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虽远必诛

牛语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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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好像回转到一年前的定襄城外,但这一次匈奴军营里不会再有龙城公主,而鲁鹏、高凡和厉虹如亦远在千里万里之外。

    “让我好好想一想……”霍去病拍拍额头,沉吟须臾,忽地一笑道:“对了,我离开北斗宫时太过匆忙,埋在卧室前那棵大树根底下的半坛陈酒便送给你吧。”

    一个匈奴人倒下,十个匈奴人冲上来。涌动的人流仿佛要将他的身影彻底吞噬,而后狠狠地撕碎埋葬。

    “噗!”霍去病的左肋又被弯刀劈中,脚下失衡侧摔在地。

    然而在霍去病势不可挡的魔刀冲击下,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仿佛成为了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小因素。赤色的刀芒所过之处如雷霆横空,无与争锋,部属们在倒下、在怒吼、在流血、在不由自主地退却,上百人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不过是霍去病身上的一道道伤痕,却始终无法阻止他持续的迫近!

    “该死!”霍去病眸中杀机掠动,闪身一让,挥刀斩下折鹰的头颅。

    营帐里点着牛油火把,一名精瘦的匈奴男子卸下盔甲盘坐在毛毯上,正狼吞虎咽地啃着一条烤熟的羊腿。

    “铿!”霍去病一跃迎上,饮血魔刀切金断玉将长枪劈成两截,刀锋隐隐涌动血气斩向对方胸膛。

    霍去病孤独地屹立在重重包围中,无论是有敌人倒下还是自己的身上又多添加了一道伤口,他的表情始终沉静而从容,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他已化身作惊涛骇浪里的一方礁石,任由一蓬蓬浪花激撞迸溅,却无法撼动自己半分的心神。

    他冷静地想了想,决定改变追击的方式,觑机杀了一名掉队的匈奴骑兵,乔装改扮后化名赫龙,混入了一支数百人的败军中。

    “我这是自找苦吃啊。”他的嘴角不觉泛起一缕自嘲的笑意。人算不如天算,自己终是没能躲过这场极力避免的围杀。

    “我只后悔,那时候为什么没有一枪结果你这畜生!”别勒咬牙切齿道:“好在今夜也不算太晚,我要替师门清理门户。”

    “你跑不了的。”折鹰努力往侧旁避让刀锋,但肌肤上的血渗出更多。

    “住手!”拓寒大吼一声,从父亲背后冲出遮挡在颜海身前,辟海魔枪高举招架。

    两人高呼酣战,转眼二十余个回合,霍去病觑准别勒刀法里的一线破绽兵行险招,饮血魔刀与对手弯刀交错而过,快若奔雷精准地切入他的胸口。

    霍去病低声回答,趁着桑奇回首正要继续报告的机会突然探手,在他背心轻轻一拍,掌劲吞吐而出,桑奇一下昏死了过去。

    “哧啦啦!”帐顶蓦然被一柄锐利的长枪贯穿,一名匈奴男子撞破营帐凌空扑落,枪尖直对霍去病后脑玉枕穴刺下。

    “呼!”抓住霍去病心神一分的刹那,折鹰猛地侧倒,屈起的左腿蹬向对方右腕。

    他的心神刹那间变得出奇的沉着镇定,一边观察着四周的形势,一边舒展开锆龙风驭,背后龙纹隐现风声呼吼,身形拔地而起。

    到了帐外,桑奇朝内禀报道:“折鹰将军,有人找您。他自称是您的部下,名叫……”他忽然想起自己还不晓得霍去病的名字,忙转头问道:“对了,你叫什么?”

    但他不愧是身负魔功的四羽射雕手,意念一生,迅速破碎了种种幻象。

    折鹰,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就算鲁鹏尸骨已寒,我也要把你的头颅带回去!他缓步朝颜海王营的方向走去,在一片邻水的草地上,七零八落扎着二十多顶破损不全的帐篷。这已是匈奴大军目前全部的军帐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今的王营的规模虽然比数日前缩水许多,甚而显得有些破败简陋,但周围的守备却异常严密。

    双刀一交发出一声金属激响,霍去病运劲推刀,别勒抵敌不住,只得退开两步,同时惊讶于霍去病修为的突飞猛进。

    霍去病落回地面,周围枪如林刀如海,仇恨的目光足以吞噬他千百次。

    望着霍去病纵横睥睨的神武英姿,颜海叹了口气对身旁的拓寒道:“你这师弟,简直就是杀人魔王啊!”

    “如果我没有受伤,是否就能阻截下他?”

    匈奴男子一声怪叫翻身躲避,“哧啦”一响,胸前的甲胄被刀锋割破洒下一溜血线。

    霍去病扫了眼对方身边摆放的一张黑色魔弓和壶中所剩不多的几支箭矢,放下桑奇,上前两步道:“你是折鹰?”

    一刹那,人们视野中充满了可怕的血红光芒。那不是神符爆裂后产生的光华,而是包围在霍去病身周数十名匈奴武士在被金光炸得粉身碎骨后,从体内崩现的鲜血!

    “折鹰,你这混蛋还没睡?”帐口的毛毡挑起,一名匈奴将领走进来。

    “可惜啊,他为何不是身为匈奴人呢?”颜海在轻轻地叹息着。

    “小兄弟,吃点儿?”在大营西北角的一堆篝火边,一名中年匈奴军官将一块肉干递给旁边的年轻士兵。

    他头顶红色的水汽冉冉蒸腾,体内的九阳龙罡在一番剧战后濒临透支。

    营地里弥漫着悲伤压抑的气氛,每个幸存者都如同惊弓之鸟时不时朝南张望,稍有风吹草动,便会神经质地跳上筋疲力尽的坐骑提刀备战。

    神阙诛鬼符,伍被赠给霍去病的第二张神符,在这一刻爆发出惊人的杀伤力。五丈方圆内血肉横飞,巨大的冲击波甚至殃及到十丈开外。天空中的魔雕惊唳高飞,受惊的战马摆脱缰绳亡命奔逃……

    他脸上的黑灰犹未洗净,但并不能掩盖住那张英俊而又带着匈奴人特有剽悍的脸庞。

    拓寒面色木然点了点头道:“多谢,我记下了。这半坛酒来日定会洒在你的坟头。”

    锆龙风驭一催,他的身形平地升起,饮血魔刀再斩一人。视线里,颜海和拓寒被一众赶至的武士团团护卫向后退去。

    “砰砰!”骷髅头榨干自己所有的灵力,将两名颜海身前的亲兵用黑电轰杀。

    然而他的眼神依旧凌厉坚定,满不在乎地抹了把脸上的血迹微笑道:“拓寒,你可以上来报定襄城外的一箭之仇了,否则只怕永远没有机会。”

    连续向北逃亡两天一夜后,第三天晚上,颜海才敢在大草原深处扎下营盘,暂且歇息。

    那个名叫桑奇的匈奴士兵领命,引着霍去病走向折鹰栖身的营帐。

    “呼——”血雾奔腾,三条云龙齐齐涌现萦绕在他的身周。不等别勒回骂,霍去病合身飞掠,饮血魔刀雷动长空直劈而出。

    卫青,这个长相斯文的普通汉族男子,从什么时候起成为了匈奴民族的噩梦?

    “且慢!”拓寒一阵冲动扬声叫道,众兵将听见世子命令齐齐向后一退。

    他便是孤身追击折鹰的霍去病。

    “放屁!”霍去病的话语似在响应颜海,也似在告诉骷髅头。

    吃完肉干,霍去病向那名匈奴军官打了个招呼,起身在附近的营地转悠。这种散漫行为在军营里本该是禁忌,但一来匈奴军队一贯军纪松弛,二来大军新败建制破碎,已经谁也管不了也懒得多管了。

    霍去病望着他道:“别勒师兄,当年在北斗宫时,欺负我的人里也有你一份吧?”

    “见过。”老军头对霍去病没有丝毫怀疑,伸手一指道:“他和我们一样刚到,正在拜见王爷。”

    真不明白,宫主为何要将斩舞刀诀和九阳龙罡这两大北斗宫不传之秘,教给一个汉人小子!别勒的不忿中夹杂着一丝嫉妒,纵声大吼挥刀还击。

    在他面前,聚集了至少十名以上的宗师级五行师和炼气师,如别勒那样大师级高手更是不胜其数,再加上悍不畏死的千百精锐亲兵和箭无虚发的数十名射雕手,这样的架式哪怕是座千仞高山也要被轰然夷平。

    “噗!”临死前,别勒眼眸里终究流露出一缕惊恐,失去力量的弯刀被霍去病的护体云龙绞飞上天。他的身子摇晃了两下,重重地栽倒。

    “别叫,把狼毒解药交给我!”霍去病压低了声音,手上魔刀牢牢压制住折鹰。

    “住手!”战阵后响起颜海的声音。在众多将领与亲兵的保护下,他和重伤未愈的拓寒走近霍去病。

    “铿!”刀枪交击,拓寒猛吐一口淤血,撞入颜海怀里,已失去了抵抗的可能。

    在今晚之前,霍去病尚未打探到折鹰的下落。尽管身为一名四羽射雕手的他,在匈奴军中拥有颇高的声誉,可溃败之后匈奴大军建制完全打散,谁也不晓得身边的人一转眼又跑到了哪儿去,又或者是否已死在逃亡途中。

    兜了半圈,霍去病发现一队新到的人马正准备生火露宿。他走上前问道:“你们有谁见过折鹰将军?”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一队巡逻兵喝止住正往里走的霍去病。

    霍去病刻薄地冷笑:“凭你?北斗宫怎么养了一群像你这样的猪猡?”

    “看枪!”头顶猛然刮起狂风,黑压压的阴影如山压落。一名玄甲骑士驾驭魔雕横空而至,手中的长枪直指霍去病心口。

    因为军帐丢失殆尽,绝大部分的匈奴士兵只能露天过夜。耳朵里听着伤兵的呻|吟,妇孺的低泣,这样一个夜晚注定难眠。

    一道出其不意的乱神诀,顷刻令折鹰的脑海剧烈震荡,陷入混沌,彩光中无数鬼魂来回飘荡发出尖厉的嚎叫,周围的景象模糊而遥远,连灯火也变得格外刺眼。

    果不其然,当天夜里这支败军就和颜海的部队会合,一起向北,马不停蹄地后撤。

    “赫龙。”

    “快下手啊,头儿!”骷髅头大声催促,玩命地迟滞匈奴武士的救援。

    但霍去病想到了,继而放过了他,也放过了自己逃生的良机。

    “啊——”四周的数百匈奴将士不约而同发出了惊呼。

    金光血雾中,霍去病的身影似一道赤雷怒啸苍天,以万夫不当之勇扑向瞠目结舌的颜海。

    “说吧。”拓寒努力克制激动的心绪,用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平静的语气道:“有什么遗言,我会替你尽力办到。”

    霍去病神色不变,从容答道:“我是折鹰将军的部下,在混战中失散。你见过他?”

    “砰!”一声巨响大地震动,营帐被人用火元法术轰碎,残片熊熊燃烧飘舞夜空。

    霍去病的眉宇间闪过一抹恼意,那名匈奴将领的意外闯入令自己的行踪完全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飘身远扬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杀出一条血路突出重围。

    霍去病朝他们淡淡地笑了笑,好似在送别拓寒父子,又好似在不满自己的心慈手软错失良机。

    那名受了伤的匈奴男子再次扑上,两截断枪分取霍去病的双肋。

    紧跟着,彼此的视线被汹涌扑来的身影无情阻断。颜海从西域各国重金揽来的十数名魔道高手,向霍去病发起了凶猛的反扑。

    不料拓寒“呀”地一声大叫,翻身将颜海死死护在了自己的身下。两人的躯体滚到在草地上,拓寒的后背完全暴露在饮血魔刀的刀锋之下。

    他的呐喊如火星般点燃了空气中充斥的愤怒与敌意。四周的匈奴战士大声呼叫,一拥而上。

    以往纵横河套直逼长安,予取予夺的好时光一去不复返。反而,人们开始担心黑夜里大汉的铁骑隆隆轰鸣从天而降,又一次踏入王都龙城。

    “也许我应该放弃了。”他非常清楚,自己孤身深入一旦被人发现的后果会是什么。即使如今的他已突破了“云龙三现”的境界,较之拓寒也可以丝毫不落下风,但面对匈奴人的千军万马、强横如北斗宫宫主这般的圣师级人物,亦只能选择在遭受合围前御风遁走,以免陷入无休止的苦战中。

    这是唯一擒下敌酋的机会,抓住了他,不愁匈奴人不撤开包围,任由自己远扬。

    “你找我什么事?”匈奴男子头也不抬地一边吞咽一边问道。

    “让我会会他!”一名玄甲骑士首领跃下魔雕,飘落到霍去病的对面。

    百万军中斩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现在三丈之内再没有任何物事、任何人能够阻挡霍去病的雷霆一刀!

    “你是汉人对不对?”折鹰尽可能用眼角余光打量霍去病:“为何你会说匈奴话?”

    别勒的实力有目共睹,虽然略逊于拓寒,但也绝对称得上北斗宫嫡系弟子中的后起之秀,可在霍去病的饮血魔刀下,仅仅支撑了二十多个回合便被送下黄泉,这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混战不可避免地发生。天空中有玄甲雕骑的压制,地面上是重重满腔怒火的匈奴将士,再加上五行师的法术攻击、阴阳师的精神干扰,射雕手的冷箭施放……世上还有比这更能令人绝望的处境吗?

    然而这念头在霍去病的脑海中盘桓良久,最终还是未能阻止他继续西去的步履。他明白,他欠鲁鹏一份情,一条命。当日自己未能救下鲁鹏的妹妹,今天已绝不能再坐视他身葬大漠异乡!

    霍去病人在空中刀在手中,在即将落下的一瞬却看到了拓寒眼睛里迸射的目光——是愤怒,是惊恐,是沮丧,还是一抹痛心?

    霍去病正是凭借这点顺利混入了匈奴军队里。他知道,纵然今晚能够取到解药也来不及救活鲁鹏了。但计划不会变,他依旧在寻找,在等待!

    “是。”匈奴男子抹了抹油嘴,诧异道:“你是谁?”

    战团外,颜海再次高喊:“投降吧,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当!”霍去病挥刀架开长枪,身躯被震得向下一沉,饮血魔刀反切对手小腹。

    “我这是在发什么疯?”霍去病不由揶揄自己,“但我还没活腻味,更不至于愚蠢到单枪匹马明火执仗冲入匈奴大军里去找折鹰麻烦的地步吧?”

    他刚想高声喝问,骷髅头已出手了。

    “喀吧!”霍去病轻松卸下折鹰的左胳膊,漠然威胁道:“下一刻,我会捏碎它!”

    被发现了!霍去病无暇搭理那人的生死,扯下折鹰腰上挂着的一只皮囊往里瞟了瞟,果然装着几个大小不等的瓷瓶和其它一些杂物。

    身边的匈奴军官并不知道,这个年轻士兵虽然能够说一口流利的本族语言,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汉人,而且不久之前还在战场上兵戎相见。

    拓寒的目光始终在注视着霍去病,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一路上溃散的败军渐渐归拢到帐下,不知不觉又有了近万之众。但所有的牛羊牲畜金银珠宝都丢失一空,数以万计的麾下精锐埋身黄土,可谓惨到了极点。

    但更多的魔雕已经赶至,在半空中对霍去病隐隐形成合围之势,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

    终于找到这家伙了,霍去病的嘴角隐过一抹快意微笑。

    “谢谢。”年轻士兵接过肉干,用短刀切下一片放入嘴里慢慢咀嚼。

    俯视着下方上百具尸体,霍去病方才醒觉到自己竟已杀了这么多人。

    七名玄甲骑士、八名匈奴千骑长以上的将领、三名五行师以及数十名匈奴武士,已先后丧命在饮血魔刀之下。几乎,斩舞刀诀之下没有一合之将,红色的刀光卷涌到何处,那里的阵势便会在瞬间土崩瓦解。

    由于匈奴败兵多路溃散奔逃,使得他无法锁定折鹰所在的队伍。随着时间飞快流逝,霍去病的搜索却一直没能取得进展。

    “他怎么了?”守在门外的两名卫兵见桑奇莫名其妙倒进霍去病怀里,惊讶问道。

    “炼金师!”霍去病只得放弃向帐顶突围,挥刀斩落一支支法术凝生的金枪。他的手臂微微发麻,这名炼金师的实力虽然远远比不了龙城公主,但毕竟也是宗师级的人物。幸亏自己的修为今非昔比,否则在这一记冷箭突袭下也难以全身而退。

    他们每个人都拥有独到的修为,或是曾经独霸一方的大盗马贼,或是战无不胜的异邦勇士,可今夜非但伤亡惨重,更眼睁睁看着霍去病险些刀斩颜海,无不感到颜面尽失。而唯一洗刷耻辱的方式,便是将这家伙碎于刀枪之下,永远从这片大地上抹去!

    “狂徒休走!”门外有人怒喝,寒光闪动中,一蓬密如疾雨的金色标枪呼啸射入。

    然而霍去病的刀却在拓寒的后背上方虚划走空,这等于放弃了自己最后的逃生机会。

    他一咬牙,照准颜海的胸口落刀。

    南方的天空一片黑暗,望不到汉军的旗帜。千里之外的高凡,万里之外的厉虹如,还有未知生死的鲁鹏……

    也难怪,假如实打实的正面拼斗,他有十成的自信,至少可以在霍去病的斩舞刀诀下撑过十个回合,如今却只能自认倒霉。

    颜海叫道:“霍去病,放下刀!今晚你已插翅难逃!”

    “不要拖延时间。”霍去病出手如电点住折鹰的哑穴,左手缓缓加力道:“解药!”

    “小霍,是你!”拓寒面色苍白憔悴,眼里闪烁着复杂难言的光芒,“如果不是我身上的伤,真想和你再战一场!”

    他霍然转身朝颜海杀去,对方看破霍去病的意图急忙调动兵力围追堵截,每前进一步都无比艰辛,脚下的尸体和身上的伤痕也越积越多。

    “吓唬谁呢?”霍去病眼神里的轻蔑更浓,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可这无济于事。伴随着身周尸体的增加,他身上的伤口也在不断增多。

    霍去病冷冷道:“这是我的事。现在将军最好关心一下自己的脑袋。”

    当两名匈奴卫兵回过神时,霍去病已携着昏迷的桑奇走入了营帐。

    “你找折鹰将军有什么事?”一名老军头没精打采地抬起头,瞥了眼霍去病。

    霍去病不慌不忙地说道:“我是折鹰将军的部下,听说他就在这里。”

    已不存在的营帐外,数以百计的匈奴将士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在经历了惨痛的屠戮后,每一个人都想将积郁的仇恨与怒火倾泄在这名混入己方阵营的汉人身上。

    可惜面前的霍去病并非幻象,一柄冰冷的饮血魔刀已然架在了折鹰的脖子上。

    拓寒心里的滋味难以言表,情不自禁地摇摇头。他意识到,短短年余霍去病的修为已有了天翻地覆的提升,自己纵然倾尽全力也未必能占到丝毫便宜!

    霍去病的魔刀压住枪杆朝外一滑,刀锋斩切处血花盛开。玄甲骑士腹部中刀大叫一声,驾着魔雕负伤退去,心里满是不甘。

    他抬起头,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和倒在地上的桑奇。出于射雕手远胜常人的敏锐感觉,折鹰立刻察觉事情不对。

    折鹰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喉咙“嘶嘶”作响却发不出声音,但怨毒的目光始终竭力瞪视着对方,显然绝不甘愿屈服。

    就在这时候,远方的天际传来另一声悠远的啸声。如疾掠过草原滚滚绽动的春雷,由远而近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弦……

    霍去病重新振奋起精神,仰天发出雄劲悠长的啸音。如山如岳,傲然跃立狂风草原之上,宛若暗夜的君王势压万千匈奴武士。

    霍去病剧烈喘息,拄刀屹立,如果不是锆龙风驭的助力,此刻他几乎丧失了行动能力。

    “呃——”匈奴人在惊呼,在呻|吟,看着他魔神般的身影高飞在夜空下。

    巡逻兵头领并未发现霍去病身上有任何可疑之处,而且这两天寻找各自主将的散兵比比皆是,他也不再疑心,吩咐一名部下道:“桑奇,你带他去见折鹰将军。”

    血,遍体都是殷红的鲜血,根本无法分清哪些是他的,哪些是敌人的。

    拓寒一愣,没有想到霍去病最后会手软。他不敢想象,假如自己第二次落入这位同门师弟手中成为人质,除了自尽之外还能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洗刷这一奇耻大辱!

    “头儿,或者你可以考虑考虑这老家伙的建议。”骷髅头颤声说:“当然我是说,咱们不妨暂时诈降。也许看在北斗宫主的面上,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

    “呼——”突如其来的一股刺疼,急遽蔓延进两人的神经,骷髅头放出的晕眩术令他们短暂地失去了神智。

    “呜——”骷髅头朝着门口的匈奴将领连发两道精神攻击,再加一束黑色电光。

    但敌人毕竟是敌人,一名玄甲骑士率先振刀高呼道:“杀了他,为别勒报仇!”

    这些人望向霍去病的眼神里除了惊讶,更多了一层震撼与尊敬——匈奴人马上立国,最是崇敬英雄。即使身为敌人,霍去病的表现也已博得了他们的敬意。

    “也许你不会再有机会了,”霍去病讥诮一笑,“我想很多人愿意为你代劳。”

    霍去病身如蛟龙,飘旋到对方侧翼,饮血魔刀一式“月冷龙沙”将其立毙刀下。

    “哼!”胸口激荡,初愈的内伤又再隐隐作痛,一丝热血溢出嘴角。

    啸音中颜海的心在颤,拓寒的心在痛,四周匈奴武士的心在仇恨中不觉又多了一丝惊惧,一丝敬重。

    但懊丧已经没有用了,何况他从来都不习惯后悔。在刀光剑影的绝境里,他爆发出了惊人的潜能。

    “好啊,到那时咱们再喝两杯。”霍去病的左手一翻,亮出了一张金色神符。

    玄甲骑士正欲横枪招架,冷不防中了骷髅头的钝身术,手上动作稍慢。

    倒霉的匈奴将领猝不及防,被黑色电光轰出帐外,嘶声大叫:“有奸细!”

    “噗!”一柄利斧切开护体龙罡,劈入霍去病的左腿。他的身子一个趔趄,反手一刀将那名砍伤自己的匈奴武士劈倒在地。

    霍去病点点头,按照对方指点的方位步入王营。

    看到自己的战友纷纷倒下,他恨不能提枪上前亲手了结霍去病,可看到霍去病孤军奋战血流满身,他又无法抑制自己的不忍与欣赏。

    “轰!”石破天惊的轰鸣中,神符在霍去病的头顶碎散成一团光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