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如何善后

寒江雪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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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桃花伸手揉揉额角,眼睛扫向红杏:“怎么回事?大姑娘醒了你都不知道吗?”

    红杏被顾桃花的眼睛扫,吓得身子一哆嗦,连忙伸手按住了萧琼瑶:“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萧琼瑶猛地攥住了红杏的手,扭头看向顾桃花,“她,她怎么也在这里?”

    红杏小心翼翼的答道:“大姑娘落水受惊,身子不适,所以太太才带了姑娘先行回府去。”

    “身子不适,先行回府?”萧琼瑶的声音猛然高亢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腾的翻身坐了起来,“是她,是她敲昏了我……”

    顾桃花抬手掏了掏耳朵,这才开口:“若是你想醒着回到府里,你最好闭上你的嘴,否则,我只能请你昏着回去了。”

    “你,你敢!”萧琼瑶有些色厉内荏的指着顾桃花,脸上却有一抹惧意,很显然她想起了为什么会昏迷着出现在马车上。

    “你可以瞧瞧我有什么不敢的。”顾桃花柔柔的笑,“这里的是官道,让姑娘悄无声息的回去,总好过闹得沸沸扬扬,你说是不是?”

    顾桃花声音轻轻巧巧的,连一点儿威胁的意思都没有,可是听在萧琼瑶的耳中,不知怎么的,竟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翻身躺了下去,猛地闭上了眼睛。只是那紧咬的牙齿,泄漏了她此刻心中的恨意。

    顾桃花恍如没有看见萧琼瑶的怒容,她只要她不再折腾,平平安安到家,就算是万事大吉了。

    至于那恨意,顾桃花根本就不放在心中,她萧琼瑶恨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虱多不痒债多不愁,所以,顾桃花很坦然,坦然到看着窗外的景致,竟然轻声的哼了两句戏文。

    一路无话,马车很快进了城,到了建亭侯府。

    萧琼瑶倏的坐了起来,也不管顾桃花,伸手撩起车帘:“抬软轿过来,我要去见祖母。”

    顾桃花含笑看了萧琼瑶一眼,吩咐绸儿:“没听见姑娘的话吗?快让人传了软轿来。”

    在这种小事上,顾桃花根本就不想和萧琼瑶起争执,她是嫡母,作为嫡母,这点容人之量,她不但有,而且还多得很。

    萧琼瑶没有想到顾桃花不但没有拦着她,反而替她传来了软轿,眸光一沉,阴冷着脸,下了车,不顾红杏的搀扶,上了软轿,催促着朝福安堂而去。

    顾桃花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那颤悠悠的软轿,并没有立刻动身,只是给绸儿使了一个眼色,看着绸儿去了,这才支使着人,把带去的物件都从马车上搬下来,该规整的规整,该拾掇的拾掇,等所有的事情,全都安排妥当了,这才让布儿传了软轿过来,晃悠悠的朝着福安堂而去。

    一路上,顾桃花并没有催着赶路,反而让抬轿子的仆妇放缓了速度:“走的慢些,颠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抬轿子的仆妇已经尽量的放慢了脚步,见顾桃花依旧不满意,只得再一次放慢的脚步,这速度倒是和蚂蚁爬没有什么区别了。

    布儿心中不解顾桃花为什么要这么做,在她看来,萧琼瑶这么急急忙忙的去了,定然会向老夫人告状,若是老夫人先入为主,到时候太太免不了要吃好生一顿排头!如果她是太太,定然会赶在萧琼瑶的前面,把事情说清楚,省的被萧琼瑶颠倒是非,蒙蔽了老夫人。

    因此,布儿有些急了,几步走到顾桃花的身边,轻声道:“太太,这么磨蹭着过去,真的没事吗?”

    顾桃花挑着眉心,看了一眼布儿:“傻丫头,你希望出什么事?”

    “……”布儿倏的就闭上了嘴,她怎么会希望出事呢?若是太太出了事,她作为太太贴身大丫头,又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去,不会有事的。”顾桃花看着一脸紧张的布儿,笑着道,“放轻松,我可不想自家丫头把脸皱得跟老橘子皮一般,难看死了。”

    布儿见顾桃花还有心思打趣,虽然心中依旧忐忑不安,但是紧绷的心弦,到底松了许多。

    不论顾桃花怎么磨蹭,这福安堂就矗立在哪里,终有到达的时候。

    不论顾桃花怎么磨蹭,这福安堂就矗立在哪里,终有到达的时候。

    婆子们在福安堂的门口把软轿停了下来,布儿上前一步,搀住了顾桃花:“太太,小心。”

    顾桃花下了软轿,就看见绸儿噌了过来,轻声的道:“太太,大姑娘径直就来了老夫人院子,并没有去看别人,一路上却没有任何人和大姑娘接触

    顾桃花点点头,看着紧闭的院门,笑道:“我给了她这么宽裕的时间,想来该说的她应该已经都说了。”

    布儿和绸儿的脸上顿时浮起一抹担忧,刚要开口,又听见顾桃花的声音响了起来:“走,我们去听听,她到底跟老夫人说了一些什么。”

    布儿和绸儿无奈的对视一眼,只得紧紧跟上。

    顾桃花也不用两个丫头去敲门,自己上前去,抓住了紫铜门环,轻轻的扣了三下。

    “吱嘎”紧闭的门从里面打了开来,兰香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见是顾桃花,连忙屈膝行礼:“太太安。”

    “快起来。”顾桃花上前一步,扶住了兰香,“姐姐不必如此多礼的。”说完,声音顿了顿,“母亲可在?”

    兰香看了顾桃花一眼,才道:“老夫人正在和大姑娘说话呢,太太……”迟疑了一下,又道,“小心一些吧。”

    “多谢兰香姐姐提醒。”顾桃花笑着开口,“琼姐儿在老夫人面前,说我的不是了吧?”

    兰香没有想到顾桃花竟然这么直白,一时间愣了一下,才点头道:“老夫人现在很生气。”

    顾桃花点点头:“原该是生气才是,若是不生气,倒不好了。”

    顾桃花的这几句有些莫测高深的模样,倒让三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实在是不明白顾桃花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而顾桃花却丝毫没有想要给她们解惑的意思,挺直了脊背,朝着正屋走去。

    刚走到滴水廊檐下,莺儿就掀帘出来,屈膝给顾桃花行了一个礼:“太太,老夫人请你进去。”

    顾桃花跟在莺儿的身后,进了屋子,却见老夫人斜倚在罗汉床上,而萧琼瑶半跪在罗汉床边,把头埋在老夫人的胸口,肩膀不住的耸动着,显然哭的甚至伤心,而老夫人一只手轻轻的拍着萧琼瑶的肩膀,听见珠帘响的声音,抬起头来,看了顾桃花一眼,脸上神情平静的一如往昔,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儿媳给母亲请安。”顾桃花上前,低头行礼,然后抬头,像是才看见萧琼瑶一眼,愣了一下道,“母亲,琼姐儿怎么了?怎么哭的这般伤心?”

    见顾桃花做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老夫人的脸色黑了黑,而萧琼瑶却猛地抬起头来,怒视着顾桃花,尖着声音道:“祖母,你瞧瞧,她有嫡母的样子吗?可怜孙女儿自小死了娘亲,若是自己的亲娘在,定然不会让孙女儿受这般委屈的!”一边说着,一边泪如雨下,那伤心的模样,想来她亲娘死在她面前,都不过如此。

    老夫人轻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顾桃花:“桃花,你可有什么话说?”

    相对于萧琼瑶的激烈,而老夫人看上去就平静多了。其实在刚听见萧琼瑶哭诉的时候,老夫人也是生气的,想要让人去传了顾桃花过来狠狠呵斥的,可是萧琼瑶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没奈何她只得耐下性子,先哄一下萧琼瑶,原以为顾桃花立刻就会过来,可是谁知道她等了许久,一直等不来顾桃花,而萧琼瑶哭的差点背过气去,来来回回就是这么几句,倒是让老夫人疑狐起来。

    于是不动声色之间,询问了几句,果然萧琼瑶不经意间露了几处出来,倒是让老夫人升腾的怒气,慢慢的压抑了下来。

    所以,顾桃花进来的时候,才会看见这么奇怪的场面。

    顾桃花轻轻的向着前面走了两步,这才放缓了声音道:“姐儿心中有什么过不去的,不如当着老夫人的面,全都说出来吧,说出来了,就好了!好歹如今年纪小,还没有及笄,便是有些什么,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顾桃花这番话,就坐实了今日萧琼瑶做错了事情,若不是人家看在萧琼瑶年纪小的份上,今日就要出事了。

    “我,我心中有什么过不去的?!”萧琼瑶腾的站了起来,“世子爷,世子爷和我肌肤相亲,你,你不但不为我讨公道,反而,反而还敲昏了我,让我,让我……”

    顾桃花摇着头,叹了一口气。,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来:“琼姐儿,别说你今儿个还没有及笄,便是及笄了,那世子爷已经有世子妃了,我建亭侯府的嫡女,可没有给人家做小的道理!”最后一句,顾桃花陡然提高了声音,说的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你,你说什么?”萧琼瑶被顾桃花戳穿心中所想,顿时涨红了脸,“世子爷和肌肤相亲,今儿个去参加赏花宴的人都看见了,难道,难道你让我……”

    顾桃花看着萧琼瑶,又叹了一口气:“琼姐儿,你可还记得王妃说的话,事急从权,是什么意思,想来不用我解释,琼姐儿你也是清楚的。”

    老夫人的目光倏的一闪,猛地扭头看向顾桃花:“王妃当真这么说?”

    顾桃花点点头:“不敢欺瞒母亲,王妃这话是当着儿媳和琼姐儿的面说的。”

    “以你之见,难不成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母亲,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这么算了的。”

    萧琼瑶一听,兀得抬头看向顾桃花,眼中有精光闪过,而老夫人却微微的皱了眉。

    “今儿个的事情,就如琼姐儿所说,参加宴会的都看见了世子爷救了琼姐儿,若是我们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母亲觉得以后京城中的贵胄们,会如何议论我建亭侯府?”顾桃花的声音顿了顿,“再说了,琼姐儿是在前院落水的,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家,去前院做甚么?虽说琼姐儿找了借口,是去找侯爷,但是山上好歹还有我一个嫡母在,母亲觉得琼姐儿的话,能瞒过多少人?”

    老夫人的眉心渐渐的拧紧起来,看向萧琼瑶的眼中,就带上了一丝犀利:“琼姐儿,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祖母,孙女儿,我,我……”萧琼瑶在老夫人锐利如刀的目光下,结巴着说不出话来。

    “诶……”老夫人黯然的叹了一口气,“桃花,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母亲,世子爷的救命之恩是一定要谢的!但是世子爷救了琼姐儿,虽说是事急从权,但是终究是……与琼姐儿的名节有损。”

    “难不成你想让琼姐儿去做妾?你刚才才说建亭侯府的嫡女不能做妾。”老夫人脸色瞬即阴沉下来。

    “所以,媳妇觉得能不能请王妃收了琼姐儿做义女,当然我们只是要一个虚名,摆在明面上说得过去的说法。”

    “若是王妃不愿意呢?”老夫人听了顾桃花的话点点头,这似乎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自然要苦苦哀求。”顾桃花又叹了一口气,“说不得不要脸面一次,若是王妃真的不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送琼姐儿出去避避,等京城中的传言消失了,再回来。”

    “我就知道你不待见我,恨不得我立刻离了你得眼前!”萧琼瑶听了顾桃花的话,心中怒极,指着顾桃花骂道,“顾桃花,你给我记着,我是不会离开京城的!我也不会给王妃做劳什子义女,我……”

    “莺儿,大姑娘魔症了,你带她回院子去歇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出来。”老夫人不等萧琼瑶骂完,突然开口。

    莺儿连忙上前,搀住了萧琼瑶:“大姑娘,你就少说一句吧,太太也是为了你好,你……”

    “她为我好?呵呵,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萧琼瑶有些歇斯底里的喊叫着,“这简直比天下红雨更让人奇怪!她可是巴不得我死了,她才舒心呢!她……”

    “母亲,琼姐儿在王妃面前也如现在这般,指着媳妇漫骂,媳妇才不得已敲昏了萧琼瑶。”顾桃花适时解释敲昏萧琼瑶的事情,屈膝跪了下去,“还请母亲降罪。”

    “你起来吧。”老夫人伸手虚扶了顾桃花一下,扭头看着萧琼瑶,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失望,“琼姐儿,你……真是让我失望。”

    “不,不,祖母,不是这样的!她原本就是个恶毒的,祖母把孙女儿的亲事托付给了她,她一定不会好生替孙女儿张罗,孙女儿才……”萧琼瑶突然说不下去了,不知觉之间,她竟然把自己的心中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

    顾桃花深深的看了一眼萧琼瑶:“琼姐儿,你信不过我,难不成你信不过老夫人和侯爷?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你真的觉得我能一手操持你的婚事么?”

    “……”萧琼瑶猛地抬头看向老夫人,张了张嘴,突然说不出话来了,她这几日钻了牛角尖,全心全意的都是不要让顾桃花操纵了自己的亲事,却忘记了这府里,虽然是顾桃花当家,但是最后还是老夫人说了算。

    老夫人此刻看向萧琼瑶的眼中带着失望,朝着莺儿摇了摇手:“莺儿,你带着大姑娘回院子去,这几日琼姐儿就是院子里好生呆着,不要出来了,好生反省一下吧。”

    老夫人这话就是要给萧琼瑶禁足了!萧琼瑶哪里肯,正要撒娇求情,可是扭头看见老夫人已经黑沉了脸,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吐不出来了,嗫嚅了一下,极不情愿的跟着莺儿出去了。

    老夫人看着萧琼瑶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这才看向顾桃花:“这几年,真是委屈你了。”

    顾桃花心中腹诽不已,若不是你在背后替萧琼瑶撑腰,萧琼瑶怎么敢如此嚣张跋扈!

    可是这话只能在心中想想,却怎么也不敢诉之于口,只得很认真的行礼:“母亲,媳妇是孩子们的嫡母,哪里就能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了。”

    “你能不往心里去,就好。琼姐儿的事情,还是要辛苦你。”老夫人想了想道,“明儿个我与你一起去吧,或许我这张老脸,还能派上一点儿用。”

    “母亲能够同去,那就最好不过了。只是……”顾桃花脸上闪过一丝为难,“若是明儿个琼姐儿不露面,终究是不好。”

    老夫人想着萧琼瑶刚才的模样,也有些犯难,但还是开口道:“琼姐儿那边的事情,就交给我,你现在去库房,收拾出一份厚礼来,一定要让王妃感受到我们的诚意,到时候求王妃收义女,也好说话一些。”

    顾桃花恭敬的应了,这才告辞退出了福安堂。

    布儿和绸儿看见顾桃花出来,连忙迎了上来:“太太……”

    “我没事,去库房吧。”顾桃花笑着和兰香打了一个招呼,带着布儿和绸儿去了库房,按照老夫人所说,收拾了一份厚礼,让婆子们造册。

    “太太,你这是……”布儿心中有些不解。

    “这是明儿去静安郡王府的谢礼。”顾桃花让绸儿留下,盯着婆子们造册,自己带着布儿回了正院,让小丫头准备了洗澡水,好生的把浑身的疲惫洗了去,这才躺在院子里,让布儿替自己绞头发。

    一晃眼,一个下午就过去了,顾桃花歇了午觉起来,刚要让布儿去准备一些水果,却看见跟着萧丞风出门的小厮进来:“太太,侯爷请你去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