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朝鲜变动

孤君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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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风云骤变的时代,一个个文明靠着大航海茁壮成长,为后来的工业时代做积累。只有明国,华夏文明,在小冰河时期倒下了,更被奴役了二百多年,文明的思想、技术严重后退,与时代的差距越来越大。

    此时正是漕运繁荣的时期,为了不耽误北上运粮的队伍,朱弘昭的水师部队过济宁后东转走大清河,将会经过齐州走海路入京。

    他也想带着船队试验一下海上行进,为青州卫水师打底子。

    胶州湾和黄县龙口港一南一北已经开始修建船坞,就连乐安清水泊也在建造船坞,三处船坞动工,再有一年,他的水师部队就能像下饺子一样下水。

    朱弘昭还打算在齐州停留一夜,与家眷一起说说话,可登莱巡抚袁可立急不可耐的带了一帮子官服有些差异,恭恭敬敬走路都垂着脑袋的人来寻他。

    码头上,李家姐妹正与朱弘昭手牵着手相互慰问彼此近来的生活,被袁可立带人给搅和了。招来所有人的不快,不仅朱弘昭夫妇几个生气,就连手底下的将领也不满。

    皇帝都快有儿子了,可齐王还没有。他们都还想着让齐王早些生子,也好让他们多个效忠对象。

    李幼娘撇撇嘴,李秀娘则低声道:“朝鲜人发生叛变,原来的王和儿子被囚禁。新王急着得到朝廷认可,前段时期使者去京城被骂了一顿,又托毛帅人情,想说服袁大人,袁大人避之不见,这不二郎来了,想把这个烫手山芋塞给二郎。”

    “叛乱?”朱弘昭还没听过这事情,眉头轻皱:“你们先去营中等二郎,打发了这帮人咱慢慢聊。”

    在王府侍女、宦官拥簇下,李氏姐妹先行离去。

    李墨轩看到袁可立领来的那帮人,招来山东的几名百户询问,随后领着一名百户过来为朱弘昭讲述朝鲜发生的变动。

    万历二十年,壬辰倭乱爆发,朝鲜王宣祖仓皇出奔平壤,命令十七岁庶次子的光海君李珲摄国事。李珲收集流散的军队和义兵,号召通国勤王,以图恢复。李珲的这个举措振奋了朝鲜民心军心,对朝鲜团结一致打击倭寇很有作用。

    万历二十三年,宣祖册封光海君为世子,并上表明朝请求批准。明朝答复:“继统大义,长幼定分,不宜僭差”,遂不许。光海君李珲因此对明朝暗有怨言。

    万历二十四年、三十三年,朝鲜再次上表请求易储,当时明朝也正为立储的事情闹得鸡飞狗跳,即争国本,怎么可能允许朝鲜立庶次子?

    宣祖末年,宣祖仁穆王后已经生有一嫡子,弃嫡立庶,与儒家宗法观念不合。朝廷中南北两个党派也发生分裂,分出五六个,围绕立王世子的问题,和他们的大哥明朝一样,产生党争……

    万历三十六年,宣祖病逝,事实上的世子光海君嗣位。并上表明朝,自称权署国事,请求册封。万历皇帝恶朝鲜专擅,不予理睬。

    但是当时东北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新兴的女真势力对明朝构成了威胁。为了确保东北边疆无虞,需要拉拢朝鲜,所以明朝在拖延了几个月之后,于是年十月册封李珲为朝鲜国王。

    李珲即位后,宣布仁穆王后为废妃,囚禁在西宫内,自己则搬到新修复的昌德宫去住。而对其王位威胁最大的两个人,也就是他同母兄宣祖长子临海君,和年仅两岁的弟弟,宣祖嫡子永昌大君,先后被他杀死。

    萨尔浒一战,朝鲜出兵一万三四千,在李珲的暗示下,打了个酱油。

    因为李珲怀恨明国对他王位的刁难,这一战之后立马去给努尔哈赤写信,表示自己是明国藩属,有些事情不得不做。

    努尔哈赤回信说知道明国有厚恩对朝鲜,朝鲜又是明国藩属,对朝鲜不得不出兵,表示谅解。李珲又去信表示两家是近邻,不该太生分,希望能两家修好,各守疆土互不侵犯。

    朝鲜与建奴的往来引起了明朝的警惕,大臣徐光启奏称:“鲜、奴之交已合”,建议派官员“监护其国”。李珲闻讯又惊又怕,连忙遣使至北京“辩诬”。

    但是,当时的朝鲜是一个深受儒学影响的国度,李珲在建奴和宗主之间的游离,以及在政治上过于残酷的改革,使受儒家思想影响的朝鲜大臣、王室成员受到觊觎王位的其他贵族蛊惑,使李珲处于众叛亲离的境地。

    朝鲜举国上下都感激于宗主明朝的“再造之恩”,不能容忍对天朝不忠的事情出现。天启三年春天,在李珲左右任事的亲侄绫阳君李倧见李珲身患疾病,于是令心腹陪臣建议将西人党的平山节度使李贵教练兵马五百人调入京城“防御”。

    三月十二日,朝鲜发生宫廷政变。

    李贵、李适、金自点等人在仁穆王后和新崛起的南人党势力的协助下,召集军队在绫阳君的别墅内会合。

    当晚,被李珲杀了儿子,并打入冷宫仁穆王后,让人在庆云宫内举火为号,李倧率领李贵等人以救火为号打入庆云宫,发动宫廷政变,将李珲绑缚,押到仁穆王后面前接受训斥,然后宣布废黜其王位,李珲也被用石灰弄瞎双目,与儿子一起被囚禁起来。

    明朝是一个根深蒂固的崇尚纲常伦理的政权,与朝鲜一直沿袭着传统宗藩关系。朝鲜人擅自发动政变废除一个合法且与明有交的宗藩君主,绝对是一件忤逆不道的大事,是明朝所不能接受的。

    负责节制登莱、东江和朝鲜的登莱巡抚袁可立第一个就表示了明确的反对意见:“看得废立之事,二百年来所未有者,一朝传闻,岂不骇异。”

    袁可立立刻上疏明天启皇帝:“李珲袭爵外藩已十五年,于兹矣,倧即系亲派,则该国之臣也。君臣既有定分,冠履岂容倒置。即珲果不道,亦宜听大妃具奏,待中国更置。奚至以臣篡君,以侄废伯,李倧之心不但无珲,且无中国,所当声罪致讨,以振王纲。”

    于是,朝鲜人再次吓尿了。

    别说袁可立,光一个在朝鲜驻扎部队的毛文龙,就能将李倧收拾了。

    六月初朝鲜使者团队来登州拜见袁可立,袁可立懒得搭理这些目无纲纪伦常,无视宗主权威的叛徒,直接下令不见。还让人收缴朝鲜船队的兵器,开具收条封存起来。

    可朝廷此时要和建奴干一架,需要朝鲜辅助毛文龙,这个事是由袁可立负责的,他又不想搭理这些人,就带着来见齐王,想听听齐王的意思。

    是承认这个残害伯父,篡位的李倧,还是从朝鲜宗室选择一个继承王位。

    这种事情归朝廷礼部、鸿胪寺管理,但即将开战,齐王的意思,也可以代表朝廷的意思,除非齐王被人杀了。别说齐王,朝鲜此时归袁可立管,他意见也能决定朝鲜的王位归属。

    历史上也因为兵力捉襟见肘,袁可立考虑后做出处置意见,可以承认李倧的王位,但必须等朝廷下诏书赦免他的罪过后,再派人教育教育他,才能当这个王。

    这是特殊情况特殊办理,如果没有建奴在旁,明朝绝对狠狠收拾一下朝鲜。

    可袁可立的仁慈和高远立场并没有给他带来好处,历史上的五十年后,朝鲜君臣依旧将袁可立的处置办法怀恨在心,在清廷开馆延修《明史》之际派出专使来中国进行“辩冤”,在清朝康熙皇帝面前大告前朝袁可立的御状,并交结、说服清朝高官让其改写前史。

    表示,如果不改写的话就连朝鲜这个和中国在文化上一脉相承的属国对后世子孙也不好交待,毕竟这是李倧一系的黑历史,不从《明史》上抹除,不利于他这一系的统治……

    用朝鲜国王李焞自己的话说,他康熙十五年的奏疏是为了却先王的宿憾,为祖先洗雪冤屈,请求在编修《明史》时按照他的意思记录这段历史,替自己的祖先“正名”,并宣示天下。

    朝鲜国王为自己的先祖不厌其烦地辩解,并强调说当时袁可立等明人所看到的情况是不全面的,自己先曾祖父所发动的政变是光明正大的,并没有阴谋在里面……

    这种要求和说法,后世的国人一点都不会觉得过分……

    因为什么?因为他们是朝鲜人……

    听着这名锦衣卫百户讲述完朝鲜的变动,朱弘昭抠抠耳朵笑了笑:“小国就是小国,五百人就能发动政变……袁老头儿不厚道呀……”

    在京城,五百人投进去连个水花都漂不起。

    这种宗室政变的问题,他真的不好处置。要处置也只能是派人做掉李倧,重新选一个朝鲜宗室来继承王位。可现在的形势,根本来不及。如果不开战,他派几千人走海路去朝鲜,和皇帝讨要一份圣旨,就能给朝鲜换个王。

    如果他承认李倧这个宗室发动政变还能取得王位,那他将会遭到朝野的质疑。纲常伦理是基本的道德观念,必须要摆正。

    所以,他感到非常的棘手,一边让人腾出场地接见这些朝鲜使团,一边喊来袁可立,这个东林党骨干份子实在是麻烦……

    “下官登莱巡抚……”

    “别那么生分,给孤说说,老头儿你是怎么个想法?”

    朱弘昭有些气恼,拉着袁可立入座,坐下指着自己鼻子说:“明眼人都知道此时应当怎么处理,可本王是宗室升上来的皇室亲王,这种事情本王能张嘴?老头儿,你不厚道。”

    被称呼老头儿袁可立也不觉得生气,齐王除了管军管的严不许他插手卫所军外,其他方面对他挺尊敬,有不懂的地方就会请教他,老头儿有一种长者的意味在其中。

    袁可立叹一口气,有些苦恼:“下官也不好做决定,朝鲜此事殊为棘手。若认可李倧,朝中御史、清流们说不得会骂下官违背纲常,有失宗主大国威严……”

    “那就将这伙叛逆使臣斩首,勒令朝鲜王室选一个贤明懂事的出来。难不能,朝鲜还敢跟着蒙古、建奴作乱不成?”

    朱弘昭说着眨眨眼睛,拳头伸出握了握:“总兵张彦芳都被本王收拾掉了,再多一个朝鲜不算什么。”

    “齐王殿下莫说气话,朝鲜人做的事情虽然可恶,但也是一种改善。原朝鲜王李珲与建奴勾结,留着迟早也是祸害。只是朝鲜人竟然先斩后奏,无视宗主的行为实在是让下官气愤。他李倧就是心太急,现任命他为新王,朝廷颜面何存?”

    袁可立确实生气,朝鲜人给他招呼都不打一声,实在是打脸。

    如果李倧不急着称王,朝廷可以从容不迫的任命他为朝鲜王,可他偏偏在朝廷任命之前称王,无视了宗藩关系,违背了纲常伦理。

    或许李倧也知道,他背叛自己伯父,等朝廷做决议,他将失去继承王位的资格,这才急着称王,想造成既定事实。

    这个年代的纲常伦理就是普世价值,如同后世的拜金主义。

    朱弘昭想了想,朝鲜人绝对要收拾,汉化起来非常轻松,就说:“让他先监国,此战朝鲜若能助力毛总兵立下功劳,再议论这王位归属。等平定了建奴,再慢慢收拾这些不知礼仪的朝鲜棒槌!”

    袁可立上下打量朱弘昭,神色古怪。

    这朝鲜军队能不能立功,是不用思考的东西,能给毛文龙痛痛快快提供军粮,不拖后腿就算了不起了。

    看来,齐王对朝鲜有动手的意思。对于朝鲜的摇摆,朝中的态度是统一的,那就是收拾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