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他还是个孩子啊

终日梦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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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年秋,雁南去,万木枯。

    皇后死了,皇帝顾及曾经的夫妻情分,也顾及太子颜面,赐给皇后一杯鸩酒,由她死在了宛若冷宫的钟秀殿里。

    而拓跋氏一族,也在皇帝的一道圣旨中,满门处斩,凋敝落败。

    太子……或者应该说是庆王,在皇后死的第二日,主动入宫向皇帝请罪,请辞太子之位、搬离东宫。

    皇帝允了,在赫连祉请辞太子之位后,封其为庆王,以全父子之情,也算是不将他母亲的罪怪到他的身上。

    皇后虽然一心想夺权,但权力夺到了手中却只是为了儿子,只可惜这个儿子并没有如她所想那般听话,他钟情山水、钟情舞乐、钟情奇珍异宝,却唯独对权力视若敝屣。

    也正是如此,他保住了自己的命。

    月子里,乌敏聿把蓝槿照顾的很好,每日精心熬制的补汤和烹饪的菜肴悉数都落到了蓝槿的肚子里,赫连祁和孟珣想吃都没着落,早产的亏下慢慢补了回来,整个人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一切好像又都回到了往日。

    往日……在梁王府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乌敏聿的时候,第一次夸她做的菜好吃,第一次被邀请常来坐坐……那些久违又难以忘记的第一次慢慢地变成了很多次,但这些很多次,在时间的推移下,不断地成为了过去。

    过去是一把锁,钥匙却丢了。

    乌敏聿要走了,出了月子的蓝槿,抱着裹着厚厚襁褓的长安,不舍地站在庄子门前送别她。

    她满是不舍,内心的荒凉比这秋风还要萧瑟。

    “又不是第一次了,阿景别这样。”乌敏聿哽咽着,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可上一次是以为姐姐永远不会再回来了,这一次,知道姐姐会回来,却不知期限。”蓝槿委屈,失落地垂下头。

    漫长无尽的等待是比死亡的终结还要可怕的事。

    “会回来的,我答应你,”乌敏聿红了眼眶,却始终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我还等着长安叫我一声姨母呢,怎么能不回来?”

    她这么说,算是给了她一个承诺。

    两人难舍难分,最终还是在赫连祁和孟珣的干扰下,一个上了车辇,一个留在原地,各自相视远去。

    此一别,不知何日再见。

    蓝槿目送着车辇消失在荒野,怀里抱着长安,往赫连祁身上靠了靠,轻声问他:“王爷,我们何时回家呢?”

    “阿槿想何时回便何时回。”赫连祁搂着她,怕她着凉,又把她身上披着的斗篷紧了紧。

    “那明日,明日就回去。”她想家了,想那个他们有着太多共同回忆的家。

    **

    梁王喜获麟儿,皇帝也高兴,不计前嫌地赏了蓝槿不少绫罗绸缎进贡珍宝,还封了长安为梁王世子。

    听闻皇帝听到长安取名为泽的时候,威严的面庞有些许动容,更是在长安满月当日赏黄金千两,还将先帝曾赏给还是诚王的皇帝的一尊玉面佛赏给了长安,可见她对这孩子的喜爱。

    日子就这么一日一日过去,梁王殿下有妻有儿幸福美满,更是不务朝政宁愿做一无用之人,成日逗完夫人逗儿子,快活似神仙。

    皇帝至今未有立储之意,几位王之间虽兄弟情深,但也不免多加揣测,梁王殿下置身之外,庆王再无此意,留王似乎与世无争,旭王竟成了最大的赢家。

    这倒没什么,只是旭王才能不足,平日又骄奢,实在难登大宝。

    赫连祁并不在意这些,不过蓝槿似乎有些在意。

    她在意的不是赫连祁不争不抢,她在意的只是他未实现自己的抱负。

    这日傍晚,长安吃了鱼羹做晚膳,赫连祁刚给他换完干爽的尿布准备哄他睡觉,蓝槿算完账簿便回来了。

    长安的大小用度一切都由赫连祁亲手置办,他这个当爹的比她这个做娘的都还要细心体贴,换尿布这样的事都亲力亲为。

    冬日手燥,他手上有许多从前练武时留下的老茧,怕硌着长安的细皮嫩肉他会不舒服,他都会先用热水泡一泡没那么硌手了才会给长安换。

    相比之下,蓝槿觉得自己被他冷落不少。

    于是从赫连祁手里夺走长安,交给妙云儿和琬文,从今日起,小家伙得锻炼锻炼离开爹娘独自睡觉才行。

    “赫连祁!我看你是有了儿子就忘了我是吧?”蓝槿插着腰,恼怒地瞪着他。

    被抢走了长安的赫连祁不舍地望着妙云儿离开的背影,等到们关上了才来哄夫人,“怎么会?你何苦同孩子置气?”

    这句话为什么那么耳熟?对了——他还是个孩子啊!

    “那又如何?”蓝槿打掉他的手,气鼓鼓地吃着儿子的醋,“这么小就学会和娘抢爹了,长大还得了?”

    这姑娘今日的脾气怎么这么火爆?

    赫连祁眼见着不对,把暴躁的人一把扛上了肩头,走到床边把她放下,趁她还没反应过来便倾身压了上来,一只手轻松钳住她挣扎的双手,“阿槿今日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又有了?”

    “有你妹!”蓝槿在他身下动弹不得,只能靠她那不饶人的嘴反抗着。

    赫连祁听不懂什么是“你妹”,但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话,于是以吻封唇,将蓝槿口中即将洋洋洒洒而出的辱骂之词全部封在了她的口中。

    许久不做惩罚,看来她是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肆虐而又霸道的吻是治她那坏脾气的一剂汤药,最后又以在嘴角温柔的一点作为结束,是这个人独有的小癖好。

    蓝槿泄了气,偏过头去,微微的喘着气。

    “现在可以好好说,今日是怎么了吗?”赫连祁略带威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火的气息洒在耳垂脖颈,带有些许危险的信号。

    蓝槿有点担心自己,赶紧说了实话,“我只是在想,王爷这双手,即便不能再握刀剑,握笔也是好的,如今却握着汤碗,握着尿布,实在委屈。”

    “你觉得本王委屈了?”

    “不是你心里委屈,你心里当然高兴了,只是委屈了你的抱负……”

    原来是这样,赫连祁的睫毛一闪一闪,眸子在这乌云密布的冬夜里,耀眼的闪烁着。

    “阿槿,只要明越百姓安居乐业,边境安定,谁坐上那个位置又何妨呢?”

    “可是……王爷从前不是更愿意为了明越战死沙场吗?”蓝槿捧上他的脸,轻声道。

    “谁告诉你的?”赫连祁不记得自己有在蓝槿跟前说过这样的话,猜测道:“孟珣?”

    蓝槿点点头,是那日孟珣看着哄长安睡觉的赫连祁时,对正好走过来的蓝槿说的。

    “无妨,”赫连祁声音很轻,“也许等到下一任明君出现,明越的将士也很难有战死沙场的机会了。”

    “抱负并非关乎国家朝廷才算得上是抱负,本王余生的抱负,只有你。”

    一言毕,密密麻麻的吻犹如春雨般落下。

    长夜漫漫,红绡帐暖,交颈鸳鸯,云雨覆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