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失之交臂

牛语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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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中年弟子将两人请入一栋红墙碧瓦的大宅院中,杨恒一眼就看见了真禅、真烦、真刚等人,居然连那位最后被淘汰出局的真诚和尚,也在院里。

    杨恒点点头,寻思道:“这些日子我一心备战樱花台,只当明镜大师他们也把这当作了头等大事。岂料不声不响地,就把祝融剑派也拉进了四派联盟。那往后仙林四柱岂不是要变成‘五柱’了?嗯,这个名字不好,还是叫‘仙林五指山’来得顺耳些。”

    素来直言不讳的真刚也变得支支吾吾,摸着光溜溜的头皮道:“没啥,我要去坐禅了。”

    杨恒警告道:“你小子的口风给我把牢点儿,我正为这事烦着呢。”

    再想到这几个月来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就是为了憋一口气向明水那老和尚证明自己,而今老尼姑的一句话却将所有努力化为泡影,教他如何能心平气和地接受?

    走在最前头的只有四个人,当中靠左的老僧正是云岩宗宗主明镜大师。

    真禅打手语说道:“你得小心,明月神尼为这事很是恼火。”

    “去死!”杨恒没好气道:“她是桐柏山西门府主的宝贝闺女儿,一个人游荡在外不肯回家。我怕再给灭照宫抓去了,只好先带她上山。等樱花台结束后,就想个法子将她送回去。”

    “都在等你啊。”西门美人没好气地回答说:“你再不回来,我怕他们就要绝食啦。”

    杨恒道:“说来话长。倒是四大名门的樱花台会,匡掌门为何也不远千里而来?”

    再往右是一位道骨仙风的羽冠真人,身穿杏黄色道袍,银髯飘摆大袖凌风,怀抱一柄金丝拂尘,双目半睁半闭好似没有睡醒。

    杨恒笑了笑道:“我去天池边坐了会儿,你们为什么还不吃饭?”

    “原来如此。”杨恒气不打一处来,叫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反正是黑是白,是入选是淘汰,都由你们几个说了算。什么选拔试炼,统统都是骗人的过场!”

    明月神尼徐徐道:“真源,你要明白,在这件事上没有谁是故意针对你,为难你。失去出战樱花台的机会,为师也很痛心,但其错在你,我也无话可说。

    当下他笑面迎上,抱拳礼道:“明镜大师、盛总监、无极真人、殷掌门,四位远迎出门,匡某愧不敢当啊!”

    真烦笑嘻嘻道:“别生气,别生气,回头我帮你收拾这群家伙。”

    “还是明灯大师说的对,天下的便宜不可能让一个人都占尽,有时候也得留点给别人。”

    杨恒闻言一惊,才晓得刚才和自己过招的竟是天心池著名耆宿。

    杨恒点点头道:“我知道了!”缓缓朝天池行去,步速却比方才慢了许多。

    好在无动真人只朝杨恒和西门美人看了眼,鼻子里低低一哼并未出声。

    杨恒和西门美人由一名三十多岁的天心池门人引路,穿过天下观往后山走了三里多,来到一座僻静的庄园外,向两人介绍道:“云岩宗的诸位大师都住在这‘白鹭苑’里,距离天下观是最近的一处。”

    明月神尼看看屋顶的窟窿,也跃身上房,摇头道:“看不见了。”

    按照石凤扬的说法,他已逐渐接近到了餐风饮露倏忽往来于天地之间的剑仙境界。

    他怒气又生,暗道:“可惜明灯大师不在这儿,否则我可以找他好好聊聊。嗯,说不定这池子里也有活鱼,正可捞上了大吃一通。”

    就这工夫,明月神尼从院外走了进来,说道:“真源,你在吵嚷什么?”

    他想得入神,望着满池春|水蓦然有一缕明悟涌上心头,鬼使神差地纵身一跃投入几近冰点的池水中,身子一直沉到池底淤泥里。

    他尚未意识到,这半日多池边的顿悟,水底的修行,无形中已将自己带入到一个崭新的境界。

    明镜大师却摇摇头道:“不可能是另外三派所为,定是魔道人物存心捣乱,要让樱花台办不成。”

    周围的世界一下子都变得恍惚而不真实起来,杨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感受着水波的涌动,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善水诀的种种变化,突然“轰”地耳中一声轰鸣,就似刚才所有的明悟都在刹那间汇聚成磅礴的洪流,一起注入了灵台。

    众人寒喧几句,盛霸禅又向匡天正等人引见了几位前来观礼的嘉宾,接着便互相谦让着走进道观。

    或许,明天的樱花台剑会就将在对岸的雪峰上召开吧?杨恒狠狠甩了甩头,想把这念头从脑海里扫净。可是不行,越是不愿想起这件事情,它偏就像个顽皮的孩子纠缠着你不放,让你发狂,让你积郁。

    杨恒跟他是打出来的交情,也就不以为意,笑着道:“我那儿全是和尚尼姑,要不把她安排在你们那边?”

    真诚“啊”了声道:“他被隔壁院里的那位女施主拉出去聊天,并不在屋里。”

    杨恒这才隐约觉得不对劲儿,向真刚问道:“你们这都是怎么了?”

    杨恒心中已猜到明水大师所说的两种可能是什么,但他和这老和尚彼此看不顺眼,于是低哼没说。

    真诚惊魂未定地问道:“真刚和真禅没招谁没惹谁,是谁要对他们下此毒手?”

    明镜大师等人已进到屋里,明水大师神情镇定,问道:“你可有看清刺客模样?”

    出奇的,其它几个人竟然如有默契地沉寂了下来,连最爱唠叨的真烦、最喜起哄的真禅都没接他的茬。

    “哼,问题不在这里。而是这些老和尚、老尼姑说上谁就上谁,说换谁就换谁,压根就没把我摆在心上!”

    “哪有?”王霸澹不愧是专事迎宾送客的岁星院首座长老,端的一副好脾气,摇头笑道:“别在这儿喝风啦,往山上请!”

    直到天色大黑,杨恒才从池下浮出,上了岸运功蒸干湿漉漉的衣发,心情仿佛也被这冰凉清透的池水洗涤一清,神舒气爽地走向白鹭苑。

    杨恒和秋柏青并肩而行,把西门美人挡在身后,抬头瞟了眼门上的黑匾,只见上书“天下观”三个泥金大字。

    “我当然怪你,还有你、你、你……”他用筷子把桌边的人点了一圈,哼道:“太不够义气了,一个个见着我缩头缩脑不敢多说,还当不当我是兄弟?”

    四位当今正道泰斗人物也向匡天正还礼道:“匡掌门客气了。”

    匡天正道:“我不是得留点时间给你们四家掌门商量事吗?没想还落得一身埋怨。”说罢亲热地抓住杨恒的手:“来,引见一下。这位是天心池岁星院的首座长老‘赤面剑灵’王霸澹王师伯,专管端茶送水招呼宾客的杂活儿,跟老夫也有三十几年的交情啦。”

    杨恒低笑道:“瞧你吓得那样儿,真把她交给你照料,我还不放心呢。”

    杨恒辩解道:“我不是托人送信回山了么?”

    “放肆!”明月神尼断没料到杨恒竟敢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些话来,厉声喝道:“这机会,是你自己错过的,怨不得任何人!我希望你能记住这个教训,莫要怨天尤人,这样的话十年之后你或许还有机会。”

    由于桐柏双怪临阵倒戈之事极为隐秘,秋柏青也不知晓,只哼了声道:“活该,谁让你多管闲事,把她给带进来了?”

    明水大师将一枚云岩宗秘制的九元丹喂入真刚口中,说道:“两种可能。”

    回到白鹭苑属于自己的那座小院里,就看到正屋的门敞开着,真禅、真烦、真刚和真诚等人围成一桌,没有一个人动筷吃饭。而那位西门大小姐则早已没心没肺地酒足饭饱,坐在门边的小竹椅里正往院外张望。

    秋柏青面孔一僵,扭头望着杨恒道:“你不是说真的吧?”

    “算了。”杨恒抑制怒火,怏快道:“不参加就不参加,谁稀罕!”说完掉头往与白鹭苑相反的方向快步而去。

    他洗漱过后上了暖炕,盘腿合目开始打坐。

    杨恒唏哩呼噜已将一碗冷粥喝下了肚,毫不在意地笑道:“快吃啊,不填饱肚子明天怎么上樱花台好好表现?”

    “是西门望那老怪物的女儿?”秋柏青一愣道:“真够大胆的,就这么堂而皇之跟着你混进天心池,也不怕身分暴露惹来麻烦。”

    匡天正一瞪眼道:“王灵官,你别给真源灌迷魂汤。谁不晓得你们天心池这些年来着实培养出不少年轻高手,一直藏着掖着不肯拿出来见人。”

    虽然没有睁开眼睛,杨恒却已感应到那人就是自己的师父明月神尼。渐渐地,他的思绪沉淀,心念退隐,进入到物我两忘的先天之境。

    “怎么回事?”真诚从西厢房里跃出,也满脸惊诧地在左右张望。

    明月神尼望着他的背影,眼里泛起一丝隐忧与痛惜,只盼望杨恒能够会转过头。

    杨恒却无心观赏美景,着急问道:“你们在和我打什么哑谜?”

    “站住!”杨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恼道:“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杨恒心头温暖,又有些歉疚地走进屋里,什么也没说一屁股坐在留给他的空位上,拿起碗筷笑着道:“我都饿扁了,你们还傻着干嘛?手快的撑死手慢的饿死!”

    杨恒眺望着远处影影绰绰来回奔掠的天心池弟子,心头发沉,鼻尖的冷汗登时渗出。

    依他和秋柏青等祝融剑派二代弟子的身分,自无资格进入正厅叙话。王霸澹便召来两名岁星院的弟子,安排众人歇下。

    身在飘,心在飞,他在池底打开了一扇通向仙道巅峰的门缝,忘情地畅游着,思悟着,浑不觉身外的光阴流逝。

    杨恒环顾左右,隐隐觉得好像少了谁,蓦地一凛叫道:“谁看见了真禅?”

    明月神尼道:“这是包括贫尼在内的十几位本宗长老共同作出的决定。我们不可能无限期地等你回山,更不能让一个违反门规擅离不归的弟子再代表云岩宗出战樱花台。所以,只能由真诚顶上。”

    “站住!”明月神尼喝道:“贫尼的话还没有说完。”

    也正因为这样,他的禅心也得到了大幅提升,可以心平气和地去接受平生的又一挫折。不仅消除了愤怨的情绪,更避免了由此可能引发的心魔。

    在他右侧是一名身材瘦削神情冷峻的白袍老者,浓眉入鬓鹰目如电,气度深沉龙行虎步,在四人当中最是显眼。

    忽然前面的匡天正等人齐齐停住脚步,杨恒抬头一看,却是有数十人从一座气势宏伟的道观里迎出门来。

    “什么?”杨恒大吃一惊,方始明白刚才真禅等人的表现为何那样古怪,问道:“这是谁的决定,我去找他理论!”

    杨恒恍然大悟,却不以为然道:“加入四派联盟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又怕伤了和气又怕损了颜面,还要小心翼翼陪着笑脸。”

    杨恒也没在意,说道:“好啊,咱们人凑齐了,就等着明天大干一场!”

    然而杨恒没有,他一直走到天池旁随意找了块方石坐下,心中的郁闷在不住翻腾起伏,一转眼间已不晓得闪过了多少个念头。

    杨恒道:“这位西门姑娘是我的朋友,想上山观摩樱花台会。”

    西门美人耳尖,立马回头问道:“你们两个叽哩咕噜说我什么?”

    两人行出白鹭苑,来到峰顶一处竹亭中站定。放眼望去白云飘渺雪峰连绵,脚下的天池碧波千顷美不胜收。

    红脸老者凝掌不发,往话音来处瞧去。只见祝融剑派的掌门匡天正率着十余名门中长老和弟子御风飞来,说话间已落在山门前。

    其实早在去年他第一次听说樱花台剑会时,心里并不以为意。然而后来从明月神尼口中得知,二十年前自己的娘亲也曾代表云岩宗出战,最终功亏一篑,这才起了替母亲完成心愿的想法。

    “笨蛋!”杨恒说这话时心里仍有微微的一酸,旋即露出懒懒的笑意。

    无缺真人也就罢了,无动真人却是认得西门美人,他要用身子遮挡,也已不及。

    尽管匡天正心里对加入四派联盟的事并不十分高兴,可道观前除了身分超卓闭关多年的天心池掌门宗神秀之外,其它三家的掌门人竟是连袂出迎,不觉大感脸上有光。

    红脸老者哈哈一笑,朝杨恒摆手道:“小兄弟,今天是打不成啦,下回有机会咱们再好好玩几手。”迎上匡天正道:“匡兄,你可是姗姗来迟啊。”

    真禅头一个抄起筷子夹了个白生生的馒头往嘴里放,真烦速度也不慢。倒是真诚没动手,看着杨恒期期艾艾地低声道:“真源师弟,我……”

    杨恒咕哝道:“我这不是没有迟到吗,明天一样能登场闯阵。”

    杨恒站在匡天正等人的身后,关注的却是云岩宗同门。

    话音刚落,白头峰上警讯四起,仿似正在印证明镜大师的推断。

    杨恒也顾不得隐瞒什么了,跃到院里纵声呼喊道:“真禅,西门姑娘——”

    一阵山风拂面,吹皱了池上的粼粼波光,有数羽白鸟结伴飞起,翱翔在蔚蓝的苍穹之下。天池的对岸,有一团粉红色的地方,在阳光下绚若云霞,正盛开着千万朵素洁美丽的樱花。

    杨恒出指点住真刚胸膛上血如泉涌的伤口,急问道:“怎么回事?”

    “老尼姑说的并非没有一点道理。”想到真诚面对自己时那种尴尬的神态,杨恒慢慢冷静,寻思道:“如果这时再将真诚拿下,由我取而代之,对他也不公平。我刚才的那些话,说得有点过头了。

    杨恒摆手道:“别提了,差点做了冤大头,被人先埋在土里然后一掌拍死。紧赶慢赶,总算没有错过会期。”

    借着屋外的月光,就看见真刚浑身是血倒在真烦的暖炕前,面色惨白奄奄一息。

    屋外的真诚跳上房顶举目四望,没见到刺客踪影,却瞧见明镜大师、明月神尼和明水大师疾飞而至,更有四五名在附近守夜的天心池弟子也闻声赶到。

    真诚一怔,眼里现出感动之意,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道:“你不怪我?”

    自下峨眉前往两湖,及至回山抄经,参加选拔,再到后来邂逅剑圣石凤扬,得传道虚篇的所有际遇收获,在这个寂静无人的下午,突然之间爆发了出来,于池底清波中融会贯通,更上层楼。

    依稀里他察觉到屋外有人来到,默默在窗外站了会儿,又悄然地离去。

    杨恒见王霸澹这么爽快,不由大生好感,笑道:“老爷子,刚才多有得罪。”

    也不知从何时起,自己的睡眠越来越少,在始信峰的那三十余日里每天废寝忘食地参悟道虚篇,几乎没有倒下来睡过一回。可只要打坐半日,再困再乏也会变得精神奕奕。

    秋柏青松了口气,道:“那倒是,这么漂亮的姑娘还是跟你们这些和尚尼姑住在一块儿保险些。”

    明月神尼道:“适才我在客厅里听人说起,你在山门外又和天心池的弟子发生冲突。真源啊,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能学会克制自己,不到处惹是生非?”

    “可不是?”秋柏青大有同感,瞧了瞧前面走远的匡天正等人,压低声音道:“听说匡师伯也不太赞成这事,但碍于明镜大师的盛情相邀,也只好答应下来。”

    秋柏青见到杨恒也是欢喜,问道:“你怎么和一个姑娘家一块儿来了长白?”

    只见后排人群里明水大师、明月神尼赫然在列,但不见明华大师和明灯大师。再往旁边一扫,不由暗叫糟糕,敢情雪峰派的无动真人和无缺真人这两个老冤家也来了。

    王霸澹不假思索道:“这好办,先请西门姑娘上山,回头我再补张请柬。”

    杨恒回到自己屋中歇下,暗道:“不管怎么说,冲着这帮好兄弟,明天我也要去樱花台替他们助威!”

    众人哄堂大笑,一顿晚饭尽欢而散。

    “我希望你能冷静下来,好好地想一想,而不要把满腹的怨气撒到别人头上。”

    众人相见自有一番欢喜,西门美人也被安排住进了隔壁的一个独立小跨院中。

    不晓得为什么真诚的脸色有点不自然,含含糊糊道:“是啊,我本以为来不了的。”

    “谁会这么做?”明月神尼飘落屋中,面色铁青道:“恁的歹毒!”

    杨恒一眼瞥见东厢房窗户上的大洞,失声叫道:“真烦、真刚!”拔剑护身一脚踹开屋门冲了进去。

    明月神尼默视杨恒良久,缓缓道:“你跟我来。”

    真烦等人如获大赦,趁着杨恒转身回话的间隙,一个个脚底抹油。

    杨恒心下释然道:“这老道死要面子活受罪,怎肯在大庭广众之下讲出自己受伤的丑事?况且,他也并不清楚西门姑娘的来历。”

    王霸澹笑呵呵道:“我躲在一边,早看出你是云岩宗的弟子了,只是想试一试你的修为,才没叫破。嗯,不错,不错,看来今年的剑会要由云岩宗拔头筹了。”

    杨恒撇撇嘴,道:“我惹她老人家生气又不是一回两回啦,大不了回山再捱六十杖呗。”说着转首看向真诚道:“你也来了?”

    秋柏青道:“你还没听说么?自从祝融峰大战后,匡师伯便有心和云岩宗结成联盟,一起对付排教和灭照宫。可贵宗的明镜大师想得更深一层,希望咱们藉此机会能够加入到四派联盟中,匡师伯受邀观摩樱花台会,私下便是为了此事而来。”

    不由自主地,他又想起了与石颂霜在清溪边烤鱼来吃的情景,嘴角不觉有了一丝温情笑意,自嘲道:“这些日子顺风顺水,搞得我真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走进偌大的庄园,但见处处繁花似锦,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恍若来到江南小镇。

    据说此老三十年前一剑一掌大战祁连六妖中的哈元庆八十回合不分胜负,实是了不得的正道翘楚人物。却不料自己和此老连对两掌居然不落下风,难怪后来唐建明等人看着他的眼神都两样了。

    西门美人哼了声道:“别当我是聋子,本小姐全都听见了。算你有点眼光,知道本小姐是个美女,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将杨恒唤醒,他霍然睁眼,飞身推门出屋落到院中。

    “不必了。”明月神尼沉声道:“你的名额已由真诚顶替。”

    秋柏青忙道:“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

    杨恒道:“师父,我没来得及回峨眉和你们会合,就径直奔这儿来了。可刚才和真禅他们没聊几句,就觉得他们好像瞒着什么事不肯跟我说。”

    明月神尼道:“不管你有多充足的理由,在人家的山门前擅自动手,那就是错!况且这次下山又是不告而别,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秋柏青和杨恒面面相觑,长叹一声道:“兄弟,我真是同情你!”

    真烦轻笑道:“你这家伙,没把大伙儿给急死。老实交代,去哪儿玩啦?”

    真烦喘息道:“我和真刚正在打坐运功,猛地有人破窗而入,一爪插向我的头顶。真刚为了救我,奋不顾身地扑上,被刺客抓中胸口。”

    “喂,你真了得。”正胡思乱想间,秋柏青捅捅他的左胸,小声笑道:“才几个月没见,就有美相伴啦。难怪要独自来长白山,怕路上不方便是不是?”

    而最左边的也是位华服老者,面如枯木双颊深陷,头顶稀疏的白发缠成一束盘在脑后,虽说相貌颇是丑陋,可身形挺拔气宇不凡,令人不敢逼视。

    当下众人进了山门,沿着一道陡峭的青石阶梯迤逦缓行。杨恒见着队列里的秋柏青,便故意放慢脚步,等他上来。

    接着又向王霸澹介绍道:“这位小兄弟是雪窦庵明月神尼所收的俗家弟子,法号真源。去年祝融峰大战,多亏了他找来醒神香才没让苏醒羽讨得便宜。”一扭头望见西门美人,疑惑道:“这位姑娘是……”敢情他也不认识了。

    明镜大师沉静道:“可能刺客的目的,是不想让你们四个明早出现在樱花台上。”

    群山回荡他的喊声和天心池频频发出的警讯,惟独不见真禅和西门美人的回应。

    杨恒停住脚步,又变得吊儿郎当起来,懒洋洋地背对着她道:“我在听。”

    真烦抱住他的身子,正拼命地输入真气,口中叫道:“有刺客!”

    瞧见杨恒回来,众人几乎同时站起。西门美人反应最快,凶巴巴道:“小和尚,你一个下午撇下本小姐,又溜哪儿去了?”

    “得了吧。”真刚忽然冒出一句话:“你这叫做贼心虚!”

    “一身黑衣,面蒙纱巾,身材瘦小,眼光凶狠。”真烦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可惜屋里太暗,刺客的身法又快得不可思议,我也只看到了这些。”

    杨恒抗声道:“你有没有问他们,我为何跟那些家伙打起来?”

    况且走在明镜大师右首的,虽非天心池掌门却也是仅次于道圣宗神秀的第二号人物——七院总监盛霸禅,这个面子给的不可谓不足。

    明月神尼面沉似水,说道:“你得着谁的允许,可以数十日了无音讯,不回峨眉?更不可容忍的是,你明明晓得自己已入选了四小金刚,三月十六便要出战樱花台,居然直到我们离山启程,还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