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无敌心

牛语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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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恒道:“就算你撤了我的副宫主,我还是杨家的子孙,一样要捍卫祖训。假如有谁要做出数典忘祖之事,哪怕他是长辈,也绝不答应!”

    闻听此言,石颂霜情不自禁地悄悄望了杨恒一眼,唇边漾起一抹甜甜微笑。

    林婉容打趣道:“南宫教主,你是颂霜的义父,又和阿恒称兄道弟,这辈分可是乱得一塌糊涂了。”

    杨惟俨怒极反笑道:“你犯上抗命忤逆不道,还有脸搬出杨家的祖训?老夫倒想听听,究竟我违逆了祖上的哪一条训诫?”

    杨惟俨冷然道:“既然如此,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大魔陀山下遇到了灭照宫的凌护法,才知道你也在这里。”石颂霜细心地替杨恒调整身后的枕头,好让他在床上靠坐得更舒服些。

    他轻轻挣开石颂霜的纤手,缓步向前高声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任何绝学可以至尊无敌——爷爷,我会证明给你看!”

    杨恒摇头道:“多谢诸位好意,请放宽心,我自有主意!”

    许久之后,石颂霜缓缓睁开妙目,深情凝视杨恒浅浅一笑道:“好啦,过去了。”

    “呼——”石颂霜全力撑开阿耨多罗花,将光罩舒展至方圆三丈。

    鹧鸪天不由暗吃一惊,他不愿伤了小魑,当即收身后翻,佯怒道:“好个孽障!”

    “老爷子,咱们说好了,给我一炷香的工夫。”杨恒注视着杨惟俨如疯如魔的身影,面色愈加发白,徐徐说道:“我想时间还没到。”

    杨恒打量着杨惟俨,此刻在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走火入魔的疯意,但双目深处透出的寒光分明不同以往。在他的身后,是灭照宫的千军万马,而自己这边只有石颂霜的相伴。两面的实力对比,只会教人想起螳臂当车的成语。

    杨恒的身躯一颤,脸上显现一缕赤色,但他的目光依旧清亮,步履依旧沉稳,继续前行道:“收手吧,这场对决不会有胜负。我只想让你知道,你征服不了我,更不可能征服天下!”

    薄云天道:“我们已做了准备,将所有能动的人手都召集到夏宫,至于那些重伤的教中兄弟却来不及运走了。不过杨惟俨一世枭雄,想必不至于拿他们出气吧。”

    杨恒肃然道:“你公然藐视先祖训诫,不思澄清天下平定鬼乱,一意趁势争霸涂炭生灵。杨廷昭公在天之灵有知,岂能瞑目?”

    石颂霜稳住阿耨多罗花,漠然说道:“杨老宫主,阿恒好言相劝字字在理。你不肯听也就罢了,何故出手伤人呢?”

    杨恒没有回答,伸手轻轻抚摸躺在自己身旁的小魑,转开话题道:“就这么几天没见,小家伙居然已经有八尺多长了,你到底给它喂了什么灵丹补药?”

    杨惟俨冷笑道:“我没工夫咬文嚼字,更不用你来教我什么是祖训!”

    石颂霜的面色一下发白,犹豫道:“阿恒,你要去见杨惟俨,可有把握?”

    杨恒却早有预料,正如自己参悟的“金刚真经”一样,杨惟俨自创的这式“横扫天荒诀”绝非世上任何有形力量所能抵御,即使阿耨多罗花也不行。

    “嗯,”石颂霜紧咬贝齿,娇躯亦开始渐渐颤抖起来,强忍痛楚道:“还好……”

    杨恒不答,望向南宫北斗道:“老爷子,给我一炷香的时间。让我劝说他改变主意,立刻撤兵。这碗酒……等我回来再喝吧。”

    杨恒却不想他们也陪自己去冒险,微笑道:“我又不是去找杨惟俨决斗,也不必大伙儿都跟着,有颂霜相陪即可。”

    苏醒羽见状叫道:“老宫主息怒,无论如何他也是您的孙子啊!在下这便率人杀入夏宫,将魔教余孽一举荡平!”于他而言,私底下倒也颇为赞成杨惟俨敉平魔教的决策。毕竟魔教灭亡后,他所执掌的排教便能一跃成为仙林第一大教,进而北上拓疆再无羁绊。

    “喀喇喇,喀喇喇——”金绿色的闪电越来越密集,不停撕裂开晦暗的天幕,瓢泼大雨洒溅在杨惟俨的身上冒起丝丝绿气,他的满头长发亦在狂风中跌宕乱舞,直如一尊睥睨众生的魔神金像。

    “杨惟俨就在山下,”杨恒苦笑了声道:“说不定天亮后就会指挥部属对魔陀宫发动攻击。可要对付他,比对付勾漏鬼王更难。”

    杨惟俨眉宇煞气狂涌,面色渐渐变红,体内散发出腾腾光雾,已是动了真怒。

    “这更麻烦,”薄云天缓缓道:“正常人不会干的事情,疯子却是肆无忌惮。”

    杨恒的身躯晃动得愈发厉害,脚步也变得艰难蹒跚,但他还是一步步走近杨惟俨,承受着凶猛无铸的暴戾煞气一浪高过一浪的冲击,以超常的禅心化解着横扫天荒诀所带来的人世间一切仇恨杀戮苦冤之气。

    杨恒泰然自若道:“在千秋堂陈放的族谱第一页上,写的是哪七个字?”

    薄云天迟疑了下,提醒道:“杨恒,如果杨惟俨真的疯了,你和他说什么都没用。别忘了,当年杨南泰就是因为违抗他的命令,被关进百丈崖整整幽禁了七年。”

    这时候门外响起脚步声,好像是有许多人正朝着静室走来。

    鹧鸪天见势不妙,忙抢先腾身越出,口中喝道:“阿恒,还不认错?!”却是背着杨惟俨朝杨恒猛使眼色,劝他赶紧离去。

    南宫北斗双手撑住桌面,低哑的嗓音一字字道:“告诉杨惟俨:如果一炷香不见你回来,老子也会用自家的方式来解决!”

    杨恒望着杨惟俨身周急遽增强的可怕气势,急急道:“先父在世时曾有教诲:‘杨家的子孙但有一息尚存,就绝不容外人欺负到自家头上!’假如老爷子要对杨老宫主出手,却教我何以自处?”

    初升的旭日刚露了一小会儿脸,便急忙忙躲到了浓重的墨绿色云层背后。幽暗的天空里密布着一道道五彩缤纷的流光,远方隐隐有沉闷的雷声传来,似乎正在积蓄着可怕的能量,一场暴风雨已近在眼前。

    南宫北斗的眉头几可不察觉地皱了下,若无其事地道:“大伙儿一起干!”

    “放屁!”杨惟俨暴怒大吼,不顾一切地催运神息,赤色的旌旗奔腾呼啸,源源不绝地涌入杨恒体内,由内而外迸射出炫目光华。

    杨恒吐了口气道:“他是因为参悟神息绝学走火入魔,神智疯癫了。”

    “那我就撤了你这混账副宫主!”杨惟俨没有想到杨恒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而再再而三地顶撞自己,令自己颜面大失下不来台。他伸手向外一指,低喝道:“滚,滚得越远越好!”

    前方十丈外,全身裹着厚厚绷带的杨恒在石颂霜的搀扶下,静静伫立在那方被血水染红的荷塘边,背后是早被鬼众轰塌的内殿大门。

    上兵伐谋,只有像南宫北斗那样的莽夫才会一味逞凶斗狠,不知谋划。

    凌红颐猜到苏醒羽的用心,却也别无他策,扬声道:“阿恒,你何苦惹老宫主发怒?让凌姨陪你一起下山,暂且远离这是非之地!”

    杨惟俨鼻子里重重一哼道:“他想替灭照宫做主,等老夫死后!”

    灭照宫群豪见杨惟严动怒,均都面露忧色。盛西来低声劝道:“老宫主,毕竟他是您的孙子,有事好商量,何必让外人在这儿看笑话?”

    不料眼前蓦地绚光大盛,石颂霜祭起阿耨多罗花护住杨恒。杨惟俨的右掌砰然拍击在了璀璨夺目的光花之上,不仅没能伤到杨恒,反震得自己往后连退两步。

    她将杨恒的手捧到玉颊边轻轻抚动,感受着对方掌心传来的热力,含着笑,唇角划起一道完美的弧线,她低语道:“假如那一天真的来了,我也不会后悔不会害怕,更不会伤心。因为在此之前的每一天,我都过得很快乐,很开心。所以你我都不必去计算未来的日子究竟还剩多少?我只要你知道——有你,我是幸福的。”

    南宫北斗一愣,却见杨惟俨随着魔功提升,脸上的神情变得越来越暴戾狂乱,眼睛闪烁着骇然的诡异红芒,大喝道:“看老夫的横扫天荒诀!”双手法印高举托天,身周凝聚的九九八十一面赤旗光芒暴涨,幕天席地涌向杨恒。

    杨恒闭起眼睛,背过脸去许久未语,忽然沙哑地问道:“男人流泪是不是很丢脸?”

    南宫北斗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你就这么跟杨老官儿说!”

    杨恒绷紧的心却丝毫不能松弛,他放开石颂霜的纤手,才发现她如羊脂玉般细嫩的手背上,已被自己不知不觉地勒出数道红痕。

    他这一掌表面看来劲力十足声势雄浑,其实仅用了三成的功力,只想将杨恒震昏过去,也省得这小子在自己耳边饶舌多事。

    突然就见南宫北斗率领众人从内殿阔步而出,大喝道:“杨老官儿,老子在这儿!有气往自个儿孙子头上撒算什么本事?今日老夫奉陪到底!”

    想到如此局面全赖自己运筹帷幄之功,杨惟俨稍感沮丧的心情又舒坦了不少。

    杨恒徐徐放下酒碗,沉声道:“颂霜,扶我下床!”

    “我是你的孙子,也是灭照宫的副宫主。”杨恒挺直身躯,迎向杨惟俨森寒犀利的目光,平静说道:“如今灭照宫的事,就是我的事。既然管了,就必须管到底!”

    石颂霜回答道:“外公教了我一套运功疏气的法门,能在精元发作时缓解痛苦。司马大哥也在查阅医书典籍,希望能从中寻到线索。相信总会有办法的……”说到这儿,她手抚胸口秀眉微微一蹙,面色渐转苍白。

    假如他没有受伤或有拥有八成以上的神息,自可运起金刚真经和杨惟严一争短长,而今却只能凭借在参天石上修炼凝定的归真禅心与之抗衡。

    司马病看了眼杨恒,冷冷道:“隔岸观火,趁乱打劫——哼,杨老魔好本事!”

    杨恒心头一凛,情知是花灵精元又在石颂霜的体内发作了,轻声问道:“很疼?”

    杨惟俨目光威严地扫过杨恒和石颂霜,开口道:“我让你别来,你怎么还来?”

    杨惟俨勃然大怒,没想到自己私心里最为欣赏的孙儿,居然投靠敌人反抗自己,狞厉寒笑道:“不自量力,老夫先解决了你!”身形无风自起冉冉飘升,双手在胸前变幻法印,画出朵朵殷红色的旌旗往身周旋转布列。

    石颂霜玉颊晕红却没说话,显然是将话语权交给了杨恒。杨恒的身子骨虽然动一动都疼,却无碍于嘴皮子上的功夫,轻笑道:“那得看你有没有带红包了。”

    “砰!”一掌之下杨惟俨右臂酸麻,退出了五步之多。再看阿耨多罗花纹丝未动,那嗡嗡的光流轻响更似是对他的讥笑。

    杨惟俨本想出掌教训一下杨恒也好就坡下驴,哪知被石颂霜祭出的阿耨多罗花轻轻松松将掌力挡下,更感脸上无光,勃然怒道:“好啊,你们是铁心要和老夫作对到底!”掌力提至八成,猛往阿耨多罗花上击落。

    南宫北斗把手一挥,道:“意料中事,由他来吧。”

    剿灭魔教的梦想眼看就要实现,他的心情却远非想象中的那么激动。反而,当他望着满地的狼藉,竟有些意兴阑珊——这是一场稳操胜券的决战,没有了胜负未知的刺|激,过程不免变得乏味,而本该辉煌的战果亦大打折扣。

    “喀喇喇——”他的话音未落,如同冥冥中有了回应,天空上猛然亮起一道金绿色闪电,就像天公张开的怒目,顿时风云变色大雨倾盆,人人心里俱是凛然一惊。

    杨、石二人自能领会鹧鸪天的这番好意,可小魑却只当他横眉立目意在威胁,立时一声咆哮舒展龙身恶狠狠扑了上去。

    杨恒神情平和,说道:“我必须去!但如果他也想关我七年,我恐怕会让他失望!”

    南宫北斗怒道:“狗屁一炷香!你为了我教中兄弟跟自个儿的疯子爷爷拼命,我这个教主若待在殿里不出,岂不成了狗娘养的缩头乌龟?”

    岂料能够轻而易举抵挡住杨惟俨刚猛无双掌力的阿耨多罗花,却无法封架这一面面看似轻盈空幻的赤旗,被一蓬蓬红芒穿越而过直罩杨恒头顶。

    提到天妃,石颂霜的神情一黯道:“没想到她竟是在骗我,但我还是很感激她。”

    于是除了滴酒不沾的薄云天,人人都抢上前来伸手端酒,气氛一时热烈之极。

    鸦雀无声中,盛西来、尤顾东、凌红颐、苏醒羽、穆恒峰等人齐齐驻步,所有人的目光都悄然越过杨惟俨伟岸的身躯,凝落在杨恒苍白的脸庞上。

    杨恒摇摇头道:“你应该知道,这里所有的人,都是无所畏惧与地府恶鬼浴血奋战的勇士,即便是死,也未必能令他们低头。”

    杨恒跨上一步,朗声道:“这是杨廷昭公亲笔所书,算不算祖训?”

    ※※※

    杨惟俨呆了呆,多少年来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叫他“爷爷”,但同时,这个人又完完全全地在否定自己。他的心里掠过的一丝犹豫,但很快就被体内充斥的杀意吞没——就像一根蜡烛,在他祭起暴戾绝伦的横扫天荒诀时,首先被点燃的就是自己。

    杨恒走到南宫北斗身后,伸手按在他剧烈起伏的肩膀上,微笑道:“老爷子,你别光火。这是我们老杨家的事,我会用老杨家的方式来解决。”

    他振声长啸,无视于天幕上裂过一道道惊电。漫天洒落的绿色雨珠被他的啸声震得如潮飞卷,第一面赤旗毫无阻挡地轰入杨恒头顶。

    杨惟俨抬眼看了看天,走进了夏宫中庭。从大魔陀山脚一路上行,直至目前他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沿路所见都是尚未来得及清理的尸首和斑斑驳驳的血迹,各种魔兵鬼刃丢得满地都是,想见昨夜那场血战的残酷壮烈。

    薄云天坐着软轿来到夏宫,他带来了杨恒留在红厅的那大半坛烈酒。

    石颂霜轻轻颔首道:“阿恒,我陪你一起去!”

    可这回他的号召却没有得到众人的热烈响应,石颂霜忧虑道:“义父,是不是杨惟俨开始带人攻山了?”

    石颂霜也发现了,默运真气微一流转,手背上的红痕慢慢淡没消失。她握起杨恒的手,柔声道:“苍山姥姥说过,花灵精元至少需要七八年的工夫才有可能完全成形。所以我们还有时间……很多很多时间。”

    杨惟俨略一沉吟,缓缓回答道:“修身齐家平天下——那又如何?”

    当黎明到来时,战斗基本结束。少部分侥幸逃脱的恶鬼穿过通道逃回了阴间。毕竟对于这些恶鬼而言,白天的日光会对它们的肌体造成严重的伤害,何况在勾漏鬼王死后,太行山中已无它们的立锥之地。

    “放肆!”杨惟俨目露杀机,厉声喝道:“老夫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念及于此他的唇角逸出一丝自得的笑意,而随后,笑容冻结在唇角变成了些微恼怒,鼻子里发出不满的低哼,他收住了脚步。

    杨惟俨毫无讶异之色,嘿然道:“南宫北斗呢,他害怕了?”

    静室里的空气变得压抑沉闷,南宫北斗不满道:“娘的,干嘛一个个给老子哭丧着脸?不就是杨老官儿想打架么,老子跟他斗了七八十年也没少根毛,怕个鸟!”

    杨恒笑了,道:“我记得了,相信他听后一定会头大如斗——说到拼酒,普天下只怕没有一个人能是南宫老哥你的对手。”

    杨惟俨怔了怔,看到杨恒微含笑意的面容愈发怒不可遏,抬掌便欲出手。

    杨惟俨的眼神渐转狂乱,宏声大笑道:“妙极妙极,老夫正要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天下至尊,什么是所向无敌!”

    石颂霜晓得杨恒是想让眼前的气氛变得轻松些,于是顺着他的意思回答道:“你知道的,它从来不吃东西,只吸食月华精气。说来也怪,自从无量天照降临后,小魑的成长速度便骤然加快,教人又吃惊又担心。”

    此刻在夏宫内殿的一间静室里,杨恒和石颂霜正享受着大战后难得的悠闲时光。

    “怎会呢?”石颂霜在他的身后温柔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

    “小兄弟,”南宫北斗的笑声在屋子里轰轰作响道:“我找你喝酒来了!”

    他的身后是由近千名灭照宫、排教、点苍剑派高手组成的联军,还有部分人马被他安置在了宫外,随时准备围捕从魔陀宫内逃出的漏网之鱼。

    南宫北斗把酒碗放下,看着杨恒半天没言语,猛然一拳砸在静室墙上,“砰”地轰出个窟窿来,大骂道:“你娘的!”

    南宫北斗望着脚步踉跄、一口口往外呛血的杨恒,嘴里低低地咒骂了一声,双拳一紧便欲出手。薄云天猛地用力握住他的胳膊,低声道:“大哥,等一等……阿恒说得对,这场对决不需要有胜负。你我能做的就是相信他,相信他能够化解眼前的危机。”

    石颂霜注视着杨恒俊朗的面容上无法掩饰的疲倦和憔悴,樱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半晌后化作一声幽幽轻叹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石颂霜连忙抬手拭去脸上的泪水回首望去,就见南宫北斗抱着一坛酒,打开房门头一个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还有薄云天、翟宽、司马病夫妇、苍山魅姥等人,顷刻间就把屋里挤得满满当当。

    “你到底是谁的孙子?”杨惟俨眉毛缓缓耸立,声音转寒道:“我不计较你昨夜擅自上山私助魔教的事,已是念及昔日的苦劳和情分。你最好让开,别逼老夫翻脸!”

    杨恒望着石颂霜血丝褪尽的俏脸和鼻尖不断渗出的冷汗,恨不能以身相代。他不敢打扰石颂霜运功疏导,只能用力握住她冰凉的纤手,陪她一起熬过这段时光。

    至于魔教方面,亦只能用惨胜来形容。他们损失了包括莫啸林、贾天臣在内的两大长老和七位正副旗主以及近三百名忠诚的精锐教众,再加上四百余名重伤者,能够继续战斗的人已不足四百。

    “担心什么,”杨恒微微一笑道:“难不成它还会成为第二个天妃?”

    杨恒沉默片刻,低声问道:“可有找到化解花灵精元的办法?”

    杨恒霍然回首,却愕然发现语气沉静的石颂霜也早已是泪流满面。

    “你指的是那记闷棍么?”杨恒沉着地回答说:“除了你,没有人愿意打这仗。”

    当然,在此之前杨恒还必须先享受过毒郎中司马病的高超医术,将左肋的断骨续接归位。他的身上又被密密麻麻的绷带包裹了起来,鼻子里闻到的也全是药味。

    南宫北斗拊掌道:“好,等下回杨兄弟请喝喜酒的时候,老子定会备上一个大大的红包!”在桌上摆开海碗,亲手倒酒道:“来,先干他娘的一碗!”

    他身形将将站稳,猛感侧旁一道金风掠过,杨惟俨倏然飘身出掌拍向杨恒,冷喝道:“小畜生,还不滚开!”

    杨恒坦然道:“因为我向南宫教主要求一炷香的时间,希望能劝你改变主意。”

    司马病夫妇和苍山魅姥也站出来道:“咱们也去见见杨惟俨!”

    南宫北斗举起酒碗正要说话,夏侯德突然从外面挤了进来,凑到他耳边低语。

    南宫北斗愣了愣,又不以为然地笑道:“娘的,管它呢!只要高兴,就算一塌糊涂又有什么打紧?”

    闻听此言众人不由得尽皆笑了起来,翟宽起哄道:“杨兄弟,我倒想问问咱们喝的到底是庆功酒呢,还是你和石姑娘的喜酒?”

    根据最新的情报,经过半宿的惨烈激战,魔教伤亡过半代价惨重,已不堪再战。而他所统帅的,则是养精蓄锐多时的虎狼之师,胜负自无丝毫疑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