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聚元珠

牛语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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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了!”司马阳终于爆发,粗暴地将红衣少女扯回到坐凳上。

    凌红颐点点头,说道:“如果聚元珠没有毁去,我想令堂多半会将它交给你。”

    杨恒呆了呆,头脑稍稍清醒了点儿,略含歉意地松开丫鬟。

    不多久,司马阳带着杨恒来到屋后的一片空场上。那里已停了一头样貌凶猛的硕大魔禽,如小山包似的背上驮着间豪华的厢房,宽约六尺长过一丈,坐上数人绰绰有余。

    少女愣了愣,泫然欲泣道:“你干嘛对我这么凶,你不爱美美了,你不是最心疼美美的吗?”

    杨恒一奇道:“谁在找我,听这声音却似并不认识这位姑娘啊?”

    “因为你也喜欢上我了呀,”红衣少女道:“像我这样举世无双的美女,哪个男人见了会不动心?你是个和尚,居然也六根不净,动了凡心。”

    “什么,阳哥走了?”红衣少女惊急叫道:“你为什么赶走他!你这恶毒的和尚,快赔我阳哥!”若不是手足无力,早已跳起来厮打。

    等到那位举手投足都透着风流潇洒的司马阳登门,同样对她的美貌聪慧赞不绝口,西门美人越发深信不疑。所以这位情窦初开、烂漫天真兼之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竟被司马阳三言两语打动,随着他私逃出山,才累得西门望夫妇受制于人。

    他抚摸着发疼的拳头,自失地苦笑道:“我经脉受制,犹如笼中之鸟,就等着被他们押回灭照魔宫了——不成,万万不成!我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被杨老魔用来要胁爹爹,我得逃出去!”

    他将真气又游走周身三圈,一声大喝弹身跃起,拈花指点住司马阳膻中穴。

    凌红颐点点头道:“苏教主为人我自然信得过,包括司马贤侄也是可以信赖的。但此事涉及灭照宫绝密,不由我不谨慎。”

    凌红颐道:“不错,就是轩辕心。你的母亲也正是因为它而变成今天这般模样。”

    苏醒羽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急忙道:“请凌护法放心,在下绝不敢稍露口风!”

    ※※※

    “呀——”

    凌红颐把筷子放回桌上,回答道:“她中午便已离去,你暂时是见不着了。”

    “啵!”

    不过杨恒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往后退了两步,吓唬道:“你先运功逼毒,否则毒气攻心,那一辈子也别想再见到司马阳。”

    苏醒羽落座欠身道:“请凌护法吩咐,在下定当竭尽全力。”

    杨恒心如刀绞,浑身起了阵阵彻骨寒意,恨恨道:“杨惟俨——”

    凌红颐摇头道:“我也没办法。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找到破解之法,归根结底仍得靠聚元珠。”

    凌红颐摇摇头道:“你不了解老宫主的脾气,他下定决心要办的事就一定会成!”

    丫鬟惊慌失措地叫道:“杨公子,你快放开奴婢。奴婢不晓得什么念珠……”

    红衣少女哪会信他,像头发了疯的粉豹施展开家传绝艺,怒叱道:“你这是嫉妒,所以才诬赖他,想杀死他,对不对,对不对!”

    凌红颐幽幽道:“你不明白,这些事都属于灭照宫的绝密,包括我在内,真正知情的人屈指可数。但身为人子,我想你有权知道自己父母的处境。假如你真的爱他们,就该用心想想如何去帮助自己的爹娘,而不是动不动就寻死觅活。”

    凌红颐道:“早上审问杨恒的时候,两位也都在场。苏教主还帮了我们不小的忙。”

    司马阳点点头,说道:“回报凌护法,司马阳接办的差事,还不曾出过差错。”

    凌红颐低叹道:“她便是你祖父成功制出的第一代大魔尊,或许也是最后一个。”

    但杨恒仍是想左了。这位西门美人自幼生活在父母的宠爱与庇护之下,从未出过远门,及至被司马阳诱骗遭禁,也依旧养尊处优足不出户。突然之间要她独自面对偌大的荒山野岭,实在是勉为其难。

    红衣少女愤然起身,晃了晃又软倒,却瞪大明眸盯着杨恒,气喘吁吁道:“我叫西门美人,谁让你给本姑娘乱取名字,难听死了!”

    杨恒手掌按住司马阳胸膛,扬眉吐气道:“没想到吧,该轮到我来收拾你了!”

    不容杨恒骂完,司马阳伸手捏住他的鼻子,将一碗药汁强行灌入口中。

    他魂不守舍地坐回椅子里,想着方才与凌红颐的一番交谈,胸口愤懑难忍,狠狠地一拳击在桌面上,却徒令红肿的手更疼。

    凌红颐没有回答,澹然道:“我让你们来,是为了另外一桩事。”

    “匡、匡、匡!”

    他又怒又急,叫道:“傻丫头,你再不住手我就要伤人了!”振臂射出一支九绝梭,“噗”地刚好钉进司马阳的屁股。

    “放心,没毒。”凌红颐夹了口菜放进嘴里,将另一双筷子递给杨恒。

    杨恒一怔抬眼望去,说话的正是他先前在屋子里看到过的那位红衣少女。

    “哦,”少女如奉谕旨纶音,乖乖地把头缩回去,口中催促道:“那你快点呀。”

    杨恒满耳嗡嗡轰鸣,不觉对司马阳生出一丝可怜,好不容易镇定心神矮身钻进了厢房,忙不迭用手使劲去擦刚领受过热吻的脸。

    她一声刺耳尖叫,一把推开杨恒缩进厢房,顺手抄起一只坐垫就砸在了他的头上。

    兼之手下的那些奴仆丫鬟投主人所好,阿谀奉承吹捧夸赞不一而足。

    红衣少女回头一瞧,林边空空荡荡哪有司马阳的身影,才知着了杨恒的道,连忙再把头掉转回来想找这小和尚算账,可杨恒早已鸿飞冥冥。

    慢慢地,杨恒感到丹田热了起来,原本凝滞如铅的真气有了解冻的迹象。他心中暗自欣喜,知道经脉禁制的效力已过,而那化功散的药力亦被体内的山魈精血化解殆尽。

    杨恒咬牙不肯发出呻|吟,只不屈地瞪视着对方。

    红衣少女不管不顾,一掌掌如同雨点般轰向杨恒,口中娇叱道:“不准你伤害他!”

    屋门上并没有魔符加持,但杨恒丹田真气丝毫运转不动,已和常人无异,这样一扇在以前根本算不了什么的木门,此刻硬生生将他困守在屋里,令他见不到大魔尊,也见不到阔别五年的母亲!

    杨恒不接,冷冷地注视着凌红颐问道:“我母亲呢?”

    杨恒咬牙切齿道:“为了一尊轩辕心,你们就对我母亲下此毒手!”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杨恒经脉全解,而对面的司马阳依然毫无察觉。

    “阳哥!”厢房里有人听见司马阳的声音,从窗口探出脑袋,欣喜叫道:“这么久你也不来找我玩儿,这里的人不许我见你,简直坏透了!”

    他也不会医术,只好运用萨般若心法强行替红衣少女行功逼毒。花了两三个时辰,少女脸上毒气渐消,可睁眼一看到眼前的人是杨恒,二话不说挥掌又打。

    “上去!”司马阳暂时摆脱了少女纠缠,转头向杨恒喝令道。

    苏醒羽一时弄不清凌红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谦逊道:“那是在下应尽之力。”

    凌红颐并不否认,徐徐道:“大魔尊已经亲自回返东昆仑向老宫主禀报此事,不日你也将启程前往灭照宫。”

    “不行,这小和尚骗去本小姐的初吻,我要将他杀了!”红衣少女说到做到,探出双手一把掐住杨恒的脖子。

    杨恒拿她没办法,心道:“我跟这丫头也说不清楚,三十六计走为上。她找不着司马阳,自会回家。”想到这里朝林外一指道:“看,司马阳来了!”

    杨恒用牙齿死命咬住自己的下唇,可身子已笑弯得几乎折成两段,眼泪在眼眶里不住打转,委实大大出了一口憋了多日的恶气。

    杨恒冷笑道:“我爹只会更恨他!”

    过了一会儿,司马阳许是觉得无趣,松开杨恒的手腕道:“你最好合作点儿。这里头是化功散,喝完后我便要带你前往灭照宫。一路上,少不得要好好照顾你。”

    杨恒的脑袋一个比三个大,苦笑道:“我为什么要嫉妒司马阳?”

    杨恒怒极反笑道:“你们也太会猜了,我要那东西干什么,拿来害人么?”

    司马阳瞪着杨恒,看出了他眼中奚落之意,恨不得一刀把面前两个人都杀了,没好气道:“少做梦了,我怎会要你这蠢丫头?”

    好在这时候司马阳也进到厢房,将门关上道:“美美,别闹了!”

    凌红颐不置可否,说道:“人算不如天算,你们好自为之吧。”

    “苏教主客气了。”凌红颐脸上不见喜怒,说道:“我想你们多少也从杨恒的话语里猜到了大魔尊的真实身分,同时也听到了许多不该听的事情。”

    凌红颐站起身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好好想一想。”说罢丢下杨恒举步出门,穿过庭院迳自来到前厅。

    她顿了顿,又道:“所以我要提醒你们,管好自己的嘴巴。万一这桩秘密泄露出去,不需请老宫主的骷髅令,我就先将二位彻底封口。”

    只是这些事情她并不去想太多,更从没把苏醒羽对自己的软禁当回事,还顺理成章地认为司马阳是准备金屋藏娇,要与自己长相厮守。

    苏醒羽和司马阳都在里头等候,见凌红颐进厅,齐齐站起施礼。司马阳问道:“凌护法,那小子可愿配合?”

    “我的天!”杨恒差点忍不住就要仰天长叹,“你还真当自己是天上的仙女了?”说着话,杨恒灵台若有所觉,眼角余光瞥到司马阳正悄悄地从厢房前端的窗口爬出,那边驾手伸手拉拽着眼看就要逃了出去。

    杨恒啼笑皆非,勉力将头后仰,说道:“我也不想,我是没躲开!”

    谁晓得天有不测风云,半路里杀出一个小和尚把司马阳打跑,亦不由得她又是伤心又是愤怒,把杨恒当作了平生第一大仇,这才有了后来真禅的倒楣事。

    那少女折腾了一宿,总算睡熟了,一张白里透红的脸蛋儿犹如新摘的苹果般诱人。

    司马阳存心要让杨恒受罪,故意等了片刻才冷冷道:“放开他吧,别弄死了。”

    厢房一震,魔禽载着四个人稳稳地飞起,渐渐地升上云端,向西而去。

    他的心中充满了迷惑,愤怒,不解,郁闷,却没有人能解答。

    门口两名黑衣人闪出,将他牢牢按住,任由杨恒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凌红颐去后,杨恒独自坐在屋里望着窗子外头发呆。他一会儿想着要为父母伸冤报仇,一会儿又想到目下的境遇,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半只脚刚要迈进去,不料只听得耳边一声甜腻腻地呼唤道:“阳哥——”随着一股香风扑入鼻中,有条红色的身影宛若一团火焰扑向自己。

    司马阳脸上现出难堪与厌恶之色,咳嗽了声道:“你先坐好,我这就上来。”

    杨恒差点没摔下去,情急叫道:“我不是……”猛见两瓣饱满丰润的樱唇已经不由分说往自己嘴上贴来,吓得拼命仰面扭头。

    杨恒探臂拦住红衣少女丰|满而充满弹性的腰肢,一脚踹开门腾身跃出,就见魔禽还在飞行,可那驾手已保护着司马阳逃得远了。

    等杨恒重新恢复神智时,已是当日黄昏。他被软禁在一间华贵舒适的厢房里,门边站着两名丫鬟,四周有排教好手严密监视。

    于是杨恒不动声色,也装作沉睡的样子,悄悄默运萨般若心诀,将丹田真气缓缓积聚流转,疏通一条条尚未解封的经脉。

    杨恒一把抢过放在托盘里的那串定神念珠。凌红颐嫣然一笑也不阻拦,问道:“你饿不饿,我下厨做了些时鲜小炒,快吃吧。”

    司马阳心头一凛,他入宫近二十年,素知这位朱雀护法外柔内刚,言出不二,连自己的师父杨北楚对她都不敢有半点轻慢。当下恭声道:“小侄明白,只是晓得此事的远不止我和苏教主,若是别人传出去的呢?”

    “我……”回想起早上的情景,杨恒一时哑然,瞪着对方再说不出话来。

    杨恒听到动静,头也不抬,漠然瞧着桌上的空碗,只当没看见对方。

    他忍不住走到窗前向外张望,就看到两名黑衫人吃力地架着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红衣少女往院门外走去。因为背对着窗口,杨恒无法看见她的容貌,可隔得老远,也能闻到随风飘来的一股脂粉香气。

    也难怪她如此痴缠,需知她的父母对这唯一的宝贝女儿当真溺爱到了极点,动不动便鼓励她道:“闺女啊……你就是天仙下凡,谁要跟你比,可不是乌鸦比凤凰么?”

    很快那少女消失在门外,杨恒摇摇头心道:“也许我听错了,又或她叫的是别人。”

    司马阳合目假寐,却不敢有丝毫松懈,以防杨恒耍出什么花样。

    这话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少女立刻老老实实盘膝坐地运起魔功。

    就算没有母子天性,就算面具遮掩住了大魔尊的真面目,可在听到声音,看见那支父亲赠送给母亲的银钗的瞬间,他的心中已百分之百地确定这人称大魔尊的白衣女子就是自己的母亲。

    杨恒怔了怔道:“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更别想用花言巧语打动小爷!”

    正这时,司马阳推门进来,后面跟了个丫鬟,却已不是白天见过的那位。

    “我的事不用你管!”少女找不着司马阳,又把这笔烂账算在了杨恒头上,“你快去把阳哥给我找回来,不然我杀了你!”

    “你还没完全明白。”凌红颐道:“否则就不会还稳悠悠地坐在这里。”

    “你说得好听,却忘了是谁害得我母亲如此!”杨恒叫道:“你又为何不救她?”

    凌红颐轻轻叹息道:“老宫主这么做,是想逼迫令尊吐露聚元珠的下落。”

    苏醒羽一怔,旋即醒悟道:“多谢凌护法提点,在下这就将所有看守接近过杨恒的人就地灭口,保证不留后患!”

    凌红颐沉静道:“把饭吃完了,我便告诉你真相。”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她将余毒迫清,站起身来问道:“阳哥去哪儿了?”

    凌红颐注视杨恒一会儿,轻出了口气道:“这点苏醒羽已经帮我们证明,但事情也因此变得更加复杂。”

    “吱呀”一声,屋门开了,凌红颐托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饭菜走了进来。

    司马阳绷紧脸不理,扭头朝外面的那名驾手吩咐道:“起飞!”

    杨恒醒悟道:“敢情她刚才在院子里叫的是司马阳,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司马阳在桌前站住,从丫鬟手里接过一碗药汁,冷硬道:“喝下去!”

    杨恒心情激荡,听凌红颐继续道:“当年令尊被缉捕回宫,令堂为了救他,携着轩辕心来到东昆仑。但她又焉是老宫主的对手,最终非但没能救出令尊,反而连自己也身陷囹圄。老宫主这才察觉,藏在轩辕心中的聚元珠业已消失不见。”

    “他不会。”凌红颐胸有成竹道:“首先,杨恒已经没有机会将这事散播出去;更重要的是,他是个聪明人,岂会将令自己母亲蒙羞的隐情对外大肆宣扬?别忘了,大魔尊原本是什么人!”

    杨恒道:“活该,谁让你们不见棺材不掉泪?”

    她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圆圆的脸蛋,身段丰腴,长得倒也算可爱,肌肤雪白细嫩,好似一个瓷娃娃,一双大眼睛正满是情意的望向司马阳。

    “算了吧!”杨恒道:“什么迁怒惩罚?他就是想变本加厉制造出更多个拥有绝世修为的凶神恶煞,然后充作他的傀儡争霸仙林。我爹娘做得对,若换作我,连那轩辕心也一并毁了!”

    “啵!”绿光爆裂,散发出浓烈烟雾,隐隐带着一丝甜香。

    杨恒倒也不惧,可那少女却“哎呀”一声,倒金山推玉柱般往他身上压来。

    杨恒犹豫片刻,抓起桌上的筷子一通狼吞虎咽,转眼就将汤汤水水全部扫空,然后一抹嘴巴道:“你可以说了。”

    杨恒越想越觉得大有可能,人也到了厢房外,顺手将门拉开。

    “你倒说得轻巧,”红衣少女哪肯甘休,叫道:“那可是本小姐的初吻!”

    他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抓住一个丫鬟的肩膀凶狠狠问道:“我的念珠呢?”

    杨恒两眼一翻,大骂道:“司马阳,你不过是杨北楚的一条走狗,有什么……”

    “臭和尚,你敢占姑奶奶的便宜!”那少女回过神来,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恶狠狠抓住杨恒的衣襟。

    杨恒晓得对方是在恶意刺|激自己,反倒不怒,笑嘻嘻道:“但你却大有希望成为府主女婿啊,我想西门姑娘一定是翘首以盼。”

    “是,在下明白了。”苏醒羽暗暗后悔自己不该稀里糊涂地掺和进这件事里,沉声说道:“我会尽快彻底忘掉此事。”

    他正待掌心吐劲结果司马阳,猛听身旁那红衣少女怒声娇喝,一掌拍来。

    “你骗我,你骗我!”少女不依不饶,“你说过的,我是这世上最聪明美丽最温柔贤慧的姑娘,若能娶我做媳妇,给个神仙也不要。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所以才故意骂我?好吧,我听话,保证从今往后都是你最亲最疼的乖乖宝贝美美……”

    杨恒回答道:“可能是逃回东昆仑了吧。”

    杨恒摇头道:“我也没去过。你还是尽快回家,免得你爹娘惦念。”

    杨恒甩手想将药汁洒翻,却被司马阳狠狠捏住手腕,勒得他腕骨欲裂。

    杨恒用尽全力踹着紧锁的屋门,朝外大叫道:“放我出去,我要见大魔尊!”

    凌红颐回答道:“聚元珠的效力远不止吸食炼化元神这一条,你若得着了它,自然好处多多,受益不尽。”

    杨恒攀上从厢房上悬下的扶梯,忽地心头一动,觉得这姑娘顾盼之间神情似曾相识,猜测道:“瞧她对司马阳的亲热劲儿,莫非是……西门府主的女儿?”

    司马阳胸口一麻,悚然睁眼道:“你不是服过化功散了么?”

    杨恒望着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动也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完全黑透。屋外忽然有一个少女在不停叫喊道:“杨哥,杨哥——你们两个混蛋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不敢!”司马阳神情恭谨,却没丝毫退缩之意,“譬如说杨恒这小子。”

    厢房空间有限,杨恒躲闪不得,只好撤掌招架,骂道:“疯丫头,你干什么?”

    苏醒羽站在一旁,向司马阳抱拳作别道:“小兄弟一路顺风。凌护法已经安歇,吩咐苏某转告,路上不可耽搁,务必要将这两人平安送达。”

    杨恒给梗了半天,不得不佩服西门望夫妇的惊世才情,怒气不由慢慢消了,苦笑一声道:“司马阳已丢下你溜走了,你被毒雾所伤,得立刻逼毒。”

    “做梦!”杨恒手指凌红颐道:“我大不了就是一死,你们也休想得逞!”

    杨恒一省道:“好啊,闹了半天你还是在打我的主意!”

    杨恒迅速反应过来,道:“我母亲的记忆已失,我爹又什么都不肯说,所以你们便找上了我?”

    杨恒身躯剧震,凝视着凌红颐宁静平和的双目,颤声道:“那我妈妈……”

    这是杨恒第一次听到了有关自己父亲的确切消息,心里喜忧参半。

    杨恒心道:“怎么说这丫头也是西门府主的女儿,我可不能不救。”强自按下复仇的怒焰,往下方的一处山岭上降落。

    杨恒笑道:“聚元珠没了,他有通天的本事又能怎样,除非……”话说到一半,他脸色微变道:“你们想用我要胁爹爹!”

    一个灭照宫的部属端坐在厢房前的座椅上,手提勒定在魔禽脖颈上的一条金色长链,另一手拿着根类似马鞭的物事,正等候着司马阳与杨恒。

    杨恒叫道:“你骗我!”说着就往屋外奔去。

    等黑衣人把杨恒摁回座椅里,凌红颐徐徐道:“你见了她又能怎样?”

    他失神地靠着屋门,潸然泪落,猛然仰起头充满痛苦,充满不甘,充满怨愤与委屈地一声狂吼。

    她的脸上逸出一丝对明昙的敬佩之色,徐徐道:“老宫主一怒之下,就将早先已炼化贮存在轩辕心中的七道剑仙元神尽数灌入令堂体内,与她的魂魄相合,制成大魔尊。令堂就此失去了以前所有的记忆,但唯老宫主之命是从。”

    她气呼呼地寻路出林,一心要找司马阳。可她连问数人,谁都不晓得灭照魔宫,更不知道灭照魔宫在哪儿,无奈下嘀咕道:“不如我还回先前的那座大宅里,说不定阳哥已在那儿等我了。”

    凌红颐不紧不慢道:“莫非你是在怀疑我和其他几位护法?”

    这一下似乎提醒了那少女,抹一把泪问司马阳道:“阳哥,你啥时候向我爹提亲?”

    少女不解风情,大叫道:“我就是要弄死这小和尚!他是什么人,你干嘛护着他?”

    凌红颐挥挥手,屋里的人均都退了出去,将房门也重新关上。

    凌红颐微笑道:“一个人想死还不简单,难的是活下去,做些对自己对亲人有意义的事。”

    司马阳目露怨毒之色,哼了声道:“我没有你好命,生来就有个宫主爷爷。”

    他懊恼地一跺脚,御风欲追,却听少女昏迷中痛楚地呻|吟,脸上布满绿气。

    杨恒又好气又好笑,一面招架一面说道:“你以为他是真心待你?别傻了,他是在利用你对付西门府主,好教令尊令堂不敢不听从灭照宫的差遣!”

    杨恒彻底输给了这少女,无奈经脉受制对方又使足了气力,竟被勒得直翻白眼。

    凌红颐的眼神渐转怜悯,轻声道:“你还小,许多事还不明白。其实,老宫主最无法容忍的,是他曾经钟爱的小儿子背叛自己,才会迁怒令堂。他要用这种方式惩罚你的母亲,更是想让令尊感到痛苦——”

    她猜到杨恒不知聚元珠的作用,解释道:“没有聚元珠,轩辕心便无法吸食剑仙元神,等若失去了最重要的能力。老宫主多次逼问聚元珠的下落,令堂抵死不言。”

    望着一边哭个不休一边偷眼打量司马阳的少女,杨恒问道:“这位是西门府主的千金?阁下为了灭照宫还真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啊。”

    就这样往西飞了五六个时辰,天又渐渐亮了起来。透过身周飘渺的浮云,杨恒望见下方山势渐高,连绵险峻无边无际,已进入了巴蜀地界。

    司马阳低哼一声,身子一撑消失在窗口外。那驾手挥臂向杨恒射出一团绿光。

    凌红颐道:“也许你父母早有毁去轩辕心的念头,只是碍于里面已经贮存了七位剑仙的元神,才不忍心下手。”

    杨恒没有防备,“砰”地被一掌劈坐在地。他火冒三丈,站起身骂道:“西门美,你有没有长点脑子?”

    “谁稀罕!”杨恒嗤之以鼻道:“而且我娘并未将它交给我,你们问也白问。”

    红衣少女犯愁道:“东昆仑在什么地方,离这儿远不远?”

    凌红颐淡淡道:“你可晓得轩辕心的用处么?它能吸食剑仙元神,经过炼化后再注入另一个人的身体里,从而制造出空前绝后的大魔尊。”

    杨恒脱口而出道:“轩辕心?”蓦地心里一警道:“她不是在趁机套我的话吧?”

    凌红颐说道:“这事要从十五年前说起,令尊杨南泰趁老宫主闭关之际救走令堂,杀下东昆仑,同时也将灭照宫的一件至宝给盗走了。”

    杨恒这么一分神,肩膀“砰”地捱了红衣少女一掌,身子一个踉跄,急忙凌空弹指,将那团绿光激偏。

    一个“大大”的香吻重重亲在杨恒的面颊上,那少女紧紧抱住杨恒脖子,口中埋怨道:“你可想死我啦——”欲待再来一记包含少女纯真相思之情的热吻时,却骇然摸到一个光头,才发现被自己紧紧搂住的人并非日思夜想的司马阳。

    吼声久久回荡,直到声嘶力竭。杨恒泪流满面,习惯地伸出手想抚摸一下腕上的那串定神念珠。但摸了一个空,遽然记起念珠已被苏醒羽搜走。

    凌红颐颔首道:“令尊被囚禁在百丈悬崖下将近六年,无论是面对老宫主还是杨北楚,始终不肯低头,甚至连话也不肯多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