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章 真相(三)

叶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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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还以为妈妈睡着了,一直到晚上该做晚饭了,人也没起来,女儿这才去摇她……人都已经又冷又硬了。

    老邻居听得目瞪口呆: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听亲戚一说时间,更是大吃一惊。就是廖家搬家还不到一年的时候。

    亲戚继续往下说:他家女儿也挺古怪的。就是年纪小吧,当时也有十岁、十一岁了,可是看到妈妈死了光愣在那里了,也不知道哭,也不知道喊。要不是正好有邻居过来借点儿酱油用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反正从那以后,就是父女俩相依为命。廖明亮喝酒喝得很厉害……

    什么?老邻居忍不住插嘴,廖明亮滴酒不沾的啊?

    亲戚也意外得要命:是吗?那可能是以前不喝吧?现在简直就是个酒坛子啊!什么工作都做不长,只能做点儿散活。他老婆留了一点儿钱,又很快被他花光了,只能跟女儿两个勉强过日子。动不动就打骂那孩子……

    老邻居还不忍心地替他说两句话:哎,喝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哪里啊!亲戚把眼睛一睁,喝没喝醉都打。四周边的邻居谁不知道!拿到什么就用什么打,有人看不过叫他下手轻一点儿,反而被他骂回来。唉!毕竟是人家家里事,棍棒底下出孝子嘛,也不好多管不是?忽然又把眉头一皱,很有些厌恶地道,再说,那孩子自己也怪不讨人喜欢的。

    小乔?老邻居又愕然了,小乔挺好的啊!从小就特别乖,又有礼貌。

    是嘛!亲戚也又一次意外了,不觉有些好笑,咱们说的是不是一家人哦!

    很快,廖家的消息就从这位老邻居的口里传遍了整条巷子。黄杰听着老婆唠唠叨叨地发些感慨——儿子在外地上学,家里只剩下他们老两口——心里头真不是滋味:看着挺美好的一家人,怎么就落到了这步田地?

    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廖家搬走的这几年里,黄杰的工作情况也发生了变化。随着经济发展,城区扩大了一倍。他原来的派出所和相邻的一家派出所合并成大派出所。廖家后来搬的那个小区也划入了他们管辖的范围。

    黄杰听说他家原来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免心里惦记,找一个时间过去看看。

    那个老邻居也没打听出廖家究竟几楼几号。那时候也不像现在,什么用户资料都输入电脑联网了,全都是纸质档案,要查出来可不容易。黄杰只好算准了下班放学的时间,在进小区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在匆匆忙忙往家赶的大人小孩里终于看到一个瘦弱矮小的身影。黄杰眨眨眼睛,细看了看,小姑娘虽然比当年搬走的时候长高了不少,但还是比同龄人矮了半头。脸上白得有些发青,半长的头发披散着,黑漆漆的。身上的校服洗得很干净,颜色有些掉了。

    那孩子完全没有看到他。或者说她走路根本就不看人,只低垂着眼睛看着脚面前头,沉闷地走着。其他的孩子们从她身边过去也完全不看她,只顾自己有说有笑,好像她只是一团空气。还有个别孩子恶作剧似的,故意撞她一下,也有从后面猛地一掀她的头发。她也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好像她也当他们不存在。

    小乔!

    叫第一声的时候,她还是没听见。黄杰只好连名带姓又叫一遍:廖小乔!

    这时,小姑娘正好走过他的面前,差点儿擦身而过。她停住脚步,有点儿被吓到地微微一抖,才迟钝地朝着黄杰的方向转过脸来。

    黄杰自己也怔住了。虽然原本也料到,可能会有一丝生疏、一丝尴尬,可是也没有料到会生疏尴尬到这么个样儿: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能不能走过去了。

    廖小乔的眼神好像看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一样,微微睁大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就像之前老邻居听人说的一样,很是古怪,不说话也不动,脸上的惊讶也渐渐地变成了木然。然后什么表示也没有,就那么调头就走了。好像看到了他,可是又迅速地忘了这回事。

    弄得黄杰又是一呆,看她真头也不回地走了,才连忙追上去。

    小乔,我是黄伯伯啊!他想,可能孩子太久没见他,没认出来吧。

    这么多年过去了,孩子长大了,他也变老了。前几天,老婆还对着镜子很郁闷地喊,真变成老头儿老太太了。黄杰当时嘴上说得轻松,还笑了老婆几句。可后来又忍不住趁着刮胡子的时候,偷偷照了照镜子。可不是吗?白头发多了那么多,眼袋下面的皮肤都松了。

    一时之间孩子觉得陌生也是应该的。

    于是他跟在廖小乔后面,又叫了两声。

    但是廖小乔依然停也不停,还是和之前一样,只低垂着眼睛看着脚面前头,沉闷地走着。

    黄杰跟了有十几米远,自己也困惑了,不由得停下脚步。要是换成普通人,可能就不想自讨没趣了。黄杰毕竟当了快二十年的民警,虽然当时心里头说不清楚,却总觉得悬了起来,怎么也放不下。

    于是他又追上去。就算廖小乔不理会他,他也还是默默地跟着。一直跟到她家楼下。

    黄杰还打算一直跟到她家门口。反正他们是十几年的老邻居,看着廖小乔出生的,他就不信廖小乔不理他,廖明亮还能不让他进门。

    就在这时,楼道里忽然歪歪扭扭地走出来一个很邋遢的男人。头发半长,浑身酒气,一件很糟糕的夹克敞怀穿在身上,夹克皮掉了好几片,像个秃子似的。

    廖小乔一看见那个男人就停住脚步,很害怕地往后微微退了一步,但是又没跑开。只这一会儿工夫,男人藏在乱头发底下的眼睛就看到了她,忽然扑上来,一把揪住廖小乔的头发,就拳打脚踢起来。

    廖小乔用手护着头,既不反抗也不挣扎,眨眼之间就挨了好几下响的,但是依然没哭也没喊,沉默得让人心慌。

    黄杰受不了了,跑上去一把拖开那酒鬼,把他押到了一边。酒鬼满嘴酒气地胡喊,借着一身疯劲儿跟他对着干。黄杰只好将他一条胳膊迅速地反扭到背后,另一手从后面一把抓住他的头发。

    酒鬼这才发出一声惨叫,被制服了。同时也露出一张臭哄哄、胡子拉碴的脸。

    廖明亮!黄杰惊讶地叫出了男人的名字。

    他反复地看了看男人,这才发现,廖明亮身上的那件皮夹克,正是那年廖家请客时,穿的那一件。如今也和人一样,面目全非了。

    黄杰昏头昏脑地回了家。老婆叫他吃饭他也没理,在老婆的埋怨声里,一个人没什么力气地坐在沙发上发呆。他最终也没能进廖家。廖小乔扶着她爸爸回去了。黄杰本来要跟上去,正好所里有事,派个同事把他找了回去。

    他乱糟糟地想了半天,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一定要查清楚廖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现实,总是事与愿违。

    接下来的日子黄杰头都忙昏了。好不容易在周末的时候挤出一些时间,在小区前等到廖小乔,也没来得及说什么,只匆匆地把一个号码塞给廖小乔。那时他刚买了一只手机。就是第一代黑白屏,厚得像个小砖块一样的那种。

    有什么事儿就打电话给伯伯,啊?黄杰有些心疼地看着廖小乔,下保证地说,伯伯一定来。

    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回头的时候,看见廖小乔还站在原地,手里头拿着他的号码,怔怔地看着他。

    突然有一天接到电话时,黄杰才猛地想起来这一忙就忙了差不多一个月。但是打电话来的人并不是廖小乔。

    听声音对方是一个中年妇女,说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奇怪,带着一种不屑和敌意:喂,请问你是廖小乔的家长吗?

    黄杰本能就要说不是,可是话到嘴边又突然收了回去。他说:我是她的伯伯。

    听说是伯伯,中年妇女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仍然还有一丝戒备;那你知道怎么联系她的父母吗?

    黄杰说:小乔怎么了?她妈妈已经去世了,她爸爸工作也很忙,你直接跟我说吧!

    这样啊……说也说不清,你直接到医院来吧。

    黄杰急忙跟领导请假赶到医院。原来廖小乔今年高考,今天正是高考体检的日子。打电话给他的是个女医生,将他领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黄杰着急地问:我侄女怎么了?

    女医生的神色始终有些古怪:她已经回学校了。可能我这么做也是多管闲事,不过……低头想了一下,还是说了,你知不知道你侄女经常挨打?

    黄杰怔了一下,想起那天亲眼看到廖明亮那种打法,心里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经常?

    女医生凝重地叹一口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很可能从她小时候就开始了。

    黄杰头皮一麻,猛地睁大眼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