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赌咒发誓

寒江雪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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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氏这话狠毒到了极点,字字句句都暗示王家人堵着武安侯府的行为,这顾桃花就是背后主使之人,言里言外都替顾明珠开脱,暗指王家父子的悲剧,都是因为顾桃花不想让顾明珠嫁入建亭侯府而搞出来的花样!

    顾明珠也不是什么蠢笨的人,钱氏这番话一出口,顾明珠自然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接,这戏才能不演砸,才能把顾桃花往死里踩,她才能出了一口恶气,把已经毁了的名声重新竖起来。

    “是呀,八妹妹,即便是姐姐以前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这都是姐妹之间的龃齬,到底不至于牵连到武安侯府,八妹妹,你说是不是?”顾明珠一边说,一边这泪珠儿就已经流了下来,声音便带上了一丝哽咽,“八妹妹,你若是恨姐姐我,你打也好,骂也是,姐姐定然没有一丝怨言!求妹妹看在武安侯府养育了你长大的份上,就放过了武安侯府吧。”

    顾明珠说一字,说一声,那悲切切,凄楚楚,梨花带雨的柔弱女子模样,很好的引起了周围的共鸣,把愤怒和鄙夷的目光扔在了顾桃花的身上。

    顾桃花目光冰冷的看着顾明珠,那眼中此刻已经没有了愤怒,有的只是讥嘲和鄙夷。

    果然贱人就是矫情!

    这得要有多下贱,才能这么的信口河开,黑白颠倒。

    到了这个地步,顾桃花也不跪了,双手一撑地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盯着依旧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母亲,姐姐,可说完了?”声音平淡,根本没有顾明珠和钱氏预料中那气急败坏的模样。

    “八姐儿,你,你千万莫要一条道走到黑,只要你能认一声错,侯爷定然不会怪罪你的。”钱氏见顾桃花并没有按着她原本预想的脚本走,心中一惊。

    “认错?”顾桃花冷哼一声,“瞧瞧母亲和姐姐现在的模样,有你们这么劝导人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了你们呢!”

    顾桃花口齿清楚,并没有刻意压制的声音,清朗在武安侯府大门口响起。

    四周的人群,顿时连窃窃私语都停止了,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很显然冷静的站起来反抗的顾桃花比哀哀求饶的顾桃花,更加吸引人的眼球。

    口齿伶俐,反唇相讥的顾桃花,显然出乎钱氏母女的意料,在这两人的心目中,这时候的顾桃花,应该是泪眼婆娑,除了哭,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今天的顾桃花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这一刻,钱氏对自今天的安排,有些不确定起来。

    其实自从萧丞风回来之后,顾桃花已经变了很多了,只是钱氏从来就没有把顾桃花放在眼中,所以才会有今天的这个失误。

    “八姐儿,我也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哪里就……”钱氏想了想开口道,这话刚出口,钱氏就后悔了,理应直接开口承认顾桃花欺负人才是,她做甚么要替她辩解!这么一辩解,大好的局面就拱手送给了顾桃花。

    果然顾桃花不等钱氏把话说完,就把话抢了过去:“若母亲只是实话实说,哪里用得着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若女儿是母亲亲生的,母亲可是舍得跪在这大门口逼迫?”

    “我自然从小把你看成是我亲生的……”钱氏这话说得毫无底气。

    “亲生……”顾桃花笑了,笑得让人看着心中发寒,“若是母亲真的把女儿当成是亲生的,即便是今日女儿犯了错,也该站在这里理直气壮的质问才是!莫要说这王家父子到底是谁支使的,还在两可之间。”

    “这王家父子显然就是你支使的!你便是矢口否认也没用!”顾明珠见顾桃花把所有的事情,都否认个干干净净,心中如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猛地扬声道。

    “我堂兄不是建亭侯太太支使的!是你,就是你七姑娘支使的!”顾明珠话音刚落,正在轻声抽泣的王家人,突然猛地高声喊道。

    “你,你们血口喷人!”顾明珠怎么也想不到突然会节外生枝,心中一慌,这声音就显得有些慌乱起来,“你们再敢胡说,我,我,看我不去京兆府告你们讹诈!”

    “七姐姐又何必气急败坏?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顾桃花盯着顾明珠,缓缓的开口,“若真的不是七姐姐做的,想来京兆府也不会冤枉了七姐姐。”顾桃花说着,也不看顾明珠,只是走到外面,朝着围在四周的人群,团团屈膝行礼,“妾身想请各位做个见证。”

    人群中有好事者开口接应道:“太太尽管请讲。”

    顾桃花笑着谢了一声,才道:“妾身在这里有两桩事情请各位帮忙则个,其一,哪一位辛苦一趟,替妾身去京兆府喊冤,就说妾身请京兆府伊到武安侯府的门口,把这件事情好生查查,其二,妾身在这里当中众位乡亲的面,起个誓,我顾桃花若是参与到王家父子的事情当中,让我天打雷劈,天诛地灭,死无葬身之地!”

    这几句罚咒,听得众人心有一阵惊悸。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十分信鬼神的,见顾桃花能这么发誓,心中的天平再一次回到了顾桃花的这一边。

    “太太放心,小子已经遣人去京兆府替太太喊冤了。”顾桃花话音落下,远处的人群中传一声喊。

    顾桃花朝着声音来处,屈膝行了一个礼:“妾身谢公子援手之恩。”

    “太太不必客气,我们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刚刚开口的那个人,再一次喊了一句。

    就因为这一句,人群中霎时又嘈杂起来,虽然有些纷乱,但是细听之下,还是能听出来,人群支持寻求真相。

    钱氏和顾明珠一听,真的有人去了京兆府,脸上顿时慌乱起来,毕竟她们心底发虚,事情是她们做的,这纰漏也不可能全都补好了,若是京兆府伊是个认真的,自然能从蛛丝马迹中,把她们给查找出来。

    “顾桃花,你不要欺人太甚!”顾明珠气得脸涨的通红,配上原先脸上的青紫,那原本娇媚的一张脸,此刻就像是戏台上的花脸一般,青青紫紫,精彩到了极点。

    “太太,我们替你作证,这事情原本就是武安侯府的手脚。”王家的人不肯干休,大声的喊道,“就是武安侯府的七姑娘,她想要扶正当正室,她还想要独占建亭侯,这才打算在她进门之前,把那些个碍眼的全都清扫干净!”

    虽然这话,昨天已经听王家父子说了大半天,今儿个再听王家的人复述一遍,那感觉自然又不同。

    “无那王家的小子,口空无凭,难不成你说是七姑娘,就是七姑娘?”人群的角落中,突然响起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那声音痞痞的,带着玩世不恭的味道,“难不成你看上人家姑娘千娇百媚的,想要讹诈了来,当媳妇?”

    “哄……”一声,人群发出一阵大笑声。

    顾明珠的脸,霎时就如开了颜料铺子一般,什么色儿都有,只是原本漂亮的脸,却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了。

    钱氏也在丫头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这位公子,小子万不敢胡说八道!”王家的人中,有一个看上去年轻一些的,朝着声音来源处拱了拱手,“小子自然有证据证明这一切都出自七姑娘的手笔。再者,这七姑娘蛇蝎心肠,便是七姑娘敢嫁,小子也是不敢娶的,小子怕晚上做噩梦,半路夭折!”

    顾明珠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两个字来形容了,这脸色,若是用来自地狱来形容,那还是侮辱了来自地狱的魔鬼,因为魔鬼和此刻顾明珠脸色相比,也只是小巫见大巫而已。

    “来人,把他们……”顾明珠向来就是跋扈的,刚才这么长的忍耐,已经到了爆发的临界点,现在被人这么一刺激,她若是还能忍耐住,她就不是顾明珠了!

    钱氏一见要坏事,忙伸手用力的攥住了顾明珠,紧紧的拽着。

    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顾明珠猛地一咧嘴,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便咽了下去,最后终究没有把话说完。

    顾桃花看着咧着嘴,一脸不甘心的顾明珠,黯然叹了一口气,这钱氏果然是个厉害的,轻易挑动不得!

    话赶话,赶到这个份上,双方已经是水火不容了,在争执下去,就如泼妇骂街一般了。

    钱氏不说话了,也控制这顾明珠不让她说话。

    这两人不说话,顾桃花自然也不会说话,此刻,她正在心中寻思着,刚才是谁在帮助她。

    “夫人,两位姑娘,侯爷突然身子不适,还请三位快点过去瞧瞧。”师爷急匆匆的从里面出来,打破了三人之间诡谲的静寂。

    “侯爷身子不适?”钱氏顿时慌张起来,“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眨眼间……”

    “夫人快些吧,我已经遣人去请太医了。”师爷并没有让钱氏把话说完,焦急的催促道,“刚才侯爷好端端在处理公务,突然脑袋针刺一般的疼了起来,疼得整个人都不对了。”

    钱氏原先还有些狐疑,现在听师爷这么一说,顿时紧张起来,不等师爷在催促,一把拉着顾明珠,就朝着里面走去。

    顾桃花看着钱氏略微有些慌乱的脚步,扭头看了一眼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的师爷,突然压低了声音道:“父亲是真病还是假病?”

    师爷的眉心倏的跳了一下,微微的抬起脸,看了顾桃花一眼,眼中带着可惜:“倒是一个聪慧的,只可惜……”只可惜什么,师爷并没有往下说,摇摇头,转身进去了。

    顾桃花原本就心中有事,听了师爷这半句话,心中却越琢磨越不对劲,这师爷话中有话,难道说,他也知道她不是顾衍生的亲生的?!

    顾桃花才想了一下,旋即就把这个不靠谱的念头赶了出去,在她看来,顾衍生应该不会到处告诉别人,柳姨娘送给他一定绿油油的绿帽子,他替别人养大了女儿!

    这也是顾桃花的眼界使然,她并不知道这个师爷是顾衍生最信任的!

    因此,这个师爷知道顾衍生这顶绿帽子的可能性极大。

    钱氏带着顾明珠进了府里,刚要朝着书房而去,却看见管家上来,拦住了钱氏和顾明珠的无路:“夫人,姑娘,请留步。”

    顾明珠猛地跳了起来,把刚才填满胸腔的怒气,全都发泄在了管家的身上:“你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我家的一条狗而已,也敢拦住我娘的去路!”

    管家恍如没有听见顾明珠的话,拦在这两人面前的脚,连挪动一下都不曾:“还请姑娘不要为难小的,侯爷请夫人和姑娘回自己的院子去,无事不要出门。”

    “无事不要出门”,这就是变相禁足了!顾明珠从小到大还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你,你骗人,我父亲怎么会……”顾明珠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美丽的脸庞已经丑陋的不成模样了。

    “我们走!”钱氏对顾衍生自然是十分了解的,听官家这么一说,心霎时跌落到了低谷。

    顾衍生竟然会开口,让她们母女两个禁足,这说明,顾衍生对她的不满,已经达到了极点。

    顾桃花看着那母女两个离开,一声不吭的跟着转身就走。

    “八姑奶奶请留步。”管家却没有放过顾桃花,笑着开口,拦住了顾桃花的去路。

    顾桃花怔了一下,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管家:“难道父亲想要见我?”

    “是,侯爷请八姑奶奶去书房,侯爷有话要和八姑奶奶说。”管家用一种很肯定的态度,确认了顾桃花说得是事实。

    “父亲为什么要见我?”问完这一句,顾桃花自己忍不住笑了,她真的是傻了,顾衍生怎么会把这种事情告诉一个管家呢。

    果然管家很认真的摇了摇头:“小的不知,还请八姑奶奶跟小的来,侯爷已经等了八姑奶奶很久了。”

    顾桃花点头应是,跟在管家的身后,朝着书房走去。

    外院的景色和景色别有洞天,顾桃花却没有丝毫的心情的欣赏,对于顾衍生为什么要找她的想法,牢牢的占据了顾桃花满身满心。

    书房里,顾衍生并没有坐着,而是负手站在正中央,眼睛穿过窗棂,落在前面的不远处。

    “侯爷,八姑奶奶来了。”管家进来禀报的声音,把顾衍生从神往中拉了回来。

    “让她进来。”顾衍生连头也不回,用一种听不出息怒的声音吩咐。

    管家行了一个礼,转身出去,看见恭敬的站在一边的廊檐下的顾桃花,不由得点了点头,这才开口说道:“八姑奶奶快进去吧,侯爷已经等了八姑奶奶许久了。”

    “多谢管家。”顾桃花朝着管家笑笑,让布儿和绸儿在门外等着,自己抬脚进了书房。

    顾桃花长到这么大,还是有一次进武安侯的书房,偷偷的扫了一眼书房,却发现从这书房里,看不出与武将有丝毫的联系!除了挂在墙角的一把宝剑之外,这书房里没有任何和武将有关的物件。

    顾衍生就这么直直的站在书房的中间,看着从外面进来的这个人,突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刚才在大门口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了,现在看见看见顾桃花,突然有一种她为什么就不是他的女儿?!

    “给父亲请安。”虽然知道眼前的这个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但是好歹他养大了她!这一声父亲,顾桃花还是喊的心甘情愿的。

    “起来吧,坐。”顾衍生伸手指了指放在一边的椅子。

    “谢父亲。”顾桃花也不跟顾衍生客气,转身在椅子上坐了,抬起头,对上顾衍生的眼睛,“不知父亲找女儿过来,有什么吩咐?”

    “不急。”顾衍生并没有立刻解惑的自觉,反而瞧着顾桃花,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顾桃花顿时满头黑线,却也不敢再多说,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顾衍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衍生终于开口,而这一开口,却差点把顾桃花下了一跳,脸色顿时苍白起来。

    “听说,你要和萧丞风和离?”顾衍生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起伏波动,仿佛这是一件积极普通的事情,就如人们见面,就伸手问对方吃了没有一般样,自然的让顾桃花生出他就是最疼爱的父亲,而她就是他最宠爱的女儿的感觉。

    “是。”顾桃花没有否认,上次顾衍生能让老和尚帮忙劝她和离,就说明老和尚和顾衍生的关系挺不错的,因此,顾桃花就从来没有想到过老和尚能替她瞒着顾衍生。

    “为什么?”此刻的顾衍生就如关心女儿的父亲,一脸的慈祥。

    顾桃花低着头想了想,才开口道:“萧丞风并不是适合女儿,女儿觉得和萧丞风的性子合不起来,勉强将就着,两个人都受苦,不如大家放手,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顾衍生并没有立刻接顾桃花的话,反而是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顾桃花,突然问了顾桃花一个石破天惊的问题,让顾桃花倏的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