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为什么

寒江雪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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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衍生自然听出了独孤傲天的言外之意,他其实心中也清楚,他和钱氏在这里,并不受欢迎,但是他一直厚着脸皮不肯离开,自然心中有自己的考量。

    这几天来,他一直想寻找机会和顾桃花单独说话,可是独孤傲天就如影子一般的,一直在顾桃花身边晃悠,让他一直找不到机会,直到现在柳姨娘火化,独孤傲天发难,顾衍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朝着独孤傲天抱了抱拳:“殿下,老夫有事,想与殿下单独说几句话,不知道殿下可否应允?”

    “和孤单独说话?”独孤傲天眉梢一扬笑道,“不就说几句话而已,那里值得侯爷如此郑重。”说完,也跟着站了起来,伸手一指前面的院子,“不如就在院子里如何?四面开阔,一目了然,便是有人想要近身窃听,凭你我的耳目,也可以立刻把这个人抓出来。”

    顾衍生看了一眼前面的庭院,点点头:“如此甚好,殿下请。”

    独孤傲天也不与顾衍生废话,率先走了出去,顾衍生跟在独孤傲天的后面,也走了出去。两人也不让丫鬟摆桌椅,就这么面对面的站在树下,一派悠闲的模样。

    屋子里,就只剩下了顾桃花和钱氏两人。

    顾桃花根本就没有心思和钱氏说话,扭头看着院子中的顾衍生和独孤傲天,眼眸中闪过一抹担忧。

    钱氏坐在顾桃花的对面,看着顾桃花的模样,心中怒气不住的升腾着,可是这怒气却又不能让顾桃花察觉丝毫,只觉得心中郁闷至极。

    独孤傲天和顾衍生在院子谈笑风生,从顾桃花这里看过去,两人全都面带笑容,只是顾桃花心中却清楚,这两人之间的交谈,定然不会像被她看见的那样,相谈甚欢。

    钱氏的两只眼睛,落在顾桃花的身上,见她虽然一身素服,但是整个人却精神奕奕,再想到顾明珠,这几日被顾衍生禁足,顾明珠从小到大,都是被她捧在手心里长大了,哪里受过这种折腾!昨儿个,她抽空回了一趟武安侯府,看见顾明珠茶饭不思,脸色蜡黄,不论干什么事情,都恹恹的模样,她就恨不得把顾桃花撕成碎片!

    钱氏冷笑一声,突然开口:“桃花……”

    “呃……”顾桃花没有想到钱氏竟然会和她说话,愣了一下,勾起嘴角,朝着钱氏露出一个浅笑,“不知舅母有什么吩咐?”

    “后天就是你七姐姐大喜的日子,虽说你孝服在身,但是你们两个终究是亲姐妹,明儿晚上就是送嫁,一些和珠姐儿要好的姑娘们都会过来给珠姐儿压箱,我想珠姐儿能成亲之前,见你一面的,她应该会很开心的。”钱氏脸色说不出的和蔼,可是那眼底的冷意,却怎么也遮掩不住,“你们到底是这么多年的姐妹。”

    “……”顾桃花怎么也没有想到,钱氏竟然会发出这种邀请,按照她的理解,现在她和顾明珠,是离得越远越好,毕竟,她刚刚被萧丞风休了,不,应该是,她刚刚和萧丞风和离,而顾明珠却是要嫁给萧丞风,这事情便是一点儿是非都没有,也足够让整个人京城人,热闹上好一会儿,更别说,萧丞风把休书换成和离文书,柳姨娘的意外身亡,前几日的谣言,以及言官们的折子,哪一样不是在京城中掀起一阵波澜?!

    若是明儿个晚上,她出现在顾明珠的房间里,想来又会为京城中增加一桩谈资!

    “桃花,你是不是不肯去?”钱氏的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你是不是不肯原谅珠姐儿?”

    “舅母言过了。”顾桃花终于开口了,“既然是七姐姐的大喜事,我这个做妹妹,怎么能不去贺喜呢?”

    “那,那就是说,你明儿去给珠姐儿压箱了?”钱氏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珠姐儿看见你一定会很高兴的。”钱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其实嫁给玉清,也非玉清的本意,只是那一日玉清……”钱氏咬了咬嘴角,“毁了珠姐儿的名节,一个女孩儿家,除了嫁给他,哪里还有第二条可以走?所以……”钱氏顿了顿,“桃花,你不要记恨你七姐姐,她,她也是事非得已,其实,其实她心中也是不愿意伤害你的。”

    钱氏这一番话,说得有些颠三倒四,最是因为这样,才显得分外诚恳。若是换一个人,或许就被感动了,怎奈她碰上的是顾桃花,这些年来,顾桃花早已经把那母女两个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即便钱氏的表情再诚挚十分,她也不会感动一分一毫。

    “舅母放心,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七姐姐这么做,原也无可厚非,我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而已。”顾桃花浅浅的笑。

    “你若是不计较的话,那我就心安了。”钱氏一副终于放心了的样子。

    顾桃花笑得越发的和气:“舅母放心,我并不是一个小心眼的,自然以顾全大局为重的。”

    顾桃花越好说话,钱氏就越是不安,心中都怒火,就翻腾的越发厉害!可是那怒气压制在心中,却又发泄不出来,钱氏的脸色就怪异到了极点。

    只可惜现在的顾桃花已经不是原来的顾桃花,原来的顾桃花,因着柳姨娘的关系,或许还会对钱氏的情绪有所顾忌,现在的顾桃花对钱氏早已经不放在心上。

    顾衍生和独孤傲天的谈话,终于结束了,两人结伴回来的时候,脸上都挂着笑容,只是独孤傲天脸上的笑容是惬意的,而顾衍生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顾衍生进了屋子,一脸慈祥的叮嘱了顾桃花几句,就带着钱氏回武安侯府去了,连一点点的迟疑都没有。

    顾桃花直到把两人送出了府邸,还没有从这个意外中回过神来:“想不到这两人就这么走了。”

    “难道表妹还想让他们留下来不成?”独孤傲天扭着头看向顾桃花,“那我就去请他们回来。”

    顾桃花吓了一跳,忙道:“还是免了吧!我只是有些奇怪他们花了这么大的气力,竟然就这么一无所获的离开了,根本就不像是他们的性子,才会奇怪的。”

    “一无所获?”独孤傲天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就那两公婆,怎么可能无功而返!”

    顾桃花的脚步一顿,立刻就站住了:“表哥,难不成你答应了他们让你为难的条件了?”

    “这倒是没有。”独孤傲天想到刚才和顾衍生达成的协议,嘴角的讥嘲更加厉害,“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顾桃花见独孤傲天并不想说这件事情,便也不再提:“只要不让表哥为难就好。对了,顾明珠后天大婚,明儿晚上是给她压箱的日子,钱氏让我去给顾明珠压箱。”

    “你答应了?”独孤傲天扭头看着顾桃花。

    “嗯。”顾桃花点点头,“她不过是想看看我笑话而已,可是她却忘记了,有时候看笑话其实是互相的,也不知道明儿个到底是谁看谁的笑话!”

    独孤傲天突然笑了:“你放心,自然是你看她们的笑话!怎么都不会是她们看你的笑话!”

    顾桃花不解独孤傲天说这话的底气从何而来,就凭她此刻的身份,明儿晚上她被人看笑话的可能性大多了!她答应钱氏,只不过本着输人不输阵的这口气而已。

    “怎么,你不信?”独孤傲天自然看懂了顾桃花脸上的疑狐,嘴角挂起一抹戏谑的笑容。

    “信,自然是信表哥的。”顾桃花连忙笑着答应了,“我要去给顾明珠挑选压箱的物件,先告辞了。”顾桃花说完,不等独孤傲天开口说话,就带着布儿和绸儿一溜烟儿的走了。

    第二日,顾桃花睡醒,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太阳已经透过窗棂,落在了床前的地上。

    顾桃花愣了一下,慌忙坐了起来,问刚从外面撩帘进来的布儿:“现在什么时辰了?”

    “姑娘,已经是隅中了!”

    “啊,这么晚了,怎么不早点喊我?”顾桃花手忙脚乱的开始下床。

    “殿下早上过来找姑娘,见姑娘还睡着,就让奴婢等人不要吵到姑娘,说姑娘最近累着了,让姑娘好生睡着。”布儿麻利的上前,伺候顾桃花起床。

    “……”顾桃花幽然叹了一声,“这若是在建亭侯府,怕是我今儿一天都不得清静了。”

    “是呀,幸亏姑娘已经出来了。”布儿接口应道,“殿下对姑娘真心很好。”

    “……”顾桃花看着布儿的模样,突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前厅来了一个宣旨的公公,请姑娘出去呢。”绸儿掀帘进来,“姑娘可是起了?……”话音落下,看见坐在梳妆台前的顾桃花,忙把剩下的半句话咽了回去,催促道,“姑娘快些吧,让人久等了可是不好。”

    顾桃花诧异的扭头看向绸儿:“公公?给我宣旨?”

    “是呀。”绸儿很肯定的点点头,“奴婢已经反正证实了,就是给姑娘宣旨的!殿下正在前面陪着呢!”

    “姑娘……”布儿一听也跟着着急起来。

    顾桃花正在孝期,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带着布儿和绸儿朝着前厅走去。

    独孤傲天看见顾桃花起来,忙站起来,迎了出来:“表妹,你若是不舒服,就多休息一会儿,何必这么着急着赶过来呢!”

    “是呀,郡主身子不好,其实不必出来,奴才把旨意让殿下转交也是一样的。”原先坐在椅子上的太监,也连忙站了起来,迎了上来。

    顾桃花那个汗了,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圣旨,竟然还可以转交?!

    “既然表妹来了,那就请公公宣旨吧。”独孤傲天接过了太监的话。

    香案早已经准备好,顾桃花在香案面前跪下了,面白无须的太监从一边小太监捧着的托盘上,拿过一卷明黄色的卷轴,展开来,絮絮叨叨的读了起来。

    顾桃花跪在下面听着,圣旨很长,但是总结成两句话就是:顾桃花很不错,所以封顾桃花为仁安郡主。

    她顾桃花,一下子从弃妇,跃升为大胤的郡主了!

    这郡主可是宗室!是二品的品秩!她一下子就跃升为“白富美”了!

    “恭喜郡主,贺喜郡主。”太监谄媚的笑着,连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布儿,拿特等的封儿。”顾桃花好歹当了这么多年的建亭侯府太太,对这其中的道道可是很清楚的,在说话的时候,朝着布儿眨了一下眼睛。

    布儿和顾桃花多年的主仆,自然明白顾桃花的意思,早已经把荷包中的银子换成了银票,上前一步,在接过圣旨的同时,把荷包塞进了太监的手中。

    太监伸出两只手指,把荷包微微的抿了一下,嘴角就露出了谄媚的笑容:“奴才以后还要郡主多照看。”

    “公公过谦了。”顾桃花笑着开口,和独孤傲天一起把太监送了出去。

    “表哥,这是怎么回事?”顾桃花看着手中的圣旨,抬起头看着独孤傲天,“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官家昨儿晚上做了一个梦,然后这件好事就凭空的落在了我的头上。”

    独孤傲天看着顾桃花笑了:“我昨天跟你说了,今儿晚上你不会成为笑话!我倒要看看,今儿晚上谁敢笑话你这个大胤的仁安郡主!

    “……”顾桃花突然无语了!就为了一句戏言,他就帮她去要了一个郡主过来!难道现在郡主已经是白菜价了,可以随便要了?!

    独孤傲天仿佛是看穿了顾桃花的心中所想,用力的瞪了顾桃花一眼:“你个不知好歹的!你以为我是谁啊,一开口大胤的那个官家,就送我一个郡主!”

    “……”顾桃花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十分怪异的目光的看着独孤傲天,直看的独孤傲天心中发怵,最后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其实也没什么,今年大胤大旱,南边千里之地,基本绝收,大胤的官家急的跟什么似得,官府的粮食差不多已经见底了,若是没有新粮补充,怕是要江山不稳……”

    顾桃花这次倒是真的愣住了,她住在京城,看着京城中的生活,与往昔看不出有什么不同,还以为今年依旧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呢!没想到所谓的歌舞升平,只不过是假象而已。

    “这么说起来,建亭侯府和武安侯府找你,都和这个大旱有关?”顾桃花的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明悟。

    “可以说有关,也可以说无关。”独孤傲天笑着,丝毫不以为意,“我露出口风说,大乾若是要卖粮,那就要萧丞风出面做主事的,否则我就不卖!我把这话吹到了老夫人耳中,那个老狐狸一听,顿时就吓住了!看起来,这个老狐狸是个明白人啊!”

    “让萧丞风主事?怕是最后把建亭侯府赔进去都不够!”顾桃花想象萧丞风主事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

    “就萧丞风的性子,被下面的人卖了,都会替他们数钱的!”独孤傲天说着,突然笑了,那眉眼舒展开来,带上了一种肆意的张扬,仿佛与生俱来一般,倒让顾桃花一时间看呆了。

    顾桃花点点头,表示赞同:“老夫人向来都是精明过人的!怎么可能把建亭侯府陷于这种危墙之下,再说了,大乾出面的应该是你,你和建亭侯府的关系,因着我的关系自然好不过什么地方去,若是她不出面说话,这萧丞风铁定被阴的尸骨无存!”

    独孤傲天顿时垮了脸:“表妹,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呢?像我这种人畜无害的,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

    顾桃花撇了撇嘴,不去理睬用力卖萌的独孤傲天,顿了顿道:“顾衍生找你,难不成官家把买粮的重任交给他了么?”

    “这倒没有,这买粮的事情,不可能交给勋贵的。”独孤傲天也不隐瞒,“顾衍生是个有大心胸的,他只是希望有朝一日,若是大胤和大乾动刀兵的,大乾的兵士看见他领兵的那一段,高抬贵手,放过罢了。”

    “这,这可是……”顾桃花被独孤傲天随口说出来的话,吓住了。

    “在利益面前,什么都不是!”独孤傲天想也不想的就打算了顾桃花的话。

    “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熙熙皆为利往。”

    “才这么大点人,哪里就来的这么多的感叹!”独孤傲天骂了一声,“走,我们去看看官家都给了你什么礼物?!”

    华灯初上的时候,布儿催着让顾桃花梳妆,原本顾桃花打算简单的打扮一下,毕竟现在是孝期,可是布儿却不肯:“姑娘,你可不能随便,若是随便打扮一下,定然会被七姑娘笑话的!”

    顾桃花拧着眉道:“可是我现在孝期,穿红着绿定然惹人闲话。再说,今儿晚上去给顾明珠压箱,已经有些过了。”

    “姑娘,不如你就穿今儿个官家赐下来到郡主服饰,那么别人就算想要说闲话,也无从说起了。”

    “对,对!还是绸儿脑袋灵光。”布儿狠狠的赞扬了绸儿一通,转身过去,把箱笼打开,拿出郡主的宫装,替顾桃花梳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