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角斗下

孤君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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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敬石善射。”

    隔着玻璃,朱弘昭说一声,右手端着青铜酒爵,左手按在腰间雁翎刀柄。不仅这家伙反应迅猛,更是聚集了一帮神射手,集合在一起就成了恐怖的战斗组合。

    论反应,他比商敬石这帮人不差,可很难做到他们彼此之间那种无间配合。

    “善射。”

    定国公徐希也点点头,他对选出的五十名日本武士也没信心,感叹一声。京师谁不知商敬石善射,京闻日报还以此做标题报道过,崇拜商敬石十二骑的人不在少数。

    就连家里的孙子都想跑到大理寺天牢去拜师学艺,可他不敢让孙子去。以后这些人保准会进入宫中担当宿卫,与宿卫攀交情,只会坏了彼此前途。

    返京不久的魏国公徐弘基不信邪,场地又不大,这伙人有通天之能,也是被围杀的命。

    一队宿卫下场,给商敬石十二骑递酒,商敬石双手端酒扭身对北面施礼,朱弘昭举杯笑笑,共饮一杯。

    给京师上下找些谈资也是好的,省的胡思乱想。

    “嘭!”

    双方就绪,空炮打响一声齐吼。

    种子岛堪助拉弓大吼:“哈那忒!”

    “呲……”

    十二支箭矢率先飞来,种子岛堪助喉间绑着的喉轮没起到一点防御效果,与前排武士齐齐捂住喉间,十二人身子缩成虾状,蹲下,栽倒,抽搐。

    四周围观的勋戚、宿卫齐齐振臂:“彩!”

    种子岛堪助倒地,隔着恶鬼面具看到后方一轮箭雨飞过去,视线延伸,见五十步外十二骑一分为三,又是一轮箭雨破空而来。

    双方之间箭矢往来破空咻咻作响,无法呼吸,剧痛如潮侵蚀神智,种子岛堪助死死瞪着眼,看着己方战果。

    只见对面十二骑第二箭射出后,纷纷抬手,竟然接住他们射过去的箭!

    又转手急速射来!

    第一轮静立在马上,完成一轮击杀,第二轮运动状态,第三轮又是接住箭反射回去,自然战果一次比一次小。

    可五十名武士队列,已有近半武士倒下,他们才射出第二轮箭……

    商敬石接住第二枚箭,脚踩马镫两腿绷直,坐下神骏坐骑奔驰,寒风迎面,发丝与额间彩带飘扬,又是射出第四轮箭。

    “怎可能!”

    魏国公徐弘基瞪目,朱弘昭拍拍他肩膀道:“老爷子,国朝两亿子民,什么样的好汉没有?”

    种子岛堪助瞪着眼,却再也看不清东西,身子还抽搐着,血液顺着箭杆流淌,积成小小血泊,蒸腾着白色热气。

    残存的十余名九州武士弃弓,双手握持刀乱劈,紧靠着背后入口。

    商敬石十二骑停下,环绕跑马,人人两腿绷直紧夹着马背马鞍,从容捏箭。

    一道道箭矢破空,残影一闪。

    一名名武士双目中箭,直愣愣瘫倒在地。

    “流镝马术!”

    近卫信寻站起,没想到关东地区,武士们训练的骑射技艺达到巅峰,能产生这么大的威力。

    镰仓时代有所谓骑射三物,分别是“流镝马”、“犬追物”、“笠悬”,其实是三个考验武士骑射技术的挑战项目。不过,在室町时代及安土桃山时代,由于较为先进的西方火绳枪开始引入日本,使伤敌效率较弱的弓箭的应用度一度急剧衰退。在战国后期,弓箭不再是战场上的主要战力,幸好“弓射”的技术依然能以武士武艺象征的形象而继续受到重视。

    南光坊天海神色严峻,一支这样的小股精锐骚扰,足以成为统治者的心病。他目光不受眼前丢人的战局影响,他知道双方的弓术有着本质的区别,那就是弓。

    这伙明朝勇士用的是骑弓,两千年骑军战争演化、淘汰剩下的精华,虽然小,可力道大,同时拥有更快的射速。

    而日本因为战争规模和性质,鲜有大规模骑军交战,更没有常年和游牧骑射军种干仗的经验。自然,他们的弓以步用为主,因为技术、材料原因造的弓都很长,比人都长,这就意味着拉开弓,要用更大的动作,浪费时间。

    也因为弓的落后,导致日本没有大规模重甲步军,更没有盾兵这种东西。

    中国古代的强弓,养由基能射透七重甲胄,薛仁贵能一箭射穿五具铠甲也就是十层,这样的弓一箭过去,人体根本扛不住。

    不像日军,别说特色很长的藤弓,多数是丸木弓,就是拿竹条用麻绳一绑就上战场的劣质货色。射的对方像个刺猬,却不伤根本,对方依旧能活蹦乱跳。

    而且因为神道和佛教的原因,日本武士打猎是活动,可没有为了口腹之欲而专门打猎的事情。自然,在平时也没有升级、研究制弓技术的必要。

    不像中国,一副合格的弓,要经过数年才能制造完成。

    也因为日本远程打击武器的落后,火器一传过来,当即引发各地的兴趣,他们实在是太缺乏远程打击的武器。

    至于弩、攻城器械之类大杀器,中土千防万防,也确实有这类制造技术流传过去。可弩就是没能流通起来,因为制造成本与杀敌不成比例,性价比太低。还有攻城器械,因为恶劣的交通和制造成本,也是有书籍,而没人去学。

    再说一下武士刀的杀人效率,太低了。一场战斗,被石子打死的敌军,远比武士刀砍死的多。而且,用武士刀杀敌,可能得到的赏钱还比不上损毁的刀。

    因为脆,为了弥补武士刀战场性能,又搞出来更厚更长的太刀。说出来别诧异,曾有一把近三丈长的太刀出世,挺能吓人的。

    所以日本战场上,日军的刀不行;武技还被戚继光创造的刀法克制;弓不行;骑军不行;火器又因为德川氏保守而没有发展和大规模积存;火炮更是如此。

    不过日军的枪阵战法还算可以,可老少有断代,也没有大规模配合演练的经验,而明军又是全火器装备,他们唯一擅长的步军战法也就这么废了。

    军械、军备远远比不上明军,更是战略性的奇袭,内部又种种矛盾,就这样,远征军自己内部不出问题,日军根本没希望。

    场上最后一名武士看着前方十二名张弓的恐怖存在,转身就逃想要攀到观众台。

    “咻!”

    这武士朝北的面门中箭,被惯性带动向后仰,商敬石十二骑同时放箭,利箭破空又将这后仰的武士往前推,被十二支箭钉死在青砖台阶上。

    北面观台上方,袁枢将弓抛给宿卫军官,对各处拱手微笑,在喝彩声中落座,拍拍过伯龄肩膀,过伯龄面无人色一片雪白,紧咬牙根保持镇定。

    “君父有赏,赐羊酒。”

    赵仪走出高台,一抖拂尘对着下方下马单膝跪地的商敬石十二人唱念。

    早有准备的宿卫抬着一头烤羊、一坛御酒登台,商敬石等人谢恩后,跳上观众台去吃肉喝酒。

    一名名禁军出场,将一具具尸体拖走,牵走十二匹马,还有禁军背着沙土,掩盖血迹。

    “郑大人,那位是何人?”

    “侍从司司正,袁枢。”

    回答问题的是万历四十四年三甲进士,鸿胪寺少卿郑崇俭,本来在兵部历练,是临时弄到鸿胪寺,代表将府、兵部与这两拨使者谈投降事宜。

    郑崇俭看着袁枢,心里感叹,他也是学兵法的,可和袁枢真的没法比。人家有好老子,也有过硬的本事。虽然常年在宫里奉御,可始终是京师的风云话题人物,多少在闺女子,挂念着这位袁司正。

    随后武善肩扛丈长铁棍出场,一身黑红皮铠,戴着白银面具,见过他威风的人都放下了手里零食,否则吃下去多少又要吐出来多少。

    铁棍拄地,武善向北单膝跪地,仰着头。

    朱弘昭扭头道:“赐酒。”

    一名侍从端着一盘酒下台,武善双手举着盛酒玉角仰头饮尽,顿首磕头后,将玉角塞到怀里,不准备还了。

    又这德行,也没人见怪。

    随后鼓声响彻,人人站起认真观察,虽然不喜欢一会儿的血腥场面,可实在是刺激,难得。

    二十名武士双手持刀缓步而出,刚才的场面他们也隔着铁栏看到了,人人丧胆,又不得不上场。

    又是一声炮响,二十名武士长吼着,发动冲锋。

    武善也拖着铁棍大步如飞,白银面甲透出吼声。

    朱弘昭抿抿嘴唇,侧过头,准备看一会儿的惊喜。

    两位国公爷,定国公低着头不去看,魏国公徐弘基张着嘴,很认真看着。

    “呕!”

    过伯龄终于忍不住吐了,袁枢抬臂拍着这少年后背。

    吃肉喝酒的商敬石抬头看一眼,抱着羊头继续啃香脆耳朵。

    “这还是人吗?”

    徐弘基干咽一口唾沫,也感觉到胃不太舒服。

    双方的吼声似乎也是一瞬间就停息了,场上不时传来一声惨叫,朱弘昭扭过头,只见就武善一个站在场中,红黑皮铠染成了红色,冒着热气。

    正提着铁棍,将一名名扫飞在四周的武士凿死,举着铁棍扎下,扎透铠甲胸背,就这么简单。或一脚踏下,将受伤武士踩破胸腔。

    周边除了尸体,还有一片片扫断的刀刃或脱手飞出的武士刀。

    一名武士一条腿严重变形,向着远处攀爬,武善处理完身边的,追上去举起铁棍抡下,闷响盖过脆响,那武士的头没了。

    摘了血染红的面甲,武善取出玉角亲吻一口,沾着肉丝血浆的铁棍搭在右肩上,一步一血印,去给皇帝行礼。

    没有喝彩声,都被他一棍扫飞二十人的场面给再次镇住了。

    近卫信寻已经开始吐了,郑崇俭侧头,不自然僵笑着:“稍后是京中子弟表演弓术,都是些小场面,咱来谈谈投降的事情。”

    “恶鬼。”

    南光坊天海嘴角蹦出几个字音,敛去惊容,挤出笑容看向郑崇俭。然而,郑崇俭目光却是落在近卫信寻的身上。

    注意,商敬石这十二骑是清人记载的,并产生了区域性的威慑,迫使入关清军绕开通州不敢去冒犯。武善是管效忠部将,姓武具体名字不知道,记录中具体名字不知道。看看百人斩、千人斩,不得不感叹,有些人天生就是干这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