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碑林

月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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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王思学很不甘愿地妥协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任口语干涩的说:「小书虫,有看到你要找的碑文吗?」

    不同时代的文字、不同民族的语法都在石碑林中留下见证。任何一块石碑都足以提供一名学者作为毕生研究的题材。不过说也奇怪,虽然是来自相异民族的石碑,但是越古老,所用的文字却是越相近,反而是有点古老又不太古老的古碑上的文字差异越大。

    季行云缓缓地将真气送入白任体内。本来要探查白任体内真气对季行云而言是件困难的工作,但是白任体内的筋脉正处于「无政府」状态,这件工作倒是变得简单多了——只要不要惹到那股不受控制的外来真气就行了。

    王思学走后,季行云问白任:「真是奇怪?为什么法天联邦会禁止让人进入这里研究呢?这里的石碑可不只是联邦内的民族所留下的,这可是整个大陆的文化宝库,没道理禁止人们进来研究考古吧?」

    听完季行云的解说,白任呆然,「也就是说,我现在不宜运动功力,否则有致命的危险?」

    季行云继续用脑、苦恼、烦恼,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太阳渐往西落,季行云突然发觉微弱的阳光被影子挡住。季行云抬头,王思学背对夕阳,长长的影子正好落在季行云身上。

    可一见到白任的可怜样和季行云烦恼的样子,王思学觉得这个时候还能破口大骂,恐怕只有心肝全黑的人才做得出来。

    「请、请你……先把脸弄干净,都是血!好可怕!」

    季行云摇摇头,除去那种不可能的妄想,小心轻抚石碑。季行云对石碑如此小心谨慎,倒也不是他的本意,而是基于王思学的责骂,万一被王思学看到自己粗鲁地对待这些老古董,小书虫一定又会发飙。

    「那你去吧,我在这等小书虫。」

    在平常,也许还有一丝希望能硬闯出去,可是现在白任才初愈,季行云一直处于高度耗费精神的状况,内息早就剩没多少,睡了一下精神也尚未完全恢复,再加上还有一个不会武功的王思学,想要硬闯,那还不如束手就擒省些皮肉之苦。

    季行云又说:「放心,这对现在的你而言非常简单。」不过他还少说了一句:「也非常危险。」

    「……不管了,好,就依你说的来做!」

    季行云回到碑林中间。最古老、最完美、最巨大的石碑依然默默地腑望尘世。

    现在,王思学只能不停祈祷,期盼白任能快点醒来,能多少省一点水好让他在这里多留半天。

    李宗书虽然没有前往现场观看,但是听过部下的报告,他越想越不对劲,最后他下了决定,对一旁的区队长悄声说道:「明天到石碑林中进行全面搜索。」

    「晚餐过后,把其他几位区队长找来,到队长室拟定搜索行动。」

    「可是法天内部的学者呢?」季行云又问。

    王思学想起季行云说过这个地方特别干燥,水份蒸发的异常快速。看情形季行云好像是用水来降低白任的体温,一个晚上就用掉了大半的水袋。太阳升起后水分蒸发的会更快,不到中午,所有的饮水就要耗尽。

    「哪有这么简单,白任自身的真气越来越弱,不被消灭就不错了,哪有能力除去外来的力量。」

    于是在白任的帮助下,三人回到了马车,往南城方向不停奔驰。

    水也用尽了,能做的事也做了,王思学兴致索然地枯坐在季行云对面。看到季行云不眠不休,全心全意地在白任身旁照顾着,王思学怀疑眼前这位武议团小队长是不是人。传说武议团养着一群可怕的怪物,王思学本来是半信半疑,见了季行云的表现才觉得传言还是有点不实在——实在太小看武议士了。

    对呀!怎么没想到这个方法。季行云在他颈后一施力,王思学昏了过去。

    这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冷静,季行云先运起伏逆清心诀,让焦躁的心先平稳下来。观望四周,然后决定。

    王思学走在石碑之间,流下感动的眼泪,一分一秒也不放过,贪婪地欣赏这些古老先祖留下的遗产。

    「虽然时机不太合适,不过我们现在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这还得了!季行云轻轻跃下,往营地跑去,背起行李又马上离开,动作轻巧快速赶着要和白任、王思学会合。

    「什么?依我说的?我说了什么?」

    整理一下思绪,王思学气极了!白任那个家伙又把自己弄昏……一点也不尊重雇主!要是这些石碑有任何损伤,绝对不放过季行云和白任!

    季行云不禁呆然,那是什么?怎么会以比白任补充真气还要快的速度不停释放出真气,这完全超过季行云的武学概念。

    「不过,白任到底生了什么病?」

    白任的内息果真是成倍数暴增,但充斥在白任筋脉的强大真气,却不是白任目前所能负荷,再加上这股真气并非自幼修炼而来,与白任的筋脉格格不入,不停地摩擦冲突,造成他的筋脉残破不堪。不过可喜的是,由丹田内不停释出的真气也积极地改变筋脉,将全身的筋脉改造成能够承载现有的真气。只是这个浩大的工程,至少要耗上一年半载才能完成。

    无视日月星辰的变化,季行云坐在白任身旁,保持着最高警觉,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变化,进行紧急治疗。

    当白任又回到季行云面前,季行云这才像打量美食般地观看白任。由于内息见底再加上精神耗损的关系,季行云平常灵敏的六感变差了许多,才没发现白任的变化。

    季行云看着石碑上的文字,总是觉得那不是刻上去的。因为由侧边观看也不见有刻槽的阴影,整面石壁光滑平坦,文字让人的感觉像是浮在碑上。

    季行云暗惊:光是躲在上面恐怕不行,白任的声音恐怕难逃军兵的耳目。可是如果施用绝气壁,遇到对真气敏感的预备团员,还不是难逃此劫。

    「我们到石碑上避一避。」

    「……还没有……」

    突破藤墙后走近石碑林的范围就是一个寸草不生的世界,情况比外面的黄土荒原更加严重,至少在荒原内还稀疏可见枯草残枝,这里完全是个死寂的世界。外层的森林如果是吸收生气的地区,这儿就是完全排除生气的地方。石碑中被排除的不只是生气,水气也被排除了,这里是一个极度干燥的地方,风也好像吹到藤墙附近为止,这都是毫无道理的情形。但也因如此,石碑被完整地保留下来。

    「那怎么成,我可不认为他们会马上从这里走出来……」

    远处一群士兵正一步一步接近,动作不快,却很仔细,不放过任何一处死角。

    「真的?」白任只是觉得体内的真气除了一直鼓鼓涨涨的以外,并没其它方面的感觉。事实上是因为筋脉的破坏,让他感觉不到体内真正的变化。

    季行云提醒:「小心点。」

    走到碑林的中心,高耸入云天的石碑再度矗立眼前,远观和近望给人带来不同的惊奇。五座高矮不一的巨大石碑,傲视着围绕它四周的石碑,这五座石碑不论大小、材质、建造技术都不是其它围绕在侧的石碑所能比拟,即使是长久的时光也无法在它们身上留下任何记号,没有任何缺角、没有丝毫磨痕、表面保持平滑光亮。更令人吃惊的是,在视线所及的部位,这五座石碑没有任何接缝,宛如一体成形。如果整座石碑是由完整的一块巨石打造而成,这是何等技术、何等能力才可达成。

    为了由外在行为的异动了解白任体内真气的斗争——一点点小小肌肉的震动,都有可能正是真气在筋脉中大肆破坏所引起,可能是真气在体内冲撞瞎闯所引起,季行云得适时加以干预、加以疏导,以免造成严重的伤害,让白任因而永远无法醒来。还得注意四周环境,避免驻军再度出现。季行云在这种精神紧绷的情况下,渡过整整二十二小时。

    「哈,别傻了。就算让一个小孩拿着千斤巨锤,也打不过手握榔头的成年人。」季行云老实地回答。

    「小云……你、你没事吧?」

    「……不成,禁地就是禁地,不管什么理由也不能随便踏入。」

    王思学惊魂未定,从季行云怀中站起,回答:「我没事、没事,哇!你流血了!」

    老天似乎有意和王思学作对,接近中午白任终于不再发烧。可是饮水也几乎耗尽了,只剩下王思学喝剩不到一半的一袋水。

    「白牙他会飞吗?」王思学也问季行云。

    这辛苦的二十二小时总算没有白费。白任明亮的双眼终于睁开,坐了起来。季行云上下观视,不作二话先把了把脉,露出诚挚欢喜的笑容说了一声:「你终于醒了。」然后抱住白任。

    「这怎么可以!」王思学瞠目急道。

    「小伤、小伤。」鲜红的血从头顶流到脸上,季行云随意一抹,然后对着王思学说:「我想请问你一下,白牙在深林时是遇到了什么事?」

    季行云没有睡很久,快速地紧急充电一下就醒了。即使如此,当他醒来之时已是明月当空照,黑暗的布帘盖住大地。

    「怎么办,被抓到了就完了!私闯这里可是会被放逐,永久不得再踏入法天境内!」王思学努力地压低声音,神情显得更为焦急。

    进到石碑林,才知道这个地方真的是石碑「林」,王思学三人一直走在石碑的影子之中,越往碑林深处走去,石碑的年代也就越久远。

    知道无法久留,又不能离开季行云太远,王思学索性就不加区分,把附近的碑文通通加以拓印。到了傍晚才因为印布用尽停止工作。

    「唔——」白任痛苦地呻|吟着!

    但白任还是背着行李,与季行云、王思学一起走到被山猪撞破的缺口附近。缺口用木篱暂时封起来了,而真正困难的是缺口外面的岗哨。季行云和白任叹了口气,望哨兴叹。

    俗云:福无双至,福不单行,见到白任和王思学印证了这句话。白任正痛苦地在地上打滚,王思学则是慌在一旁不知所措。

    「你哪时候来的?」

    「你先别动!」季行云郑重地告诉王思学。然后伸手运气握住白任手腕,想要一探究竟,却引起白任身内真气的强烈反弹,把季行云的手指震开!眉头深皱,怎么正巧遇到白任体内的两股真气正在强烈对抗!而且原属白任的气息还处劣势,白任这样可不适合移动,要怎么躲呢?

    王思学瞪了白任一眼,叹叹气说道:「算了,我去拿印布过来,这篇碑文就算没有参考价值,光是这幅图就能证明我这东西果真有所来历。」

    王思学见到季行云有如见到救星,想要大声呼唤,季行云急忙捂住他的大嘴,在他耳际小声说道:「别出声!驻军正往这边巡察!」

    王思学点点头,季行云放手。

    三个人靠着石碑啃着难吃的干粮,默默不语,三人带着三种不同的感动,这时也不需言语,伴在古老的石碑下,语言好像是只会破坏这庄严肃穆的气氛。

    真正最惊讶的反而是白任,看着自己的手脚,吶吶地问:「我哪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兵长紧张地回道:「队长,有什么不对劲吗?」

    季行云紧张地看着白任,喃喃地说道:「再来就只有等了。」

    「那……要能够随心所欲得多久?」

    「小书虫,请问一……啊!小心!」站在梯子上的王思学,听到季行云的声音就转身望去,哪知他站在梯子上,平衡感又不好,梯子一倾,连人带梯倒了下来。季行云奋力抢救,王思学安然无恙,季行云却硬生生受了折迭梯奋力的一击。「你没事吧?」

    白任说:「还好是晚上,不如我跳到石碑上看看这附近还有没有哨点,再到那边想办法。」

    想了一下,仔细回味方才的感觉。忽然灵光一动,向后退了几步、气凝双掌,一掌击出带着风雷之威,直可粉碎金石。然而古老的石碑却是文风不动,一点一滴的影响也没有。季行云又发一掌,仔细观察,掌劲压根没打到石碑!就在石碑之前被一股宏大的真气给化解了。

    「咕噜——」王思学肚子作响,季行云这才想到干粮都放在石碑之上,那王思学不就连午餐都没吃,「抱歉……我去拿点吃的。」

    「我?我在这里已经坐了一个多小时了。」

    季行云的脸色阴晴不定,最后他说:「现在要出去实在太简单了。」

    「除去原有真气,别开玩笑了,哪有这种事……」季行云突然像是停格的影视画面,一动也不动。「……不行,这太乱来了……可是……唔……」季行云喃喃地自言自语。

    见到白任无比的高兴,季行云要告诫的话语也就越难说出口。可是为了白任安全,季行云也只有硬着头皮,在白任头上浇上冷水……

    「……太神奇了……这石碑竟然在这么强大的真气保护下!而且这股真气还保留了数千年之久,太厉害了。」季行云好奇心大炽,用一只手贴在石碑上,真气放出,打算查探石碑上真气的性质。

    王思学回忆道:「本来在魔物森林(深林的别称)中的遗迹探勘一直很顺利,却出现一个混蛋想要抢夺我们找到的古物……这段跳过好了,这是我自家的丑事……就不要提了。反正来自深林的怪物和叛徒的交相迫害之下,白牙带着我躲到一间意外发现的密室之内……」

    不过也不知算不算幸运,白任失去意识之后,他原有的内息也跟着平稳下来,外来的真气在白任原有的真气随着他的神识活动缓和之下,不再积极与之对抗渐趋安定,白任算是暂时逃过一劫,躲过搜寻士兵的注意。

    「呃……这个,有我可以帮上忙的地方吗?」

    「什么嘛,让我作一下美梦也不行吗?」

    太阳西沈、明月升起又落下,晨光再度映照大地。

    「……是啊,我也没什么好不满了。嘿,搞不好几年后让我能随心动用这分功力,连雷战大人都比不过我。」白任这才开朗地自我打气。

    「是吗?那怎么不除去原有的真气?」

    「小云、小云?怎么了?无精打采的。没关系,有事就告诉我,现在还有什么事是我不能解决的?」白任因为功力大增而显得春风得意。

    王思学失望地问道:「再来怎么办?」

    季行云苦笑道:「谢谢,不过现在能帮白牙的人恐怕只有他自己。我也只是顾守着,准备等他神志清醒,再作下一步的处理。最多也不过帮他顺顺手脚,让血液不会因为气息的混乱而流动受阻。」

    「是!」

    原本喜极的神情又蒙上阴影。

    季行云安慰道:「这也不过是暂时性的,好好调养让筋脉早日修复,不但可以恢复正常,还可以赚到几十年也不见练得成的功力。」

    「呜呜呜!(什么?)」

    「没关系,我们到马车那等,季小子总会到那里搭车回去。」

    到了晚上,白任点上一盏小小的油灯,同时在四周设下了暗铃作为预警,好提供充分的警戒,让驻军接近时可以抢先掩匿行踪。

    「好,你先镇定,我才放手。」季行云又说。

    发现了这个石碑,季行云马上叫来了王思学。

    王思学仔细读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这是一篇记载古代神祇事迹的碑文,似乎没提到有关他手上配件的文字,不过我也不能够很确定。古代的文字我不见得全都会,虽然越是古老的文字相似度就越高,可是多多少少还是有差异。这个石碑我看好像是大陆西方某个民族所立,真是令人搞不懂,为什么要穿越半个大陆来这里立碑。」

    现在打起精神仔细端详,才发觉白任简直就像换了个人。如果单以气息来判定,他的内息不单是提高了数倍,就连真气的「质」都变得完全不同。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现在体内的内息已经完全被那股外来的真气所取代了。季行云又抓住白任手腕,打算查探他体内的情形。

    「……算了,反正我对这种事也不是很有兴趣……只是觉得联邦的作法不太合理罢了。我倒是对那五座石碑很有兴趣,我想再去仔细看看。」

    「这没什么。」季行云带着倦容笑着回答。

    然石碑上的真气严谨地排列,让季行云无丝毫可以侵入的空间,唯一知道的是石碑上的真气还不停地缓缓流动,由下往上螺旋上升。季行云索性放出更多的真气,不再强硬地想要探查,只是依附着石碑上的真气移动。

    不过季行云这句话也提醒了白任,空有庞大的内息是不行的,还要有相对的武技配合才行。

    「快下来!」白任听到季行云有点紧张、兴奋的传音。

    相较之下,在不远之处,驻军的一座餐厅中,官兵正欢乐地享用着美味的山猪。托白任的福,让这个小队能吃到新鲜美味的猪肉。

    王思学看看白任叹道:「就算四肢残废,也比昏迷不醒的植物人好。这样再昏下去,恐怕真的会变成植物人。」

    季行云呆呆地回到白任身旁。清晨还好好地一个人怎么一下变成这样?虽然内息暂时处于稳定状态,可是白任原有的内息却不停地被磨耗着,而外来的力量又不再受白任的控制,那股真气几乎侵占了八成的筋脉,让白任一直无法真正醒来。不过这种情况昏迷着也是一种幸运,人要是醒着,发现四肢虽有知觉却又不受控制,能不激动才奇怪,一激动又会带动自身的真气开始抗战,敌强彼弱一旦再起冲突,结果可想而知。

    「不行,呜——」王思学抵死不从,还好季行云眼明手快又捂住他的嘴,才没让他差点叫出来。

    「你辛苦了。」白任深深地致歉。

    「呀?!对不起……」

    「是吗……」白任又沈默了。

    要不要再撑一下?季行云实在很想知道石碑上的真气是如何运作,可是看情形这恐怕也不是一时之间能够探知。犹豫之间却有人替他作了决定,白任所设警戒铃轻声作响!

    王思学在阳光的拂扫之下醒来。看到季行云脸上流着豆大的汗珠,双眼炯炯有神,眼眶却是漆黑深陷,身旁放着一个水盆,水盆结着一层薄薄的霜。季行云还在不停地用沾湿的毛巾擦拭白任的身体,白任头部抵着一个结了一层冰霜的水袋,旁边则丢了几个空的水袋。

    回想到在深林中的惨事,王思学还心有余悸,抖了抖身子后才又鼓起勇气说道:「那是一间很阴暗、很潮湿的房间,而且……而且还留着一具腐而不化的古老尸体。白牙在仔细查看之后,就对那具尸体激动地又跪又拜,然后才从尸身上拿了一本小手札和两个圆圆好像还会发光的东西后,尸体就像泄了气的球瘫倒在地,又发出很浓的腐臭……」说到这里王思学露出很恶心的表情。就王思学的立场,在深林发生的事除了唯一带出的古物是收获外,其余的都趋近于恶梦,现在却要再度回忆,内心实在不好过。

    「听你这么说倒也真奇怪,虽然每年春季会开放一阵子,可是也只能走马看花,还会规定路线。虽然是说怕遗迹会遭到破坏,可是也不用着禁止那些专业的考古学者。而且碑林中最古老的部分也不在参观路线之内,最重要的是竟然无法近身目睹最令人感动、最壮观的耸天石碑。」

    白任瘫在地上有气无力,无法想象这是曾在肩上扛着一头比自己大上三倍的山猪的人。他手脚末端严重的红白交错,不是鲜血不足就是血液滞留,难以想象是得了哪种怪病才变成这种样子。

    发现王思学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白任的惨状,季行云带着歉意说:「很抱歉,恐怕暂时不能帮你了……白牙现在急需帮助,你可以在四周找你要的文献,不过别走远……那些军人不知何时还会再出现,最好待在能够交谈的距离内。」

    苦思无解,季行云决定还是先弄清楚白任体内的情况。

    白任开玩笑说道:「也许是先民们太闲了,更有可能是这里的风水太好了。」

    季行云马上惊觉,放开手掌,迅速攀上旁边的一座石碑(还好王思学不在身边),向警示的方向望去。

    心一横,一拳就往白任后脑砸去。

    感动之余,季行云却发现几件怪事令他难解。

    「总之先到藤墙附近见机行事。天无绝人之路,会有办法的。如果真的不行就蒙面硬闯,总能出去。」白任最后作出他自己都认为不太可能的建议。

    走在石碑林之中有种走入历史的感觉,沈静、肃穆、古老,斑落的古漆、风化的雕刻是时光留在石碑上的刻痕。

    白任只是躺在原地,除了体温高了点、丹田部位还不停放出热量化,他呼吸平稳,沉沉地睡着,脸上的表情安详喜悦,仿佛正作着美梦。

    问题的根源找出来了,可是对解决病状好像也没多大的帮助……

    看着王思学不甘愿的表情,白任解释:「这一路走来,小书虫你的心情激荡,应该利用时间平缓一下。再加上天色渐暗,我也要找一个能遮掩火光的地方,以免引起驻军的注意。今天晚上你就好好想想你要找的是什么?不要贪心,不要忘了最初的目的。而且我看这个地方完全得不到补给,就算省一点,我们带的饮水也只能喝个五天。嗯、也许不到,这里的气候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干燥。就是因为时间宝贵,所以才要你仔细想想哪些才是你要找的东西,不要盲目追寻,要帮你找资料我可帮不上多少忙,好歹让自己沈淀一下,不要迷失在其他的事物上,忘了大费周章来到这里的初衷。」

    季行云不管六神无主、陷入恐慌的王思学,冲到白任身旁,再度将真气导入。这一次他不但不避开那股外来的真气,还主动前往挑拨,就如季行云预料,那股真气果然放下侵占、改造筋脉的动作,转而攻向自己的内息。季行云不停引导着那股真气,一路不停招引所有散布在体内的真气,最后不顾一切冲入丹田!动作结束。

    怎么会有这种人?季行云无法了解不过是一点鲜血有什么好怕的。不过为了和王思学好好交谈,还是耐住性子好好地止住血,把血迹清除。

    走在石碑间,季行云等人的一举一动也变得小心谨慎,深怕玷污耸立的长者们。

    「你看我们要跟进吗?」

    「放心吧,这些石碑都存在几千年了,不会这样就损坏了。」季行云又道:「来,我带你躲上去。」

    「……对耶,真是奇怪?」白任也不明白。

    「竟然擅入禁地,这下子家主一定会下达格杀令……嘿嘿,等了这么久总算有机会动手了。」

    图上的主角受到万人崇拜,身后跟着几颗小圆球,手上系着的东西正是王思学找到的古物。在众多石碑中许多受到崇敬的「神祇」、「英雄」身后都带着数颗圆球,是巧合吗?那也太巧了,由碑文看来应该是分别由不同民族留下的遗产。会有这么多不同民族所崇拜的神祇和英雄都有相同的特征,两个是巧合、三个是巧合,一大堆就不能算是巧合。

    缩在一旁的白任铁青着脸,痛苦地说:「先……弄……晕……他……」

    太奇怪了!白任丹田内竟然还有一个类似丹田的东西,就是那个东西不停地制造真气,同时不停消灭白任原有的内息,造成原有的真气严重不足。

    王思学用力地摇摇头像是要把残留在脑海中可怕的影像赶走,过了会才又道:「后来那两颗会发光的圆球我也没再看过,不过白任倒像吃了大补丸变得勇猛十足……不过也真奇怪,那时的威力倒也没持续很久,不过也够带我逃出遗迹了。」

    「没错,只要白任带着我们用力一跳,就能越过高墙!简单极了!」

    季行云由石碑上跳下来,把一个新的羊皮水袋和一包干粮交给王思学,也叹道:「是啊……现在得不计代价把他弄醒……」

    「不知道,总觉得这山猪来的有些奇怪,就告诉弟兄们进行搜捕入侵者的演习就行了,不要引起不必要的臆测。」

    「是的,我今天晚上会安排一下。」

    小队长校骑李宗书,在享用美味的同时,并没有忘了他应负的任务和责任。事实上,会被调来驻守耸天石碑林的部队都是评量极佳的部队,只是留在这种地方实在难得提起干劲,待久了总是容易因循怠惰。

    突然由指尖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有点像是触电、又有点像是被冻到、也有点像是被烫到。季行云吓了一跳,迅速抽回手指。

    「小云,你留在这里陪小书虫,让我四处看看。」

    王思学醒来,睁开双眼又被直射的日光扎的闭上双眼。

    过了几分钟,季行云就发现这个行为可以说是愚蠢到了极点。石碑高比参天,季行云的真气随之上升得越高,要消耗的真气就越多,不但要放出真气随行,还要放出真气补充磨耗的部分,几分钟过去,季行云就发现自己在瞬间能放出的真气就快不够支付。

    一幅壁画吸引了季行云的目光。

    「真的!」王思学高兴地差点跳起来。

    「真是奇怪?没有人会抗议吗?」

    其中一位对同伴说道:「他们进去一整天了……」

    「谢谢你,我再去看看白牙的状况。」季行云失神地说一声,转身就走。心中想着那两颗光圆:「那就是关键了……可是会是什么东西?」脑中庞大的资料库完全没有资料。

    季行云说道:「太阳快西下了,要先休息一下?还是把握时间开始搜寻?」

    季行云马上挑了一座石碑攀了上去,把行李和王思学放好,跳了下来,在石碑下绕了两圈确定不会露出马脚后,又扶起白任找了另一座石碑登上碑顶。

    背着大包包,白任找了一座比藤墙还高的石碑,向上一跃。

    三个人伫立在这应该是最古老但又看起来最年轻的巨作前方,久久不能语言。

    季行云点点头,白任快步离开,身形马上就被石碑遮挡。

    「当然是……」白任抢在王思学之前说道:「先休息一下。」

    「也不是病,只是有两种真气在他体内僵持不下。」

    森林中也有两个人啃着干粮,他们隐匿在暗处。

    「没办法除去其中一个吗?」

    「呃,也没这么严重,情况会越来越好。现在是完全不宜动武,过几天后就能稍作运气。顺利的话一、两个月后只要小心点,不要太过激烈还能稍微『活动』一下。」

    「哈哈哈,小云你真会开玩笑?有哪个国家敢向法天作这种抗议。虽然法天不敢自称是大陆上最强的国家,可是你看堂堂的一个扥罗王国连法天的一个郡都打不赢,如果主议会充分授权,再给予雷焰司令充分的补给,要灭了扥罗,恐怕只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

    白任这句话让季行云顿了一会,要不招惹上驻军而出去真的比进来难多了。碑林外的森林提供了良好场所,资源众多。可是碑林内除了黄土、黄沙外,就只有又大又重的石碑,完全派不上用场。

    「是吗?那我到一旁去好了。」王思学叹了口气,原本不是很顺利吗?怎么一下子变成这样。拿了印布、石墨、梯子和书镇,打算完成早上未进行的拓印。

    白任体内的情形可真是糟透了。那股外来的真气不但接管了大半的气脉,还不停地进行筋脉的再造,让季行云奇怪的是,这些要消耗大笔大笔真气的工程,怎么不会耗尽这股真气?在白任体内绕了一圈,最后来到真气的源头——丹田,季行云劲力一催,真气在瞬间被消灭。季行云发现一些很特别的事情。

    「我有没有看错!」季行云问着王思学。

    「这就不一定了,快则半年,慢则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