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公主难嫁中

孤君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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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视线中的少年英才一个个对长公主避之如虎,但打长公主主意的人不在少数。

    比如,南巡后增爵为忠顺子爵的原日本皇室,这位忠顺子爵也年纪正好,比较符合。

    可屡次上书要入京拜谒君父以示恭顺,不是被通政使司这个综合的类似信访的衙门给驳了,要么就在礼部折戟沉沙,过了礼部这一关在宗人府那里,也不可能。

    天下那多么宗室,都要轮流入京与皇帝拉拉家常,讲讲地方形势;你们又是什么东西,败犬而已,能值得皇帝耗费时间?

    就算宗人府过意不去允许一次,可后面还有司礼监把关……主子爷为国事操劳那么类,真要体谅主子爷,别来惹事情就是最大的忠顺,哪里凉快去哪里吧。

    最后,哪怕司礼监这一关过了,还要看朱弘昭的意思。所以,想见皇帝,除了皇帝愿意并主动安排,除了亲王、三司要员以外,其他没有相关职位的人,基本上是难度登天。

    但是,还有一种法子可以见皇帝。

    于是,四月二十二这日,忠顺子爵之弟,近卫信寻一袭白衣白袍踩着草鞋,穿过长安右门。

    理论上来讲长安右门、左门是允许官员抄近路通行的,否则就要绕过洪武门,殊为费事。

    金水桥上,近卫信寻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穹,天穹下金碧辉煌的承天门。

    朱秀赖那个杂种害了大和万世不易之基业,现在也没落的好,关起门来如缩头乌龟般过日子。

    他们这些世代显贵的皇室、公卿也成了蛆虫一般的人物,地方小吏都敢带着警役上门查税,日子真的不好过。

    瀛洲瘟疫的消息传来,这就是一个机会,最后的机会。要搏可怜,请大明重新考虑考虑如何对待他们一家子。如果能娶遂平长公主……真的不敢想象,富裕的一县之地,该是多么大的财富?

    就算不可能,也要捞个伯爵回来,正式拥有一个村的土地,到时候也不用每月低声下气去县衙门领取月俸。

    登闻鼓前,近卫信寻缓步上前,两名专司登闻鼓事的禁军懒洋洋互看一眼,也不阻止。

    这东西始于周朝,本朝太祖自然也设立了登闻鼓,并设有专人管理,一有冤民申诉,皇帝亲自受理,官员如有从中阻拦,一律重判。到宣德年间,一位官员曾上奏取消登闻鼓,宣德皇帝以其为祖上所设未肯,但登闻鼓后来多流于形式。

    宋朝以后,击登闻鼓的条件日趋苛刻,至清朝已形同虚设,并规定击登闻鼓者,先廷杖三十,以防止无端刁民的恶意上访。

    清朝有了“必关军国大务,大贪大恶,奇冤异惨”之类让普通百姓只有仰望的规则,否则不得击鼓,违者重罪。登闻鼓在清代是名存实亡的,彻底的摆设。

    有上访的,自然也有各省驻京办……

    此前严格的户籍制度因用工潮流而逐步放松,导致京师的登闻鼓比较忙碌,南京又是京畿重地,以防备阴军作祟为理由,增强了路引审查机制。但京师的登闻鼓,还是比较忙碌的。

    通政使司前面的登闻鼓基本上就没个空闲,皇城这里的却没几个人敢来敲,毕竟负责皇城登闻鼓的可是宫里人,宦官们的形象在民间无异于魔鬼,自然没人敢和宦官们打交道。所以近卫信寻来了这里,否则通政使司那里,他要排队不知道排到哪年去了。

    “咚!”

    一声闷响,鼓面振荡,近卫信寻双手各持鼓槌奋力敲打。

    引得过往官员驻足,更让皇城里各处营区绷紧了弦。

    此时的朱弘昭,正在右玉林卫营区射箭,军中神射手随同较技,一片喝彩声听不到那轻微的鼓声。

    曹化淳披戴盔甲,手持一杆赤旗跑入场中,鼓声渐息:“主子爷……”

    朱弘昭持弓扭头一瞪:“什么?”

    “小的拜见威武大将军,辕门外有刁民作祟,司礼监询问,是斩了还是砍了?”

    苦着脸,曹化淳指着南端,重复司礼监的话。

    朱弘昭咧嘴一笑:“什么人,这么遭人恨?”

    “是近卫信寻,那个日本国的原来稚子丞相。”

    朱弘昭又是一笑,对身旁牵马的高杰道:“英吾,收兵。”

    “末将得令!”

    高杰从背后抽出一根白旗斜斜一挥,收臂再挥。

    一帮子内侍簇拥上来,将朱弘昭腰间佩戴着的种种器具,如箭壶、弓囊、剑、将印等等之类。

    近来无趣,朱弘昭刻了一枚‘神威大将军延平御印’,作为新的个人用印。

    对瀛洲下手,对瀛洲皇室监督自然也是很用心的。这帮子短腿、历代近亲结婚导致身体情况很差的混蛋,竟然敢打长公主的主意,自然成了宫里各处的笑柄。

    瀛洲爆发大规模瘟疫的事情,连民间都有所风闻,朝廷自然要做出妥善处置。

    承天门前,华盖拥簇下,朱弘昭落座。

    皇城的登闻鼓,基本上没人敲,因为皇帝喜欢自己断案。你要敲,就不能红口白牙带着一腔愤恨,最起码的讼状、罪证要全面。

    “近卫氏不享清福,此来所为何事?”

    穿着铠甲的曹化淳高高扬起鼻子,拿捏语腔询问。

    “君父仁德,臣族沐浴天恩以忠谨修身。然故土遭灾,以言难述其惨状,臣兄宿夜哀叹,臣等无不锥心。只恨背上无翅,无法救济故土灾民,故臣冒死擂鼓,想问朝廷如何救济,也好安臣等焦虑顾盼之心。”

    近卫信寻跪伏在地,淌着泪水。

    朱弘昭缓缓点头,双目上翻看一眼湛蓝天空道:“瀛洲子民,亦是华夏苗裔,朕之子民。国朝去岁虽因天灾有损元气,但瀛洲亦是骨肉同脉,无道理延误救灾诸事。”

    “只是军国大事,不便宣下于民,一些消息延误了,诸卿不知也分数正常。”

    饮一口茶润口,朱弘昭继续说:“自瀛洲通报灾情以来,三司震动。经月余准备,已在苏州太仓浏河口凑集运船三千艘,待各地防疫药材运抵,便起航赴瀛。后续救灾计划还在执行中,待北方船帮抵达后,会在五月底再派出一帮。”

    朱弘昭的神色不太好,看一眼近卫信寻一叹:“隔离海路三千里,目前朝廷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近卫信寻傻眼,怎么可以这样!

    这和预定的剧本不一样,大明朝廷对他们的恶意,通过身边的官吏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瀛洲出现疫情,大明自己内部也是天灾不绝,怎么会咬牙去救济瀛洲?

    去年的屡屡天灾如同昨日一般清晰,人人都紧张等待着今年天灾变化,都做好了接受损失,抢救损失的准备。

    如果大明毫无动静,他在这大哭闹腾闹腾,装可怜,说不好大明会拿出个公主来安抚人心。最不济,给个郡主也行啊!

    可,大明怎么能这样,竟然真的在救灾?

    朱弘昭这个皇帝的信誉还是不错的,没必要对着他说谎。

    即兴而来,败兴而归,就是近卫信寻的写照。

    没错,朱弘昭也好,相府也罢,都做好了救灾的准备。

    一切物资调动都是有数的,当世人能看得见,经得起后辈来查的!

    的确有一个新拼凑的船帮在江苏太仓待命,要运输庞大的物资出海。

    可出了海,自然也就失联了。

    现在又是初夏,海上风暴卷过来,一起沉没也是情理之中……

    东西的确会运出去,只不过目的地不是瀛洲,不是远洋,琉球、九州航线,而是出海后转向走台湾、吕宋航线。

    表面上赶时间冒风险走琉球,纯粹就是掩人耳目。

    颜思齐所部南洋水师即将发动全面的梳理工作,要一口气将南洋各西夷的船队、大据点一举敲掉。

    敲不掉也没关系,南洋西夷各据点已经感受到了大明的压力,各处兴修城堡或训练土著,而且吕宋岛上再次发生针对华人的屠杀排挤,颜思齐必须有所动作。

    吕宋岛早年就发生过这类事情,由西夷背后鼓动,土民屠杀原来的各种老爷。当时万历皇帝没心思打,因为传统观念里,东南出海讨生计的人,都是叛民、逆民!

    既然不喜欢要背弃朝廷,那你就在外面好自为之。所以万历年间吕宋岛上发生的大屠杀,也就那么沉没在历史文牍之中,不起波澜。

    现在吕宋岛上流传着一个消息,说是大明要效仿先例委任某个吕宋南渡遗民豪绅为吕宋总督,将吕宋要并入版图中,就爆发了这么一股风潮。

    西夷各国在做准备,颜思齐要做的就是一锤下去打断西夷人的节奏,将西夷人的活动范围压缩。

    等待装备宝船后,给宝船一个接受实战的机会,与西夷人船队交手的宝贵经验。宝船的对手在万里之外的西洋,只有做好万全准备后,朝廷才敢把宝船压出去。

    朱弘昭此时根本不在意南洋即将发生的战事,他只在意瀛洲这边的事情能不能妥善的完成,做好后还不能背负骂名或留下污点之类的东西。

    南洋决战即便失败,颜思齐全军覆没也没关系,以大明现在的经济活力,足以再堆出无数的船过去将西夷人堆死,用船只数量吓死!

    大明浑厚的人口基数和物资,真开动征服的机器,只要红利能补过来,就能不断外扩!

    西夷人最大的短板就是本国人口以及周围密密麻麻的敌国,外扩缺少血液储备,本土各种纠纷拖后腿,所以很难完成征服世界的壮举。

    然而,这个壮举在此时的大明来说,缺的只是时间去一步步去做罢了。说真的,连像样的对手都找不到一个!

    如此形势下,朱弘昭关心个什么?只要控制好兵权,本土维稳才是根本,然后就能看到一步步扩大的疆域版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