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石魁现世

月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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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

    「这、我也跟他提过,不过,他好像执意要先与预备士们一同用餐,好多认识预备士们。」蓝千回答。

    穹紫环笑道:「那就休息一下吧,请蓝先生通知季队长让队伍今日在此扎营,暂且在这绿波连天的地方喝个午茶不也惬意,等到进入客客苏后,就不再有这样的闲暇,何不趁机欣赏一下绿海的风光?」

    说完话,季行云再度移向那三个石魁,并且外放真气吸引石魁们的注意。

    「……东……边……吗……」季行云并不急着找人代班,他打算先查看一下郑洁是因何而延迟。若无正当理由,除了找人代替外,也得加以惩戒才行。

    蛋形石魁也就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一群不知哪冒出来的人类身上。

    「哈,真是自寻绝路,竟然往这种地方跑!」

    「这、就是忙着……」雷珍脸一红,就没有回答了。

    石魁的巨手就挥过季行云的下方,他继续落下。

    从未想过这个带队的季行云竟有如此能耐,郑洁还有点不相信救助自己的人,竟是他们瞧不起的人。

    最小的也是个约略二影乘二影见方的巨大石块,没有手、没有脚,就这么滚来滚去,光是它的重量,被轻轻碰一下就足以叫人粉身碎骨。

    它就这么停止不动了。

    他们虽然是预备团中的精英分子,王道觉亦为通过考核的好手,但是这些战斗专家所熟悉的战斗是针对「人」,他们所受的训练最多也仅加上人和所骑乘的动物,至于以大块的岩石为对手,这还是头一遭。

    「你、这是何苦……」

    当季行云轻松地躲开蛋形石魁的撞击后,人形石魁就挥动它那又长又大的石手,往季行云身上砸去。

    对于季行云的反应,雷珍在心中嘀咕道:「听雷震所述,这名季队长是位奇特而武功极高的人物,看这样子,武功高强否还未知晓,就奇特而言,是够怪了……」

    「有力气退开吗?」

    可是石魁不只这一个。

    而最大的石魁则略具人形,非但有手且还有四只手,脚则又大又粗,比起身躯的部位还要巨大,而身躯接了像是手但没有手指的两长两短的肢干外,人形上该有头部却空空如也,这种个样子就如同被断首的巨人,但它表现出的整体形象,又不会觉得少了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只是王道觉在心中总是有点顾忌。会让队伍无缘无故地停下来休息,还要求避免到东方的地段活动,必然有所理由。下令的季行云虽然没有明示,但就常理来猜测,必定是察觉了前方有危险才会暂且避开。

    似乎有惊人情事即将发生。

    不满归不满,法天的预备士还是很清楚令命就是命令,在这不算违法犯纪的程度内都得奉行遵守,这些不满只会在私下的场合,化为各种方式的正面挑战,或者另寻门路要他好看。法天的部队向来严明有序,很少会因为带队官的不适任而快速崩坏。

    然而事后,预备们检讨谈论时才发现,季行云竟将真气一分二三,精准地将声音送入众人耳中。

    这时远远传来预备士惊呼。援军总算来到。

    后羽将灵箭再度准备好,虽然为了射死蛋形石魁让她耗了大量的真气,不过在只有她能有效地伤害石魁的情况下,后羽骄傲地再将灵箭搭上瞄准了石堆型石魁。

    在两年前的狼祸中,出现一项惊天地的变革。绿海的狼不是一般的狼,它们是有组织的群体,甚至有进化至可以站立的苍狼出现。

    「真是难缠啊……」季行云心中暗叹。

    慌乱与面临死亡的压力下,郑洁一个不察,被纠结的杂草绊倒。

    只是在这之前,还是得先要有力能破坏它这强大真气保护下又硬又厚的身体。

    就在此时,季行云也感受到一股诡谲的气氛。先是蛋形石魁身上的大地灵气快速释出了,一瞬间这片草原上的气氛为之丕变,紧接着,另外两个石魁似乎开始接受这些释放出来的灵气,这种过程中,季行云似乎补抓到一种奇异的情绪,那是来自真气的知感,却是一种悲恸知感。

    它产生了一个小小的爆炸了!那个声响就是爆炸的音爆声,原本附在它身上的各颗巨石像炮弹般打了出来,又快又疾,射向后羽。

    她带着歉意与关切之情说道:「季、季队长……」

    那块巨石站起来了,一个高达十影有余的庞然大物,就立在两位预备士身前。

    「是的。」

    甚至还渐渐地变成乐在其中!

    「没关系,你怕什么!」

    白色的巨石带着云雾般的黑色纹路,阳光照耀下反射着些许的金属光泽,这就是立在季行云面前的庞然大物——三个巨大的石魁。

    季行云即刻下达命令:「快将伤者送离!牵制住两个小的石魁,让我专心对付那个大的!」

    季行云这一撞,原本是想借力弹开却力有未逮,人是弹开了,但是在冲击之下被弹开的。

    季行云见状,手作指刀,连续划破空气,近十道双月斩破空而出。

    季行云发现那个石魁的真气锁住了后羽,那位杀死它们同伴的预备士。

    更何况,季行云还是武议团暗部注意的观察名单之一,经常把他放到身边也有其必要。

    「呼……」季行云深叹一声道:「还好有这黑晶古剑!」

    前方的草羚已经显出疲态了,要活取它头上之角正到最后阶段,要在这时放弃不免可惜。

    「季队长……」

    「是……吗?真、是……太·好·了……」

    方才聚起的预备士们,个个都皱起了眉头。他们心中暗叹领队失格,没有一丝的说明,就要他们飞奔出动,更何况,没给任何准备的时间就要人众用尽全速奔跑,这不是在整人吗?

    巨石未改其向,后羽避之不及。

    与景色壮丽齐名的是,绿海的危险。

    「跟上!」

    两人的命运即将在此进行最后的清算……如果没有第三对有力手臂出现的话。

    再这样下去,使团的前途真叫人担心。

    战斗又进行了二十余分钟,季行云对石魁的认识也越来越深,心中也渐渐浮起一个疑问。

    由于分心的原故,季行云反应奇慢地问道:「……所……忙……何……事……」

    最小的一颗,接近鸡蛋圆,有二影见方那么大。它没有手、没有脚更没有眼、耳、鼻、口等等知觉器官,就是那么一颗活的石头,它唯一会做的攻击就是滚动,一颗比人高上一倍的千斤巨石,也不用什么特别的攻击方式,这么滚来滚去,就足以压平路经的所有生物。

    虽是懊悔,但为时已晚,两名武议士只能拚命地逃跑,偶尔做出无力的反击。

    啪、啪、啪地几声,锐利的气斩打在巨石上面,竟没能留下半点刮痕。

    「不成,你这……」

    「哇!好硬!这怎么打!」季行云痛得眼角放光,怪叫一声。

    追上来的石魁共有三颗。

    王道觉大喝一声:「可恶!跟你拚了!」真力全发连掌拍向滚来的巨石。

    季行云轻松说道:「哈,不用担心,不过是又大又重的石头,倒是你们自己得小心点。」

    仙缘代表问道:「是不赶,空老师您这么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一次它却没有快速地停止,再重新加速寻找另一个撞击目标。

    「麻烦?是狼群吗?」

    散在队伍四周的二十四名预备士亦是一时之选,他们是由都郡八个预备团中挑选出来的高才。这些人的实力,早已相当接近法天最强的战斗集团——武议团,几乎笃定将成为武议士,只是在火候上尚差一点,要跨过武议团的门槛成为武议士,就只差临门一脚罢了。

    由于两年前狼祸后,就不再有人进入绿海狩猎(事实上是有,只是没人活着回来),让高质羚角这类的产物变得相当稀有而珍贵,能够带这种东西回去当这趟出使的礼物,自然是很有面子的事。郑洁运起真气,就打算将喘气的草羚击昏。

    季行云向上轻跃,避开,然后他发现自己并没有依照预定的方位移动,石魁动作造成的气流竟然把他吹向另一个方位。

    「天哪!」

    季行云还没找到对付人形石魁的有效方法,那些预备士们倒是办到了。

    这名预备士是都郡雷家的成员,之前曾让雷震指导过。在雷震的请托与说明下,算是极少数不会小看季行云的预备士。

    一道银光又射入滚动中的石魁,没入其中。

    另一名预备士——唐刚,手持巨锤不停地敲打这蛋形石魁,在石魁强大的真气保护下,精钢巨锤也许不能对它造成直接的伤害,却渐渐地破坏岩石的结晶。

    「不!别再激怒它了……该死!」

    这种接近不近人情的命令,蓝千却是打从心底赞同。因为季行云根本就不是利用会餐与预备士们认识,他跟预备士们处得不大好,却与车夫、伙房的工作人员相处愉快,几乎是跟他们称兄道弟。

    消耗了,要补虽然慢,不过却不易掺入其他性质的能量,也就是说季行云的真气会受到抵抗与排挤,无法渗透,而且放出来了,也很容易再度回收,除非有人刻意将石魁的能量消融掉,不然它只会不停吸收同质的能量,而越来越强大,也变得更加难缠。

    巨手续继移动,这手臂比季行云预估的还长,当他落到石臂时,这手还未挥尽。

    而最大的则略具人形,高达十五影的巨人。它跨一步,地面就震动一次,挥动石拳,打向地面,别提风压,就是被激起的碎石泥块,就不知在两人身上留下多少伤口。

    「……不、没什么。」

    蓝千是不会干预别人的交友状况,只是季行云与下人们厮混在一起只会降低他的格调,让预备士们更加看轻他,这种状况还是能免则免。

    然而他的努力就如艳阳下的薄雾,一碰到巨石就烟消云散。

    当他疑惑时,那个原本都没有动作的石魁开始产生剧烈的反应,好像一池平静的水沸腾了,它身上的真气在一瞬间活化起来。

    「哇!这是什么!」

    那人形石魁的四只手臂又是蠢蠢欲动。

    啪、啪的两声。

    看到世上竟然有这种形式的生物,季行云在心中感叹着世界真奇妙,也更好奇这种生物是如何运作它们的生命。

    这个队伍是由法天最精锐的武术集团的预备军所组成,开道的是法天首府第一预备团的十二名预备士。

    石魁的岩石外表也许已经碎开,但在真气的作用下让这层保护膜依然紧附其上。不过后羽的灵箭却能在突破它的謢身真气后越加深入其体内。

    不过真正在指挥统驭预备士的只有季行云一人。至于蓝千与仙缘则是使团核心、外交大使穹紫环的随身保护者。

    他成功地阻止巨石的滚动,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

    石魁,它的运作方式怎么会与夜俱人红叶所叫出来的「木灵」如此相似?

    「当、当然不是!」王道觉口中说着,脚一面向前疾奔。

    武功的高低并不一定依年纪的大小来排列,至少练武十年的人强过练武五年的人的机会比较大,所以要让一位大叔打从心里尊重一名小兄弟,总是难了点。

    「……我们的行程应该不赶吧?」

    绿海,一个充满危险的地方。它不是一处海而是一片广大的草原,从春、夏一直到秋中,这个长达千里的广大草原被一片绿色的草物所掩盖,轻风吹拂摇曳荡漾就像是海浪般,绿色的波浪直抵天边,被美名为绿色之海。

    不论在餐席或是平常,空还生都甚少与使团的成员交谈,他就像是一名旁观者,静默地留在使团中。对于这个情形,使团的成员早就见怪不怪,除了两名武风士依然无时无刻地监视着他,其他成员几乎快把他当成透明人物来看待。

    不过,那些预备士不愧是法天精选出来的战士,虽然他们没能对蛋形石魁造成致命的伤害,却也在慢慢地与它进行拉锯战的同时,寻找伤害它的方式。

    「这……这、这是什么?」

    一对不算粗大的手臂适时地提供助力,两人的压力顿时大减。

    郑洁负气的说:「怕什么,不过是块笨重的大石头。看打!」

    这场石魁打不到人,人打不伤石魁的战斗持续进行着。

    预备士们消极地遵守季行云的命令。目前使团的运作上还不成问题,可是当使团进入他国,成员与长官有心结,也是个严重的隐忧。

    又陷入绝望与担心的郑洁,却又听到季行云的说话声,她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

    若苍眠月因而怨恨季行云,他也只能乖乖地承受。

    一掌击出,受了王道觉的影响,掌气略偏也让草羚有了警觉而慌忙避开,掌劲落空拍在岩石上面。

    「嗡!」一声高频几不可闻的声响震动了人心,也纷扰了战士们的心神。

    让这些预备士看不起季行云的原因还不只是如此,他若意识到预备士们有意无意地看轻他,适时地反应出强硬的态度也能小补因年纪而缺乏的威严,可季行云却活像个邻家小弟,没有强者的霸气,没有高手的气度也就算了,怎能行事作为还像个孩子——虽然季行云实质的年纪,还真的只是一个大孩子……

    「……那……她……往……哪……打……猎……了……」

    「快、快逃……我、挡不住了……」

    人趴在地上,身后巨石滚来。

    王道觉再度阻止不及,几发气芒打上了石魁身上。

    石魁则不然,在它那巨大身躯中流动的真气,虽然也是存在于天地之间的一类杂气,却是性质非常相近的能量聚合。

    王道觉看了看身旁的佳人,最后还是不再多言。

    这名预备士——雷珍,愣了一下。

    最后一个石魁就不知该如何形容它的外貌。真的要说的话,就算它是一堆石头聚在一起好了,它也真的是许多石头堆在一起,这一堆石头大大小小,虽然没一颗比那个单体的石魁还大,不过整个堆起来却也有四影高六影宽,略成金字塔形的一个大石堆。

    也对,要推开这十余吨的巨石岂是轻而易举之事,没有何任辅助工具,就这么在瞬间强发巨力,能不受伤吗?

    季行云再度下达指示然后气劲流转,筋肉暴涨、青筋冒出,脸色一寒,他大喝一声,声响传遍广阔的绿海,大地为之震动。

    季行云缓缓睁眼心思未归,语气像极了幽怨亡灵地答道:「有……事……吗……」

    突来的问题让其他人楞了一下,也停止原来的话题。

    郑洁与王道觉两人虽未被石魁的攻击直接命中,但是身上的伤却不会少。

    在众人施用绝技时,她不过是聚满力量待在安全位置上随时用灵箭支援队友,想不到法印灵箭,却让她成了唯一能在石魁身上开洞的人。

    郑洁与王道觉两人边打边退,其中又以退的成分居多。

    季行云不畏不惧地说道:「我们来玩玩吧,大石头……」

    担任使团护卫的预备士们不愧为法天精锐的部队,虽然这些人不认同季行云的领导资格,但是接到命令后,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准备。虽然有少数人服装不整,不过为战斗该准备的东西都带齐,武器护甲也都上身了。

    「东边。不过要找人回来恐怕缓不济急,季队长,还请你先指定一个人代班。」

    中午时刻,使团停车造饭休息。

    轰隆几声,却是毫无成效。石魁石皮石肌石骨,掌气难伤,受到惊扰它移了移身子,原本黑白间杂的岩石外表泛出了隐隐红光,看似愤怒的真气正在流动。

    「护着他!」

    无力阻止佳人出手,王道觉只好跟着加入对抗石魁的行列……

    王道觉意识到跑得过远,便对身旁的佳人提出警示。

    「又怎么了!」郑洁不高兴地说着,一对眼睛还盯着猎物,怕它逃逸。

    不过这石魁虽然又大又重又硬,滚得速度也是不慢,也因它又大又重,要停止滚,或是改变方向总是不便,要做出一百八十度的转向,总要滚个近百影的距离,绕这一下圈才能转向,就是要停下,改变滚动的方向也得有几十影的煞车距离,这东西虽然危险,要避开却是不难。

    然而再看清楚前来救援的季行云后,郑洁的心又沉了下去。季行云的嘴角也流出了血丝,显然硬发真力而受了内伤。

    在这靠近狼道的地方,除了绿海盛产的恶狼又能有什么危险?以两人的身手还怕不能在狼群出现前回到狼道?

    一名预备士的声音把他吵醒。

    睁眼,方见季行云挺立身前。

    仙缘回道:「……好吧。既然你这么有雅致,今日就偷闲一下吧。」

    「哼,你来压阵,我去抓它,可别让它逃了!」

    有这石魁这个最佳沙包的出现,季行云潜心修行的成果正好在此一一试验。

    没等他们集合好,季行云又呼啸一声先行奔出。

    而这么做的人也不只是预备士们。季行云也在寻找对付石魁的办法。

    原本季行云已经刻意放慢速度,希望能预备士们一同抵达出事的地点,不过跑没一分钟,他又深觉得不妥,马上改变主意,传音指示道:「你们自行赶上,我先走一步了!」

    郑洁突然觉得,命运并没有改变,只是将面临死亡的时间向后延滞一会罢了。

    如此坚硬的东西,再加上强大真气的保护……它们只是又大又重的石头是事实,而季行云没有自信可以击退石魁也是事实。

    年少文质、天真烂漫就是季行云的写照,不论是外貌给人的感觉抑或是真实的年龄,季行云都是这个使团中最年幼的一位。

    那头草羚不会不知草原的地形地貌,怎么会在逃命时还特别跑到这种死路来,而且,那块巨岩也甚是奇特,看它的色泽,完全与地面的土质不同,上面没有任何一株杂草。这么大的一块岩石,怎么可能会这样?就算它是一个巨大的石头,在风沙吹拂下也会在表面沉积少许的泥沙,甚难如此光亮无物。

    虽然靠着惊人的反射动作连续避开了,季行云却也显得狼狈不堪。

    今日的午餐中依旧是穹紫环与其他人在谈笑风生。在吃完自己的餐点后,空还生难得地主动对武风士开口了。

    这原本无伤大雅,只是人形石魁仅仅跨了一步,季行云就有种将要撞上石壁的错觉,当他翻身落下之时,石魁的另一只手,又砸了过来。

    一名外号神射女的预备士——后羽,使用着法印灵箭,有效地在蛋形石魁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孔洞,虽然细小却深入其中数寸。

    抱着王道觉的郑洁惊声叫道:「季、季队长,小心后面!」

    而季行云在出使之前任职驻南郡首府的武议团小队长,其武功之高当然不容质疑,但是在这个使团中,预备士们对他却不甚尊重。虽然在预备团严明的纪律下他们不会造次,也不曾对季行云的命令打马虎眼,但是这些预备士也仅止于消极地遵守命令,做好分内的工作罢了。

    真气一提稳住身势,同时气劲放出减缓落势。

    见到前方有巨大的岩石挡路,郑洁高兴地叫了出来。

    远远的看,只是觉得它像座静默的人形小山,当它动起来,才真正感受到巨大的可怕,它不用精密的攻击,事实上也不可能做出太精密的攻击,但是那一对较小较细长的手就超过一影宽,而巨形的手臂就是横摆着,也不只比季行云高上半个人。

    一样是依靠天地的灵气在推动那笨重的岩石身躯的运转,双方用的都是类似的能量,只是红叶用的大地之灵所包含的天地灵气,较为博杂不纯,只要是与能与之共鸣的天地灵气都尽收所用,虽然能快速聚集大量的天地灵气,但也因而容易露出破绽。

    「糟了!真的是石魁!」

    原本穹紫环不想用使团掌符的职务来命令季行云,只是他似乎在回避自己,一直想找机会与季行云聊聊苍眠月的穹紫环,最后才决定利用目前的职务,来强迫季行云跟她交流。

    这是石魁痛失同伴而伤心吗?

    郑洁惊觉风压袭来人疾退。定下神来,地震也停止了,一看,却见到超出想象的东西。

    他们两人死命地奔逃,希望使团中的两名武风士有能力对付这种怪物,但是却又觉得将这怪物带回营亦是不妥,他们心中已经隐约认定,即使是武风士也无力与这石魁对抗。

    能当上武议团的小队长,武功之高自然不在话下,以武为尊的武议团、预备士向来敬重强者,能力够、又具有领导力的就成为小队长、中队长,武艺高强,但缺乏领导能力的就成为技研士、武风士。

    就武术修为而言,当世能找得到当季行云对手的人实在不多,而武功不一一施展,练成了也很难确切地知道效用与威力。没好好地在实战上用上几回,实在很难真的清楚该招的特性与效用,不想破坏自然景观——对死物使用效果也是有限,而现在出现了一个不怕打,还不必担心会打伤它的生物,这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

    「我……你快走……」王道觉很吃力的发出声音,脸孔因为极度用力而扭曲着,双手也不停流出血液。

    穹紫环坐在舒适的巨型马车中,与她的老师空还生、两名武风士及一位联邦议符司派出的辅官一同用餐。

    「没有。」空还生给了一个不近人情的答案,说完后,他就起身离席,并道:「只是停下来可以避免一些麻烦。」

    一掌击出,什么也没发生,王道觉认为是自己多虑了。但是他们都没发现草羚眼中出现了未有的惧色。

    郑洁略为不悦地交代一声,就向前一弹,挥拳奔向草羚。

    「终于认命了吗?」想到那对羚角将要得手,郑洁难掩兴奋的神色。

    这头长着一对美丽羚角的草羚,跑到巨岩旁边就停了下来。

    看眼前这巨石的色泽样貌,与这头草羚跑到此地后就安心休息的样子,王道觉顿时想起了绿海传说中的一种生物。

    空还生没有多作解释,只道:「既然如此,今天中午就多休息二小时。」

    原本以为自身的能力足以空手碎大石,这几个巨大岩石构成的怪物自当不构成威胁,岂知石魁真为石中之魁,其硬度不比精炼的钢铁还差,两人全力放掌也仅能扬起些许风砂,对这石魁而言根本无所伤害,唯一造成的效果仅仅是更加激怒这石中之魁。

    没有一个国家敢宣称拥有此地的主权,这是一处人类的力量未能触及的地区,甚至每隔几年,此地就会输出一种名为狼祸的大灾难。基斯大陆的南方最强盛的邦国——法天联邦,就饱受狼祸之苦。

    巨石压来!回身避开的同时在它背后击上一掌。

    没入石中。

    季行云急道:「没时间解释了,他们遇到大麻烦了,而且还把麻烦带往这来!」

    所谓救人如救火,慢了就没有用处,季行云一动,就疾如电快速飞驰,几乎跳过该有的加速时间。

    如果没有绝对性的必要,康庄实在不想浪费时间,于是问道:「不知空老师有何要务?」

    他们接到命令只是觉得这个领队更是不适任,身先士卒也许是将领的一项愚蠢的美德,但是季行云的情况倒像是抢功急进,或是抛下部下独行独断。

    人数的增加虽然不见得就能影响石魁发挥战力,但至少被攻击的目标多了,负担相对的减轻不少。至少季行云已经不再是石魁唯一的目标。

    「什么?怎么了?」

    「连季行云都能应付」,那我们有什么理由要害怕这两个大石头——这些预备士们不服气的精神一发挥出来,个个都卯尽全力施展奇招,往那两个石魁身上招呼。

    虽然医者之心只是为了帮助病人,但却得到相反的结果,虽不尽是他的错,若非他的能力不足加上失误判断及冒险性的治疗,星语莺也不会因而提早亡故。

    震开了!季行云把那个石魁震开了。

    「请小心,不要勉自己。」

    「这……」两名武风士与符司的执符·康庄心中同时感到意外。虽然口说行程并非急迫,实际上在法天内部各郡的盛情下,逗留了过多的时间,比起预定的行程实在是慢了不少。

    曾经不只一次,法天这个兵强将勇的大国企图深入绿海,清扫肆虐国土伤害国民的草原恶狼。但是这片草原却像个绞肉机,一再压榨着法天英勇将士们的血肉,得到大量的「肥料」,绿海的青草好似因而变得更加茂盛。

    「不!别乱来!」

    然后季行云站了起来,面对近百影外的石魁们,说道:「请你先照顾他一下,我得去对付它们。」

    她吓坏了!

    在以往文献上所看到的资料所得的印象下,季行云一直认为所谓的石魁,不过是表皮岩石化的一种动物,不过今日亲眼所见,却不是如此。

    「碰!碰!」两声巨响后,后羽惊觉无事。

    季行云也意识到这件事,因此他除了认真对付人形石魁外,还略为分心关心在场的预备士们。

    「季队长那是……」

    王道觉心头一发狠,也不退让,就挡在郑洁身前,双脚如老树紧紧盘住大地般地站稳,法印炼钢手化为一对金色的手套保护双手。带着壮士断腕的决心,王道觉就这么用肉身阻挡十余吨的巨石滚来!

    这时,季行云再也没有那种平凡的样子,他的身躯好似大了一倍,像名有力的巨人,撑起名为希望的天空。

    带领这群精锐预备士的人有三,分别为武风士蓝千、武风士仙缘,前武议团小队长季行云。

    光是这个小山的怪物就叫人吃不消,还有颗滚石不时砸来,外加那堆不知何时会发动攻击的石头。

    就在此际,石堆型石魁有了动作了!

    相反的,这些人心情上虽不快,不过该做的还是做得好好,季行云没有多下指示,但这些预备士们就很有默契地排成契形,以这种利于攻防的队形跟在季行云后面,同时也很自动地调整速度,不会让人跟不上,以能力所及的程度内全速追赶。

    眼见就要得手,地面却震动了起来!

    就这样,越靠近她的居所,季行云越是精神难安。依他估计,今明就是前往探望苍眠月的时机了。不利用时机做好心理建设,他将如何面对她?

    「谢谢你。季队长!真的谢谢你!」郑洁流着泪,发出诚心的感谢。

    「啊!」

    绿海,之所以成为危险的地区,并不仅是其中的狼群,这一大片草原潜伏的危险事物不计其数,只是狼群的恶名远播,让人忽略了其他的危险。

    传入两人耳中的声音,是由他们平常看不起的人所发出。

    推了石魁一下,又感应到那个石魁的移动方式。季行云已经知道这种生物的强大并不只在于它的重量与坚硬。它——那一颗大石头——是用真气放射的方式来进行移动,就算它略成圆形,但要让一个重逾十吨的大石滚动,那得动用多强的真气!

    郑洁质疑自己的耳朵有没有问题?!这是季行云口中说出的话吗?怎么会带着期待与兴奋的因子?他的态度中似乎没有恐惧,只有发现新奇玩具那般的喜悦。

    慢了一点的人就只能看着前方的同事随后跟上,至于季行云的身影已经在遥远的前方,这些不擅长疾奔的人再度加深了对季行云的不满,认为他是要故意卖弄实力,而其他的人对季行云这种不加说明,就强加任务的做法也是诸多抱怨。

    比起这么一个大家伙,那个鸡蛋形的石魁,几乎可以称为可爱的小东西了。

    「等等!」

    「看来是不行……」

    再次惊觉季行云深藏的实力,郑洁才发现自己真是井中之蛙,竟对季行云如此高强,不逊于武风士的实力浑然不觉。

    那头草原的生物,不知是吓坏了还是已经放弃挣扎,竟然呆立原地不知要避。

    看到王道觉双手的惨状,季行云同情地说道:「真是糟糕,这对手臂恐怕难以恢复了……」

    季行云急道:「不是狼。我们得赶过去救援!快点,二、三组的成员跟我来,一组的人员留守顾好营地!」季行云又忧心说道:「希望能阻止得了那个大家伙,别让它冲入了营地。」

    吃完了餐点,穹紫环擦了擦嘴后,又道:「对了,怎么不请季队长一起列席用餐呢?有事要商谈不但方便,也省得常老让蓝武风士多走一趟。」

    仓促跳离,那蛋形石魁却又杀来,只得再度闪躲。

    过了十几秒,季行云突然翻身跃起,大声呼道:「糟了!全员集合,备战!」

    能成为预备士,其武术修为必已是具有相当程度的水准,其中都郡第一预备团的成员盛名响亮不只是具备武才,更因其文才。第一预备团的成员都是各界的精英,他们习武只是基于法天的武风,真正要让他们展露头角的并非武坛,而是治国理民的政坛,因为他们可以说是将来各郡的主议士,甚至可直言为议长的预备军。

    「真是惊人,这就是石魁吗?来了这么多趟绿海,总算让我见识到石魁这壮丽的生物了。」

    当看到季行云与石魁奋战时,这些心高气傲的预备士们心中不免受到了不少的震撼。不过身为法天武学精英分子的自觉,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吓到。

    使团的两名预备士郑洁与王道觉,利用休息的时间跑离扎营的地点,一路往东狩猎游玩,在追猎草羚之时,不知不觉中已经远离使团。

    这时的季行云正盘坐在地,真气如丝地外放,他将心神放入其中,感受草原的旺盛生命力。季行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修行,纯粹只是为了让自己心灵接受大自然的洗涤,让心情安定下来,平抚他那不安的情绪。

    巨石袭来必叫她粉身碎骨。

    拥有豪气与这感人的行径,并不能化解他们面临的死厄。石魁再多施一分力道,两人四脚就向地下陷入三分,别说要推开它,就是要保持原状,不让它由身上辗过,就已经耗尽全力,骨胳吱吱作响,汗水夹着血液滴到地上。

    「别多话,让我们一起活下去!」

    预备士们却是茫然无知,他们只为了解决一颗石魁而高兴着,他们不像季行云曾与夜俱人接触过,知道大地灵力的存在,他们甚至没发现石堆型石魁身上的改变。

    想退开,但是压力一减,王道觉就像烂泥般瘫倒在地。

    看到季行云大显神威,郑洁不禁对着虚弱的王道觉喊道:「是季队长,我们有救了!」

    叫声过后,郑洁却是一个眼花,只觉得季行云好像抱起了两人。当她有所察觉时,季行云又把两人放到地上了。

    至于石堆石魁则至今都未有任何举动,要不是它身上也带着厚实真气,它还真的与一堆石头没两样。

    这与她平时身形飘逸,羽箭连发的战斗方式完全不同。在队友的支援下,一发又一发银色灵箭慢慢地刺入蛋形石魁体内,缓慢却有效地破坏石魁的外表。

    虽然这个使团的成员不过五十来人,但战力却远超过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千人部队。

    「是这样的,原本守卫的工作该轮到郑洁了,不过她与王道觉跑去狩猎,至今未回。虽然她事先有请人代班,不过要代班的人正好忙着,所以……」

    「我们跑这么远好吗?」

    穹紫环扬了扬眉就直接下达命令:「不必了,叫他明天起就过来。」

    两名武风士发现这个状况,也曾提示过季行云,不过当事人似乎不甚在意……

    几乎不分前后,季行云的声音传入二十三位预备士耳中。

    碎岩拳附加回掌劲,这一击就是长青回颜也不敢掉以轻心,可是打在它身上却像是蚊虫叮咬一般,虽然勉强穿破它的护身真气,却也只是掉下尘砂般的石屑,相对的,季行云的左手却因而又痛又麻!

    有了这些预备士的支援,季行云就放心地应付超巨型的人形石魁。与它缠斗一阵之后,季行云也渐渐习惯跟这种庞然大物战斗。

    他手持黝黑古剑,剑身漆黑古朴,却绽放精光,飞来巨石已成两半,分立侧后。

    翻滚坠地,那一下打得季行云头昏眼花,手臂手掌刺痛非常。没有时间检视伤势,气压又变!石魁这回又用它的大脚丫子踏向季行云。

    「你、再看招!」出招无效的郑洁自尊心受损,再度出招。

    「……好吧。」康庄见使团的掌符大使都下达了这样的指示,也得到武风士的支持,只好不情愿地同意了。

    当你轻触高速移动的东西时,不论是正面撞上,还是由侧方还是上方碰到,都得接受它撞击的考验,季行云就要面对这种撞击,虽然他已经尽力做好防护措施,但这意料之外的冲击真叫他预防不及。

    这两年间,狼群们遵守约定,不曾攻击在狼道上活动的人类,但是仰赖狼道的人依然不多。毕竟这个新的通路除了在特定的时节外,不比海运方便。而且绿海之狼虽然承诺不伤在狼道上活动的人类,但它们也没有保护人类的义务。

    「空老师……」康庄想再问清楚,空还生却不再理人径自离开。

    不过郑洁却不以为然地说:「怕什么!你就这么听那小伙子的话。」

    今天一队的人马不惧绿海的凶名,浩浩荡荡地在狼道上向东前进。

    石手未到,这巨手挥舞牵动的气流就快让人站不稳了。

    更担心自己会被她讨厌,因为她的母亲就是在季行云的医疗失当的情况下,提前终结性命。

    这是很无奈的事。预备团敬重强者,季行云是不弱,但是……他的外表实在没有那种让人觉得是位高手的感觉。

    巨石停住了。而王道觉的双手也不自然地向后折曲,口中喷出鲜血,手骨也穿出肌肤。但金色的真气却依然挡着巨石。

    「怎么?」

    季行云越打越是起劲,甚至还考虑养一个这种生物,好让他想试招时可以随时试招。

    平常后羽在使用灵箭时,绝不会像今日将灵箭化为有如实物的银色羽箭,平常使用时,不过略为成箭形就让抛玉诀将灵箭射出,绝不会有时机与空闲让灵箭真正成形。

    依照季行云的猜测,在石魁坚硬的外表内,一定有一个类似核心的东西,那个具有类似丹田性质的核心,只要破坏那个核心,石魁的能量运作就会中断,这也就是把它消灭的方式。

    季行云是救了一时之急,但是所对付的不过是这三个石魁中最小的一颗。

    一道寸劲将石魁推开,季行云就发现这石头怪物的硬度,还比之前碰上的大螳螂还高,而且那种触感,绝对真的是坚硬的石头,而用真气去感应,也没有发现动物、或是植物的生命迹象,可是它又包覆在一种很特别的真气之下。

    他急忙出声阻止郑洁出手,却是晚了一步,郑洁一发掌劲已经击出。

    蛋形石魁再度滚动,十余吨的质量声势惊人地冲来,扬起了大量的尘土。

    「你……」郑洁目光泛泪不知该说什么。

    王道觉心中却有一股异样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在不被它那看似迟缓实则飞速的动作迷惑后,季行云对付起它来也渐渐得心应手,虽然还是没办法真的对它造成伤害,至少也不会再被它伤害,而且季行云成了一名「登山者」在这座石魁小山上跑来跑去,让它把石手岩拳不停地打在自己身上。

    现在的他心中被苍眠月的身影给填满,一种很难形容的情绪扰得他寝食难安,很期待见到她,却又害怕见到她,觉得对不起她,想帮她、照顾她,却又不知由何做起。

    「你们没事吧?」季行云蹲下来探视两人。

    现在季行云虽然隐约发觉那些预备士们似乎消极地反抗他,但是季行云做这平静心情的修行,绝不是因为这个小原因,这种事他根本不太在乎,事实上也没心思注意这件事了。

    蓝千见状也是为难地对穹紫环说道:「紫环小姐,这……」

    郑洁终于站起来,但她没有跑开,反而走向巨石,真力一扬,也全力推着这颗石魁。

    一如之前,没撞到人的石魁又慢慢地停下。

    「没什么……」季行云简单地应着。

    季行云突然觉得,跟石头打架并不有趣,冷冰冰硬梆梆,实在难有高手交流的那种痛快与火热的气氛,而招惹这种不知如何沟通,又无知感的怪物,实在是件愚蠢的事情。

    仓皇要闪避,却发现方才的音爆伤及主管平衡的耳中器官,让她急促之间失去平衡,这一急之下,只落得失足跌倒的下场。

    季行云对绿海已经不陌生了,虽然来过这个地方已经许多次,依然每每沉浸于它的壮丽而感动。

    能通人语的苍狼与法天定下盟约,以认同绿海为诸狼所有,作为不再侵犯南郡的条件,同时也答应在东西绵延千里的绿海上开辟一条狼道,供人类通行之用。在该道上行走的人将得到保障,不受袭击,而「非法」侵入绿海者杀之无赦。

    它根本就完完全全是个石头,而且还是精选的坚石。

    巨石临面而来!她撇过头,闭目待毙。

    在绿海的另一处,法天外交使团将魁马放开,让它们暂离拉车的岗位,在马夫们看管下在四周散步。预备士们则三五成群,有的在研习武功、有的在谈论治国之方、还有的则闲聊、嬉戏着,而外交大使穹紫环甚至在草地上品茗吃蛋糕,享用起下午茶来,整个营地显得悠闲怡然好不惬意的样子。

    战况看似平衡,实则不然,因为石魁还是处于不败之地,这些人类中精选出来的战士根本伤不了石魁,而石魁虽然暂时没打到人,可是一被它打到,那就等于有人要出局了,人类的这一方还是吃亏许多。

    惊慌之际,灵箭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