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郑江河的拥抱

李宗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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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所有的学生都很期待,老师就觉得压力山大,可是杨子珊却和学生一样期待,因为今天对于她来说应该是跨越性的一步。

    可是世上的事情不会按照我们预想的那样发展,更多的时候总会在关键的时候给我们致命一击,也许在这一击以后你会浴火重生,也许你会就此消沉。

    杨子珊早早的接到徐成成,母子两人见面自然有很多要说,成成一直在不停的将着自己认为有趣的事情,间歇性的提一句爸爸,作为一个还在念小学的孩子,要学会察言观色要学着挽回一个破碎的家庭,有多么的可怜。杨子珊作为一个母亲一个工作在教育第一线的人民教师不是不明白。可她有些顾不得了,她真的有些急了,她现在只想教会儿子怎么接近郑浩,杨子珊生硬的打断了儿子的话:“成成啊,你听妈妈说,一会儿妈妈偷偷带你上车,你要跟在一个叫郑浩的大哥哥身边,不过他不是很喜欢被人粘着,所以你一定不要多话,记住了吗?”

    徐成成心里有太多的不满,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跟在另一个男生的身边,而不是妈妈的身边,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讨好这个男生,可是看到妈妈期待的眼神,徐成成沉默的点点头,如果是妈妈喜欢的事情,自己就要做好,这样妈妈才有可能回家。

    杨子珊到学校以后把徐成成安顿到车上以后,就赶回教师清点人数,组织学生上车出发。郑浩讲过杨子珊身边的时候,杨子珊叫住了他:“郑浩,老师有一个事想请你帮忙。我的儿子在车上,他有点认生,你能帮老师照顾他吗?”

    郑浩本来和同学聊的很开心,突然被叫住心里有些不高兴,又听到杨子珊让自己帮忙,下意识的就想拒绝。这个时候偏偏想起来自己和父亲之间的约定,只能不情不愿的应了下来。

    上车以后郑浩很容易就找了徐成成,因为自己答应了要照顾他,郑浩主动的和徐成成打招呼:“你是杨老师的儿子吧,我是郑浩,今天负责照顾你。”

    徐成成看这个大哥哥好像不是很凶自己也放松下来:“你好,我叫徐成成。”一路上学生们都有说有笑的,徐朗根本就把徐成成忘在了脑后,留徐成成一个人枯坐在座椅上。杨子珊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碍于各种原因没有办法直接说明,只好示意自己的孩子多忍一忍。

    这次郊游的目的地是一家农家乐,可以尽可能的保证孩子的安全,还不妨碍孩子们接触大自然,老师都觉得在这样的地方,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等到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大家也就放任这些孩子直接飞奔下车了。

    徐成成和郑浩的座位在车的倒数第二排,郑浩已经等不及了,甚至暗暗的有些埋怨徐成成,就拉着徐成成硬生生的向外挤,好不容易下了车郑浩就像是发了疯一样跑了出去,可是他忘了他还拉着一个人。

    徐成成的身高在同龄人中只能说是中等,郑浩又比他年长,自然跑的就快,步子也大一些,徐成成只能吃力的跟在后面,想着跑两步他就会停下,可是一直跑到了路口他都没有停下的意思。徐成成实在是坚持不住了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膝盖甚至硬生生顺着惯性在沙子路上磨出去半米!

    杨子珊在那一刻差点惊叫出声!

    杨子珊一直跟在两个人的身后,因为只有他们两个是朝着马路的方向跑的,杨子珊生怕郑浩出一点差错紧赶慢赶的跟着。远远就看见自己的儿子摔倒了,心口都要跳出来了!立即加紧了脚步!可还没到跟前,杨子珊就听见上空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她顺着声音抬头一看,瞳孔顿时缩紧立刻大喊一声:“快离开那!”自己的脚步也是不要命的而向前飞奔,可是她跑的速度远远跟不上广告牌倒下的速度。巨大而厚重的亚克力板子直接拍了下来!眼看就要将两个孩子都砸在下面!她在那一瞬间想拉他们的!可是理智大于了情感,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她拽出了郑浩……

    广告板砸了下来,她才八岁的儿子直接被扣在了下面……

    轰隆一声,像是一场惨烈的舞台剧,尘土飞扬……

    而成成,在下面,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仿佛就这样被淹没了……

    杨子珊死死的抱住郑浩躲在旁边,呆呆的,眼眶通红,嘴唇嗫喏了一下一时竟然没有发出声音,直到三秒钟后,喉咙里才爆出一声凄厉的嘶喊!

    “成成!”

    她发疯的跑到那里,嘴里呼喊着儿子的名字:“成成,成成!”

    而同车的公职人员也在这时反应了过来,连同司机迅速帮忙把广告板搬开。

    杨子珊跪在那里抚摸着儿子的脸,徐成成脸布满广告牌溅起的灰尘,整张脸只有眼角的一抹泪痕清晰可见。

    广告牌砸下来的声音惊动了整个农家院,接着杨子珊的呼喊更是让后面车队的所有人都意识到出事了。

    校长第一个赶到了这边,看到杨子珊跪坐在那里哭喊,也着了急:“哭什么,你赶紧起来不要碰他,还不知道孩子伤了哪里。”又朝远处喊:“多来几个人,有人砸伤了,打120!”

    大家费力半天的功夫才把徐成成周边的杂物彻底清理了,大家都不敢动这个孩子,只能等着救护车。

    一边的郑浩到现在都没有缓过神来,校长看见了也知道他受了惊讶轻轻的碰了碰郑浩,郑浩打了个激灵茫然的转过头看校长。

    校长看郑浩的情况,应该就是惊讶过度,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要是这个小公子受了伤自己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招呼过来一个老师带着郑浩去休息。

    “救护车呢!救护车怎么还不来!求求你们救救他!啊!呜呜……”呜咽声从喉咙里倾泻出来,杨子珊真的怕了,自己的儿子趴在地上,任凭自己如何呼唤也是一动不动,她甚至都不敢去探测儿子的鼻息,如果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自己还谈什么人生!还谈什么理想!她的理想是构建在亲生儿子的生命上的!

    因为地处偏远,差不多二十分钟救护车才赶来 ,询问了一下大致的情况就将徐成成固定在担架上抬走了,杨子珊一直跟着上了救护车。

    校长摇摇头,这件事最幸运的就是受伤孩子为校职工之子,但毕竟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出了事,家长那边和校董会都是瞒不住的,怎么也要给个说法。自己才上任一年多就遇到这种麻烦,可怎么办?到底是怎么回事?目前看来,这件事的始末只有郑浩清楚,现在只能问他了。

    郑浩这个时候已经好了很多,饶是和父亲去过不少场合,可他毕竟也就是一个孩子,脸色还是惨白,校长一看这个情况也就不想再问了,郑浩却突然从椅子上起来叫住了校长。

    “校长,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是我造成的,都是因为我。”郑浩说着话就有些激动,校长赶忙安抚:“你慢慢说,广告牌掉下来又不是你能做主的事情,你不要急,一点一点的说清楚。”

    郑浩就将整件事情描述了一遍,最后上前一步给校长鞠了一躬郑重的说:“校长,其实杨老师可以救她自己的孩子的,但是她还是先救出了我,等想再回去的时候广告牌已经砸下来了。”

    “你别这么讲,当时那种情况,能救一个是一个。你是他的学生,她救你也是应该的。”

    郑浩的眼眶依旧是红的,过了会儿,倒像是要哭的样子。

    “校长,我能去医院看看徐成成吗?”

    “他正在接受治疗呢,你去有什么啊?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吧,好吗?”

    郑浩闷着头不吭声。

    校长无奈的说:“你总不想杨老师到这个时候还要为你操心吧?”

    校长又安慰了几句,就让其他老师先送郑浩回去休息了,自己则拿出了电话,亲自给郑浩的爸爸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

    “他们现在哪个医院?”郑区长没多问自己的孩子,立即问杨子珊孩子的具体位置。

    “应该是在市医院,市医院的救护车接走的人。”

    郑区长道谢以后,就赶紧通知自己的司机赶往市人民医院。

    医院里的杨子珊站在手术室的门前不断地徘徊,手里死死的攥着手机。她到现在也没有告诉徐朗这件事情,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徐朗说,说自己救了别人家的孩子不救自己的孩子!她懊悔她恐慌她害怕!她不知道怎么办了……最后只能给自己的母亲打了一个电话让她赶过来陪着自己。

    她都不知道孩子如果清醒了,会如何看待她这个母亲。会不会不理解她,怪她。

    医生刚刚的话还在耳边不断的回响:“不排除肋骨骨折的可能性,一会还要做一个床边胸片看一下具体的情况。”

    杨子珊想拉住医生问一问,为什么这么容易就会骨折,为什么就偏偏是那个广告牌倒了下来,为什么啊,自己想要的东西怎么就这么难得到,为什么?

    杨子珊忍不住顺着墙边一点点滑了下去,蹲在那儿,蹲在手术室的门外,双手抱住膝盖无声落泪。

    郑区长赶到手术室的时候,就看到小小的一团蜷缩在那儿。

    他远远的立住,喊了一声:“杨老师。”

    那个黑色衣服的身影像是颤了一下,但是没有抬起头。

    他慢慢的走了过去,在她面前停下了。

    杨子珊透过双臂睁开眼,望着前面,手一点点抓紧了自己的衣袖。

    视线里一双黑亮的皮鞋,她抬起头沙哑的叫了一声:“郑区长。”

    郑江河看着她。

    她的脸上没有了精致的妆容,没有了素日教师的端庄,连以往神采奕奕的眼睛也哭的红肿。作为被救孩子的父亲,郑区长现在心中五味杂陈。

    郑区长心里有些酸涩,轻声问道 :“你还好吗?医生怎么说。”说着话用手托起了杨子珊。

    杨子珊稍微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借着偏头的动作擦拭干涩的泪痕,低声说:“医生说可能是肋骨骨折,现在还不确定。”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郑区长叹息着放开手道:“谢谢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话。你——你是一位很伟大的老师,谢谢。”

    杨子珊望着手术室亮起的红灯语气中充满矛盾:“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一个伟大的老师,我当时只是不想看到我的学生受伤,可是我真的不是一个好妈妈……”语到最后,她的情绪有些崩溃,这一瞬间她不是表演不是求可怜,就是一下子绷不住了,哭了出来。“我对不起我的孩子!呜呜——成成,成成,你原谅妈妈好不好。”她双手捂住脸,好像无法面对自己此刻的狼狈一般,泣不成声。

    她哭得是那么惨,她的身体几乎都在颤抖,她整个人脆弱的像是稍微使力一点就能被折断一样。

    郑区长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女人的眼泪了,他知道自己不该动,知道自己在此时此地不该伸出手,但他无法放任这个女人就自己落入悲痛的旋涡。

    他慢慢的伸出手,将这个悲戚中的女人揽在怀里。如果错,那就错了吧。在这一刻,他愿意陪她分担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