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风暴

牛语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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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过来!”卫少儿猛地抓起筷子对准咽喉斥喝:“不然我就自杀!”

    “正是。”马老板打趣道:“和我老马一个姓,你瞧咱们像不像哥俩儿?”

    “宁愿不见爱女也要隐藏踪迹,这样的人所谋必大,而且绝不甘埋于乡野。”霍去病回答说:“京城里能让千叶永钊看得上的王侯将相,屈指可数,除非他有胆子躲进皇宫,否则我们便应从武安侯府查起。毕竟,杀我总需要理由。”

    “霍兄弟高见。”马老板惊讶地察觉,面对霍去病根本不必违心地溜须拍马,你总能找到发自肺腑由衷赞叹的机会。这年轻人的岁数还不到自己的一半,但睿智的头脑和深沉的城府却令他望尘莫及——天晓得上苍怎会降下这么一个魔星!

    “是送给厉姑娘的。”马老板抚摸着小猴子身上柔顺雪白的丝毛,回答:“上次来的时候她说想养只猫啊狗啊的好作个伴。正巧有人送来了这只猴儿,我一寻思,不如借花献佛,给厉姑娘一个惊喜。”

    “铿!”

    青袍人的刀式骤然化推为刺,锋锐的刀芒生生破开沅不绝排山倒海的掌力,扎入他的手心,继而势如破竹劈开胳膊,刀芒一转,自上而下斜斜地从他胸口往小腹方向拉开一道殷红的血槽。

    这天真他妈的热!马老板揩揩额头的汗水,道:“我立刻加派人手去查。”

    “是啊。”马老板答道:“府里冷冷清清的,厉姑娘就一个人对着箭靶发呆。”

    “高凡姐姐的贺礼我会另外准备。”霍去病道:“这批东西直接送到卫青府上。”

    “上面有太后压着,后头又有一群如花似玉的年轻妃子,这皇后也不好当啊。”陈掌感慨着,心里很清楚自己今天所拥有的荣华富贵是因何而来。

    “那倒没有。”马老板颇懊丧地道:“我大哥不让碰,说有伤阴德。不过花会一开,赌场的生意也就水涨船高,还有车马行、绸布庄、胭脂铺、金楼……”

    “马拉桑?”厉虹如将它抱在胸前轻轻抚摸,眼里闪烁着喜悦的光采。

    “那当然,三年一度的长安花会,堪称一大盛事。上至王侯世家,下到青楼乐坊,都要在花会上派出自家顶尖的舞|女艺伎一比高低,看谁能技压群芳,独占‘花魁’。”

    “噗——”

    “一起上!”佘隐娘扬声大叫,软鞭抢先出手,锁向青袍人的咽喉。

    一名青袍人挡在卫少儿的身前,颀长的身躯和手中颤鸣滴血的魔刀,令他犹如不可一世的魔神,他漫不经心的眼神扫视过霸王会三使,漠然道:“沅不绝,佘隐娘、横连平,你们的死期到了。”

    在陈掌夫妇回过神之前,外面的战斗已经结束。四名侍卫横尸于地,几个下人也被打昏过去。三男一女四个陌生人,气定神闲地闯进小厅。

    为首那名紫衣男子微微一笑道:“陈大人不必惊慌,我们只是来请夫人做客。”

    “她来不了的。”陈掌不抱希望地摇摇头:“一入侯门深似海,何况是帝王之家?”

    “请我?”卫少儿惊异道:“我不认识你们,为什么要跟你们走?”

    她绝望地凝住身形,惨然道:“你我无怨无仇,又何苦赶尽杀绝?”

    说到这里,马老板把声音稍稍压低,道:“据说卫皇后当年也曾代表平阳公主府参加长安花会,一路过关斩将夺得‘花魁’宝座。往后几届的‘花魁’也有不少被选入宫中,成了天子的新宠。”

    霍去病晃晃空空如也的酒瓶,问道:“马老板也做青楼的生意?”

    夏日的月色映照在幽静的庭院里,花草茂密地生长着,郁郁葱葱的爬山虎从灰白色的砖墙上洒落,绿得让人心醉。

    “哦?”青袍人神情丝毫没有流露出意外,又说:“卫子夫和刘彻是否知道他的身世?”

    她此时方才醒悟,自己面对的,根本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马老板老脸微红,尴尬道:“那我将这头白猿带回去,赶明儿再选别的好东西给厉姑娘。”

    “上次来时,我出征匈奴还没有回到长安吧?”霍去病问道。

    “好刀法!”沅不绝低头瞟了眼百度宗的尸体,抑制心头的怒忿与悲伤,冷然道:“但未必能留得下我们三人的性命!”

    卫少儿一惊,举目望向厅外。等到她的目光重新收回想找寻青袍人时,他已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弥漫着血雾的空气中。

    中年妇人挥手掠出软鞭缠住陈掌双腿,将他拖回厅里,冷笑道:“逃得了吗?”手起掌落将陈掌拍昏。

    “霍兄弟缺钱?”马老板道:“那也不必变卖珠宝,回头我就送一千两黄金过来。”

    陈掌悠然自得地自斟自饮,结束了白天的琐碎公务,现在是一天中最轻松的时候。

    马老板刚就嘴的半口凉茶差点喷出来,心道也就只有这丫头敢当面调侃霍去病,换个人站在他身前被那眼神一扫,只怕说话都打哆嗦。

    “吱——”小猴儿低声怒吼,身形高高跃起,如一团雪云避过射来的酒瓶,探出右爪,恶狠狠插向霍去病双眼。

    “秘密?”佘隐娘怔了怔,猛然从青袍人的刀法上联想到了另一个人,骇然叫道:“你是——”

    “霍侯爷也会感到寂寞吗?”马老板发现,似乎他们每次见面,自己对霍去病的称呼都会发生变化,这小子在朝中升迁的速度堪比十年前的卫青。

    横连平双目圆睁,满脸惊骇与不甘地动了动嘴唇,爆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呼吼,直挺挺仰天摔倒,当场毙命。

    说着,他伸出右手食指朝马老板勾了勾,后者会意将头凑了上来。霍去病贴在他耳边低低交代了几句,马老板的神情先是有些诧异而后渐渐露出了然之色,长叹道:“霍兄弟,你不经商真是太可惜了。”

    马老板干咳道:“霍兄弟说笑,我哪敢在田相的府里搞鬼?不过生意人嘛,多个朋友多条路,关系还是有点儿的。”

    “砰!”

    “吓着你了?”青袍人回过身,唇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语气温和地说道:“我很多年没有在你面前杀人了。”

    犹豫了下,卫少儿将颤抖的手送入青袍人的手掌里。

    但这醒悟实在来得太晚。人影一晃,青衣人后发先至挡住厅门,手抚沾满鲜血的魔刀慢条斯理道:“逃得了吗?”

    好在一个小捣乱风疾火燎地奔进亭子,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转移到他的身上。

    “卫青会不会有危险?”卫少儿蓦地一顿,急忙问道。

    卫少儿顿时醒悟,颤声道:“你们要用我威胁卫青?”

    “什么人?啊!”门外的侍卫突然发出惨叫,然后是身体倒地的声音。

    “还有四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他端起酒杯,又问道:“都张罗得怎么样了?”

    卫少儿垂首不语,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言喻。

    “快逃!”沅不绝奋不顾身推开妻子,左掌灌注十成功力拍向魔刀。

    “这些人还会来么?”卫少儿惊瑟道:“他们会不会对付去病?”

    “噗!”

    “我明白。”卫少儿心不在焉地望着碗里的小米粥出神,就听丈夫还在说:“卫青和公孙贺是一定会来的,还有公孙敖、平阳公主殿下……对了,有没有派人给霍去病送请柬?这次北伐他立了大功,正深得圣宠。”

    霍去病摇头道:“不是‘收’而是‘代销’,不然我怕你搬空鸿运堂的家底也买不起。”

    “叮!”

    “猴子不错。”霍去病漫不经心地将目光投射在那只小猴子上。他单腿屈起随意搁在竹栏上,后背靠着亭柱,嘴角藏着一抹似醒似醉的洒脱笑意。

    “没错,它叫‘马拉桑’。”马老板将越山白猿送到厉虹如手中。

    “我不缺钱,但也不怕钱多。”霍去病问道:“你肯不肯帮这个忙?”

    “我……忘了。”卫少儿手中捧着的粥碗微微一颤,轻声回答。

    “知道了又能如何呢?一样得死!”青袍人的身影宛若一蓬轻云飘起,刀光就像驰骋在天际的奔雷,快到已无法用肉眼看清。

    马老板如获大赦急忙起身问候,又道:“也许他们玩得忘了时间吧?”

    脆响如切腐竹,刀锋劈断双钩,闪电般切开横连平健硕的胸膛。

    佘隐娘一震,想到这正是自己先前对陈掌夫妇说过的一句话,青袍人原话照搬一字不差,语气里的嘲讽与冷酷却更明显,更让人寒彻骨髓。

    “差不多了。”卫少儿回:“今天我入宫就是为了给皇后送请柬。”

    他的嗓音低沉嘶哑,却充满不容置疑的信心与力量,一股冷峻的霸气充盈跌宕,牢牢压制住在场的霸王会三大高手。

    霍去病悠然惬意地饮了一口冰酒,不着痕迹地回避对方的问题,说道:“侯爷……我怎么听着你像是在招呼这只猴子?老马,往后别这么叫了——生分。”

    “快逃!”陈掌一把掀翻桌子,将身前的侍女推向紫衣男子,转身逃向后门。

    池塘里的荷花开了,一两只蜻蜓围绕着含苞欲放的荷尖轻盈飞翔,从池畔的树上传来声声蝉鸣,驱散白天酷热的暑意。

    马老板将那只名唤“马拉桑”的越山白猿抱入怀中,苦笑道:“霍兄弟好毒的眼力,我老马想瞒也瞒不了啦。”

    “我老马就没这好命。”马老板羡慕地叹了口气说:“长安花会要开始了。”

    “他……不认我。”卫少儿目光一黯,涩声道:“我欠他太多。”

    “呀!”横连平怒声大吼,双钩交错,运起全身气劲迎上魔刀。

    卫少儿惊恐呼救,拼命朝后退缩。

    “成!”老者笑道:“我这就过去请她!”说着迈步探手抓向卫少儿。

    卫少儿不知所措地点点头,望着满厅流淌的鲜血与倒地的尸体,一次次提醒自己千万不要昏过去。

    “嚓!”

    “发呆?”霍去病怔了怔,随即意味深长地摇头道:“看来每个人都有寂寞的时候啊。”

    马老板一口应承:“那还用说,三天内一定帮你购置妥当。”顿了顿又问道:“这是为高小姐准备的贺礼吧?听说她下个月就会嫁给仆多仆校尉。到时我老马定要厚着脸皮再来讨杯喜酒喝。”

    奇凤雨皱眉道:“这些天小慈满城打听千叶永钊的下落。这家伙竟能忍心不再露面,任凭唯一的女儿四处找寻自己。”

    “你不认识我们,可令弟卫青卫大将军却认识我们!”紫衣男子身后的一名老者道:“放心,我们不会要你的命,不过是想让卫青老实点儿!”

    “嗯。”卫少儿低声答:“我和皇后叙了会儿话。陛下忙,她一个人也孤单。”

    “为什么?”陈掌愣了愣,一双筷子凝在空中疑惑地望着妻子。

    “他……不会来的,你就别空跑一趟了。”卫少儿迟疑着说道。

    “吓唬我?”老者顺手杀了那两名侍女,不屑道:“想死也由不得你!”

    “不必了。”霍去病摆摆手道:“留下吧,想在我府中安插耳目的还少了?债多了不愁,何况,我猜小如会喜欢它。”

    “废物!”青袍人看也不看横连平半眼,侧身挥刀横切佘隐娘腰肢。直到这时,佘隐娘挥出的青禧鞭刚刚招式用老往回收缩,就是有心招架,也压根鞭长莫及。

    佘隐娘目睹丈夫惨死,险些昏倒。恐惧顷刻占据了她的心神,压过为沅不绝报仇的信念,让她不顾一切往门外飞掠。

    “今天又进宫了?”也许是觉着这么闷头喝酒气氛太沉闷,他放下酒杯问妻子。

    没想到青袍人的身速竟快到令佘隐娘的软鞭也追之不及,沉身耸肩撞退沅不绝,挥刀直劈扑上来的横连平。

    忽然面前刀光一闪血花飞溅,一只断手掉落在地。老者痛哼退避,可没等脚下迈出第二步,冰冷的刀锋倏忽而回割破了他的喉管,仅仅两刀,霸王会八方使之一的百度宗便已魂归地府!

    “我对子夫说了,想来陛下也已知晓。可是……”卫少儿啜泣道:“他还是不肯认我!”

    “道理很简单。”青袍人如同天生铸就了一副铁石心肠,对佘隐娘楚楚可怜的示弱姿态毫不动心,徐徐道:“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卫少儿黯然摇头,她太清楚霍去病骨子里高傲的秉性了——就像他的亲生父亲一般。别说是卫子夫和卫青,就算天子刘彻颁下圣旨,他说不定也会抗旨;况且,身为母亲,又岂能用这种方式逼迫、难为他?

    霍去病忽然笑起来,又变得和颜悦色道:“别慌嘛,老马,我指点一条明路。你在武安侯的府里也有收买眼线吧?让他们留神查探,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仲孺!”卫少儿早已吓得浑身颤抖,鼓足勇气向青袍人喊道。

    “我还会在长安待几天。”青袍人放开卫少儿,左掌凌空虚劈数下,只听“砰砰砰砰”几声,沅不绝等人的尸体应声爆碎,尸骨无存。

    他的手好冷!卫少儿的心不由一动,藉着青袍人的力量站起身子。

    “不像。”看着马老板敦实的身板,厉虹如摇摇头,忽又“噗嗤”轻笑道:“马猴,霍侯——我瞧他们两位才是一对儿猴字辈的师兄弟。”

    马老板阻拦不及,大惊失色斥喝小猴儿道:“马拉桑你疯了,快住手!”

    亲眼目睹青袍人无坚不摧的魔刀和凶狠绝伦的气势,又有几人能够坚持?

    “你……会和他相认吗?”卫少儿的身躯不自觉地抖了抖。

    奇凤雨迎上两步,听那小捣乱叽哩咕噜说了好一阵子,脸色越来越严峻惊诧,然后转回头道:“有小凡和小慈的消息了。他们在章台大街附近遇袭,一个被掳,一个失踪,不久之后,修成君府邸和陈掌的府中接连发生血案,近况不明。”

    “他不会有事。”青袍人脸上掠过一丝讳莫如深的神色,缓缓道:“少儿,今晚你和陈掌便搬到公孙贺府内暂住,等长安花会结束后再回家。”

    “起来吧!”青袍人扔了从门外侍卫手中捡来的刀,上前几步俯身将手递向她。

    这时候奇凤雨走了过来,说道:“小慈和高凡还没回来。”

    “别问那么多了。”青袍人道:“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来过。”

    “给卫大将军的?”马老板一愣,识趣地道:“霍兄弟放心,我绝不会走漏风声。”

    霍去病探身,从桌上取了枚干果丢进嘴里慢慢嚼着,道:“很久没这样悠闲了。”

    “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他啊!”陈掌不悦地埋怨:“明天一早就让人将请柬送去。”想了想,他又改变主意道:“算了,还是我亲自跑一趟吧。”

    霍去病端坐在栏杆上沉默许久,仰起脸望向夜空,长长地一声轻叹。

    陈掌误会了妻子的意思,自以为了然地“哦”了声道:“你是担心霍去病如外面传说般年少得志,目中无人,不肯领咱们夫妻的面子?没关系,就凭着卫大将军是你弟弟,当今皇后是你妹子,他也不会不来!”

    “没关系,早晚他会叫你娘亲的,相信我。”青袍人轻拍卫少儿的背脊,像是在安慰一个孩子。

    “好,”马老板眉宇微动,说道:“那往后,私下里我还是叫你‘霍兄弟’。”

    一朵鲜艳的血花盛开在她的胸前。青衣人不容许她说出口,望着佘隐娘倒下的尸体淡然道:“你还是不够聪明。”

    霍去病一身宽松清凉的丝袍,坐在用翠竹修成的八角亭栏杆上,手里握着一个黑瓷小酒瓶,里面装的是马老板手下商队刚从安息带回的异域佳酿。酒瓶上泛起一层寒雾,显然不久之前瓶里的酒还被冰镇过。(编注:安息大约位在今天的伊朗)

    “四哥,莫要吓坏了陈夫人。”紫衣男子道:“否则咱们也不好向卫大将军交代啊。”

    他夹了口菜送进嘴里:“不过还是会有很多客人来,你得盯紧点儿。别让那些下人偷懒,万一准备不周闹出笑话,我可丢不起这张老脸。”

    霍去病端坐不动,一拳击中猴爪将它震退,似笑非笑望着马老板道:“越山白猿,当世除了括苍越女剑宗豢养的五六头外,已近绝迹,马老板送给小如的大礼好生厚重,我先代她谢了。”

    “霸王会?”陈掌不禁打了个寒颤,忙冲着门外大喊:“来人啊,有刺客!”

    霍去病颔首道:“我也听说了,似乎这是长安城时下最热门的话题。”

    “别叫了,不会有人来救你们的。”紫衣男子阴寒着脸说:“这府里的侍卫一共二十九个,全都死了,现在还有谁敢跨进这院子半步?”

    他嘿嘿一笑,道:“总之,长安这地方到处都是赚钱的机会,就瞧你有没有眼光。”

    霍去病轻轻抚摸拳头,冷笑道:“用白猿卧底也算别开生面,马老板不必过谦。”

    青袍人冷笑道:“你的眼光太差,要是项岳在,就不会这么说。”

    “聪明!”紫衣男子身边的中年妇人接着道:“谁让他惹了我们霸王会呢?”

    厅里一片死寂,唯有她紧张而急促的呼吸声。隔了半晌,等卫少儿的情绪稍稍稳定了点儿,青袍人问道:“你见过他了?”

    “呀,好可爱的小猴子!”厉虹如惊喜的声音传来,一团火飘入了竹亭,不客气地问道:“老马,这是送给我的吗?”

    “这是我自己造的孽呀!”她苦涩地寻思。她多么希望在生日那天,离散多年的儿子能够回到自己的身边!

    卫少儿眸中闪现惊喜的光芒,打量青袍人孤傲挺拔的背影,几乎以为自己正在梦中。

    霍去病淡然一笑道:“有你老马在,又何须霍某献丑?”突然甩手将酒瓶飞电般掷向那只蹲在地上的小猴儿。

    “没问题。”马老板一拍胸脯道:“有多少我都收,你开个价就是。”

    陈掌强作镇定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夜闯本官府宅?”

    “千叶永钊……”霍去病低低重复着那个曾在自己身上留下刀痕的异族男子的名字,冲着马老板恶意微笑道:“记得你答应过我会帮忙找他的下落。”

    房里亮着灯,陈掌和卫少儿面对面坐着在用餐。桌面上摆满了山珍海味,而卫少儿的手里却只端了一碗小米粥。

    “嗯。”霍去病懒洋洋地又喝了口酒道:“我托你办的那批东西要记在心上。”

    “你究竟是谁?”八方使排行第四的横连平手握双钩,厉声喝问道。

    马老板坐在一边,脚下蹲了只浑身毛茸茸的小猴子。他时不时将桌上的瓜果随手抛出,小猴子便敏捷地一跃而起一把抓住,然后抱在胸前一顿狼吞虎咽,嘴里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啪!”

    “正好我手头有批珠宝首饰想兑现,由你们鸿运堂的金楼代销如何?”

    说出这句话,等同于身为霸王会八方使之一的她彻底向对手俯首称臣。

    “是,是。”马老板被捏住疼脚,低声下气道:“霍兄弟大人大量,我老马知道。”

    “我自有主张。”青袍人神色微动道:“有人来了,编个谎话,帮我骗过他们。”

    “武安侯府?”奇凤雨神色一动:“你怀疑千叶永钊藏在田玢身边?”

    “我晓得。”卫少儿偷偷瞥了眼地上的尸体,问道:“你这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