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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维护
苏英杰那边半天不说话，姚思芳恍惚听见对面传来细微的呼吸声，声音越来越沉重。
她疑惑的抬眉，问了句:“你怎么了？”
“没事，你刚刚说的，最近我有点忙，所以以后再说吧。”苏英杰拒绝了，嗓音沙哑，好像感冒了。
虽然他们走到了这一步，但姚思芳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想对方沉默片刻，突然大吼出声:“我都说了我没事！不要管我。”
“……”
姚思芳的耳膜都差点震裂，吓了一跳，心里的担忧也因为苏英杰忽来的脾气给吓没了。
这是他头一次用这种口吻跟她说话。
她垂了垂眼帘，拧紧嘴角说:“英杰，我们分手吧。”
刚说完，耳边就是一阵电话挂断的嘟嘟声。
姚思芳皱眉，看了眼手机屏幕，也没打算再打回去。
她了解苏英杰，这样难得的失态做许是他已经感觉到了些什么，只是不愿意听见而已。
姚思芳缓缓松了口气，把整个身体都放在软塌塌的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梦里的她像是要重新走入人生的战场，但是这一刻，她身边已经有了队友。一切艰难与险阻，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
这边徐朗做好了虾饺，在白瓷盘中摆放的十分精致了，然后才端上来，好心情的叫成成和徐母上桌吃。
成成雀跃不已，蹦蹦跳跳的往桌子上爬，徐母无奈的笑了笑，在后面拖着孩子，一起上了桌子。
从离婚之后，难得一场看着不孤单的晚饭就此展开。徐母也跟着高兴，但是一想到徐朗高兴的原因，脸上的表情就不由自主的僵了僵，她压着心里的忐忑，仿佛随口聊天一样开口问:“儿子，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上一次明明……”
她是亲耳听见姚思芳拒绝了徐朗。
徐朗笑眯眯的给徐母夹了块虾饺，说:“可能是被你儿子我感动了呗，再者不止是这样，今天我还升职了。”
“什么?做什么了？”徐母喜上眉梢，比刚才的笑容要真实很多。
“二组组长，这样一来，就跟她地位平等了。”徐朗高高兴兴的给成成也挑了块虾饺，还细心的用柱子挑成一块一块的放他碗里。
徐母收敛住脸上的笑容，好好的一顿饭因为这话突然变了味。但是徐朗浑然不知，等吃完之后，把空盘子收了下去，又在厨房忙活。
成成仰头看着自己奶奶，一年级的孩子其实十分通晓事情了，他知道爸爸现在有了喜欢的女生，在心情好的时候会这样子给自己做饭，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如果他要零食就会挨骂。他拿筷子戳戳盘子里的东西，趁着父亲人在厨房，轻轻的对徐母问:“奶奶，爸爸是不是要找新妈妈了？”
徐母愣了下，揉揉的抱着孩子的脑袋，眼里闪着水光:“没有，成成不要多想啊！”
她不是不同意徐朗跟姚思芳，只是对姚思芳这人印象不太好，这个女人太强势了，就怕两人在一起，成成的日子会不好过。
第二天，徐朗刚刚醒来，就听到手机嗡的“响”了一声，打开一看，是姚思芳发来的消息，说是要过来接他。大早上他的心情就像灌了蜜一般，不由自主的扬起嘴角，赶紧发了个消息回她:“好！”
然后一番洗漱后，姚思芳的电话就来了，说是已经到楼下了。
徐朗看了下时间，才七点五十。
他套上外套，出了门，到了楼下就看见姚思芳的车停在马路边。
她摇下车窗，冲他挥挥手:“徐朗，这里。”
徐朗小跑过去，看了眼周围，他家附近有不少卖早点的地方，都开门了，空气中还弥漫着包子的热气与香气:“芳芳，你先等一下，我去买个早餐。”
姚思芳嗤笑一声，赶紧从车窗口伸手出去把徐朗转身的手臂拉了回来，说:“我已经买好了，上车，去公司。”
说着还反身在后座把几个口袋提了出来，里面都是热腾腾的包子。
徐朗笑了笑，绕到另一边上车。
两人从未这样甜蜜过，坐在车上，呼吸着同样的热空气，让他感觉就像是做梦般。
而对姚思芳来说，这样单纯、舒适的生活她已经好久没感受到了。
“芳芳！”徐朗突然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笼包递到姚思芳嘴边。
姚思芳看了一眼，红着脸低头把小笼包噙在嘴里，啃了一口，那感觉软到了心底。就这么两人一人一口的把早饭消灭掉，眼见也快到公司了。
徐朗整理好垃圾，好好坐着，姚思芳突然开口说:“昨天我跟苏英杰提出了分手。”
但是他们两个的事，姚思芳没机会说。
徐朗愣了下，轻轻点头，眼神比之前还要柔软。
“他没有为难你吧？”
姚思芳嘴角微微抿住，想到昨天那一通不愉快的电话，走了神。很快又恢复如初，笑了笑:“他是个好人，不会为难我！”
徐朗嗯了一声，对那个字眼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也没表现出来，只怕自己只是单纯的吃醋了。
“今天晚上还是好好弄个庆祝宴吧！”姚思芳目光拉长，望着前方冗长的柏油公路说。
“什么庆祝宴？”徐朗方才在想苏英杰的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姚思芳看了眼他茫然的样子，稳了一会，转动方向盘，把车子转向地下车库，同时说:“笨，当然是你升职的事啊。”
“啊，那个啊!哈哈也不是什么大事。”徐朗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两人说说笑笑的进了公司。自从网上的视频流传出去后，之前对姚思芳有意见的网民纷纷闭了嘴，姚思芳又恢复了之前的名声，甚至比之前还要有名，一天下来，上门的客户多不胜数。
这一场业绩，估计一组又要夺冠了。徐朗看着姚思芳办公室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心里感叹道，但是也高兴。他不觉得自己这个二组组长和一组是竞争关系。
下午，接近下班的时间，人总算见少了，姚思芳浑身酸麻的伸了个懒腰，扭扭脖子听着嘎巴吧的声音还挺爽。
正好心情的时候，偏偏来了个电话。姚思芳伸手把办公桌上的手机摸索过来，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嘴角的笑容顿时有些凝固了。
她拧紧嘴角，右手的手指微微一动，按住了静音。手机屏幕亮着亮着，很快灭了。但几乎没有任何间隙的，下一通电话又立刻响了起来。
是她母亲的电话。
“芳芳，“门口传来徐朗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拉回她的意识。
姚思芳惊了惊，把电话挂断，同时关机:“嗯，进来！”
徐朗端着一杯咖啡进去，把热腾腾的咖啡放在她桌子边，看了眼桌子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吓了一跳，惊呼道:“这都是今天订下服务的人？”
“对呀，来了不少。”说到这个，姚思芳的心情好了不少，端起咖啡轻轻吮了一口，热乎乎的温度笼罩整个身躯。
“生意兴隆啊大组长。”徐朗笑了笑，往后退:“那你先忙吧，晚点下班了我来找你！”
姚思芳点头，目送着他离开。嘴边不知何时扬起的微笑凝住，她沉沉的看了眼手机，突然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人生是自己的，既然她已经选择了徐朗，就当再做一次选择，今后为自己而活，踏踏实实的跟徐朗在一起，共同奋斗下去。
等着吧，上帝他重新发牌了。
周末下午六点，天色还没完全黑下去，杨子姗一如既往的去郑浩家帮他补习，刚到门口时，恰巧看见郑浩从厨房端了一杯热水出来，对方也察觉到自己，扭头看来，瞳孔扩大，一瞬间又把视线别开了。
杨子姗尴尬的在玄关换好鞋，关上门走了进去，声音惊动沙发上看报纸的郑江河。
“来了。”杨子姗还没看见沙发上坐了一个人，被突然发话的声音吓了一下，扭头看去，原来是郑江河。
她笑了笑，点头:“嗯。”
“今天白天有点事，所以来晚了，不好意思。”因为是周末，所以白天就去看了下成成，本来早该走了，但是成成粘人，就拉着她一直拖到五点多，她才抽开身。
郑江河没问她有什么事，淡淡嗯了一声，然后回头，继续低头看自己手中的报纸。
头顶花样吊灯打下来的光芒偏暖色系，落在男人后背和半个侧脸上，把光影勾勒的十分精致，也突然出男人成熟稳重的魅力。
杨子姗不觉看痴了，好在郑浩房间里突然传来嘭咚声，把她意识拉了回来。
她赶紧跑进郑浩房间，发现他坐在凳子上，弯着腰在地上捡橡皮擦。
杨子姗松了口气，还以为他摔倒了。
“那我们开始今天的讲解吧。”杨子姗一边关门，一边从挎包里掏出书本走过去。
他的旁边一直有一个属于她的凳子。
补习虽然还算顺利，但是郑浩对她的态度一直保持着冷漠，一个小时的补习，好像只有她一人在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
等第一轮补习结束后，杨子姗勾划了些重点地方:“这些都是今天讲解的重点，接下来给你布置写练习题，你先做。”
郑浩没吭声，但是还是按照她说的做了。
杨子姗在旁边看着，也无聊，干脆起身出去了，还把门轻轻关上。
她下意识看向沙发，郑江河不在，然后听见厨房传来一阵捣鼓声，便挽起袖子过去了。
郑江河脱了外套，上面穿着干净的白衬衣，袖子挽起，露出线条流畅的双手。
“你怎么来了？”郑江河听见动静，回头看着她。
“郑浩在做作业，我怕打扰他，所以就出来了。”说着看郑江河正在洗菜，就过去帮忙了:“我来洗吧。”
“不用，你去休息。”郑江河抓住她伸过来的手。
因为碰冷水的缘故，他的双手冰凉，碰到暖和又柔软的双手，两人都是别样的感觉。
杨子姗垂了垂眼帘，看着自己手背上的手，心里的情愫突然涌了上来。
郑江河赶紧放开，重新把沾有余温的手放回菜篮子里，说:“你去沙发休息，这边我来。”
“没事，我今天休息，也不累。”杨子姗没有听他的话，而是走到菜板那边，把他洗好的菜拿来切，动作利索，让郑江河也拒绝不了。
两人都没说话，开始分工做起晚饭。
杨子姗时不时扭头看了眼旁边的男人，认真的模样很有味道。
“学校里最近怎么样，还有没有人为难你。”郑江河突然开口。
杨子姗的指尖轻轻一抖，刀身都伴随着动了动，她的脑海突然想到郑浩说的话。
她拧紧嘴角，脸色十分难看，切菜的动作也停止了。郑江河察觉不对，扔了手上的圆白菜菜叶，扭头拧着眉看她:“是不是还没有变化？”
杨子姗把头压的很低，摇头。
“还是说有别的事？”郑江河继续追问。
没事。”杨子姗哑着嗓音回答，抬起手里的菜刀假装没事开始切了起来，实际上心里闷闷的难受极了。
在他面前，她一向不擅长伪装，再加上郑江河纵横政界多少年了，杨子珊这样稀松的伪装若是能逃过他的眼就怪了，根本一眼就能看穿了她。
“子姗。”郑江河认真的叫出她的名字，手握住她正在切菜的手，声音放软:“再切下去，会伤到自己的。”
杨子姗眼眶咻的红了，他的温柔总是风一样的清浅，但带着湿润的雨，润物细无声。
她忍不住颤抖着肩膀，没吭声也没任何动作。
“我说过有什么事情都要跟我说，你也答应了对吧。”郑江河另一只手压在她肩膀上，眼角微微眯起。
杨子姗抖着唇，忍不住开口问:“我这样是不是真的很讨厌？”
郑江河眉间一抽，抬头，目光通过厨房门口，似乎能远远的望向郑浩的房间。
他没说什么，而是把杨子姗手里的菜刀抽了出来，放在一边，随后另一只手抬起杨子珊下颚。
虽然没有落泪，但是眼眶也是因为她极力的忍耐而红的触目惊心。
杨子姗一直等着他的回答，就这样对上那双眼睛，有种心虚感，好像自己的内心能被一眼穿透。
“子姗你很好。你最近压力太大了，还是去沙发休息吧。”
杨子姗张张嘴，犹豫了一下，想说要留下来帮忙的话，但是又怕他生气，最终只是转身去沙发处坐着。
郑江河背对着门口立在桌台，一直到身后的脚步声远了，才慢慢回过头，目光深深的望向转角的方向。
一顿饭做饭，郑浩那边的题也刚好完结了。郑江河让杨子姗叫他吃饭，杨子姗想到自己跟郑浩之间尴尬的气氛，垂眼走到厨房说:“还是我来端吧。”
虽然没有直说出来，但是行动已经表明她不想去叫。
郑江河没反对，把手里端的汤一并端了出去，走的时候落下一句话:“那麻烦你了。”
杨子姗嗯了一声，看着男人围着围裙的样子从自己眼前而过，心里都是温热的感觉，这个男人真好啊，如果能永远跟他像这样生活下去该有多好。可随即她就想到了郑浩，心底里才烧起的温度一下就凉了下去。面对那个孩子她已经不知该怎么办了，要如何赢得他的心。
她捂了捂胸口，抛开自己乱七八糟的感情，把郑江河做的饭菜一一端了出去，放在一桌子也有四荤三素。
平时保姆在家里做这么也就罢了，保姆不在家，郑江河也依旧保持着生活的精致。
“都端上来了？”郑江河从郑浩房间里走出来，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问。
郑浩尾随在他身后。
“嗯。”
杨子姗把碗筷分配好，一边摆放了两副碗筷，一边摆放了一副碗筷。
郑浩自顾自的直接坐在两个人位置的那边，拿起筷子就开始吃，没给两人选择的余地。
杨子姗尴尬的看了眼他，又看向波澜不惊的郑江河。
他什么都没说，把郑浩旁边的凳子拉开，让杨子姗坐到了郑浩的旁边。
杨子姗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哪敢过去，看见郑浩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就够了。
“不了，你就坐那吧，都一样。”杨子姗说，乖乖的坐到另一边去，正对着郑江河。
一场晚饭，气氛特别沉重，杨子姗提筷挑菜的动作仿佛都有人刻意注视着，让她无所适从，就像一个不受欢迎的闯入者
“多吃点。”好在郑江河体量，不停的给她夹菜，但无疑引起郑浩阴阴的目光，盯得她浑身不舒服。
郑江河收回筷子，瞥向郑浩，郑浩瞬间收回了眼神。
“是不饿？”郑江河吧嗒一声放下筷子，银质的筷子敲击在碗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餐厅里像是敲击在人的心上。
杨子珊的心里不由得一紧，觉得呼吸都急促了，她不由得出声，想要打圆场，“那个，江河——”
“杨老师先不要说话。”郑江河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此时此刻他没有叫她子珊，这是他的尊重。
郑浩只留一个发顶给大人，大口大口的扒饭，仿佛就等着赶紧吃完就走人。
郑江河却不肯让他就这么离开:“爸爸在跟你说话，你抬起头来。”
郑浩：“……”
“抬起头！”郑江河的声音陡然严厉了。
郑浩沉默片刻，终于扔掉了筷子，无畏的扬头看向父亲。
“郑浩，杨老师不是你自己选的吗？”郑江河盯着儿子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你点名要求要她来补习，你主动邀请她来家里吃饭，你不断的在我面前提起她，说她认真负责对你好，郑浩，你所有行为都表现出来你喜欢她，认可她，那么就像一个男子汉一样接受自己的选择，不要跟小孩子似的反复无常！”
“我不是小孩子！”郑浩猛地扫掉了一个盘子！伴随着噼啪的碎片声，他蹭地站了起来，怒吼道，“但是你搞搞清楚，爸爸！”
郑浩撅嘴，看向郑浩，说:“是我选的！是我选的！我让她来家里！让她陪你！让她跟我玩！但我给你选的是能做女朋友的，不是做后妈的！”
他抓起筷子狠狠摔下去，啪嗒一声在桌面上弹起，一根掉在桌子上，另一根掉在了地上。
郑江河脸色一沉，紧捏着筷子的手也重重的压在桌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郑浩！”
“怎么？！你要打我吗？还没有后妈进门就要有后爹了吗？”郑浩的脸色惨白，但仍旧是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样子，如果，能忽略他眼角的水光。
“不要，不要！江河你别说了。”杨子珊再也忍不住，流着泪起身冲到了郑江河那边，一把按住了他的双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