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烽火台下

蓝河星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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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嚷嚷什么,现在我们最重要的就是摆脱敌人。”二海说完朝着前面走去。女人们看着他的背影走远,都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

    到了前面林中,二海看到女人们都有点累,就停下来说,“休息一下吧。”

    女人们都停下来休息,二海把背包放下,去周围察看情况。

    等他回来的时候,女人们正围着一堆钱看着,这些钱是从二海放在地上的背包里拿出来的。

    看到二海回来了,二凤就问他,“这些钱是哪里来的?”

    二海自从在宋红波那里得到这个背包之后,直到现在也没有顾得上打开看,现在看到女人们已经打开了背包,看到了这些钱,他说,“这些钱是我们前几天遇到的那些抗日志士留下的,他们的人牺牲了。”

    二凤说,“我们有这么多钱,为什么还要在山里?”

    “不在山里怎么办?”二海问。

    “我们可以去城市里。”白珍珍说。

    春红说,“你们有良民证么,敌人会查良民证的。”

    二凤说,“我和欧阳,春红,宝珠姐都有,珍珍和花儿你们有么?”

    白珍珍说,“我原来有,丢了。”

    林花儿说,“我和珍珍一样。”

    春红就问二海,“当家的,你说呢?”

    二海开始考虑她们的话,他知道,以目前的情势,在山里很难生存下去,宋红波死之前也这样说过,现在云芳和玉儿牺牲了,他必须为活着的女人们寻找安全的落脚点。

    可是,到底去哪里好呢,二海心里并没有主意,只有领着女人们继续呆在山林里。

    接下来的情势越来越严峻,每天都有鬼子的侦察机从头顶飞过,还有一股股的搜索队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他们每天都必须小心翼翼地和敌人周旋,凭借密林的掩护,把自己严密地隐藏起来,否则,一旦被敌人发现,只要一声枪响,就会有一股股敌人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把他们团团围住,这样一来,他们的处境就会非常危险。

    这个时候,东北境内的抗日武装已经基本上被敌人剿灭了,义勇军失败了,铁血军失败了,最后是抗联,现在抗联也失败了,大部分已经烟消云散,剩下的最后一点人马,也被迫退到了苏联境内,或者入关,或者退入了蒙古境内,总之东北境内已经无法坚持,敌人在东北屯兵百万,成压倒性的优势,抗日武装没有了生存的空间,东北已经被鬼子牢牢地控制。

    接下来的情况更糟糕,九姨太和林花儿怀了孕;春红和珍珍病了,发烧时轻时重,这是在野外受了风寒;接着二凤被蛇咬了,好在是一种毒性不大的蛇,二海用匕首划开伤口,用嘴把毒吸出来,还有更痛苦的事情,就是每个人都被蚊虫咬得满身是包。

    更让他们痛苦的是,有时候遇到村庄,村庄里的中国人不但不帮助他们,还会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他们,好像他们会给村庄带来灾难。显然,这是鬼子的连坐政策,使得老百姓不敢和他们接触,甚至会向敌人告密。

    在这种情况下,二海他们自然无法继续坚持,他们只有向人烟稀少的地方转移。

    接下来,他们又进入了草原,一边打猎一边迁移。现在他们所能做的,不再是如何消灭敌人,而是自己如何生存下来。

    是的,在这种情况下,生存下来就是胜利。

    按照欧阳慧的想法,他们离开东北,向南走,穿过草原,进入长城,到达关内,投奔国军,和他们一起抗战。但这条路很遥远,差不多要走上千里路才能到达,而且这条路地广人稀,很少有人烟。

    二海同意了欧阳慧的想法,带着女人们,在空旷无人的草原上行走,白天行军打猎,夜晚就搭起蒙古包过夜,好在他们有马匹和勒勒车,可以像牧民一样长时间在草原上移动,骑马打猎也很方便。这样走了差不多半个月。这天,他们终于站在草原上,远远地看见了长城。

    “长城,那就是长城啊!”

    女兵们都激动起来。

    到了前面,他们看见了一个石碑,那是伪满洲国的人立的界碑,把长城当成了和内地分割的边境线。

    这个界碑让二海和女兵们都很愤慨,这是日本人领着汉奸分裂中国的罪证。

    他们沿着长城脚下走了两天,来到一个废弃了的关隘,顺着石阶登上了长城,从这里放眼望去,北方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南边是连绵不绝的群山。

    当天晚上,他们就住在烽火台里,体会戍边的古人驻守长城的感觉。春红还念出了一首古诗,“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春红这么一念,大家都笑了,二凤也念了一首,“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林花儿就笑着说,“你男人不是就在这里呢么,什么时候成了无定河边骨了,简直是胡言乱语!”

    二凤说,“我是念古诗,又不是说我自己!”

    珍珍说,“你们会念古诗,我也会。”就念了一首,“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二海说,“这首好,改两个字就更好了,把‘楼兰’改成‘倭寇’——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倭寇兰终不还!”

    大家都拍手叫好。

    九姨太说,“我也来一首: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大家又都拍手叫好。

    林花儿说,“我也念一首: 回乐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

    二海说,“这首也很好,就是悲切了一点,豪情不足。”

    林花儿说,“要豪情也有。”就又念了一首,“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珍珍说,“这是木兰辞里面的。”

    二海说,“这个好,豪情万丈,视死如归,有了这个精神,我们再苦也不怕!”

    二凤说,“欧阳姐姐你也来一首?”

    欧阳慧笑了一下说,“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九姨太说,“这是李白的诗。”

    二海说,“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这句好!真想不到,我们这里面这么多女诗人!”

    珍珍说,“那你也念一首来我们听听。”

    二海说,“汉家旌帜满阴山,不遣胡儿匹马还。愿得此生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

    但女人们听了都不喜欢,大家脸色都别扭起来。

    林花儿说,“这个不好。”

    二凤郁闷地说,“就是嘛,什么何须生入玉门关,要是不活下来,我们不就都成了寡妇了么?”

    春红就笑了一下,“精神可嘉,也未必就会那样。”

    九姨太也笑了一下,“有点醉卧沙场君莫笑的风格。”

    欧阳慧就笑着对二海说,“看见了吧,你要好好活着,不然大家可怎么办?

    二海也笑了,”不就念了一首古人的诗么,至于么?就凭那些小鬼子,他们能奈何得了我二海?”

    大家就都笑了。

    第二天,二海正在烽火台下面擦枪,负责警戒的二凤突然跑来说,“敌人朝这边来了!”

    “大家准备好!”二海说完就拿起枪和二凤一起去看。

    到了前面,迎面遇到林花儿跑过来说,“敌人过来了!”

    他们急忙在树丛后面潜伏下来朝那边观看,果然有一队鬼子和满洲国伪军朝着这边走来,一看就知道是沿着边境来巡逻的。

    二海数了一下,一共有十一个。五个鬼子,六个伪军。

    二海低声对身边的二凤说,“二凤,你让大家都到上面去。”

    二凤答应着刚要去,就看见欧阳慧、春红她们都过来了,接着九姨太和白珍珍也过来了。

    二海低声对她们说,“快到上面去,隐蔽起来!”

    大家都急忙在树丛后面隐藏起来,没想到那条狗也跑了过来,对着敌人吠叫起来,这一叫就暴露了目标,对面的鬼子发现有动静,一下子都闪到矮树丛后面去了,动作快得让大家都是一怔。

    “快用手雷!”二海说着快速取下手雷拔掉保险环,把撞针在枪托上磕了一下,就朝着对面鬼子隐藏的位置扔了过去。

    手雷还没有落地,对面矮树丛后面的那些鬼子突然跃了出来,怪叫着端着刺刀朝他们冲了过来,动作凶猛而又快速。

    “哒哒哒……”林花儿手里的机枪响了,二凤和九姨太也一起开枪,冲在前面的几个鬼子被打倒在地,后面的鬼子急忙朝两边树丛后面躲闪。

    这时二海扔过去那个手雷炸了,有两个鬼子从树丛后面飞了出来,附近的两个伪军也被炸伤倒下惨叫着。

    这时欧阳慧和春红一起把手雷投到了对面,手雷还没有爆炸,里面的几个鬼子已经被惊起来,快速跑了几步之后猛地朝地上一扑,手雷在后面爆炸了。虽然鬼子反应很快,但还是被炸着了,树丛里传出来惨叫声。

    二凤这时也把一个手雷在枪托上磕了一下之后投过去。一声巨响,两个伪军飞了起来。

    “快散开!”二海说着又把一颗手雷磕了一下投了出去,一声巨响之后,女人们急忙朝两边散开,二海也朝着左边方向快速跑去,那边有一个高坡。

    二海几乎是以冲刺的速度跑到那高坡上面的,这里可以居高临下看见下面的情况。稍微懂一点军事常识的都知道,两军遭遇抢占制高点是必须的。

    二海一到上面,就看见有两个鬼子也正朝着这上面跑来,显然,这两个鬼子也是来抢占制高点的,但他们没有二海熟悉这里的地形,还是晚了一步,二海端起狙击步枪,一枪就把一个鬼子打倒。另外一个依然快速朝着上面冲来,表情凶恶,步子快速有力,让人望而生畏。二海快速地给了他一枪,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分明已经中弹了,却依然端着刺刀朝着二海冲来,脸上带着愤怒和凶残的表情,好像在说,你敢打我,我整死你!

    相距只有几米远了,二海急忙又开了一枪,那个鬼子依然在冲锋,再拉枪栓已经来不及了,面对凶悍的敌人,他有点慌乱起来,急忙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掏腰间的手枪。那个鬼子在他后面狂追着,追近之后一刺刀朝着他后背刺过来。

    二海急忙闪到一棵树后面去,因为一手拿狙击步枪,一手拿手枪,没办法推上手枪子弹,他就狙击步枪丢了,一边绕着树躲闪鬼子,一边把手枪子弹推上了镗,两个人绕着树推磨似地转着,那个鬼子用刺刀连刺几下都没有刺着,面对面只有两三步远。二海朝着鬼子开了一枪,打在鬼子的肚子上,鬼子一个趔趄跪下了,眼里现出凶光,丢了三八枪突然一下把二海扑倒在了地上,二海一个手抵挡着,一个手拿着手枪朝对方胸前和肚子上连开两枪。

    对方目露凶光,双手已经扼住了他的脖子,拼命地要把他掐死。二海眼冒金星,又连开几枪,把手枪里面的子弹都打完了。

    但这个鬼子依然紧紧地扼住他的脖子,垂死挣扎的鬼子凶残之极,在死以前也要把他掐死。

    二海被掐得透不过气来,眼前发黑,情况十分危急。这时那条狗扑了过来,发狂地把这个鬼子撕咬着,从他身上撕下一片片血淋淋的肉来。这个鬼子已经到了垂死的地步,人已经站不起来,整个人已经成了血人,却还在昏乱地挣扎,显得狰狞可怖之极。

    这时二凤赶来了,她看到这种场面不由得惊呆了,但只是呆了那么一秒钟就恢复了过来,一枪托砸在鬼子头上,再一把脱开,对着二海喊声“队长,你没事吧!”就端着枪朝下面的敌人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