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侵略如火

赤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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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恨会毁了一个人,野心也一样。告诉新左,叫他万事小心……”老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终于垂下头去,不再说话。

    “我知道,我知道,已经整装待发了,”老人“呵呵”地冷笑,“目标是西北的小原不是吗?”

    赤军于十月上旬翻过针之木岳,进入的越中,目标是小原的松平氏清六万石。而在出兵以前,日野向和仁科信隆先回到四阿屋山旧砦中,奉命办一件重要的事情。

    送走了光国,四郎兵卫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太好了,恭喜,恭喜……”

    日野向和仁科信隆对望一眼,两颗心“呯呯”乱跳:“老爷子,您知道我们要……是啊,就要南下了,我们特来告别。”

    二月下旬,金泽的援兵五千余,在前田康良的统率下,进入富山城。

    无奈之下,赤军把大营扎在常愿寺川西岸,反复引诱、挑战,可是康良坚决固守不出——日野向却也不敢贸然攻城。就这样对峙了三天,第四天,家主赤军新左卫门长胜的密信到了。

    大田原藩大田原高时、黑羽藩大关高纲和乌山藩堀重亲,这三位常陆的外样,吓得心惊胆战,一面急忙向骏府呈上效忠誓书,一面齐集水户德川光国处求计。光国耐心安慰他们:“会津是幕府亲藩,诸君只要忠诚于幕府,正信岂会加兵?会津军进入常陆,目标是千叶的村上义隆。诸君不必害怕。”

    “砾波是越中的粮仓,若让赤军取下砾波,这仗就很难打了,”前田康良对高冈利次说,“在下立刻前往扼守庄川。”

    “好象目标还是砾波,”高冈分析刚得到的情报,“他们又往西边去了。”

    前田康良望望城外七歪八倒,疲惫不堪的本军,咬着指甲不说话。足足有一顿饭时间,他才开了口:“随他去吧,加急传书给金泽,请殿下增兵防卫砾波。我是不管了。”

    “你们来啦……算算日子你们也该来了。”本丸后面山洞中的白发老人,面无表情地迎接他们。

    消息传来,刚走到妇中附近的日野向“哈哈”大笑:“不错,不错,那家伙终于明白了!好,咱们也回头向东,争取在上泷附近和他打一仗!”

    “唉,”景胜突然叹气,“老爷子怎么说走就走了,如果有他在……”

    “这个……”光国犯了难,这几个藩除了笠间有五万石土地外,其它都不过二三万石而已,玉取堀通盛更只有一万石,要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粮草怎么可能?

    “向东。”

    “关东乃幕府根本之地,岂容上杉纵横?”小一郎摆出一付正义凛然的架势,“关东诸侯不能联合讨伐村上,我欲往讨,反而要阻路吗?对幕府的忠诚之心,究竟是真是假?!”

    “敌军向什么方向去了?”

    康良虽然后退,赤军却并不渡河。他正自疑惑间,突然得报日野向所部一千五百军已经到了身后五里处。康良心知中计,急忙拔营北向立山方面撤退。日野、海野两军随后掩杀,前田军数日行军,很少休息,早已士气低靡,一触即溃。康良匆匆扔下数百具尸体,退保富山,再也不肯出来了。

    赤军夜走上泷。第二天天亮才得到消息,前田军还在路上磨蹭呢。“好啊,”日野命令,“扎营,咱们还有一整天可以休息。”

    “前田军训练极差,高冈又不知兵,拿下富山应该不成问题,问题是……”日野皱着眉头,“据报,金泽已经整备了六千大军前来增援,兵力如此巨大,这一仗我并没有十成把握。”

    “喂,向,你号称兵法家,有什么好主意?”

    赤军行进的速度非常迅速,根本不是缺乏训练的前田军所可以赶上的。康良才赶到权正寺附近,日野向就已经渡过庄川,开始攻击砾波。而等康良紧赶慢赶来到砾波城下,赤军却早在前一晚,在放火烧了城外部分砦栅就离开了。

    然而那一年的冬天却很温暖,北陆只有很少的地方降了雪。堀氏依旧和上杉一前一后地大打拉锯战;前田嘉也派重兵防卫雄山神社一线,可是赤军却并未进兵。

    “真可怕,”信隆打个冷战,“果然是日本第一智将,他什么都料到了……”

    “另外每藩出粮草两万石,供应军需。”

    元月十三日,肋坂的六百援军来到了,但同时出现的,还有甲州藩大将间部稔麿亲自统帅的一千三百精锐。间部翻越富士见高原,长途奔袭,突然插至藤泽附近,截断了真田的退路。真田军负责殿后的山源一郎力战而亡。昭错急急撤兵,在杖突垰附近与间部激战,夺路而走,损失残重,被迫退守诹访。检点兵卒,十停里损了不下三停。

    赤军大将海野左太夫景胜,统六百骑兵增援日野,二月中旬来到舟桥前线。

    日野徒然打了个冷战,低下头去装作看地图,不敢再望景胜。

    小原藩不堪一击,数日间就被攻克。前田嘉也派侍大将楫取友实统兵两千来救,稍一接触,就主动撤退了。赤军终于按计划在下雪以前,往北陆敲进了一颗楔子。

    “没有,”日野回答,“咱们只好后退,离开富山附近,而与金泽之兵打阵地战。”

    话虽如此说,光国还是亲自前往白河,会晤小一郎正信。

    来信先夸奖了日野和海野二人的战绩,然后分析了东山、东海和北陆三道的形势:“卿等勇战,加贺胆落;然而前田百二十万石,非一朝一夕可以灭亡之也,迁延日久,于我不利。日与火之旗幡,已经威震北陆,前田嘉也不敢再战,正好趁此时机,议和退兵。”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已经等不及了,”老人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我不会怪新左的,更不会怪你们……他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不利用他的野心,我也不会看到今天的局面……哈哈哈哈,把土屋调去近畿,让海野留守须坂砦,我还会看不懂吗?”

    几乎同时,赤军在日野向的指挥下,突破雄山神社防线,逼近富山城。富山城守乃是嘉也的远房叔父高冈利次,他整合了两千多兵马,巩固城防,同时雪片一样的告急文书递到金泽。

    『哈哈哈哈,终于把那个掣肘的老家伙干掉了!最近要求加入的朋友,姓真田的很多,实在让我生气,一狠心就做掉了你们最景仰的老祖宗。这叫什么?过河拆桥,耶,真爽~

    ※※※

    “报,赤军向高善寺附近移动,可能想翻过庄川,袭击砾波。”

    “我正没有借口征服关东,”小一郎大笑,“你真是出了个好主意呀,哈哈哈哈。”

    三月六日,前田康良行到上泷附近,隔着常愿寺川,遭遇到了赤军。两次抢渡不成,他后退里许下寨,等待敌军渡河。

    事世没有一帆风顺,可是我还不想失败,怎么办?只好让昭错殿你大败一回了——谁叫你觊觎“我”的信浓!日野向继续出场风光,因为他肯出仕赤军家,这是奖励。』

    “这不仅是六藩之事,乃是幕府之事,是关东诸侯共同的责任,”小一郎说,“其它关东各藩,就不肯帮一下忙吗?”

    “岂敢,岂敢,”光国对这个算侄子一辈的小一郎连声解释,“关东诸侯林立,但大多地狭兵弱,无法抗衡村上,并非心存不轨……”

    两人对望一眼,继续读信:“前日密报,会津欲南下关东,村上义隆行将无暇西顾。我正好进军甲府,打通前往关东之门户。此令二将,立刻整装南归。日野由针之木越归国,海野将兵五百,虚打全军旗帜,至立山后突然北返,再度佯攻富山。前田观此举动,定然以为有诈,不敢来追。海野等暂留越中,静待和议完成。”

    其实当面的,只有海野景胜所部五百足轻而已,虚打旌旗,似有上千兵马。海野已经在这里等了三四天,士卒精力旺盛,又以河为恃,阻挡远来疲惫的前田军绰绰有余。

    “以前只以为学好兵法,就可以纵横天下,现在才明白……”日野苦笑着说,“如果我能够再多两三千人,何愁拿不下小小一个富山?”

    “全军休整一夜,明晨就要南下,向雄山神社附近进发!”

    然而,骄兵必败。真田三千兵马于年底侵入伊那郡,在守屋山过了一个好年,第二年元月六日包围了高远砦。砦兵不满五百,但昭错却并不急于进攻。因为探子来报,高远藩主鸟居原繁派人向饭田肋坂直助求援,昭错想等肋坂军来到后,一举全歼,这样就可轻松取下整个伊那。

    “啊呀,这个……好吧。”

    两人不由倒退一步。半晌,仁科信隆大着胆子问:“老、老爷子,你反正也这么多年等下来了,再等几年又何妨?以咱们目前的兵力,还取不下骏府呀。”

    “南北两路各需五百人,中路需要一千五百人——这是最低的估算。”

    “这、这……”

    “既然如此,”小一郎在地图上划了一道直线,“黑羽、乌山、笠间、玉取、土浦、谷田部,此六藩必须借道……”

    真田昭错大步向南部信浓和诹访迈进。十月二十三日取下小诸,十一月六日敲开佐久口,十二月八日在大门垰击败诹访和鸟居的联军,六日后攻下诹访大社。昭错踌躇满志,写信给赤军说:“最晚明年元月,我会统一诹访;然后发兵两千,助贵殿北取三越。”

    康良心说不好,这分明是调虎离山之计,赶紧就赶回富山。果然,赤军前一晚夜袭富山城,高冈利次损失颇大。

    “如果这个计划可行,需要多少兵力?”

    “如果兵力再充足一点,我就分兵三路。北路破舟桥、竹内,然后折而向西,取下新凑和大门;南路拿下妇中,取下权正寺和中田。这两路扼守住庄川东岸,阻挠金泽的援兵。中路主力则试以神通川水淹富山……”

    “那么殿下呢?殿下料到他不会抵抗,甚至会自己解决……”日野向的心中一片冰冷,“赶紧掩埋了尸体就回去吧。还是上战场打仗好……赶紧到越中去好好打一仗!”

    高冈满口答应,于是康良统率九百骑兵,三千六百足轻,出城向西进发。

    景胜挠着下巴:“现在咱们手头只有两千兵马,再向海津馆求援也来不及了……有没有什么变通的办法?”

    “那是当然……”

    “好象……”景胜吐一口气,“只有这样了。”

    海野也正伤脑筋:“是啊,前田嘉也经营北陆这么多年,粮草积聚了不少——据忍者回报,仅富山城中就有十万余石,咱们可和他耗不起啊。”

    康良愣了一下,心说城中原有兵马数目已经超过了敌人,何必再要增兵?但再想想,高冈是个草包,还是留点兵,给他壮胆也好:“好,我就留下一千二百足轻和铁砲兵,请阁下把城中所有骑兵都交给我,如何?”

    “请阁下留下部分兵马,助我守备富山。”高冈求告。

    才回到诹访,赤军的回信也到了,信中仔细剖析了诹访和甲州的形势,要昭错注意间部稔麿的动向,不要贸然深入伊那。昭错以刀斫墙,气得咬牙切齿。

    “怎么样?能拿下富山吗?”景胜问日野向。

    日野向一咬牙:“您什么都知道……什么也瞒不过您的眼睛。既然这样,您别让我们两个难做……”

    宽永九年的春天来了。松平正信在前田闲丸四郎兵卫的策划下,攻取三春、棚仓和磐城平,菊多藩和泉藩主动来降。三月上旬,松平军出现在那须野原,开始了关东攻略。

    两人战战兢兢地上前,又是掐脉又是探呼吸,最后信隆一狠心,捂着老人的鼻子嘴巴足有半盏油灯的时间,才终于确定了此人已死。

    “敌人六七千兵马驻在富山,恐怕难以攻克,”日野向苦苦思索,“咱们势又不能放着这六七千人不管,而长驱西进……头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