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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九章 上海肃奸（三）
第二天一大早，陈伯康三人坐着车来到了福州路警察局。他们一下车就差点吓坏人，两个身穿国军制服的人跟一个穿着伪警察制服的人走在一起。这是什么情况！在门卫张着嘴巴不知道是上前询问，还是害怕的眼光中，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伯康，没问题吧？”
“长官放心，不会有大问题的。嘿嘿，捣乱的人在什么地方都是会有的，那也要看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不是。现在可不是以前了，还想搞那些小动作，都不过是螳臂当车，不知死活的。”
转过头对着杨吉生又说道，“老杨，你的人都来了吗？”
“小老大，昨天晚上按照您的吩咐，我立马就安排人去通知了。在咱们出门之前，已经得到回报。我手下所有人，一百二十七人，携带全部装备，已经在局里的会议室，还有各个出口待命。到时候，只需听长官的一声命令，既可。”
“很好！长官，您看还有什么需要示下的？”
刚进警察署的时候，毛森还微微有些紧张，听到，陈伯康跟杨吉生的谈话之后，脸色迅速恢复了正常。“没有了，你们做的很好。咱们进去吧！”说到最后一句话之后，习惯的将自己的军服整理了一下。
待两人昂首阔步的来到会议厅后，陈伯康先向毛森做了请示之后，随后让杨吉生派人去通知各个处室，以及科长一级的人必须前来开会，如果有不到者，作为藐视上官处理，如查出有通敌伪者，直接打入监牢，判罚将从重处罚。
十几分钟之后，所有在局里的人全都到了会议厅，一看到中间站着两个穿国军制服的人，全都傻眼了，可没人敢出声询问，更没人敢高声喝止。大家都不是傻瓜，都知道日本人已经投降了，都在等着国府来人接收，没有谁敢放肆，不要小命了！自己不要命了，难道让家里的老老少少都不要命了！只不过这些人的诧异来自于太突然，没有任何的准备。
站在前面的陈伯康看着台下的人，听着台下在点名，有认识的，有听说过的，也有不认识的，不认识的居多。他在毛森的耳边轻声讲解自己了解的人的情况，毛森面无表情的看着，听到好的地方，也点点头。
“我叫陈伯康！以前在警察局任副局长的时候，名字是叫王守业，想必大家不会陌生吧。”
“小老大！”
“王局长！”
…………….
这个自报家门，一下就让下面的人炸了锅，全都窃窃私语起来。陈伯康冷哼一声，下面的人全都站得笔直，不再敢说话了。
声音洪亮，气势强大，一下就将整个场面给镇住了。在场的人不是脸色大变，就是欣喜若狂，也有一些人在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脸色大变之人，自然是心有害怕之处，不是甘愿充当汉奸走狗，就是仗势欺压百姓；脸露喜色之人均是当初跟着他，或者同他走得近之人，眼看着他得势了，对自己而言不是好事是什么，再差也不会把自己给撸到底吧；面无表情之人大多是对日本人阴奉阳违，自认没做过亏心事，坦然的面对着从天而降的变化。
“现在日本人投降了，你们中间还有谁愿意一条道走到黑的，可以离开这里，我不为难他。毕竟路是自己选的，怎么走，走什么路，都是你们自己选择的，他人是管不到的。”
下面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动缠分毫，生怕自己成了枝头鸟，再说既然这个小老大敢穿着军服进来，一定是带着一票人马来的，谁还会去找死啊。
“既然没人走，那我就当大家都愿意听从命令了，没人会反对吧。”
“我们愿听王局长，不！是陈长官的命令！”杨吉生不失时机的抢先带头叫了起来，其他人听了也紧跟其后，不甘落后的纷纷跟着叫起来。
陈伯康伸手示意让他们停下来，大声说：“不是听我的命令，是听毛长官的命令，我也是听从毛长官的命令！”
“愿听从毛长官命令！”
陈伯康向后退了两步，让出中间的位置，请毛森上前讲话。对这一情况，毛森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虽然知道这是大势，自己无非多花点时间，也能成功掌控警察局。可是，要知道这些人中没有笨蛋，都是经历过日伪都清楚，但没有一个反对的，只能说明这其中还有这小子的力量。
毛森轻咳两声，“既然大家都是心向党国的，那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也就不用再分什么你我了。多余的话，我也就不再多说了。在这里，我可以向诸位保证，今后只要诸位努力为国谋事，党国绝不会亏待大家的！我也不会亏待大家的！”
“哗哗哗”，下面的警察们听了脸上喜笑颜开，激动的全都热烈鼓掌起来，也有的人脸色严肃，不知道在想什么。
“现在，我宣布第一条命令，在座的各位全都暂时保留现任职务，也不改变各位的待遇，但是需要管理好各类档案，不得有任何损坏或遗失，待专人前来接手后，视情况再作相关调整。”下面的人听了脸上又是一喜。
“第二，希望各位管好下面的人，同时一定要维持好社会秩序，严厉打击祸乱治安的犯罪分子，严厉打击煽动市民工人闹事的人，严厉管控好各自辖区，不要让心怀不轨之徒趁机蛊惑人心。另外局里有日本人任职的职务全部取缔，要随传随到，不得轻易离去，让他们呆在自己的家里，不得随意出门。具体事务要先禀告，由陈中校转交给我。”
“第三，我这里有分内容，你们把内容印刷出来出来，在市内各个地区，个大街小巷均要张贴宣告，不要遗漏任何一个弄堂，务必要让上海市内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彰显国民政府的宽容大量。”
陈伯康接过来，走到旁边，招呼杨吉生过来交给他，然后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杨吉生举起来高声念了起来，“国民政府令，政府将实行肃奸行动，其精神是对于在沦陷区，凡是给敌伪工作之汉奸，无论是职位高低，还是军人等公职人员，但问行为，不问职位，均予以办理登记，待审理核实后予以除名。”
这一宣读，让下面的警察全都又是精神一振，脸上不再是微笑，而是笑得阳光灿烂，如浴春风。不管其他政府机构怎么处理，对他们警察来说，他们就是一个听命于人，按着日本人，汪伪政府的命令行事的，有问题都不会太大。
这些警察都是明白人，谁都不想背上汉奸的骂名，更不想让自己的儿孙看着自己像秦桧一样，永永远远的跪在世人面前，遭受唾骂。
在众警察行注目礼中，毛森很满意的走出了会议厅，陈伯康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身后的伪警察们全都如获新生般眼含希望的看着他们，希望他们的话是真的，让自己能够得到解脱。
“伯康，没想到啊，真没想到啊！竟然如此轻松的就掌控了警察总局，还真是全靠了你啊。论起来这功劳你也是头一份啊！”毛森一进到办公室，兴奋的忍不住惊叹的说道。
“长官过奖了，这既是卑职之职责，也是托您的福。我知道即便没有我，长官同样也能轻易的掌控警察局。”
“哎，你就别奉承我了，我看得很清楚，心里也明白得很。你就也不用在我面前谦虚了，谦虚过头了就不好了。记住！是你的永远是你的。哦，对了，这个伪警察局长卢英今天怎么没来？”
“他现在应该是正躲在家里，等外面的消息吧。我们今天的这个场面，他应该很快就会知道的，说不定正在烧香祈福呢。”
“哦，呵呵呵，他还有这个心情，有意思。”
“长官，估计今天的事传出去之后，会有很多人上门求见您。您看你准备在什么地方办公，在什么地方安家落脚。”
“前面的事想过了，不用遮遮掩掩的，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就在这警察局见这些人。后一个倒是没想过，你有什么想说的？”
“长官，如果您不嫌弃，就用卑职的房子吧。”
毛森没想到他会把自己的房子送给自己，惊讶的看着他，有些难以相信，稍后，断然否决说：“不可！伯康，您的心意我领了。我是绝不会要你的房子，如果这样做了，那我毛森今后可就是难以做人了，更不用说老板会怎么看我了。你不要在劝我了，我是不会改变决定的。”
过了一会，陈伯康有些担心的说：“长官，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如今上海成立了行动总指挥部，周福海就任总指挥。您看今天这个事要不要向他说一下，我怕他会胡思乱想，毕竟这是我们掌控的第一支力量。他得到消息之后，会不会受人蛊惑，怕做出一些不好的举动。”
“嗯，你说的不错，可以跟他说一声，但绝不能听他从的命令。这个力量一定要掌握在我们手上，就告诉他这是非常应急所需，是为了防止共党分子趁机捣乱。对，就这样说，你马上去办，我这边马上向戴老板汇报，请示下一步行动。”
“是！”
陈伯康让杨吉生叫来齐志远、吴明生，还有几个警察局原来的下属，跟他们吩咐了一番，又让人起草一份报告，将毛森的意思写成公文形式，立刻送往行动总指挥部，呈交周福海批阅。
回过头来，他又单独叫上胡康，找他问话。今天这个胡康也是参加了会议的，看到他们两人身穿军服，知道自己出头的日子终于到了，在陈伯康这个年轻的中校面前表现的非常恭敬。
“胡兄，今天你也看到了，戴老板的命令也传达下来了，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没有正式公开你的身份。但是关于你的身份，已经专门向毛长官作了说明，所以请你不要有什么担心的，也不要有什么顾虑。”
“没有担心，也没有顾虑，再说你是长官，你这么安排一定是有用意的。”
“你猜对了，这么做我确实是有用意的。说起来是想送你一份功劳的，我想让你暗地里监视卢英，不要让他逃跑了。只要你牢牢的守住他，这个功劳就会落在你的头上。要知道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胡康对他凭空丢给自己这么一个大功劳，紧张的脸一下就喜笑颜开，连连对他表示，如果卢英想要逃跑，就是拼了命也要将他给拦下。
陈伯康打发他走了之后，剩下的根本就不用再担心什么了。胡康会带着他的人去看住卢英，这些人都是经过军统训练过的。如果就这样还让人跑了，那就说明这样的人不值得自己在花费什么精力了。
进了毛森的办公室，上前将安排的事，一一向他汇报，并请他作出指示。毛森觉得自己太舒坦了，三进上海两次被捕，眼前这次最轻松。如果不是这个陈伯康熟悉情况，知道怎么安排怎么做，自己今天一定会累的个半死。
这小子不但一举将警察局替自己收入囊中，让自己手中有了一个举足轻重的力量，还将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顺便还把一些不利因素全都考虑到了，并做出相应的处理，确实是个人才，也值得自己信任。
“伯康，过来坐下。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长官，这是伯康应该做的，不值得你这样表扬。”
“哎，这里没外人，不要这么正式，放松点。你猜猜看，今天谁会第一个来啊？”
“这个我可猜不到。”
“趁着现在没事，就当说笑解解闷吧。”
陈伯康递给他一支烟，见他拒绝不要，便把烟收回去，连他自己也不抽了。毛森看到他这动作，心中对他暗暗称赞。“毛将军，我猜可能是万里河。”
“哦，为什么是他？”毛森皱着眉头奇怪的问他，心中猜测，这个万里河也算是个人物，骨子里的傲气大得很，会是第一个吗？
“第一，这个人非常精明，对局势也看的非常清楚，如果他不是第一个来，说明他还心存幻想，不值得担心；第二，他太在乎利益得失，为了保命，为了既得利益，一定会放下脸面的，一定会来求你的。说来说去，怎么都得看毛将军您的意思。”
“嘿！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而且这也不是我的意思，是戴老板的意思。要知道戴老板早就有过交代，对这些人不能轻饶。如果真让你猜中了，看来这个万里河还真是个人物啊。如果不是他的事太大，我也做不了这个主，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放过他。”
中午，陈伯康专门让五丰斋送了几个浙江菜，再次让毛森觉得他心细。吃完饭过后，两人还没说上两句话，外面杨吉生敲门进来说，万局长求见。
毛森两人听了不仅对看一眼，一起哈哈哈笑了起来。毛森指着他说：“伯康，真让你猜对了，没想到真是他第一个来。让他进来吧！”
陈伯康对万里河的情况，在自己离开上海的这段时间并不了解，只知道他现在挂的名头是伪政府政治保卫局，上海分局局长，知道他在特工总部的内部，有着一个以他为首的“小军统”的团体，一直都是实力派的人物。
这个小团体的人都是在他投敌之后，变节投敌的，随后又都投在他的名下，事事都以他为核心，就连当时的李士群都很重视他，威风得很。
“毛兄，小弟专程登门，未得许可，还请不要见怪。”万里河一进来就抱拳告罪。但看到陈伯康的时候，眼光一愣，非常的惊讶，又迅速的恢复了正常。
“万兄，不要客气，你我熟人，说那些话就见外了。来来，快请坐！快请坐！伯康，还不快倒茶。”
“是！”陈伯康答应一声，转身泡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