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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你好，这是咱们公司的创业史，我也要看吗？”徐朗抱着最厚的一本资料，一步一蹭地挪到小洁工位前，有些尴尬地低声问。
小洁警惕地左右望望，看林佩佩不在附近，这才跟特务似的小声道，“你不愿看就别看了。其实咱们主要就是推销公司产品，能忽悠到客户就好。”
难得收到善意，徐朗感激一笑，“谢谢啊，我知道了。”
隔壁走廊却在这时传来一阵有些清冷凉咧的香风，徐朗下意识转过头，就见姚思芳高傲地用眼角送来个不屑的眼神，紧接着是一声哼，然后踩着高跟鞋发着哒哒的声音走了。
小洁同情地看了徐朗一眼，还没来及说什么，目光就突然直勾勾地定在了后面。她慢慢站起身，忽然大喊一声：“瑟琳娜小姐！”
徐朗吓了一跳，跟着回过头，就见一个身穿黑色毛衫裙，上面围着一块看起来质地就很好的驼色格子围巾的漂亮年轻女生大步走过来。她微卷的头发朝一侧拢梳起着，只简单别了个亮晶晶的扣式卡子，手里提着个杏色小皮包，这是她浑身上下唯一能看到标牌的东西——写满LV的logo。
她从徐朗身边走过，却连眼角都没赏赐一个，直接到了小洁面前，啪的一拍桌子，“林佩佩呢？叫她出来！”
“组——组长在洗手间，我马上给她打电话！”小洁低头迅速拿起座机话筒。
而少女已经开骂了，“我要求说得还不够清楚吗？！她是聋了还是瞎了？给我介绍的一个比一个不靠谱。这次的没说两句话居然就叫我给他投资洗浴城，长得还那么丑！”
徐朗真心觉得这姑娘的因果关系有点问题，被投资没问题，长得丑倒是大问题……不过看她气势汹汹的样子，他聪明地保持缄默。
说话间林佩佩也回来了，一见瑟琳娜赶紧整理自己仪容，努力做出淡定大方的样子，伸出手热情道，“哎呀亲爱的你怎么来了，下次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下去接你啊。”
“不必了，我就是来告诉你，我们的合作结束了，OVER！”瑟琳娜看都不看那只伸过来的手，直接扬着骄傲的小脑袋道。
林佩佩大惊失色，“为什么？！是——是我们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吗？你至少给我们改正的机会啊！”
“你从来就没做好过。”瑟琳娜冷笑，抱肩道，“别把我当傻子好吗？我知道你把我介绍到那些歪瓜裂枣面前提成高收益好，可也不能老拿着我赚钱吧？我也是交着大笔会费的。”看林佩佩还想狡辩，她直接抬起一只手，“行了，总之合作结束，我不想再见到你了。把我的资料消掉！”
瑟琳娜是二组最大的客户，也是易婚网排名靠前数得上的金主，因而底下的闹剧开始没多久，就有人到楼上报信了。
刘总监匆匆赶到时，几人正在僵持。
“瑟琳娜小姐，我们特别理解您不满的心情哈，但是也不至于要退会啊。要不这样，我们给您转到一组，咱们的金牌媒介人姚思芳姚组长那里，以后您的事由她直接负责怎么样？！”刘总监拍胸脯许诺。
姚思芳远远看过来，没说话。
林佩佩却当即跳脚，整个脸都扭曲了，“凭什么？！这是我的客户！”还是她最大的客户！要是连这个都被一组拿去了，以后她也不用混了！
“你闭嘴！”刘总监压低声音喝道，然后直接笑问向瑟琳娜，“您看呢？”
“又是金牌媒介人？”瑟琳娜冷笑，却不肯再吃这套了，“当初你们推荐这个林佩佩时也是这么说的吧？OK，换人也可以，我自己挑。”她目光在周围打了个转，又绕回来，突然定到缩在小洁后面看热闹似的徐朗身上。
“喏，就他吧。”她的手指指过去，众人的目光跟过去……
“……”
“不是，他是新人，新来的。”刘总监咽了口唾沫。
“新来的怎么了？”瑟琳娜小嘴一张，冷笑着讽刺道，“新来的可能良心还没被狗吃完，会好好做事。喂，你过来，就是你了。”她抬首，对徐朗示意，很有种唯我独尊的女王范儿。
“我反对！他根本就不行！”林佩佩的眼神跟淬了毒一样瞪着徐朗，对刘总监道。
“我说他行他就行！”Selina挑了挑妆容精致的丹凤眼，眉宇间有些犀利，比了比食指道，“要么换他，要么退钱，选一个。”
“哎哎，别伤了和气！”刘总监眼见林佩佩一口气憋住，又要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赶紧冲过去两手张开拦在中间，对着Selina点头哈腰笑道，“顾客是上帝，您说要谁就是谁——徐朗！还不快过来陪瑟琳娜小姐去VIP室，将她的要求仔细记录一遍？！”
“啊？哦哦！这就来——”贸然被个大海鲜馅饼砸中的徐朗终于翻过味儿来，笑得嘴角几乎要碰到眼梢了，连连摆手道，“瑟——瑟小姐，您这边请。”
Selina翻了个白眼，踩着七厘米的尖跟高跟鞋哒哒地朝前走了。
看完一场荒诞剧，远处的姚思芳不可思议地摇摇头，手指一滑点亮手机，出现的是袁菲的聊天记录，她盯着那张硕大的媒公脸，皱眉嗤笑：这算什么？城门失火，幸及池鱼？
这间VIP室徐朗还是第一次进来，沾了人家的光。
他从白色崭新的台式一体机后悄悄探出个头来，抿抿嘴打量着身前的年轻女孩，觉得她怎么都不该是出来相亲的主儿。
Selina玩着手指甲上的亮甲片，眼睛还挺尖，一下就注意到对面人偷瞧自己了，开口带着优越家庭出身少女的矜持劲儿，“在你提出任何问题前，我建议你先看完资料，我不想浪费太多时间。”
徐朗给她噎了一下，低头略微笨拙地动动凳子，将自己的脑袋完全从电脑后露出来，然后双手放到桌上，五指交叉，努力作专业状，“嗯……那个，我看过了。Selina小姐嘛，24岁，国外本科毕业一年，金融学士，家里做连锁餐饮的，独女。您的条件呢可以说是非常优越，但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一定要选35岁以上的男人呢？还离异丧偶不限？”
“怎么？我不能选年纪吗？” Selina笑得有些不可思议一样，一摊手道，“我可是给你交了三万的会费，五级VIP明白吗？”
“哦，那个我知道。”徐朗赶紧举手做投降，赔笑道，“您当然有权力这样，我只是出于中介人的角度想告诉您，以您的条件完全不必这么屈就，可以选更好的，年龄更合适的……”
“不用了——”Selina沉着脸，不耐烦地一挥手，“年纪大的会疼人，能让着我，我就这么点要求。对了，当然得经济条件好，不然怎么养我。”说着话，她起来将皮包拉链扣好，俯视着徐朗道，“我希望你尽快安排合适的人和我见面。注意——是合适的人，中年美大叔和沧桑大爷不同，暴发户老板和成熟成功男人不同，你的明白？别忘了林佩佩是怎么死的，好好给我把关。”
“呵，明白明白。”徐朗强笑着起身，“您放心，您是高阶VIP，您要见的人我们理论上是要先去见一下过滤一下的。保质，也保量。”他着重强调道。
“嗯。”Selina这才点点头，露出今天第一个满意的笑容，“还有，我虽然不介意男人抱着入赘的念头来，但上来就说投资项目的还是免谈吧。”
“啊？”徐朗一呆，赶紧又笑道，“这个当然，当然。咱们是奔着那个爱情去的，对吧？谈钱多俗啊。”
瑟琳娜扯着嘴角冷笑了一下，转头搭上金属门把手。
眼见她就要走了，徐朗下意识跨前一步，终于忍不住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个，Selina小姐，我能问问您为什么会选我吗？毕竟，林组长经验要丰富得多……”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Selina回过头，以挑剔的眼光上下将徐朗扫视一圈，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实在找不出什么优点来，粉色嘟嘟唇张合，“因为你的年纪。”
“啊哈？”徐朗呆住。
“多好。”Selina自嘲似的摇摇头，“中年大叔。”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
徐朗跟了几步送出去，瞧着她走得看不见了，刘总监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难得露出笑脸：“好好干啊，握紧这个大客，你前途无量的。”
徐朗偏头看了他一眼，笑着低头搓搓手，“那个，瑟琳娜小姐叫我安排人给她见面了。”
“很好呀。”刘总监竖起大拇指，“加油。”
“哎。”徐朗点点头，“那个什么，这是不是就算我开始有业绩了？可以拿底薪提成了吧？”
刘总监笑容一滞，整个人看起来都没那么美好了，放下手，半笑不笑道，“嗯，是。我会叫会计安排的。”他哼道。
徐朗这才真正高兴了。今儿回家买点什么哄哄子珊吧？还有自己被炒鱿鱼换工作的事，也是时候说了……
就是不知道子珊会怎么看他这个新工作，徐朗这心里七上八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