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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你是在培养仓里长大的
苏槿不见了，沈墨病倒了，成天高烧不退，沉寂在自己的梦中。在梦中他看到了自己成长的玻璃房子，或者说，培养仓；他看到了年轻时候的吴晓红和慕容清，岁月如梭，现已作古的两人居然也有青葱岁月；他看到这对小情人偷走了在培养仓中长大的自己，他们打算把自己当做赎罪的礼物敬献给铁面人，但是现在风声太紧不是敬献的时候，他们不得不在邀功之前先费尽心思的给自己找一个地方藏起来。吴晓红想到了郊外吴家人的一栋房子，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那房子长就无人居住了，吴家人肯定不会想到他们把孩子藏在了自己家里！
慕容清在吴晓红的眼泪攻势之下马上就答应了吴晓红的提议。
于是他们朝郊外的空房子走去。
于是沈墨终于再次见到了梦中玫瑰花开遍院子的漂亮房子。
房子里没有人，他们将沈墨送到房子里后，又开始烦恼第二件事了：谁来照顾刚脱离培养仓的沈墨？吴家的这房子长就无人居住，吴晓红突然造访，总要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这对小情人正在谋划着背叛组织，他们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得不小心翼翼，于是吴晓红打着装修自己婚房的名义准备在屋子里住下来。
婚房是个很棒的词汇，吴晓红说完她的主意之后，两人又抱在一起耳鬓厮磨了一阵。
慕容清走后，吴晓红弯腰蹲在沈墨面前仔细打量着他，良久，她叹息道：“真是有够木讷的！真是造孽，你兄弟那样耀眼，你却成了完全的废物，他到底从你身上吸走了多少能量？你这是在以你的生命成全你的兄弟啊！”
沈墨呆呆的任由她说话，心中却在暗惊：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到底从你身上吸走了多少能量’？是她看多了玄幻小说在胡说八道吗？
吴晓红又自顾自的道：“可惜没有人会敬佩你，没有人会认可你存在的价值，他们只会看到你兄弟的辉煌，你将作为废弃物而存在，直到你被榨干净最后一滴利用价值。可怜的小家伙！”
沈墨还是面无反应。吴晓红又道：“小家伙，你这么呆，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自己存在的价值？”
吴晓红看沈墨呆呆的样子，看不过去，突然伸手揪住沈墨的脸颊，然后又在沈墨张开血盆大口准备攻击人的时候迅速缩回去，笑道：“小畜生！我对你这么好，你居然还想咬我！”
沈墨望着她年轻的面庞和上面热情的笑容，他很想问：你为什么要背叛组织？就是因为你的情人引诱了你吗？你知道你背叛组织的后果是你的后半辈子将过得暗无天日生不如死吗？
时光飞逝，岁月无情，人最大的弱点是不能预知未来，所以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刻你的思想和行动给下一刻的你带来的是幸运还是厄运。
人生一世，本是潇洒自得，但是几乎人人都在后悔，都在后悔当年不应该怎样怎样应该怎样怎样，没有多少人是幸福满足的死去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重生小说面世！没有人可以预知自己在未来将如何为自己的现在买单，所以人人都只能借助笔头来意淫一回自己有机会可以重来！
真是悲哀！
最悲哀的是，吴晓红还什么都不知道，她在为自己的疯狂而欢畅的嬉笑着。
沈墨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为什么开始带着他来这栋别墅里的人是吴晓红，最后带着他逃离的人却变成了吴晓莲；为什么这时候的慕容清看起来是那样自信那样活跃最后却被人剥了皮成了一团血尸？
沈墨看到了开头，也看到了结尾，却没能看到中间的过程，因为他被人一巴掌拍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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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从梦中惊醒的时候，看到给他守夜的笑丫头一只手还在抓在自己身上，却已经被人暗算了，轻微的挣扎后就摔倒在地不省人事。他想要叫出来，又被偷袭笑丫头的一巴掌拍得半晕了过去。
沈墨迷迷糊糊之间感觉自己被人转移了地方。等他的视线清明起来时，发现自己被人推到了一个阴暗的房间，房间里很空旷，看起来像是某个正在装修中的病房。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沈墨问身后的人。他因为高烧而影响了嗓子，说出来的话嘶哑刺耳，居然有几分耳熟！沈墨愣了愣神，然后想起来，这嗓音，像左文河！
真是阴魂不散！
背后的人不出声，也没有对沈墨做什么。等待了片刻，沈墨看出来对方并没有恶意，松了口气，道：“你既然费心心思想要和我单独相处，就让我看看你的脸吧。”
转移走他的人从背后现身，却是汪湛雨。
沈墨一惊：“是你！”
汪湛雨摸着鼻子，笑得贱兮兮的道：“嗯，是我。”
沈墨警铃大作，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然而却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故作冷淡的道：“你又想要做什么？你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放心，我没有恶意。”
沈墨怀疑的望着他。
汪湛雨举双手以示清白，“我只是想给你治病。”
沈墨哪里敢相信，目光紧紧的盯着他，“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是真的想要给你治病。”汪湛雨从口袋里摸出一针管液体，力图面色和善的解释：“你身上的高烧是和公子换血后留下来的后遗症，常规退烧方式根本起不了作用的，这是给你研制的退烧药，一针下去保管你药到病除。”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卖狗皮膏药的？还药到病除呢！你当你在卖万灵丹吗？
“不用，我宁愿用常规办法治病！”
“你不相信我？”
真是好笑的问题，“难道我应该相信你？”
汪湛雨又摸了摸鼻子道：“沈墨，我对你绝对没有恶意。常规方法根本治不了你的病，我的要很有效的。”
沈墨冷冷注视着他手里的针管，“以前是抽血，现在是又想将什么东西注射进我的身体？”
“沈墨，你不要这么恶意揣测我们的用意，公子对你也绝对没有恶意。”
“哦？抽了我1000毫升的血还说是没有恶意？我很好奇，在你们的世界观里，到底要到达怎样的地步才算是恶意？”
“沈墨，我知道你在恨我们。但我们只是没有办法，公子必须依靠你才能存活。”
“什么意思？”
汪湛雨抿了抿嘴，似乎在抉择该不该说，或者该如何跟沈墨说。
沈墨道：“好好想，我有足够的耐心。倒是每次都是你们不辞而别。”
“呵呵，事急从权嘛！”
笑屁！这一点都不好笑！
“我没法跟你解释清楚，总之你要相信，公子对你真的没有恶意。他是真心希望你快快乐乐长命百岁的。”
沈墨轻笑起来，“过奖。再被你们折腾下去，我能活到三十岁就谢天谢地了。”
“不会。你会长寿的。”
他妈的尽是废话！沈墨懒得再进行这种没有营养的对话，他直接问道：“我和左文河是双生子？”
“嗯……嗯。”
“我是在培养仓里面长大的？”
汪湛雨先是一怔，然后点头，“你是从柳家的三仙姑那里听来的吧？不要听她胡说，哪有人是在培养仓里面长大……”
“骗我的话就不用说了。”
汪湛雨：“……”他一番激情澎湃的话被硬生生堵在了喉咙里。
“我常常做梦，”沈墨的身体刚从高烧和噩梦中被唤醒，这时候还很虚弱，让他不得不咬牙支撑住身体，才能继续说话，“而且做的不是一般的梦。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属于你们那个神秘组织的一种神秘力量，能够通过某种介质看到过去的一些事情。否则的话，按照弗洛伊德的常规解释来说，梦是心灵潜意识的反应，那我想也许我的心灵里住着一个陌生的灵魂，因为那些梦境在最开始的时候我压根就没有期待过。它就像一个诱惑着人堕落的恶魔，不断地用梦境诱惑着我去追寻无数的答案。”
沈墨抬头，努力的看清楚汪湛雨的面庞，“我刚刚在梦境里，看到自己小时候，住在一个培养仓里。”
“你告诉我，是我拥有了你们组织的某些神秘力量可以窥视过去，还是我其实是个精神分裂的神经病？”
汪湛雨沉默半响，道：“你应该是有精神分裂症。”
沈墨挫败的低下头，冷笑道：“到了这个时候，骗我还有什么意思呢？”
汪湛雨拢起沈墨的袖子，干咳了一声道：“我先给你打针。放心，这一次绝对不坑你，这真的是一种抗烧药。”
“无所谓，”沈墨冷淡的道：“就算你要给我注射病毒，我也打不过你。”
“我不会给你注射病毒的。”
“哦？那我体内的米氮平和黛力新是怎么回事？”
汪湛雨又是一声干咳，“那个，我也是没有办法。放心，我注射的量不多，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的。”
“是不多，只是持续性比较长。你连续给我注射了四个多月的抗抑郁药物，”沈墨抬头，冷冷的注视着面前的人，“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
汪湛雨沉默一阵，才道：“我对你没有恶意。不过确实是我对不起你。”他收了手里的注射针管，用碘酒棉花给沈墨止血。
沈墨想要甩开他的手的，但是想想这样也是自讨苦吃，也就由着他去了。他长久的看着窗外开始长新叶子的小叶榕，只当面前的人不存在。
等汪湛雨终于止住血并给他重新拉平袖子的时候，沈墨才问道：“我和左文河真的是双生子吗？”
“是的。这个是真的。”
“那为什么我们长得一点都不相像？”
“不是。你和公子本来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但是后来公子遭到了毁灭性打击，一张脸毁了，只好给他整容，整容后，就成了那样子了……本来公子是非常帅气的，和你一样。”
沈墨想了想，道：“他是遭到火灾了吗？所以他的嗓子会像吞了炭火似的？”
汪湛雨的面容有片刻的狰狞，“他就是吞了炭火！他被人绑着，灌了炭火！”
沈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应该幸灾乐祸的，左文河也不是好东西，可是，那个坏东西是他的兄弟！唯一的兄弟！被人绑着，灌了炭火下去，是想要彻底毁了他的嗓子吗？
汪湛雨握拳表决心，“我们绝不会放过算计公子的人！！”
沈墨困惑，“他也会被人绑着？他不是是施展凤凰隐吗？还有人绑得住他？”左文河总是给沈墨他非常强大的感觉，这种人居然也有这么惨烈的时刻？
“凤凰钩也会隐身，可是它被人关了十几年！”
“这么说。左文河当时也和凤凰钩一样，失去了隐身功能？”
汪湛雨没有回答。沈墨追问道：“话说到这份上了，你真的不能告诉我，凤凰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汪湛雨明显又想要耍赖了，开始装傻，“什么怎么回事？”
“凤凰钩来自哪里，到底是什么物种，和我们兄弟又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呢。”
“哼！”沈墨冷笑。就知道是这么个答案，这群王八蛋。
汪湛雨沉默了很久，最后抬头道：“公子是不允许我对任何人讲这种话的。但是我不想你更多的误会公子，我告诉你，但是你能保证，永远不会对第二个人说起吗？”
终于撬开了他的嘴，沈墨努力抑制着，才没让自己疯狂的点头。
汪湛雨又是犹豫了几许，然后才缓缓道：“你确实是在培养仓里面长大的。你一生下来的时候就非常脆弱，几乎要活不成了，但是组织里的双胞胎无论是对组织还是对双生子来说都是具有非常特殊的意义的，尤其是你和公子之间，公子出生的时候比你健康，但是却得了先天性的败血症，你虽然非常弱小但是血液却是非常健康的，组织里面有一种通过换血来延续双生子的方法，你不可以死去，否则你们两个都会活不成，但是你在外面的空气里根本活不过三天，不得已才将你放在培养仓里面培养。你在培养仓里面住了八年，直到组织后来发生叛乱，你在混乱中被人偷走，这才算是第一次离开了培养仓。组织都担心你离开了培养仓会死去，但是你很顽强，你顽强的生存了下来，各项身体指标都很好，只除了神智未开。”
“停！”沈墨控制不住焦急的打断了他的话头，“如果我在培养仓里面住了八年，那在我干爹身边生活的人是谁？”
“……是公子。但是后来的人一直是你，你被叛乱分子偷走之后组织花了很大力气将你寻回来，那时候你神智已经开启了，于是组织就将你放在杨家养育。”
沈墨总觉得汪湛雨的话有些怪异，但是却被更直接明显的问题掩盖过去了，“为什么要用我去替换左文河？”直接养在组织里当左文河的血牛不是很好？近距离无限制的抽取，多方便！
“因为那时候公子生病了，病得很严重，都快要死去了，组织不想让杨家人发现异常，就将你替换了过去。”
沈墨忍不住点头：如此一来，倒是说得通为什么明明他小时候去过蓝罗村甚至在蓝罗村淹过水却一丝印象都没有了。
可是真的是这样子吗？
“如果在杨家里生活了八年的人是左文河，我八岁以后才神智初开，那为什么我能记起很多八岁以前的事？”尤其是柳佳对自己的冷漠和忽视，如果那个当事人不是他，为什么天可以那样的感同身受？
“这个……大概是你和公子共享了某些记忆。”
“哦？那那些记忆是我能共享到的，哪些是不能的？”如果他和左文河能够共享记忆，为什么他窥视不到神秘集团的事务？唯有的一些时候能窥视到的，也不过是他们手臂上的那个赑屃纹身罢了。这实在说不过去。
“这个就不知道了。说实话，我也不比公子大多少岁，我是五年前才开始跟着公子的，有很多以前的事情，我并不清楚。不过我猜测，你的记忆应该是经过筛选的，我想，你对八岁以前的记忆虽然有，但应该是很模糊的吧？只有在心灵深处留下最深印记的记忆，才存留在了你脑海里，是不是？”
这么说来，当年左文河的记忆里，最深刻的是柳佳对他的冷暴力吗？沈墨突然豁然了，原来左文河也有过被凄惨对待的经历啊，原来在自己躺在培养仓里当人偶一样培育的时候他在外面也没有得到好啊！果然悲惨是要有对比度参照物来衬托的，听闻左文河也没得好，让刚才还觉得自己生来就面对悲惨境地的沈墨顿时被安慰了！
不过这种自我满足的安慰感只让沈墨满足了十几秒，然后他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不该存在却处处存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