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起 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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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静带来的讯息和彭克己所接到的电话,均为一件事:紧急会议。内容却不尽相同。

    时间无多,乔某拍了拍彭克己的肩膀,看了用期盼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小娥一眼,和闵敏坐上郝静的车离去。

    小娥从屋里拿了车钥匙交到彭克己的手上,忍不住仍殷殷叮嘱了一句:“克己,千万要把握住啊,为了咱这个家和浩浩。”

    彭克己思量有顷什么也没说,摸了把儿子的脸也开上车走了,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屋子里就留下小娥抱着儿子一脸的忧愁。

    在武汉站,宣嘉伦向行动队下达了配合警备司令部和城防部队向预定公共设施和重要厂矿运送炸药的命令。而在武汉地下党重要据点江岸区机务段一幢厂房内,武汉地下党市委书记莫可向与会者宣布,坚决粉碎敌人破坏城市计划的阴谋,迎接武汉解放。

    双方均接获可靠消息,解放军渡江战役前指将于近日发布对汉口汉阳总攻击令。相对而言,武汉站地下党的消息更为确切,总攻击发起时间定为后日拂晓。

    会议结束后,乔某掉头欲走,被老莫喝一声“乔某,你给我站住”顿下身体,徐徐扭过头来,老莫疾步至他面前,一声轻叹。

    “你不愿见我,实则,我也羞于见你,但你我均不可弃工作交集而不顾。你的计划老范跟我说了,市委表示赞同。送你八个字,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武汉解放之日,你我见或不见在于你,老莫我绝不相扰,珍重!”

    这老莫也够绝,说罢转身而去,倒是乔某自己一时间竟回不过神来。

    这一晚,渡江战役尚未打响,汉口汉阳多地响起了或密集或稀稀落落的枪声,国民党政府试图破坏城市的计划遭遇了共产党所领导和组织的民间护卫队的顽强抵抗和阻挠。

    上午九点,宣嘉伦于武汉站一楼大厅举行全员会议,宣布南撤计划和潜伏人员名单。

    忽然,一群荷枪实弹的军人冲进院子,将整幢大楼团团包围。不明就里的宣嘉伦走出大厅,却见十八军付德伟麾下的靳管家立在院子当中,他正欲上去要个说法,一声尖啸响起在大院门口,乔某驾驶着军吉普高速驶入刹停在靳管家身侧,从车内走下宣嘉伦多日未见称病在家一身素净打扮的郝静和多年克星范轩杰。

    瞠目结舌的宣嘉伦缓过劲来厉声喝道:“范轩杰,你好大的胆子!”

    从大厅内涌出的人丛中以武昌组秦组长为首的数人刚掏出枪,便被身边人给下了,反扭双臂跪伏于地,越众而出的彭克己挥枪喝道:“没有我的命令,行动队谁也不许擅自行动!”

    宣嘉伦大骇道:“彭队长,你要干什么?”

    “宣嘉伦——!”随着郝静的一声厉喝,她搭着斜倚在车门旁的乔某的手跳上军吉普引擎盖,扫视武汉站全员一眼。“各位同仁,短短数月间,东北陷落,北平陷落,南京陷落,眼看汉口不保,党国衰败已成定数,大家要跟着这样一个流亡的党国逃向哪里?背井离乡妻离子散是你们的未来吗?为了你们自己,为了你们的父母儿女,到了大家伙做出正确抉择的时候了。作为绝大多数同仁的代言人,我郝静在此郑重宣布——起义!配合共产党解放武汉,拥护新政权迎接新生活。有反对者或不赞同者,自行离开,决不阻拦。”

    气急败坏的宣嘉伦振臂高呼道:“我不答应,你们谁敢!”

    靠在车门上正拿一把指甲钳剪指甲的乔某吹吹指甲钳,一双眼斜睨着他不屑道:“又没邀你加入,你算个屌啊!老彭,你放开老秦他们几个,看他们如何选择?”

    此刻众人眼里,面色灰败的现任老大宣嘉伦和春风满面的前任老大范轩杰对比鲜明,而以郝静为首的一干武汉站中层干部个个情绪高昂,形成一个高下立判的局面,即便有反对者,谁还敢吭声啊,大势所趋且“大军压境”,保命为要。被下掉枪的秦组长诸人纵然心里不爽,哪还敢有所动作,乖乖地立在原地低垂着个脑袋声都不敢吱一个。

    兵不血刃,起义成功!

    下面就看范轩杰能否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宣嘉伦交出城市破坏计划和潜伏人员名单了。

    前后两任武汉站站长进入站长办公室,范轩杰沏了两杯茶,一杯递给端坐在长沙发上的宣嘉伦,不接,他便将茶杯放到茶几上,另一杯自个儿端在手里挺滋润地啜了一口,赞一声“好茶”,然后坐到宣嘉伦身边的单人沙发里。

    “老宣哪,咱们接着上回聊?”

    “成王败寇阶下囚,没什么可聊的,你直接上手段好了。”宣嘉伦祭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范轩杰想要跟他聊什么,他再清楚不过。昨晚的行动,大多厂矿在护卫队的拼死保护下并未取得实质性进展,范轩杰要的无非是重要公共设施的破坏计划,而这些诸如电厂水厂广播电台的设施均属军事管制单位,一旦武汉段渡江战役开打,宣嘉伦一个命令顿成烟灰灭。

    “你我彼此用得着吗?斗了这么些年你不嫌累我还嫌呢,咱再想斗也斗不下去了。兄弟我现在只想拉你一把,如何把剩余的光景好好地美美地过下去。”范轩杰动之以情道。

    “你就别枉费心思了,我宣某宁死不负党国。你事务繁忙,请便吧。”宣嘉伦闭上了眼睛,似颇有宁死不屈侠之风范。

    “我有什么可忙的,就坐等解放军攻进城来。或许你之前的某些破坏性策划会给这座城市带来某些灾难性后果,但你应该清楚,这也只能是暂时性的,阻挡不了新中国的发展壮大。言尽于此,一日三餐我会让人送过来,只是要委屈你在沙发上将就过夜了。”

    随着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宣嘉伦的身子仍是不由自已颤抖了一下。自己刚才那番话是否过于硬气,自个儿把生门给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