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杀降

孤君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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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皇帝忙着造人的时候,前线战事发生意外。

    聚集在萨摩的十万平叛大军断粮,同时获知毛利氏攻灭藤堂高虎所部京畿军团,又得知柳生宗矩凑集的杂军败亡。于是内部分裂的苗头越大越发的没有掩饰,一场小规模的冲突直接引发全军大规模溃散、乞降。

    张虎头大,他的预期是收过来两万左右当前驱炮灰就好。如果大面积受降,那降军元气尚在,不好镇压。同时,这些是活着的人,要吃东西。大面积受降,战斗力不会有提高,更会严重加大后勤压力。

    前线将领意见统合后,不论文职监军还是宦官监军,都决定当瞎子。可直接拒绝,又怕困兽死斗,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压力都压在张虎这里,于是在十月二十八,在鹿儿岛港口前来投降上缴兵甲的七万降军,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傍晚统计后,大口吃着饭团时。

    戚振宗率领南军合围港口,木栅栏、堑壕封锁的港口外,一队队军士就位,搭着火铳及各种补充火力打击的火器。

    汇合北军紧急海运来的炮兵,总共五个炮兵营,以及海上一百二十艘炮舰,填装着。

    戚振宗白袍山文甲,绑在额间的孝带垂在两肩前,指挥木塔上搭着高倍径的观鸟镜,他观察着港口中休缓体力,精神松懈的降军。

    混在炮舰中的运输船轮批靠岸,一袋袋的大米、生活器具运着,给降军一种美好未来的希望。

    而张虎正宴请五百余降将,临时场地拉着巨大的帷幕,这些降将基本上都是北九州、四国、山阴地区的领主,为了让他们安心允许他们佩剑。

    “肥前?”

    一名亲随上前附耳,张虎呢喃一声,对列坐的重量级降将拱拱手,挤出笑容:“诸位稍待,肥前地区有紧急公务需本座处理,稍后再向诸位赔罪。”

    “不敢不敢。”

    懂汉话的一名日本京畿公卿出身的翻译,给眼中这些乡下人翻译着。

    张虎很客气的拱手,听明白了的五百余大小藩主、亲族小领主纷纷跪伏在地,礼节非常的隆重、谦卑。

    张虎点头,对着众人微笑,一抖披风,缓步离去。

    见张虎出来,帷幕外浇着鱼油、火药柴薪的车辆向帷幕贴近,一队队铳兵持铳围着。

    “啐!”

    吐了一口口水,张虎脸阴着问:“各处就绪?”

    “回张公,已妥善了,戚将军就等火起发号。”

    这是不得已的办法,作为九州地区的总指挥,这个事情必须做,也只有他能顶缸。

    张虎扭头看一眼帷幕,叹息抬臂,轻轻挥下。

    一声鼓响,帷幕内的亲兵不顾一切向外跑,随后一名名军士投下火把,一个巨大的首尾相连环状火龙腾空。

    帷幕瞬息间在烈焰中化为灰烬,隔着火焰,铳兵面对晃动的人影射击。

    火光照耀在张虎脸上,淡淡八字胡点缀着一片金红的脸,耳中能听到的只有火铳声,火焰呼啸声,海风呼呼声。

    只见的一道道燃烧的人影张牙舞爪,紧密拥抱着火焰精灵,在翩翩起舞。

    听不到这些人的声音,看不到这些人的面容,张虎耳中只有铳声、火魔与风的欢呼声。

    缓缓闭目,张虎紧紧捏着拳头,他想到了大同右卫城的大火,也想到了杭州城的大火,也想到了宫里的那场大火。

    仅仅五里的距离,这里突然火起,各处水路将近一千四百门火炮近乎是同时发出怒吼,毒烟弹、开花弹落在港口密集的人堆里。

    这些从小到达就接受军事训练的常备旗本、武士,张嘴看着西面的大火,周围火炮齐射,震得头晕。

    泼洒的火油隔离带被点燃,戚振宗白袍孝带折射着火红色。

    眯着眼,他想到当初去乐安拜见时为乐安侯的当今,听说将府提议设立武备学堂培养军官,初级教材选用他爷爷的两册兵书。

    两册兵书在,他戚家不倒,富贵常在,只是伯父却无法知晓这个喜人的消息。

    当今如此看重戚家,戚振宗便策动了这场杀降计划。

    杀降省事情,省的是眼前,省的是朝廷的事情。可麻烦的是追究责任,朝廷必须要给民间、青史、后人一个说法。

    另一头,张虎拿着匕首在炭火上炙烤,待冷却后咬牙,对着自己左肩一刺。

    敌军狡诈,诈降后意图刺杀大将张虎,南军留守大将戚祚国战死,敌军降而复叛负隅顽抗战斗意志坚决,南北两军合击,一鼓荡灭。

    这就是今夜给朝廷的奏报,合情合理的解释了来龙去脉。

    奏报中不能理事的张虎包扎着伤口,看着谭昌言操刀的这份奏折,见没有逻辑情理上的缺陷后,右手握着笔故意抖着,签字。

    还未开封的九州总督印由一名宦官抱着,交给谭昌言由他代替张虎暂理九州事务,名义上如此而已。

    大火封路,头上炮弹如雨,又无兵甲的降兵们接二连三跳海,企图夺船。

    毫无工具的降军怎么抢?等待他们的是火铳,以及血水引来的密集鲨鱼,十分的密集。

    这年头的鲨鱼可比后来的要多,多到什么地步?鲨鱼皮做的刀鞘,还只是军中基层军官标配。

    参与这件事的将领天亮,聚集在一起瓜分军功。

    获得首级五万三千余级,各将带着军士推着牛车,在张虎这里领了首级,内部分配一番后,又去名义上临时管事的谭昌言那里报功,验功。整个过程一丝不苟,军将、文官、宦官配合无间。

    都没法子,出征前说的很简单,打日本要的是土地和粮食,朝廷只提供军械、药材,军饷、军粮就地补充。

    随船而来的补给还能支撑月余,必须在消耗殆尽前占据九州,打垮、肃清原有体系,就地征发钱粮维持自身。

    这种情况下,谁敢收降过多?

    又不能拒降进而造成更多不必要的损失。前者有养虎为患的嫌疑,战后朝廷会算账;后者损失是眼前的,等不到战后就会算账。

    只能连起手摒弃南北派系、文武宿仇、宦官与文官的生死隔阂,一起把事情做了。

    就连戚祚国的死因都改了,由军前病死改成战死。

    现在前线靠自己,打的如何只能看他们的本事。

    “稳定九州秩序,恢复生产是当务之急。”

    奏报送往后方后,当日举行战后会议。

    张虎躺在上首,身上裹得如同粽子:“我军携此大胜,军威赫赫,正该南北两军发力,肃清各地,施行军事管制。罢免德川氏一切杂税,征发别栋钱,缴纳者许其有屋住。其外只征粮税,六公四民到七公三民不等。表现良好者保留四成收入,余者三成。”

    “张公,如此重税恐难使九州之民膺服。”

    看一眼开口的将领,张虎挤出笑容:“诸位还不知,此地战乱百年,不计种种繁多杂税,税收苛严处,光是粮税便是八公二民!试问诸位,朝廷缺粮否?诸位可愿麾下儿郎果腹否?”

    “九州一切税收,朝廷拿七成,三成归军用。”

    张虎扫视各处,咧嘴一笑:“只要麾下儿郎们军饷足够,顿顿吃饱,多出来的钱粮,是个什么去处,本座就不细言了。不过,有些话要讲明白,这是君父体恤将士辛劳,为国开疆而赐予的酒钱,都别想岔了,也都管好嘴。盯着钱粮的眼睛多着呢,想找将府尾巴的杂碎比比皆是。各处露了马脚,别怪本座心狠手辣,不念同袍之情。”

    林林总总二百余名核心将领挤在一起,互看着咧嘴,果然还是君父关心弟兄们的日子。

    一名宦官监军疑惑道:“张公,这别栋钱是何物?”

    “此地杂税,年年都收,就是使用房屋的税。具体怎么个情况,本座不甚清楚。似乎是市集地段值钱处的房屋,会年年收取租金,就跟各处青皮盘踞街坊,挨家挨户勒索保护费一个性质。”

    这宦官眨眨眼,拱手左右看一眼道:“京城比萨摩都大,若朝廷收栋钱,天下各处聚集,该能收多少呀?主子万岁爷有了闲钱,也就能选秀充实各宫了。”

    一直旁观,名义上主持会议的谭昌言轻咳两声,道:“黄公公忠贞体圣之心,我等何尝没有。只是,兹事体大呐。朝中各处,现今经不起折腾。”

    这位黄公公默默流泪,擦着止不住泣泪:“主子万岁爷苦啊,诸位将军蒙受圣恩也是看的着摸得见的,咱家有心为主子开源,奈何资质愚钝。没甚用处,自告奋勇来的这穷山恶水处,想为主子尽尽忠。这兵戈征战,咱家也绝了回宫伺候主子的心。这是条财路,若咱家哪日为主子尽忠了,还望各位将军记着这栋钱,给主子开开源。”

    说着,更是忍不住嗷啕大哭:“小奴在前线三顿管饱,主子却一日两餐,想着,小奴就……”

    皇帝至今没有选秀,宫里人都觉得窝囊,给军队砸钱,给各处砸钱一点都不含糊,心里想着比较起来,很不是滋味。

    明明自家主子丰功伟绩,大有中兴大明祖宗社稷之势,可银子呢?都去哪了?一点都不会做人,各处挤出口粮,报答报答主子又饿不死你们。

    宦官们没了命根,根子就在宫里。

    看着这位黄怀忠黄公公在这地方跳忠,看明白的心里冷笑面有戚戚,没看懂的深受感动。

    张虎凝目努嘴,看着一旁茶碗,抬眉看向谭昌言道:“征发栋钱确实关系重大,九州总督府征发时做好调查,存好档或许以后相府探讨时用得上。另外,提议朝廷征发栋钱的事情,都把嘴管严实。大军远征,国中略显空虚,等回去了再提不迟。”

    “遵命。”

    戚振宗拱手,列坐四周的将领、监军们纷纷拱手应下。

    张虎点着头:“第二批军械补充会在半月后先后抵达,君父对我等寄以厚望。回去的船,不能空。金银、器皿、首级军功、缴获铠甲、征发的粮食都可以装。装不满,就装人。”

    左右环视,张虎嘴角翘着,眦目:“为大军用度,君父可为是竭尽所能。现在,我等取得如此大胜,就是饿肚子,吃人,也要反哺中枢。否则昨夜那档子东窗事发,君父不力保,御史台能扒了我等脊梁骨!”

    正因为大明这个体系内杀降有罪,才导致日军大规模投降。

    ps,从体系上说,这本书从天启死亡时,就已经崩了。会努力收完尾巴的,感谢那位每天都打赏的朋友,实在是太鼓励了。也不用这样了,会收拾完尾巴的。

    新开了一本《圣明》,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看看。感觉明末要救场,希望实在是渺茫。明末最大的问题,还是思想上的问题。商团组织的竞争,引发推动的思想学术斗争,日心说的传来,导致了全面的道德败坏。商团的竞争,为了开辟财路无所不用其极。东北、西南的战事,都是人为制造的。后面的将领内战内行,常常几千人放几十万流民大军的羊,养寇自重,对上建奴就萎了。原因也是思想的变化,都寒心、堕落,变成了逐利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