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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绝路
第二日，徐朗精神抖擞的去上班，在经过了无数的分离与龃龉，痛哭和挣扎，于他们而言最幸运的大概就是身边的那个人没有，他的路上，如旧跟姚思芳同行。两人仿佛回到了当初那段甜蜜的时光，吃着早饭，有说有笑，对方的眼中能看见光。
很快便来到了公司，两人依依不舍的分开，各自忙活做着手头上的工作。彼时他们还不知道，上天对他们的考验还没有结束。
徐朗坐在办公桌旁，屁股还没坐热，一个同事突然敲门而入，通知他等会要开会。徐朗特意看了下电脑下面显示的时间，今天周三，按理来说，不应该开集体会议，除非有大事宣布。
他抱着疑惑的心情，整理好笔记本前往会议室，所有人坐的整整齐齐，刘总监站在龙头位置，双手撑在桌面上，弓着腰，一脸严肃。
“都来了对吗？”他问。
所有人点头，所有人都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会议室里一时安静的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约莫都能听到。
轻咳了两声，刘总监将浓重的目光转向徐朗，张口道：“今天有一件很重要的要宣告，”顿了顿，他又继续说：“关于一组组长徐朗，我方决定辞退，这是今天早上老总亲自下达的决定。”
“什么？！辞退？”
“他这是干什么了啊？咱公司以前没有直接把中层踢出去的先例啊……”
“谁知道呢，得罪人了吧？你小点声小心把你一起开了……”
“瞎说！我干什么了就要开我……”
房间里整片的唏嘘哗然，到后面讨论的声音都要盖过当事人了，徐朗是呆在那儿了，姚思芳却比徐朗还要激动，拍案而起，青着脸叱问：“凭什么！？徐朗做错了什么！”
下面依旧议论纷纷，有对这个决定不赞同的，也有抱着中和意见的。更有人猜测徐朗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这些猜测都被徐朗听了去，估摸着是后者。
他如同冷水浇头，昨天才做好的决定，要好好面对未来，好好努力，可是今日努力的道路却硬生生被封死了，这要他怎么办？
“没有为什么，鉴于徐朗之前逃工多日，还没理由请假一周，对工作抱有不重视的态度，所以以此辞退。”刘总监面无表情的回答。
说完，他将面前的文件夹拾起，在上面看了看，然后又道：“这之后一组组长的职位暂时空缺，那边的工作由我兼理，直到新组长上任。”刘组长说完话了就想走，却被堵住。
“怎么能这样，请假你们也是同意的，逃工那会你们不说，现在做这样的决定。徐朗工作认真，能力佳，为什么不能给他一次机会？”姚思芳大步走到刘总监面前，一字一句的逼问。
她眼角泛红，对她来说，面对这样的事跟徐朗心情一样，他们两人的人生早就已经绑到了一起。
刘总监则不耐烦的睨了她一眼，甩甩手道：“姚组长，你有什么意见找上面的人说，我只是执行上面的决定，你觉得跟我嚷嚷几句有用的话，你可以尽情的喊。”
沉默的对峙了几秒钟后，姚思芳神色暗淡，两腿发软，扶着桌面往后退了一步。她低着头，神色复杂。
“好了，今天要说的只有这些，徐朗，你若是没有话说，就散会吧。”
徐朗绷紧嘴角，这要他说什么？辞退决定如此坚决，他能怎么反对？
刘总监瞄了一眼徐朗的神情，将文件夹在桌子上敲了敲，然后直言散会。
话音刚落，姚思芳突然开口制止：“等一下。”
不少人半起的身子都因为她的话重新坐了下去，刘总监重新将目光挪到姚思芳身上，冷冷的望着她：“还有什么事吗？姚组长。”
“我也辞职。”姚思芳在抬起头的瞬间，咬下这四个字，沉重坚定，让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她冷笑着慢慢站直了，盯住了刘总监的眼睛说：“如果跟你说什么都没有用的话，我也辞职好了。这么不公平的地方，不待也罢了。”
姚思芳的在公司的作风一向是说一不二，但是同时也是个很有理智的职场白骨精，谁也没想到她有一天会说出这种糊涂话。
徐朗也愣住了，率先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动作很大，将凳子都带动的哐当一声响！
他大步跨到姚思芳面前，抓住她的胳膊，说：“芳芳，不行，不要冲动。”
姚思芳咬住深红的唇，把徐朗的手甩开，目光坚定，目不转睛的盯着刘总监，再次重复：“刘总监，我要辞职，麻烦批准。”
“这……”刘总监蹙紧眉头，谁都知道姚思芳背后有人，徐朗要被弄走也是那个人的意思，可是对方现在想不想辞退姚思芳却是另说。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姚思芳的执行能力、业务能力所有人也是有目共睹，在二组组长已经空缺了的情况下，动谁他也不敢动姚思芳啊。否则易婚网的正常工作怎么开展？他来搞吗？这不是开玩笑吗！
“芳芳，你冷静点，你听我说，”徐朗焦急的掰过姚思芳的身体，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将脑袋下压了一点，低声说：“芳芳，不要冲动。辞职了，下一家不好找，你难得混到这个地位，不能这么放弃了。”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走。”姚思芳眼里闪过一丝寂寥，她自然不愿就此放弃，可是她知道这次徐朗被辞退一定跟自己脱不了关系，说不定就是苏英杰找人这样做的。如果她置身事外，放任一切发生，那她还是人吗？
“乖，你要想想我们现在的处境，能不丢一份工作就不要丢，咱要是一起失业了，那不真的就无路可走了吗？”徐朗难得这么理智、认真，所言全说到姚思芳心坎上了。
她明白，她都明白，可是心里却好像塞了一块石头，堵的她呼吸困难。不时她眼角红了红，轻轻点头，道：“我知道了。”
徐朗这才轻轻的吐了一口气，笑了，他松开了姚思芳，不卑不亢的抬起脑袋，说：“刘总监别介意，姚组长不会辞职。”
所有人都不言不语，安安静静看着这几个人的戏。徐朗其实很难想，在这些人里面，有多少是与他和姚思芳有交情，在真正为他们担心的，又有多少是暗地里一起使劲儿，巴不得他们两个能一起滚出易婚网的。可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要散场了。
徐朗将会议室里的人一扫而过，突然微微弯腰，这个三十多岁打从一进公司似乎就带着无尽的市井小民气和一身狼狈的男人，这时难得流露出了一点彬彬有礼的位置，是高级的克制，是离开前的洒脱，他的语气平稳而诚恳：“过去这些日子劳烦大家照应了，徐朗在这感谢大家。今后不能与大家共进退，实在是遗憾。盼望各位同仁将来在易婚网公司越来越好，一展宏图抱负，咱们有缘再见了。”
说完，抬起头来，现在没谁的表情是高兴的，就算是往日吵过嘴的，似乎也露出了一点兔死狐悲的味道。
徐朗笑了笑，落下一句：“那我走了。”然后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姚思芳攥紧手心，眼角余光睨见他离开的背影，感到阵阵胸闷。她忍不住也迈出脚步，跟上了徐朗的步伐。
刘总监吓了一跳，忍不住迈前一步，大喊了一声：“喂！姚思芳你去哪儿！”
“去送我男朋友。”姚思芳回头冷冷道，“要算旷工吗？”
“……不，不用算。”刘总监讪讪的说了一句，忽然有些不忿，又大声了些，“你快点上来！”
而姚思芳则理都没有理他，噔噔噔几步消失在会议室外。
随着徐朗出去后，两人一起整理办公室的东西，谁也没说话，安静的连一丝丝呼吸声都显得突兀。
收拾好东西后，两人齐肩走出公司，在高楼外面，迎面而来的不冷不热的风让他眼角一酸，回头看包含了他一段很重要回忆的地方，心里直涌上一股酸涩难忍的感觉。刚才心里还有一口气在挺着他，在撑着他，这时却突然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他瞬间觉得自己走到了绝路，所谓前途的道路一片黑暗。
“徐朗，”姚思芳声音略显不安的叫了一声他，将他游走的意识唤了回来。
徐朗苦笑一声应了，面对她，依旧是笑脸，他说：“没事，没了还可以再找。”
但是两人都清楚，从零开始是要花费时间的，而这段时间将会如临地狱般难熬。
姚思芳含泪也笑了，轻轻点头，忍下心中的伤痛，把徐朗送了回去。
路上她干脆给刘总监发消息，请了一整天的假，在家里帮徐朗整理东西，也搜搜招聘软件，想要找下一份工作，可是忙活了一天都没有着落。
就这样焦头烂额的过了一天。
当天晚上姚思芳回去之后，徐朗还约了王太平去喝酒，把被辞退的事情说给他听。王太平知道后一番喟叹，一直在安慰他。等他醉过之后，把人送回家中。
第二日，也不知瑟琳娜从何处得知他被辞退的事情，大早上打了个电话过来，入耳的就是叽里呱啦跟要找谁去干仗似的声音：“徐朗，你没事吧？！易婚网那帮子简直是王八蛋！你给他们带来了多少业绩啊！居然敢说辞退你就辞了！他们把之前的提成给你了吗？！”
徐朗扶着头痛欲裂的脑袋，从床上坐起，诙谐的目光落在窗口，外面的烈阳刺眼的很。
他哑着嗓音说：“没事。好了瑟琳娜你别喊了，我头都要炸了。”
“靠你还敢嫌我吵！你被辞退了，为什么？你问没问啊！”
徐朗把脑袋垂的很低，苦笑一声，喃喃道：“哪有为什么，都过去了。”
他也不想再回想起昨夜硝烟弥漫的一天。
“我有办法让你回去，你愿意吗？”
“接着去公司闹吗？”徐朗的语音低沉，透着疲惫和一种什么都不想再争了的沧桑，如同一个垂暮的老人，“算了，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我不想再回公司去面对他们了，一次次的，姚思芳也……也会有点难做吧。”
瑟琳娜沉默了一下，“好吧，我尊重你的想法。有话对你说，你能出来吗？”
“对不起，我今天要找工作。”徐朗婉拒，话虽如此，他却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现在这么狼狈的样子。
“你还把我当朋友吗？连见一面都不可以。”瑟琳娜微怒的口吻让徐朗无法拒绝。
虽然知道这个大小姐喜怒无常，但是徐朗还是答应了：“好吧。”
两人约在当天下午三点钟，就在附近的奶茶店。正好中午姚思芳过来，在徐朗这边吃了午饭，所以到了下午三点，徐朗跟姚思芳一起去了奶茶店。
两人先到，早早的点了三杯饮料，等瑟琳娜来时，热乎乎的饮料也被端了上来。
瑟琳娜诧异的看着徐朗身边的姚思芳，愣了片刻，一边把包包放在座位上，一边扯扯嘴角，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的说道：“怎么，小两口吵架又和好了？”
徐朗红着脸低下头，尴尬的抓了抓自己的光头，笑了两声，然后直奔主题：“那个，找我有什么事？”
瑟琳娜双手合十，放在桌面上，也没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道：“听说你被辞退了，所以我想邀请你来我爸爸的公司，待遇会比你之前的公司要好很多。你不是觉得一直不停在易婚网进进出出也尴尬吗？以后再也不用他们了，连行业都不一样了。怎么样？”
徐朗和姚思芳同时愣住，扭头面面相觑。两人都没想到瑟琳娜今天来是为了说这事。
瑟琳娜父亲的公司啊……那个曾名噪一时，被无数记者追捧，如今已经位列政府人大代表，十大杰出企业家的商界大额所一手创造的公司。由他的宝贝独生女推荐，简直是一条通天的独木桥，他甚至都可以不用从底层往上面辛苦的慢慢熬，他可以被瑟琳娜直接带到江总面前去。这是多数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足以改变一生命运。
可是，这些不是他凭借自己的能力得到的。
徐朗眼神暗了暗，低下头，暂时没说话。这样大的一个礼，一个人情，他敢接吗？
瑟琳娜继续询问意见：“怎么样？有没有意向过来？”
“那个……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徐朗双手放在膝盖上，十指交叉，复杂的相互搓揉。
这事对他来说确实是难能可贵的一次机会，但是只因为对方是瑟琳娜，所以他不能这么心安理得的接受。他明明知道瑟琳娜这样帮助他是为了什么。
不想犹犹豫豫的话没说完，姚思芳却突然开口道谢：“谢谢你，瑟琳娜，这真是帮了大忙了。徐朗当然愿意了。”
徐朗猛然抬头，看向姚思芳，说：“芳芳，我……我不想去。”一旦真的进入了这家公司，他怕一切都会朝着不可控的方向走去，他怕辜负瑟琳娜，他更怕会辜负姚思芳，他不想再伤害任何人了。
姚思芳却眉头深皱，把徐朗的双手拉住，哑着嗓音，一字字道：“徐朗，别想了，目前为止也只能这样了，你就暂时接受吧，好吗？”
她的眼里只有自己，她只想让自己好，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徐朗脸色僵硬，越发的两方犹豫。
瑟琳娜看出徐朗为难，噗嗤一声笑了笑，然后起身，把包包提到自己肩膀上，桌上的奶茶也未曾动过。
“好了，看你这样子，就跟我要叫你去刀山火海一样。得了得了，我也不逼你，我给你点时间考虑下吧。”
徐朗张张嘴，没话说。还是姚思芳帮他应了：“好的，谢谢你。”
“那没事，我也先走了，待会我还有点事。”瑟琳娜说着，从座位上走了出来。姚思芳也顺势起身，作势要送送她。
而徐朗也跟着起身，与姚思芳一起去结了账，然后把瑟琳娜送出了奶茶店。
瑟琳娜的车停在马路边，她把自己的东西扔进车内，随后打开车门，正要上车的时候突然看见徐朗还低着头一脸忧色的样子，她神色一凛，松了拉着车门的手，大步走到徐朗面前，一掌拍在他肩头，力道很重，让徐朗整个身子都颤了颤。
“一个大男人干嘛一副婆婆妈妈的样子！邀请你进公司又不是让你走后门，我们公司也不养闲人，只要你业绩好，一样会有提成和升职，一样会有贬斥和辞退，全凭你自己说话的，所以你不用想那些多余的。”
徐朗神色跳跃，半垂着眼帘看她，眼角夹的很紧。
他低下头，轻声说：“瑟琳娜，一直以来你对我的帮助真的很多，谢谢你。”
瑟琳娜不易察觉的抖了抖睫毛，脸上的表情依旧：“客气什么，当初你也没少为我的事情尽心尽力。这点事对我来说也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值得一提。”
徐朗内心感动无比，但是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瑟琳娜眸子里掩盖不了的那丝感情，是他无法忽视的。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想接受瑟琳娜的好，就怕欠到最后，他一辈子都还不清。
他嘴唇动了动，万千感念的话就在喉头，但是他说不出。突然他冲上去，一把将瑟琳娜重重的勾在了怀里！那不像是一个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拥抱，它没有丝毫暧昧，就像是好兄弟，能两肋插刀，能肝胆相照的意气碰撞。
“瑟琳娜，以后你若是有什么事，刀山火海哥都会帮你。”
他忽然的动作把姚思芳也吓了一跳，瑟琳娜则瞪着双眼看着他身后的奶茶店，眸子里流转着一样的情愫，水色瞳仁狠狠的跳跃了下，她赶紧闭上眼睛，将那股酸涩难耐的感受吞下去，可是，泪水分明还是流了出来。
“你发什么神经。”她使劲儿抹了一把，嗔了一声，把人推开，没敢看徐朗的眼睛，赶紧转身开车门，弯腰钻了进去。
等坐上去之后，她紧握方向盘，良久后摇下车窗，冲外面的徐朗说道：“这是法治社会，没那么多需要上刀山下火海的事，你若真的想报恩，就来我爸公司好好工作，我还是很欣赏你的工作能力的。”
至少徐朗能拼，能认真，这样的人比许多只会偷工减料的员工好的多。
徐朗咬紧下唇，感激的点点头。目送着瑟琳娜的车消失在视野中，他许久未动。脑子里翻来覆去无数的画面，是那位大小姐第一次逆光走来，懒洋洋站在了他的面前。是她坐在他的小电车后面，唏嘘着叫他快点。是他们跟傻子似的跑进路边的小店，瑟琳娜一边吐槽环境卫生一边吃的比谁都凶，他无奈给她摘掉粘在脸上的芝麻……他们有缘分，但是缘分不够深，所以轻轻一碰，也就错过去了。
姚思芳深深的看了一眼徐朗追随而去的目光，也去将自己的车开过来，叫徐朗上车，准备送他回去。
路上，车子里很安静，徐朗似乎还在想刚才的事，一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着窗外流窜的风景。
姚思芳也心神不定的偷看了他几眼，终于忍不住问出来了：“徐朗，”
徐朗转过头看她。
“你是不是有点喜欢瑟琳娜？”她垂了垂眼帘，想到刚才他跟瑟琳娜拥抱的画面，像尖刺一样穿过心头。不是她善妒，比起瑟琳娜，她自知自己对徐朗的帮助少的可怜，还一直在拖累他。她有时候都不明白，面对白富美瑟琳娜，为什么徐朗却对她动了心。
徐朗眼神暗淡，低下头，好像在回忆什么，良久后才缓缓说：“是啊，如果没有你的话，说不定我会跟她在一起。”
因为瑟琳娜对她的帮助很多，多到他这辈子都还不清。可是他对她的感情也只是仅此而已，是感动和愧疚，没有对姚思芳那种想厮守一生的感情。
姚思芳指尖一顿，脸色不比刚才好看，她蹙紧眉头。握着方向盘的手几次不稳，匀速行驶的车，轨道时不时就发生了改变，虽然幅度不大，但是坐在车内的徐朗还是发觉了。
他偷偷望了姚思芳一眼，看她一脸落寞、伤怀的样子，心里不时浮生丝丝甜意。
他嘴角忍不住上扬，在一次红绿灯停车期间，盖住姚思芳隐隐发抖的手背，说：“芳芳你放心，我是不会欠她情的，哪怕是用一生一世偿还。”
本来是想解释自己对瑟琳娜的感情只是觉得愧疚而已，不想这么一说，姚思芳的脸色唰的一下更白了，瞟了一眼他，便快速把目光收回，在他掌心下的手也悄悄挪开。
她没说话，沉默的让徐朗心里隐隐不安。
快要到家的时候，姚思芳才开了口，将沉默打破：“徐朗，倘若有一天你想离开了，一定要提前告诉我。”
她的语气含着一份患得患失的感觉，因为她清楚自己现在身负巨款的情况，人非圣贤，早晚有一天徐朗也会因为这些感到厌烦和压力而离开。
这些是姚思芳想都不敢想的，可是也是事实。
徐朗愣在当场，诧异的看着始终没有看自己的姚思芳，她的表情一言难尽，仿佛在害怕什么，眼神十分难受。
徐朗咬紧牙关，压不住心头的不安，他上去将姚思芳抱住，姚思芳吓了一跳，车子甩尾，险些撞在马路边，好在很快被她抓住方向盘，掰回正轨。
“你干什么？很危险的。”
徐朗脑袋靠在她肩膀上，双手紧紧的环住她，没有撒手。
他哑着嗓音说：“芳芳，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不管面对什么情况，我都不会放弃你的。”
说着，顿了一会，深吸一口气，继续道：“瑟琳娜虽然很好，但是我爱的是你，不管她有多好，我对她始终只有感激和愧疚。但是你，我想永远的跟你在一起，不管多大风雨，不管我们要一起面对什么，我都要你。”
这话是甜掉牙的老情话，甚至不够好听，可是它朴实，热腾腾的，就像乡下村户里蒸的一屉大馒头，暖人的心，是最有安全感的温度。她忍不住压了压下巴，靠在他手臂上点点头。
是她想多了吧，这个人一直那么认真、坚持的对待每一件事。尤其，是她。
第二天，徐朗打电话向瑟琳娜表明了自己的决心，他不会去她爸爸的公司，接下来的路，他想靠自己的努力走下去，不管有多艰难。
瑟琳娜好像早在意料之中，只是轻笑一声，就带过了。
而后的几天，徐朗一边做散工一边到处寻找工作，姚思芳依旧在易婚网上班，时不时会抽些时间去医院看望父母。
一切仿佛回到了正轨，短暂的宁静，却在一纸起诉书送到姚思芳手里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姚思芳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意外来了个快递，正是苏英杰的律师送给她的起诉书，关于六百万未还的起诉。
姚思芳瞬间感觉天崩地裂，眼前一片晕眩，坐在凳子上愣了许久许久，没有反应，她拿着起诉书的手，不停的发抖。她没有想到，苏英杰真的能做到这么绝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