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家

牛语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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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天良一省,寻思道:“是了,这小子是害怕他娘亲获悉大魔尊之事后,想不开要寻短见,嘿嘿,他居然以此要挟老夫,这可妙得很,妙得很呐……”

    这几句话倒也和真实情况大致相符,只是杨恒笔削春秋,隐瞒了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点。明昙听了毫不见疑,关切道:“啊,仙林四柱攻打灭照宫……那结果如何?”

    马老三笑道:“你是阿恒吧,能不记得吗?你小子还堵过咱家的烟囱!一晃眼都这么大啦……哎,老杨呢,怎么没见他跟你们一块儿回来?”

    七年了,整整七年。他终于再一次回到了母亲的身边,终于又一次投入了母亲温暖的怀抱。为了这个拥抱,他等得太久太久,久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不再是梦,而是切切实实的重逢。

    这些人明昙本也认得,但乍然相见心中多少有些尴尬和芥蒂。好在她性情温和,又有多年佛门禅修,从不愿轻易给人冷脸,便矜持道:“凌护法,多谢你帮着阿恒千里迢迢赶来救我。”

    青天良顺势往凌红颐身旁一坐,道:“杨兄弟,厉青原那小子是不是在和你抢女人?几个月前我在至尊堡住了三十多天,也闹了三十多天,把整个儿楼兰剑派折腾得鸡犬不宁,不但如此,还一把火烧了厉问鼎的炼丹房。也算帮你出了口恶气!”

    “妈!”两滴泪从少年的面颊上滚落而出,他的脸上却现出无比欢愉的笑意,半跪在榻前握起她的双手道:“你终于醒了!”

    杨恒轻笑道:“马三叔,你还记得我么?”

    他也算得老奸巨猾,看出自己的娘亲宅心仁厚,若说得太过血腥必会引起反感,才故意说得如此轻巧,让外人听来好像果真待己义气深重,拔刀相助一般。

    终于,两人来到了阔别多年的家门前。篱笆门上积满灰尘和蛛网,歪歪斜斜地半开着,屋门上却多了把锁,窗户也是关着的。

    明昙凝目打量着山景,神情渐转复杂,轻声道:“我还记得,当年咱们便是沿着这条路逃出了落雁山,去峨眉投奔明月师姐。”

    其实于他心里,从不怀疑杨南泰的话。但心底仍不甘地抱着一线指望,总期盼着能在母亲的口中听到截然相反的答案,哪怕那是善意的欺骗。

    明昙欣慰一笑,可听着爱子最后那半句话,蓦地胸口又是狠狠一酸,潸然泪落,她百感交集,抚摸着爱子的头顶,含泪微笑道:“明月师姐让你剃发了?”

    “阿恒!”她悲喜难名地抱住少年,眼里也有了泪,“你都长这么大了——我这是在什么地方,你爹爹呢?”

    真禅摇摇头表示没事,忽听杨恒传音入密道:“稍后我会写一封信,麻烦你带给我爹爹,务必别让旁人见到。”

    杨恒一奇道:“难不成咱们家里住进人了?”默运神息往屋内探去,里头收拾的整整齐齐,全不似当日被杨北楚师徒兜底翻过的景象,却又空无一人。

    “我这是在哪儿?”她困惑地回忆,宛若做了一个无比漫长的梦,刚刚醒来,一时还记不起睡梦前所发生的事,只觉得身上无比的疲倦慵懒,还伴随着体内伤处的隐隐作疼,和环绕在四周的一个陌生环境。

    杨恒听出青天良话语中隐有趁火打劫之意,冷冷道:“你急什么?”

    因明昙病体未愈,杨恒走走歇歇,花了数日才抵达落雁山前。途中母子喁喁细谈,讲到辛酸处尽皆不胜感慨。杨恒小心翼翼不触及与大魔尊任何有关的事情,只捡些娘亲喜欢的事来说,自不免又提到了石颂霜。

    杨恒狠狠瞪了青天良一眼,道:“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

    杨恒去向蝶幽儿辞行,不意只遇见哈元晟,交给杨恒一纸手书道她半夜里即已离开黑沙谷另往他处,盼杨恒勿忘半年之约云云。

    于是众人到前厅草草用了晚饭,当夜仍由凌红颐守护明昙,杨恒则为青天良运功疗伤。一夜无话,次日天光见亮,众人分道扬镳。

    明昙“嗯”了声,若有所思地静默下来,厢房里的光亮渐渐暗去。

    不等明昙开口再问,他又说道:“妈,你有什么打算,不如我们一起回落雁山吧。”

    忆及杨恒幼时情景,明昙唇角逸出一缕温馨笑容,说道:“如今你长大了,我可不能再打你板子啦。可杨惟俨为何肯将你爹爹释放?”

    杨恒和凌红颐早在明昙清醒之前,便已将说辞对得天衣无缝,先前便是将此事告知一众灭照宫部属,以免他们露出马脚。当下含笑道:“这都是阿恒、真禅和幽儿姑娘之功,咱们不过是在后摇旗呐喊,鼓劲喝彩罢了。”

    “妈——”她听到榻前少年的呼唤,熟稔依稀。只是比起她曾经听惯的那声声童音,这嗓音变得粗哑了些儿,也成熟了些。

    明昙吃了一惊,她虽已看出爱子修为大进,但也决计料想不到竟会高到这般地步。凌红颐和鹧鸪天均是魔道著名人物,自不会因为杨恒的身份特异而阿谀奉承,夸大其词。但杨恒又怎会和盛霸禅动手?对方可是享誉仙林的正道泰斗,这梁子结得着实不小。眼见外人在场,即管她满腹疑窦,也不便追问杨恒。

    夕阳西下,又是一个黄昏。厢房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音,暗红色的斜阳被虚掩的屋门阻挡在院子里,却又固执地透过窗纸溜了进来,印染在杨恒年轻的脸庞上,将他的身影长长地拖曳到床榻下。

    明昙看着那人含笑点头道:“是呀,马三哥,多年不见你还好么?”

    杨恒的心砰然一跳,说道:“你让我再想想,咱们先回家去。”说着收起正气仙剑,轻挽明昙改以御风飞行,已进到落雁山中。

    明昙道:“他在外面还有些事儿,就没和咱们一起回来。”

    “是真的,我岂会骗您?”杨恒道:“您又不是不知道,打小我就不敢骗您。每回撒谎被捉住,总免不了要挨板子。”

    但眼下这事还是不提为妙,否则以娘亲的智慧,难保不会察觉破绽。他转开话题道:“妈,你感觉如何,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此际天刚过午,正是农人休息的时候。村口不见有什么人,而村里的模样和七年前相比,也看不出有些许改变。

    杨恒听娘亲答应下来,心中大喜,就听脚步声响凌红颐和鹧鸪天等人推门进来。

    明昙听了点点头,欲言又止道:“那杨北楚呢……他有没有受伤?”

    路上的积雪才化开,斑斑驳驳的有些泥泞。两边的农宅院落里,鸡呀鸭呀,狗啊羊啊还是那么多,还是那么热闹。

    说着又扭头歉仄道:“真禅,我要陪娘亲回家,恐怕不能和你一起走啦。”

    明昙闻言稍稍放下心来,回想自己从被杨惟俨所擒到苏醒后见到爱子,这期间竟是一片空白。她隐隐感觉这七年里头,自己好像经历了不少事,可什么也记不起来,就像脑海里的记忆平白短缺了一块。

    她的心一颤,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少年的脸庞,从他的眉宇间迫切地寻找着往日那一点一滴曾经熟悉的痕迹。终于,她轻轻地,试探问道:“阿恒?”

    马老三“哦”了声,回头冲着自家屋里叫道:“阿宝他娘,快看看谁回来啦——是老杨家的那口子,还有阿恒呐!”

    明昙眸中涌起一抹迷惘,许久之后轻轻道:“他……还会回来么?”

    杨恒用传音入密警告道:“老狐狸,你要是敢在我娘亲面前胡说八道,就别想再解开龙卷丹的药性!”

    杨恒不愿娘亲醒来就为这些事情操心,便道:“他们已经握手言和啦,双方的伤亡也不算大。妈,你先别着急问这些,好好休息一下,等回头我会慢慢告诉您。”

    他已得着提醒,晓得不能在明昙面前提及过去七年的旧事,便用手语向杨恒说道:“真源,恭喜你们母子团圆。”

    这时候说曹操曹操到,真禅运功打坐完毕,闻知明昙苏醒的喜讯,也来了东厢房。

    青天良心道:“你越不愿说,老夫越是要帮你说。”便插嘴道:“啊,敢情令堂还不知道你和那位石颂霜石姑娘的事儿?其实老夫也是道听途说,只晓得她是剑圣石凤扬的外孙女儿,原本是许配给厉问鼎的儿子厉青原的。可又与令郎情投意合,结果闹出好大一场风波。”

    杨恒心中难受,脸上不敢露出丝毫端倪,轻笑道:“你睡了那么久,这也是正常的。”

    杨恒一怔,暗想以青天良残忍嗜杀的性情,在至尊堡做下的事十有八九不是“鸡犬不宁”这四个字可以轻描淡写一笔揭过的。那三十多天里,不知又有不少楼兰弟子丧命在他的魔爪之下。

    杨恒道:“是祁连六妖里的龚老四以妖法搜索您的记忆,将聚元珠劫走。妈,你别担心,我会把聚元珠追回来的。”

    到了晚上,马老三好说歹说将杨恒母子拽到自家院里,一起吃了晚饭。虽是些粗茶淡饭,可吃在杨恒的嘴里,却分外的有滋有味,不亚于一顿山珍海味。

    杨恒情知如果娘亲晓得自己反出峨眉的事情必定会伤心,说不定拔出萝卜带出泥,又牵扯到明镜大师遇害的事上,那可不妙之极。于是含糊其辞道:“我过得很开心,老尼姑他们也都待我很好,就是……想你。”

    明昙皱起眉头,凌红颐见状圆场道:“天色不早,我已命人摆下宴席,不如大伙儿先到前厅用饭,有什么事等晚上再说。”

    两人一时齐齐陷入沉默,便在这沉默中,居住了十年的孟皇村遥遥在望。

    真禅应了,伸出大么指往胸口比了比,似在说:“包在我身上就是。”

    真禅触景生情,念及不日前去世的娘亲,眼圈发红咧嘴笑了笑。

    杨恒苦恼道:“妈,为何你也这样说?那日在林中,我听得真真切切,不会有错。”

    忽然,榻上的人轻轻一声嘤咛,睁开了一双漆黑清澈的眼眸,却又有些迷茫地打量着屋里的景状,最终将视线落在了那个坐在榻旁,看上去有些陌生,却似在哪儿曾经见过的少年人身上。

    明昙伸手一摸发上的银钗,道:“阿恒,我钗上的那颗珠子呢,可是你拿走了?”

    杨恒摸摸自己的寸头,想起当年老尼姑逼迫自己削发的故事,忍不住笑道:“是啊,她说我一个大男人住在尼姑庵里不方便。非但逼我剃了光头,还要我搬到法融寺里去住。”

    明昙摇头道:“你不懂女孩儿的心。但我知道,如果你错了,就该去道歉认错,否则真的会永远失去她。”

    杨恒见母亲如此,更不敢说出轩辕心也失窃了的事,顺着她的话意附和道:“是啊,这害人的东西毁了最好。”

    杨恒出来,与凌红颐、真禅等人依依惜别,携着明昙御起正气仙剑,一路向东乘风驾云,回返故里。

    渐渐地,眼前的一草一木变得熟悉起来。许是近乡情怯,杨恒的身速不自觉地放慢了许多,喃喃低语道:“七年了,没想到我还有回来的一天。”

    明昙听儿子说“一个大男人”,不由微笑道:“你那时才九岁多,也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大男人?倒是明月师姐必定会被你这小魔王折腾得头疼脑涨,待日后有机会我需当面向她诚心道谢。”

    杨恒低喝道:“老狐狸,你有完没完?”

    正感诧异间,隔壁的柴门一开,走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庄稼汉,盯着杨恒和明昙瞅了半晌,迟疑着问道:“你是……老杨家的那口子?”

    明昙审视着儿子说道:“阿恒,我看得出,你心里一直记挂着那位石姑娘。去始信峰找她吧,娘亲相信那只是一场误会。”

    可要她此刻静下心神好好休息,却哪里办得到?又迫不及待地问道:“阿恒,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在云岩宗过得还好么?”

    青天良见杨恒动怒,干笑两声道:“杨兄弟有了心上人,这是喜事啊。”

    杨恒搂住他的肩膀用力按了按,故意打趣道:“可不是么,咱们几个在峨眉山时,掏鸟窝打野食,日子过得别提有多快活。”

    杨恒老老实实道:“我已写信托人告诉他了。妈,你不会反对吧?”

    “回落雁山么?”明昙怔了怔,看着爱子脸上流露出的殷切神情,点了点头道:“也好,除了落雁山我也没别的去处了。”

    当下众人各自落座,又寒暄了一会儿,青天良大咧咧走进门来,瞅瞅满屋子的人,笑呵呵道:“杨兄弟,你这儿好热闹啊。”小眼睛一转落到明昙身上,有簇光焰霍地跳动了下又迅即黯灭,说道:“敢情令堂已经醒了,真是可喜可贺。”

    小时候他总憧憬着山外世界,梦想着要出去闯荡天下、建功立名。而今历经劫波,回归故里,方才体会到无论天有多大,地有多宽,家永远是家,永远是最温暖、最亲切、最令心情舒缓的地方。

    他不记得自己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血,又有多少次站在了生死边缘,命悬一线?

    杨恒心头凛然道:“娘亲若见着老尼姑,这事可不就穿帮了么?”

    杨恒忘情地感受着母亲温暖的怀抱,享受着她温柔的爱抚,心中涌动着几许酸楚几许甜蜜,一肚子的话堵在嗓子眼里,什么也说不出来,只知道哭,只知道笑。

    他满脸是笑,说道:“杨兄弟,不知你何时有空再替老夫疗伤?等化解了体内的龙卷丹药性,我便该告辞离开啦。”

    杨恒无法向娘亲解释,只好答应道:“是,妈。”心里打定主意,明日一早就携着娘亲离开黑沙谷回返落雁山,否则天晓得还会生出什么事端。

    杨恒心里一痛,低声回答道:“他在大战中受了伤,如今已好了六七成。”

    杨恒早已编好了说辞,回答道:“数日前仙林四柱攻打雄远峰,祁连六妖趁机将您掳走,妄图窃取轩辕心和聚元珠。我和凌姨赶来相救,又得一位名叫蝶幽儿的姑娘相助,已将祁连六妖连根拔除,这才将您救出。”

    杨恒笑着道:“那时我还小,只能伏在你的背上,还吵嚷着要救爹爹。”

    杨恒的心凉了下来,连最后一丝指望也随着夕阳一起隐没,紧咬下唇道:“那你会不会去找杨北楚?爹爹可是为了这事,在百丈崖整整幽禁了七年!”

    可惜,眼下的家中还缺了一个人,不知他会否在某个风雪弥漫的夜晚归来?

    他扯起嗓门这么一喊,非但自家的媳妇儿,连左邻右舍也给惊动了。转眼间村里的人奔走相告,聚拢过来。你说一句,我问一句,七嘴八舌好不闹忙。

    明昙点点头,问道:“阿恒,杨惟俨真的释放了你爹爹,不是在哄我吧?”

    杨恒拉过真禅,向明昙介绍道:“妈,这是真禅,法融寺方丈明灯大师的弟子,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

    杨恒稍稍心安,暗道:“看来这事还不算最糟糕,爹娘应该还有相聚的一天。”

    明昙问道:“阿恒,你爹爹是否知道我们回家的事?”

    过了许久,他竭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心绪,回答道:“这里是祁连山黑沙谷。你中了杨惟俨的诡计,已昏睡了足足七年。爹爹已经被杨惟俨释放,如今正在灭照宫,很快咱们一家人就要团圆啦。”

    母子二人在村外落下身形,沿着那条曾经走过无数次的进村黄泥土路往前行去。

    明昙的面容微一失色,甚而有些意外与慌乱,久久之后才问道:“他为什么跟你说这些?”

    明昙不明原委,只当青天良也是杨恒的朋友,便道:“阿恒,既然你有办法为这位老先生疗伤,便赶紧替他医治吧。”

    明昙苦笑道:“幸好轩辕心还在杨惟俨手里,不然这两件东西凑到一处,不知又会害了多少仙林高手?”

    “七年?”明昙一惊,难以想象这七年的光阴自己居然是在昏睡中度过。但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怀疑爱子的话,只是疑惑道:“可我为什么会在黑沙谷?这里……不是祁连六妖的巢穴么?”

    明昙早已察觉到自己身上有伤,而且就是近几日的事情,心下微感讶异,却不愿爱子担心,便道:“我还好,就是觉得头有点儿晕,好像很多事情记不起来。另外就是功力好像减弱了许多。”

    杨恒道:“仙林四柱攻打东昆仑时,爹爹趁乱越狱,相助灭照宫退敌。事后杨惟俨就默认了我爹爹出狱的事。”

    明昙自然听懂了爱子的心意,怅然叹道:“我怎会去找他?为娘这辈子欠你爹爹太多太多,所以才撇下你带着聚元珠前往东昆仑。本想拼着自己的性命,也要救出你爹爹,未料终究功亏一篑。”

    果然明昙不虞有它,好奇道:“阿恒,这位老先生说你和厉青原抢、抢……那是怎么回事?”

    想想要隐瞒娘亲这七年来以大魔尊身份做下的种种事情,还要令她不起疑心,委实是件苦差事。然而舍此之外,目下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好,好!”那姓马的庄稼汉咧开大嘴笑道:“咋的走了这么多年才回来?你们的屋子我给锁了起来,村里人没事,就怕外头有贼进来。”

    然而比起眼前的这一刻,那都算得了什么?哪怕再多十倍的苦,再流百倍的血,甚至真的为之付出生命,也是值得。

    杨恒察言观色,心道:“我把盛霸禅揍了个半死,娘亲听了多半不开心。可她怎能晓得,正是这老家伙亲手暗害了空照大师。这事远不算完,待将娘亲安置妥当,我还要杀上天心池,取盛霸禅首级献于万佛塔林之前,以慰空照大师的在天之灵。不过此事须得瞒着娘亲,不然她又要多疑。”

    明昙焉能明白真禅和杨恒确是不折不扣的“好兄弟”,见他用手语交流,也猜到这小沙弥多半患有哑疾,心中怜惜之情大生,握着他的手温言道:“小师傅,谢谢你这些年来对阿恒的照料。他自小最怕冷清,有你们相伴就好多了。”

    见杨恒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明昙回避开爱子的目光,幽幽道:“这秘密,我本想一生一世不让你知道。”

    杨恒思忖再三,鼓足勇气问道:“妈,爹爹说我是杨北楚的儿子,是真的么?”

    鹧鸪天也笑道:“弟妹,你还不知道吧?如今阿恒的修为已不在老宫主之下,就在前几天,把个天心池的七院总监盛霸禅打得骨断筋折差点完蛋。这就叫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