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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你不配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对你来说不是给江河相亲更好吗?”从这几天的表现，她深深的感受到郑浩对自己的厌恶。
郑浩眼神一暗，沉默了一会才道:“我不想要别的女人做我妈。”
杨子姗愣了一下，目光在郑浩脸上游走，仿佛能看出这个小男孩的心思，嘴上说着想要郑江河去相亲，实际上根本不是他所愿的。
杨子姗垂下眼帘:“那你应该也讨厌我才对，为什么现在要跟我说这些?”
郑浩撇开脸，是不愿与她交流的样子:“这些你不能用管，你只要回答愿不愿意答应我的要求就行。”
“……”杨子姗脑海中思绪万千，这几天因为郑浩的态度自己没少受罪，但现在看来，他所做的似乎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极端。
但是，他到底想要什么呢？
“如果我答应了你，我会跟你爸爸走的更近，这样也没关系吗?”
郑浩嘴角上扬，眼里闪烁着异光，说:“没关系，随你喜欢，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
杨子姗沉默了一下，也不想让自己跟郑浩的关系搞的这么僵硬，所以就开口了:“好，你说，什么要求?”
“永远，永远不要再妄想嫁到我们家。”郑浩紧紧盯住杨子姗的脸，少年人的脸上有着近乎成年人的锋利冷酷，就这样一字一顿的说。
杨子姗心里咯噔一声，心头如同被谁狠狠锤击了下下，脸色发白。
她抖抖唇:“为什么?你刚刚的意思……你明明并不反对我跟你爸爸在一起，为什么我不能想婚姻?”
郑浩后背往后仰，双手枕在后脑下面，脸上带笑，眼底浮出丝丝嘲讽的味道，他轻轻的说，就像在讲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因为你不配做我妈啊。”
话语像利刃一样在心头狠狠的剜了一刀，杨子姗阵阵刺痛，她眼角微微泛红，将筷子攥的更紧，手背上因为太用力，骨骼泛白。
她努力想平静，但明明在发抖，“为什么要这么说?对你来说，怎样才配的上做你妈?”她问心自问，从认识郑浩开始，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出于真心！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孩子如此刻薄对待她！
郑浩冷哼一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你永远都配不上，所以还是死了这条心吧，那样我会让爷爷奶奶不要给爸爸相亲，怎么样?”
杨子姗手指发抖，将眼角死死的夹住，她无法回应。她想要的是跟郑江河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在他身边，有个名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去当永远的女友。
这顿饭再也吃不下去了，杨子姗将筷子轻轻压在饭盒上，然后站了起来，虽然低着头，但是能感受到周围异样的目光围绕在自己身上。
她绷紧了五官，沉沉说:“这个要求我是不会答应的，而且我也不会放弃。你现在还小，说这些话我全当是冲动之言，不跟你计较。”
说完，端起饭盒，冷静的看了一眼既愤怒的郑浩，全当没注意到他的表情，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从离开到将饭盒里的剩饭倒在废水桶里面，一路都很淡定，即便是时不时听见周围有人低声议论，她也假装没有听见，不去看，不去听，什么都变得无所谓。
但是，处理好这边的一切，她脚步匆匆的去了厕所，刚刚钻进去，眼泪就不争气的掉了下来，一滴滴落在洗漱台上。
她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有些苍白的脸上，眼眶和鼻子红的尤其突兀，真是太没出息了。她为这样的自己感到心痛。那种感觉仿佛被命运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令人喘不过气。
好痛恨这种无力感。
杨子姗沉沉的低下脑袋，双手捂着自己的脸。
突然身后传来细小的脚步声，杨子姗脑子轰隆一声，赶紧压制住颤抖的肩膀，然后低下头，打开水龙头，捧了两把水在自己脸上。
即便是再怎么不争气也不能让别人看见自己这么没骨气的一面。
脸上冷热交加，等再一次抬起头的时候，通过面前的镜子正好看见一个穿着黑白搭配的小西装的女人，也是这个学校的教室，跟她同一个办公室。她跟这个女人没怎么说过话，当然，准确来说是最近整个学校都没有可以和她好好交流的老师了。
女人在她身后皱着眉头静静的看了她一会，然后突然递上一包纸巾给她，说:“马上要上课了，你拿去用吧。”
杨子姗愣愣的通过面前的镜子看着身后女人递过来的纸巾。这还是近来头一次遇到别人主动靠近她的事，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杨子姗吸了吸鼻子，笑着转头，将纸巾接过，然后垂着眼帘道谢。
女人浅笑着摇头，然后准备出去，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黑色高跟鞋的鞋尖转向她这边。
“其实有些话我知道不应该由我这个外人说，但是我觉得根本没必要去争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个人太遥远，不是我们这些普通的教师可以奢望的。”
杨子姗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但是这些话她一点也不想听。什么是不属于自己的，什么是太遥远的?
“如果只是为了好一点的生活，其实也可以靠自己去争取，没必要想着一步登天，给自己找气受。”
女人又说了一句话，虽然口气上听来没有恶意，但是却像刺一样深深的扎进杨子姗心头。
她面色一白，努力辩解道:“我……我不是那样想的。”
女人愣了下，收敛住脸上的表情，发出:“嗯?”的一声。
杨子姗咬唇低下头，寻找合适的词汇形容此时的想法:“……我并不是因为郑江河是区长所以才想跟他在一起，我从来都没有抱有那种目的。”
女人尴尬的笑了笑，随便应付了两句:“是，是这样啊。”
但是在杨子姗看来，那表情丝毫不像理解了她的意思的样子。大概只是会觉得自己虚伪，敢做不敢当吧。
杨子珊明白自己的解释是多余的，无声从心中叹了口气，无话可说。
女人也开口转移话题:“好，那你快收拾吧，我也该去准备下午课堂上该用的资料了。”说完，干笑两声，离开了厕所。
杨子姗浅浅的呼吸，将手心的那包纸紧紧的捏住，捏的很用力，她的心里是有些难过的。
酝酿了一会，上课铃声响了。杨子姗整理好情绪，平静的去应对下午的课程。
一切还算顺利，等第一堂结束后，她一路去了旁边的的三号教学楼，准备前往下一堂课的教室，却正好在走廊看见三位女教师有说有笑的从楼梯上下来，杨子姗瞧了一眼，其中一个就是刚才给自己递过纸巾的女人。
她见那位老师看她，下意识想开口打招呼，可是一只手抬起，话还没从嘴里说出来时，那女人仿佛没看见她一般，跟身边的两个女教师有说有笑的离开了。
杨子姗呆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缓缓流失，随着笑容消失，她的手也放了下来。
果然，她还是一样在这个学校不受待见。
果然，一切都是自作多情。
她眼神落寞，站在楼梯里良久，才恢复如初，静静的往下一个教室而去。
一夜无眠，姚思芳在李娜面前把心里的苦水说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天色微亮的时候，两人才小憩了一会。
等醒过来时，已经是当天下午两点钟。
姚思芳是被一通电话吵醒，迷迷糊糊中接通，对面就传来苏英杰的声音:“起来，我在你楼下。”
姚思芳被这声音惊退了所有睡意，揉着眼睛坐起来问道:“有什么事吗?”
“下楼再说，给你二十分钟。”苏英杰没有回答她的话，口气强硬道，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姚思芳绷紧嘴角，艰难的嗯了一声，然后耳边就是一阵嘟嘟电话挂断的声音。
她叹了口气，看了眼旁边还在睡觉的李娜，她昨晚累惨了，现在睡着的样子，似乎雷打都吵不醒。
姚思芳沉默，终于放下电话起床，收拾一番，用了十五分钟，就好了。
因为昨晚哭过的原因，今早看镜子里的自己时，眼皮肿肿的。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通过化妆将肿胀的眼皮掩盖下去。
弄好一切后，她下了楼，刚好二十分钟。
苏英杰的车停在公寓外面，惹眼的宾利，羡煞周围来往的路人。
姚思芳站在楼下顿了一会，深呼吸一声，调整好心态才缓缓走了过去，她熟练的把车门打开，坐在副驾驶台上。
“我们去哪?”
苏英杰什么都没说，开着车往某个方向而去，姚思芳端的是心神不宁。
苏英杰抽时转过来看了她一眼，道了两个字:“医院。”
不一会就到了医院楼下。
苏英杰一边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一边道:“我买了一点东西在后面，你下去拿。”
说话的口吻有点冷淡，但是不明显。
姚思芳愣了下，点点头，下了车，从后面提出两三袋东西，有进口水果和酸奶，包装上就很有排面。
苏英杰走在前面，姚思芳提着东西落后一半。两人前前后后的进了病房。姚母姚父都还躺在里面，以及姚光祖也在里面照顾着。
几人见两人走外面走了进来，都把目光移向门口，皆是一脸惊异。
“姐，”姚光祖脸上大喜，连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姚思芳面前，目光从苏英杰身上扫过，落到姚思芳手里的袋子上，眼睛都亮了。
“伯父伯母好，好久不见，身体怎么样了？”苏英杰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一手揽住姚思芳肩膀，表现的十分亲昵。
苏英杰的动作在病房内三人的眼里，大致明白了两人的情况。
姚母脸上大喜，连忙对着他们两个招手:“哎，是英杰来了啊，快过来坐。”
说着瞟了一眼姚光祖，眼神示意他给对方搬个凳子过来。
姚光祖心领神会，连忙在旁边把自己凳子挪到床边，然后笑嘻嘻的过来道:“姐夫啊，请坐请坐。”
“姐夫“两个字眼让姚思芳心里一顿堵，但扭头看了眼苏英杰，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似乎对这个称呼很满意。
他点头道谢，然后把姚思芳手里的东西拿了过来，放在床头柜上，说:“不知道伯父伯母喜欢吃什么，就随便买了点，若是你们有想要的东西可以告诉我。”
“不用不用，你能来看望我们，我们就已经很高兴了，你看，还带这么多东西，真实不好意思啊。”姚母表面上为难的看了眼床头柜上的东西，虽然她见识不多，但是也能看出价值不菲，心里都乐开花了。
说完看了眼还站在门口的姚思芳，脸上的笑容更深:“芳芳啊，我都听说了，这次的事情是英杰帮忙搞定的吧。”
姚思芳愣了一下，瞳孔瞪大，心想他们是怎么知道，而且她也什么都没说。
只听姚母再次开口:“你这孩子，也不告诉我们，要不是昨天给我们安排贴身护士的那个小伙，我们还被蒙在鼓里，瞎担心呢。”
昨天?姚思芳疑惑的想着，目光下意识落在坐在床边的苏英杰身上。
他也静静的看着自己，脸上挂着如温茶那般不冷不热的笑，看的姚思芳心里毛毛的。
她收了收手心，强颜欢笑道:“昨天有点事，忙忘了。”
“姐，你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还能忘掉。”姚光祖出口埋怨了她一句，然后眼睛发亮，给苏英杰倒了杯热水递给他，一脸谄媚。
“姐夫啊，六百万数目可不小啊，姐夫可真是出手阔绰，还帮我父母安排贴身护士，又贴心又温柔，真是的好男人中的标杆啊。”
苏英杰眉目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把水接过之后就放在桌子上，没有喝。那一瞬间姚思芳从他眼里看到了嫌弃和冷漠，那表情却是一晃而过。
“哪里，为了芳芳，这些都是值得的。”姚思芳不时回想到这几天苏英杰对自己的态度，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可是说这句话的时候，却十分温柔，几乎让她以为还跟以前的苏英杰一样。
“哈哈，看着你们好好的样子，我这个当妈的也就心满意足了。”姚母欣慰的点点头。
姚母说着，对姚思芳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姚思芳听话的走了过去，站在苏英杰旁边。
姚母笑面盈盈的扫视着两人，把姚思芳的手跟苏英杰的手放在一起，语重心长道:“英杰啊，你们的事情我大概知道些，也是委屈你了。你们在一起好几年了，难免会闹点矛盾，芳芳也不懂事，你别心里去。”
苏英杰抬头看着姚思芳，脸上挂着柔和的笑，但是姚思芳却在他眼底找不到一丝温和，反而在那笑容下，显得他大度，自己却是做错事的那个，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他把姚思芳的手拉的很紧，淡淡道:“没事。情侣之间难免的，相信这次之后，芳芳也能真正明白我的心意了。”说着，眼帘微垂。
这仿佛表白的话却叫姚思芳心里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她想抽走自己的手，但苏英杰的力气很大，她根本没办法，她看了苏英杰，随即又忍不住躲开了苏英杰的视线。
“那是当然。”姚思芳没有说话，姚母便代替她回答了，然后深呼吸一声，突然红了眼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过这次真的太危险了，哎呦，谢天谢地，菩萨保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苏英杰把刚才从姚光祖手里接过的水递给姚母，轻声安慰:“伯母不用记挂，我跟芳芳的关系，未来也会是一家人，所以这些都是该做的。”
姚思芳胸口发闷，瞧着眼前的一切像一场温馨的家庭伦理剧，但只有只有似乎是个观众。她想说什么，但终是吞了回去。
姚母则是喜极而泣，连说了三个好。
之后几人在病房里寒暄了一阵，苏英杰看了看手上的劳力士，快四点了。他打断姚母的滔滔不绝，一边道歉一边站了起来，说:“不好意思，我接下来还有点事，晚上再过来看你们。”
“哎，你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我们这边好着呢，不用担心。”姚母笑容满面，摆摆手，然后让姚思芳送送人家。
姚思芳沉默着点头，跟着苏英杰一起出去了，走到楼下，快要到车子边的时候，苏英杰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身后低着头跟着的姚思芳，问:“你不高兴?”
姚思芳无言，只是摇了摇头。
苏英杰突然把她拽到面前，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重重捏紧姚思芳的下巴，力道大的像是在发泄什么恶劣的情绪。
他嘴角挂笑，道:“没有不高兴的话就别摆出这种表情，我只想看满脸笑容的姚思芳。”
姚思芳心里咯噔一声，她用力想扭开自己的脸，下巴被对方的指腹擦的通红。
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但是要她笑，怎么可能笑的出来。
“好了，你回去吧，我晚上会过来。”苏英杰放开了她，转身钻进车内。
姚思芳目视着这个男人就这么走了，气得浑身在哆嗦，她不知道该失落于自己的如今的待遇，还是懊恼过去为钱低头，一步错步步错，越来越没有底气在他面前说话，在他面前说不。
她觉得自己快要被眼下的一切逼死了。
她低低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医院。
刚进了病房的门，就觉得屋子里的气氛好像怪怪的，姚母对她比之前要热情许多，连忙叫着芳芳，然后示意她过去。
姚思芳心里七上八下的走过去，坐在床边。姚母拉着她的手，笑眯眯道:“这一次就不要再三心二意了，你看人家英杰对你多好啊，又有钱长的也不错，比那个徐朗好了不知多少倍。”
“妈……”听到徐朗这个字眼，姚思芳心里就不高兴，何况她妈又是在说徐朗的坏话。
姚母愣了下，笑容消失，目光严厉:“你不会还对那个姓徐的念念不忘吧?”
姚思芳心里咯噔一声，别开脸，低低道:“没有。”
“那就好，这个金龟婿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你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姚思芳心底沉重，有种难以言喻的悲伤感袭了上来，放在姚母手心的手凉的像冰。
打从进门到现在，她所有的不开心都在脸上，苏英杰对她的体贴周到更是有些勉强，只要有心的人自然能感觉到他们不平等的恋爱关系，感受到她如今的不快乐。如果还没有察觉，那也不过是因为不愿意察觉，掩耳盗铃罢了。毕竟女儿的幸福哪里有钱重要？
她明白，她都明白，但是能不能不要一切这么赤裸裸，能不能再多给她一点时间，或者展现给她一些他们的愧疚自责？
姚思芳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然后道:“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吗?你们没有别的什么话想要跟我说了吗？”
“怎么?为你好，你还不满意了?现在甩脸色是给谁看的啊？”姚母拔高音调，蹙着眉头反问她。
姚思芳呵呵冷笑两声，突然起身，身后的凳子摩擦向地面发出刺啦一声刺耳的声音，她 的眼角通红，但是却没有哭出来。这里没有人稀罕她的眼泪。
“我知道了。”重话她说不出来，她也不想跟自己的妈争吵，所以选择平静的结束这个话题。
姚母这才松了口气，欣慰的点点头，然后突然笑着问:“这就对了，不过你们有没有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姚思芳麻木的咀嚼着这两个字，只觉得脑海里面一片空白，像是被投下了一个烟雾弹，炸的一片苍茫了。
“对啊，英杰的秘书昨天来的时候，跟我们说你们准备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