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长安雪夜中

牛语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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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绝对不是好消息。”奇凤雨道:“前天入夜,有两个孩子看见李敢从后门悄悄进了武安侯府。他们记着我的交代,一直守到李敢出来,中间不到半个时辰。”

    黑色的横绝珠从他的唇间喷出射向高空。当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魔珠轰然爆响迸射出三束恢弘炫目的黑色强光,犹如九天雷动星辰飞坠,咆哮着怒吼着以人们无法闪躲的速度轰向狂怒痛三大天巫。

    金峨此刻正心无旁骛地强攻戾天巫,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在乱坟岗中还埋伏了帮手。她要转身招架已然不及,而戾天巫也拼尽全力以黑幡幻出无数耀眼赤红光刃,迫得金峨顾此失彼难以抽身变招。

    金峨眉宇之间泛起煞气,却又惊异于霍去病竟肯舍命救自己。

    霍光在旁边听着不插一句话,脸上却露出思索之色。

    同样也捱了霍去病一脚的怒天巫端坐在蜚牛上哼道:“别跟他们废话,上!”

    “也许田玢是通过王太后向天子施压。”奇凤雨猜测说:“况且对李敢的责罚本就略显勉强,说不定刘彻正可就坡下驴。”

    “他?”霍去病的脑海里一震,第一次确认原来那个人也在人世!

    霍去病静静看着她并没说什么,眼睛中隐藏的神情异常复杂。

    霍去病居然还在朝她笑,道:“放心,我死不了。”

    “去告诉陈夫人,霍校尉身体不适,今日不能见客。”奇凤雨已猜到了大概,轻叹一声说:“但愿她能知难而退,可怜天下父母心。”

    骷髅头连发三道鬼术袭扰怒天巫心神,霍去病趁势埋身出刀“当”地挑开金锤,刀式一气呵成反攻对方胸膛。

    “去病——”轿中人激动地轻唤,“你就是我的孩子,他没骗我,没骗我!”

    “呼——”似有风起,金峨亮丽的乌发蓦地飘扬,俏脸上徐徐浮起一层光晕。

    风雪越来越大,弥漫在空中苍茫而浩荡。金峨的双手环抱在霍去病的后背上,脸颊贴着健硕滚烫的胸膛,听到风雪在怒吼,听到他的心跳在怦响,芳心深处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缕迷醉,却又忍不住想到此时此刻若是拥着自己飞翔在大雪之中的人换成另一个该有多好。

    她抽泣着说道:“这些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不在恨我自己。我不求你能饶恕我,只想听你叫我一声‘娘亲’,就算死也甘心了。”

    一炷香后,霍去病身上的伤势赫然痊愈,体内又充满了充沛的九阳龙罡,而且真气之强之纯犹胜受伤之前,就似全身上下经历了一次不可思议的洗礼重生。

    “不需要我通知李校尉吗?”

    “我猜猜。”高凡神神秘秘地瞧着霍去病,“这家伙一准是在说昨晚的经历。”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鲁鹏挠挠头,“陈掌的夫人,那不是卫少儿吗?好像咱们在李敢的婚宴上还见过她。”

    霍去病的眼光闪了闪,端着粥碗的手没动。“雪中送炭,李敢应对田玢感激涕零。奇怪的是,李敢前两日才被降旨斥责,为何陛下又默许了他的调动?”

    五人便在这乱坟岗上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大战,渐渐地形成霍去病独斗痛怒两大天巫,而金峨全力猛攻戾天巫之局。

    而对于痛天巫和怒天巫来说,他们此刻心中的讶异也绝不下于金峨。

    正在这时,金峨背后的一座坟冢猛地轰然爆开。一道巨大的黑影在乱石飞溅中从墓穴下升起,双手捏合成圆向她的背心轰出一团亮绿色的光球。

    奇凤雨想了想,说道:“我再设法让孩子们从其他管道探听一下吧。”

    “我想看看你的长命锁,可以吗?”轿中传来一个微含颤抖的声音。

    这时怒天巫策动蜚牛杀到,镇海瓮金锤寒光如瀑向霍去病头顶轰落。

    双方都明白这好比是一场时间的赛跑,只要有一方能抢先解决霍去病又或是戾天巫,胜负的天平即可立即发生倾斜。

    霍去病沉声道:“不要拿你的母亲和她相提并论。”

    金峨险些听晕了过去,没料到这家伙还有心情跟自己开玩笑。要是在半个时辰前,就算霍去病惨死在自己面前,她也不会有一滴眼泪;然而现在,她却不得不为他的性命安危背负起莫大的责任。

    按照戾天巫先前的说法,当日霍去病与李敢联手再加上厉虹如的后羿神箭突袭才勉强将她击退。因此两人满以为霍去病的修为亦不过是宗师境界,摘他项上人头如探囊取物。

    他大踏步跨出饭厅,鲁鹏想偷偷跟着打探,却被奇凤雨一把拉住,“你不想小霍回头找你麻烦,这种事就别去凑热闹。”

    她急忙打量霍去病,只见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全身软绵绵地倚靠在自己身上。无巧不巧的,半张侧脸正压在她剧烈起伏的挺茁胸脯上,害得自己连气都喘不过来。

    金峨搀扶霍去病,抵御着乱流的侵袭,眼睛已然无法睁开。耳朵里满是源源不断的巨响,真不知道这横绝珠所爆发出的力量究竟有多强,又是何时才能停歇?

    终于风吼渐小,她能够重新将眼睛睁开,惊骇地发现非但乱坟岗已不存在,身周的土地竟朝下凹陷成了一个直径超过十丈的大坑!

    但自从来到长安他便恢复了北斗宫时的作息习惯,不论夜里睡得多晚,第二天总会早起。尽管这一觉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但看上去他依旧神采奕奕毫无倦意。

    戾天巫闷哼飞跌,后背直撞到一座坟头才堪堪稳住身形。沛然莫御的九天应元神鸾灵气如洪水般破入体内,绞得她经脉寸寸欲裂心神摇坠,彻底失去再战之能。

    厉虹如也否认道:“我连作梦的时候都记得替你保密。”

    “不是我!”高凡见他朝自己望来,急忙表白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去不去由你。”厉虹如可不吃他这一套,大声道:“想躲避也由你!”

    谁知道三人真格交起手来却根本不是这么回事,霍去病刀势威猛强劲,功力浑厚悠长,哪有那么容易对付?

    “走后门?”霍去病端起碗轻轻吹了吹,“原来李敢也玩这手。”

    光澜像一朵朵怒放的烟花,偶尔亮起一抹抹异样的光采,却立即被那无边无际的黑色所熔化,便如掉进沸水锅里的一瓣雪花。

    赤芒高高弹飞,落向乱坟岗后,硕大的光球亦应声四分五裂,散碎成一瓣瓣光片炸了开来,却是霍去病以“元戎歌吹”射出饮雪魔刀为金峨解围。

    “我早就听到过你的名字,从那时候就开始怀疑你是不是我的儿子?”轿中人的嗓音渐渐哽咽,“可是我不敢找你,怕弄错人惹人笑话,更怕这一丝希望也没了,我再也找不到我的儿子。直到他告诉了我你的身世,我想了好几天终于鼓足勇气决定来见你……

    金峨慢慢从震惊中清醒,听到骷髅头正在撕心裂肺地大叫,“头儿,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你可死不得啊——”

    “昨晚,昨晚他干什么去了?”厉虹如好奇地问道。

    天地之间充盈着鼓动汹涌的黑色光芒,就像要将这世界吞噬。高岗在惊怵中颤抖,乱云在恐惧中飞舞,人们的眼中消失了一切,只有这乌黑的强光在闪烁在狂奔。

    远方渭水横流群山巍巍,历史的洪流正滚滚而起,在黑夜里溅起旁薄浪花。多少凡人与尘事便在这洪流中默然无声地逝去,而山河却如一座座丰碑永不会苍老。

    可纵然有五元朝龙替他挡下大半巫力,这滋味终究还是不怎么好受。他咽下一口热血,努力凝目望向那个偷袭金峨的高大男子,道:“狂天巫?”

    面对母亲的泣诉与哀求,这一声在别人叫来普通不过的“娘亲”,竟变得如此辛酸和沉重,沉重得让他窒息,让他癫狂。

    这人不是从来都不把谁放在心上么,而且一向不对女人付出真心,为何会冒着性命危险掷出饮雪魔刀,却将自己陷入到九死一生的绝境之中。

    罢了罢了,就算自己上辈子欠了他,本郡主可从不受人恩惠!

    霍去病静默不动,听着轿中压抑的哭泣声心里如同翻江倒海。这么多年的颠沛流离之苦,孺慕丧亲之痛,像尖锐的锥子狠狠扎着他的心。

    他心念一凝丹田蕴藏的九阳龙罡瞬间爆发,化作一道旁薄浩荡的洪流涌入压在舌根下的横绝珠。弹指间霍去病体内的真气被完全抽空,吐气扬声道:“咄!”

    这一声“娘亲”,他到底该不该叫?也许,连上苍都不知道答案。

    “去见她吧,小霍。”高凡劝道:“她会来找你,就说明已经知情,躲是躲不过的。”

    淡淡的,霍去病的眼神里闪过些许歉疚,而后起身扶住她道:“我发誓,我一生都会珍守这个秘密。”说着他又故态复萌,横抱着金峨站起身道:“当然,我更愿珍守峨郡主您本人。”

    风渐停,光渐隐,横绝珠缓缓纳入霍去病的口中,四周敌踪杳杳。

    霍去病喝了口粥,又问道:“上次我出给你的题完成了么?”

    “现在,轮到你送我回家了。”金峨精疲力竭地抬手理了理鬓边乱发,“另外,不管你是君子还是恶棍,都不许将我的秘密当成到处炫耀的本钱!”

    金峨手捏巫诀释出一束刀光。魔鹰躲闪虽快仍被削掉一截铁翼,惨叫着铩羽而归。

    经脉中的九阳龙罡充盈运转,背后两道龙纹隐隐显现,霍去病张开锆龙风驭的八对风翼腾空而起,将金峨轻轻搂在自己的怀中。

    结果霍去病接下来的一句话令她想不生气都不行。

    她盘腿坐下,将霍去病的身躯横枕在自己的大腿上,双手开始极其缓慢地从霍去病胸前的伤口上轻抹而过。指尖的白色光华一点一点渗入霍去病的肌肤,翻卷的血肉、断裂的肋骨、受损的经脉,就在这奇异白光的流淌下渐渐愈合。

    “女娃儿,不要轻易赌咒发誓。你未必能见到明天的日头。”尽管胜券在握,痛天巫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也难怪,他的胸口也中了霍去病一拳,九阳龙罡的余劲至今仍在体内翻腾不已,心情自然好不了。

    乌发在风中跌宕,不一刻呈现出紫红色的光泽,而她的纤手上亦亮起纯白的光晕。

    但金峨已没心情去追究这不可宽恕的冒犯,玉指搭住他的脉搏,察觉到霍去病体内的散功迹象。

    霍光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中因为霍去病的鼓励而生出莫大的自信和喜悦。

    “啊?”霍光赶忙把心神收回来,回答道:“是不是刀气?可惜我还发不出,所以没法验证这个法子是否可行。”

    “嘘——”霍去病微笑着用食指封住了她丰润的红唇,慢声慢气道:“既然你不愿用这事打扰李敢,我会照办。但我可绝不是在讥笑你,比起那些躲在屏风后头偷想着心上人却又不肯承认的名门淑女们,你可比她们勇敢太多。”

    “要不,我去告诉她你还没起床?”厉虹如道:“可如果她一直守在外头,你早晚都逃不了一见。唉,要是我的娘亲还活着,我不知会有多高兴。”

    金峨也顾不得在霍去病面前藏拙,一边祭出九天应元神鸾一边不断利用一浪高过一浪的巫术向戾天巫发动惊涛骇浪般的猛攻。

    谁知她的劫魂之咒竟对金峨毫无效用,眼前少女轻蔑地低哼一记,双手变幻巫诀使出巫统秘经八咒之一的“逆源咒”,强大的无形巫力藉助劫魂之咒惊天动地的气势掩护,逆向潜行悄无声息地袭向戾天巫。

    “你这话是在捧我还是损我?”金峨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霍去病。

    金峨攻得更凶,眼角余光却在时不时关注霍去病那边的战局。

    狂天巫和痛天巫情况稍好,侥幸保住一命携着戾天巫飞遁而去。

    这一刻,仿佛天空已属于他,大地已臣服于他,世界流转于他的眼眸中。

    面对敌人,他快意恩仇;面对绝境,他谈笑付之。然而此刻,他踌躇了。

    霍去病眼中精光遽闪,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得可怕。

    “霍爷——”仆人说道:“那位夫人还在前院等着。”

    差不多同一时间又有“砰啪”两声响起,霍去病的身影朝着戾天巫相反的方向远远抛飞而出,胸口和背上各中一鞭一锤,伤势之重尤在后者之上。

    “第二条消息仍然与李敢有关。”奇凤雨接着道:“昨天朝廷出了一张调令,李敢由屯骑校尉改任卫士令,执掌宫内宿卫。”

    “你们怎么回事,一个个都帮着她说话?”霍去病神情竟有些凶恶。

    “打架。”霍去病不给高凡看到自己受窘的机会,“一场接一场。”

    待到戾天巫惊觉,彻骨的寒流已如冰刀般狠狠切入她的脑海,巫力瞬间崩散,眼前幻觉浮生流光飞旋,业已中了金峨的暗算。

    金峨死里逃生怒火勃发,催动九天应元神鸾长驱直入将射来的光刃尽皆熔化,一对灵爪探出扯破戾天巫两肋衣襟,登时血花崩现爆溅如雨。

    在痛天巫和怒天巫两大巫统顶级高手的连袂夹攻下,霍去病的情势比起戾天巫也好不了多少。可他的神色始终保持镇定,饮雪魔刀招招与敌抢攻愈战愈勇。两大天巫又不甘与对手以命换命拼得玉石俱焚,每每出现必杀良机也为求自保屡屡错失,从场面上看倒似霍去病将他们牢牢压制。

    霍去病虚弱地眯着眼望着怒天巫,低声笑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享受这块风水宝地?可惜我已没力气为你挖坑了。”

    “去死,没心没肺的混蛋!”如果还有力气,金峨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给霍去病一耳光,让他知道自己不好惹。但眼下,却只能虚弱地发出警告。

    看到霍去病,奇凤雨放下筷箸道:“昨晚我没等到你,有两条消息或许对你有用。”

    “神愈术——”霍去病望着金峨,说道:“原来你是巫族后裔。”

    “我知道你恨我,但我有什么办法呢?那时我是公主府里的奴婢,和人私通生子已犯了大罪,哪还敢把你带在身边抚养成人?”

    不知从何时起,夜空里飘起了大片大片洁白无瑕的雪花,无声无息地落在了两人的脸上衣上,更在地上积起了白皑皑一片。

    “流氓!”金峨才不会把他的话当真。她如今头疼欲炸,一点注意力都集中不起来,懒得多和霍去病斗嘴,“送我回府,别惊动任何人。”

    金峨见状稍感放心,暗道:“这家伙总算还有点血性,没扔下我独自逃生。”可转念一想,这未必不是霍去病在试图藉助她的力量除去三大天巫,否则这家伙又何必如此卖力?

    霍去病的剑眉像是锁紧在一起,拧着头沉默半晌道:“有必要吗?”

    他的脚步由快变慢,最终停在距离小轿足有三丈远的地方,冷冷问道:“陈夫人,您有何见教?”

    霍去病的身影便似幻化作了一条桀骜独行的龙,怀抱着佳人无所顾忌地翱翔于天宇之上。迎着寒冷的朔风,迎着狂舞的大雪,长安城尽在眼底与脚下。

    金峨顾不得追杀戾天巫,掠身接住霍去病,看到他身上的伤口不禁心里一凉。

    次日清晨第一缕雪后阳光照落进屋,霍去病从睡梦中醒来。事实上他本没必要起这么早,依照朝廷五日一休的规定,霍去病今天正好可以轮休。

    霍去病一奇,丝毫没有把霍光的话当作孩子气的胡言乱语,微笑道:“很好,你会用心想事找寻本源了。要懂得一个人最宝贵的财富就在这里——”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戾天巫肩膀上的魔鹰尖唳飞起,它曾经吃过霍去病的苦头不敢造次,转攻金峨。

    厉虹如正待追问,一名仆人走进来禀报道:“霍爷,外面有人求见。”

    想到这里她有所决定,冷哼道:“放心,我会记得给你立碑树传。”

    “谁啊,这么一清早。”鲁鹏诧异道:“他有没有递上名刺?”

    院子里静悄悄,冬日照耀在他的脸庞上,失去了往日的暖意。

    这时候厉虹如和高凡、鲁鹏终于进了饭厅。她打着哈欠问道:“你们在说什么,聊得那么开心?”

    这两人都清楚,在横绝珠霸道至极的轰击之下,今后数年休想再重出横行于世。纵然将伤势养好,折损的元气也绝不是三五年能够补回!

    戾天巫被逼得节节败退,但仍能苦苦支撑不露破绽,娇笑道:“峨姐姐,你可真厉害!”

    霍去病在奇凤雨对面坐下,等着佣人盛上早饭,笑着道:“凤姨急着要告诉我的消息,一定很重要。”

    “要是你再拿李敢来讥笑我,等我恢复了我就……”

    在这场旷古绝今的壮观异变中,三大天巫一死两伤。至于戾天巫之所以能幸运躲过一劫,还得感谢金峨的那一击令她丧失战力,使得霍去病无意分散横绝珠的力量去对付一个暂时构不成威胁的敌人。

    霍光欣喜地用力点头,幼小的心灵被一团暖融融的热流包围着。

    霍去病丢下手里的碎碗片,缓缓站起身子道:“去就去!”

    霍去病摇头道:“卫士令是何等重要的职位,刘彻岂能轻易就范?”

    洗漱过后霍去病出屋往设在后厅的饭堂走去。走进饭厅高凡、厉虹如和鲁鹏一如既往地姗姗来迟,坐在桌边的只有奇凤雨和霍光。

    金峨缓缓将手收回,发丝上的紫红色光芒逐渐褪去垂落腰间。

    “我向蚩尤大神发誓,从今夜起巫域将永无宁日,直至灭亡!”她的语气冷静得可怕,“你们将为此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

    霍光忽然道:“前几天如姐在教我读书的时候曾说过这么一句话:‘若欲取之必先予之’,没准陛下是在糊弄田玢呢?”

    霍去病心念一凝搜索到饮雪魔刀的气息,左手略略一抬,一束红芒从十数丈外的雪地下飞出,掠回背后的刀鞘里。

    “若非我存心留金峨一命,你的魔刀是破不了‘碧阴孢’的。”

    霍去病来到前院,一乘小轿停在门前,轿夫却不知到哪里去了。

    “铿!”霍去病跨上半步刀出如电与七鬼骷髅鞭一记硬撼。气机牵引之下,两个人的身躯均都晃了一晃,手中魔兵巫宝平分秋色。

    但怒天巫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被横绝珠迸射的乌光当场轰中,连带着座下的蜚牛一同化为了灰烬。但即使留有全尸,这片大坑也已经足够掩埋他魁梧的身躯了。

    霍去病向他含笑点头道:“你能想到这点远比发出刀气更加可贵。慢慢练习,不必心急。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年少便是你最大的本钱。”

    “能不能送我回家,记得把刀捡回来。”霍去病的声音好似随时都会断落,从嘴里喷出一蓬蓬殷红的气雾道:“如果我死在了这,你说算不算是自掘坟墓?”

    “臭丫头,好狠!”戾天巫放出劫魂之咒,立时乌云卷涌雷声惊心直压旷野。

    生死一发之际,夜空中一束赤芒风驰电掣呼啸掠至,“砰”地劈斩在袭向金峨的那团亮绿光球上。

    “喀吧!”霍去病手中的碗脆生生碎裂,扑出的热粥溢到手上他却浑然不觉。

    可不管怎么说,他的的确确是为了自己才受的重伤。她对他的恶感不由消失了许多,心里既意外又不解,还隐隐夹杂着一缕难受。

    仆人道:“她只说自己姓卫,是陈掌陈大人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