你想!挂了,改天再联系。”

    陈伯康挂了电话,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不是上面的人做的,那就一定是下面的人偷偷摸摸干的。这些人胆子真是太大了,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

    可是该怎么插手这件案子,反到让他头痛了。按理说这个案子归警察局管,自己了解到其中的问题,查到了疑点,应该向宣铁吾报告,可这样一来,自己不但什么都得不到,也更别想离开军统了,而且听毛人凤说过南京方面改组军统已经是事实了,要裁撤大量的人员,减少经费。

    这是好事,也是机会。如果毛人凤没有接见自己,事情就很简单了。自己可以什么都不做,就等着裁撤好了。可是,毛人凤专门交代了,让自己监视毛森,根本没有放弃自己的意思,完全还是把自己当成了工具来使唤。

    “喂,请帮我接一下二处的毛处长,我是陈伯康。”

    考虑了半天之后,陈伯康觉得不能就这样放弃了,一旦错过了,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留给自己了。想了想还是不告诉毛人凤,本来就没有让自己脱离军统的想法,再告诉他案件的问题所在,就更没可能让自己离开了。

    想了半天,觉得还是找毛森比较好。一来正好迎合他,露露脸,不会怀疑自己,像遇到这种好事,事事都首先想着他,对自己的看法也会改变;二来军统改组保密局,马上要裁撤人员,现在正是烧冷灶的时候,给他这块肥肉,自己在跟他叫叫苦,抱抱怨,说不定心一软就把自己的名字申报上去,只要裁撤名单一批准,自己也就脱离军统了,最后即使毛人凤发觉了也已经迟了,总不能自打嘴巴说弄错了的话,这种事上面的人是不会这样做的。

    “伯康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处座,我有重要的事要向您当面汇报,因为这个事关系到处座的切身利益,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

    毛森觉得奇怪,这话说的让人莫名其妙,没来由的什么叫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自己能有什么利益让这小子上心的。又想到他不是个冒失的人,更不是耍小心思的人,既然这么说了,一定是有事的。随即,毛森在电话里不动声色的告诉他,让他立即到南京自己的办公室来。

    电话中得到毛森肯定的答复之后,陈伯康立刻马不停蹄的开车去南京了。

    一路上他都在考虑该采用何种方式跟毛森说,是开门见山,还是蜻蜓点水。如果只是简单地说为他提供一点线索,绝不会引起他的重视,而且这里面还涉及到军统的脸面问题。万一毛森认为这件事很丢脸,那自己的这一番心思就化成水了。

    “该怎么说呢?”

    陈伯康的脑海里不停的演练并示范着,比较着是直截了当的方式,还是委婉的旁敲侧击。如果直截了当的说出来,毛森会怎么说,又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自己没有城府,不稳重,或者认为自己没有考虑到军统的名誉。如果采用这种方式,毛森会不会认为自己是带着其他目的来的,否则怎么会见面就急匆匆的说出来。

    可如果采用婉转的方式,又会不会认为自己畏手畏脚的,没有一点担当大任的气魄,又或者认为自己怀有什么想法,想要跟他讨价还价。

    一直到了南京,到了第三方面军司令部,走到毛森的办公室们口,陈伯康都没考虑好该怎么说。他也考虑过干脆放弃了,就当自己从来就不知道这个事,就说自己今天来见他,是想申请调离的。

    “进来!”

    敲过门之后,里面传来中气十足,声气响亮的声音。进了门,看见毛森正在奋笔疾书,像是在写着什么公文。陈伯康收腹挺胸,轻轻的呼吸,轻手轻脚的走到房间中间站立。

    “等我一下,这就完了。”毛森头也不抬的说着。

    陈伯康对这些身居上位的人的这种方式,早已见怪不怪了,再说自己算什么,一个闲人,能接见你就已经不错了,还想要这些人倒笈相迎,做梦吧!只是这个等待让他有些紧张,就这样挺直着身体,以标准的军姿站立,

    几分钟之后,毛森放下毛笔,两手拿起文稿仔细阅读,完了又用嘴对着文稿从上至下的吹了吹,然后放进文件夹里,拿起摇铃摇了摇。

    门外走进来一人,走到他跟前敬了个礼。毛森也不说话,将手中的文件夹递给他,那人接过文件又敬了个礼,然后转身出去了。这时毛森才看了他一眼,慢慢的端起茶杯,揭开盖子,送到嘴边,轻轻地吹了吹,又慢慢的呷了一口茶。

    “伯康,这么急着想要见我,到底是什么事啊?”

    “呃”,虽然有准备,但被他这样一问,陈伯康还是有些迟疑,犹豫,拿不定马上就说,犹豫了一下之后,心中一急,张口问道:“处座,听说我们军统就要改编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嗯,你来见我就为了这事?”毛森一愣,电话里说的可是风急火燎的,而且还说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两眼直直的看着他,不相信的看着。

    “呃,这个,是,这是卑职非常担心的事,希望处座能帮忙。”话已出口,陈伯康也无法再去想其他的,只好顺着话头继续往下说。

    “是吗?你想离开?”毛森脸色不变的看了一眼,身体向后一靠,毫无感情的问道。

    “是!还请处座成全!”陈伯康心一狠,恳切的回答。

    “哎呀,我说伯康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事情怎么是我做的了主的?什么人留,什么人走,那是毛局长他们定的。”看到他有些失望的脸色,微微一笑说,“你就不用去操心担忧那些事了,花那些功夫没用的。跟我在电话里说关系到我的事,还要当面跟我说,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啊?不会就是指你刚才说的事吧?嘿嘿,我可不相信就只是为了改编的事,你会专门来找我。”

    “是!处座英明!卑职确实还有其他的事,也确实关系到处座的切身利益。嗯,不知道您是否知道荣德生被绑架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