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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他说：我们同甘共苦
“你们想怎样？”姚思芳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脸色刷白。
男人往前一步，手伸了过去，刚要碰到姚思芳的时候，就被另一个男人抓住，这人也是一副社会人的样子，染了一头红毛，右脸下有条刀疤，警告似的叫了声:“老二。”
老二一脸的兴致都在他严肃的脸色下消失，他索然无味的放下手，把手揣进兜里:“好，你们说吧，我不管。”
老二哼哧一声，靠到一边的柱子，目光没有再落在姚思芳身上。
姚思芳绷紧的神经稍微松懈了几分，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红毛。
“姚小姐，我们放人的要求很简单，钱带来了吗？”
姚思芳攥紧包包的袋子，绷着唇，犹豫片刻道:“我暂时没那么多钱，这里是十五万，”说着抬了抬手，红毛二话不说就抢了过去，打开看，果然全是清一色的红票子。
“能不能先把我弟弟放了？”姚思芳试探性的问道。
红毛眉头一砸，把钱递给一边的小弟，说:“姚小姐，你应该知道你的欠的是六百万，你这连补利息都不够，你觉得你能带走人吗？”
姚思芳就知道会这样，稳了稳情绪道:“我知道，但是求你们先放了我弟弟好吗?这已经是我全部的积蓄了，爸妈还在医院里，也需要钱。所以……”
红毛冷漠的侧过身子:“姚小姐，不是我们不讲情面，我们这些兄弟们也是要吃饭的。”
姚思芳指尖冰凉，绝望的垂下头，眼眶热热的。
“姐，姐姐，你一定要救我啊，姐。”对面的姚光祖见此，赶紧大叫，快哭的眼睛一直看着姚思芳。
姚思芳被他的声音刺得胸口直疼，她也害怕，也不知所措，可是能怎么办?
“够了，你给我闭嘴。”姚思芳忍无可忍，抬头吼住不远处的弟弟，眼角湿红了一片。双眸仿佛冒火一般，布满了红血丝，但是她没有哭。
姚光祖闭着嘴巴，不甘心的望着姚思芳。
“姚小姐，钱什么时候补上？”红毛催促道。
“能，”姚思芳哽咽一下，艰难道:“能让我今天先带他回去吗?剩下的我会尽快补给你。”
红毛冷哼一声，摆出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那就不好意思了，钱不够人也别想带走。”
“求求你们了。”姚思芳冲过去抓住红毛的手臂，身子半弯，仿佛下一秒就能倒下去一样。
红毛冷眼鄙着她，把人狠狠推开。姚思芳措手不及，尖叫一声，狼狈的摔在地上，掌心擦在水泥地上，疼的钻心。
“姚小姐，别怪我们不留情面，今天你拿了这点钱，算还有点诚意，我们就给你三天时间筹钱，三天之后如果还没六百万，你就等着给你弟弟收尸吧。”
红毛说的果断无情，两个男人听命过来把姚思芳从地上架起，就往外面拖。
姚思芳对着红毛的背影哽咽着喊:“求求你们了，放了他吧……”
但没人听她的话，无情的把人托出废弃的楼房，扔在外面地上。
其中一人还对着她身侧吐了个口水:“我呸，别白日做梦了，这钱不给，连你一起收拾。”
姚思芳浑身哆嗦，死死的抓紧地面的沙石，看着那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
到头来不但一无所获，还几乎失去了全部积蓄，姚思芳开车回去时，觉得浑身软的像是面，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倒，她也不敢倒，还有太多的事情在等着她处理。她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医院，在门口停留了一会，看见徐朗正在里面照顾姚母姚父。
“徐朗，给我倒杯水。”姚母躺在床上，一边吃水果，一边使唤徐朗。
徐朗面带笑脸的过去给她倒水，谨慎的递给她。
姚母接过，刚碰到就尖叫一声撒了手，徐朗赶紧接住，洒了一手，虽不是很烫，但也确实有点热。
“哎呀，你这人怎么办事的？一杯水都端不好。”姚母劈头盖脸的一顿训。
徐朗没生气，急张的退后，把杯子放到柜子上，还拿了条毛巾擦姚母床边的水，口里一直道歉：“对不起阿姨对不起，有没有伤到你？”
姚母冷哼一声摆摆手：“你走开，我这不用你伺候。要是人家苏总在，估计能雇十个八个妥帖的人来照看。”
徐朗愣在当场。
他捏紧手里的帕子，往后退开，把帕子交给其中一个护士，叮嘱两人好好照顾他们，然后转身离开。
他走的很急，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这样的话。他明白自己的渺小，不如苏英杰有钱有势，可以解决问题，但他真的尽全力在帮助姚家了。可他也不能怪姚家父母，因为他们说得也是事实，如果苏英杰在，如果他在……
徐朗闷着头往外冲，没看路，却差点撞到人。
“对不——”一句道歉还没说完，他已经看清了眼前的人，正是姚思芳。
他吓了一跳，有些磕巴的问：“你、你来了啊？”
“……嗯。”
“怎么不进去？”
姚思芳低着头，摇了摇。
“吃饭没？”
姚思芳还是摇摇头。
“走，一起去吃饭。”徐朗拦住姚思芳的肩膀，但姚思芳心乱如麻，徐朗第一次都还没拉动她。
徐朗犹豫着问:“是不是有什么事？”他只怕是她听见了刚才病房里的对话，心里难过。
姚思芳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道，“我没事，咱们去吃饭吧。”
她说话的时候差点没憋住鼻翼的酸意，刚才里面的一幕，让她既感动又自责。
无路可走的情况下估计也只有徐朗会现在自己身边了。
徐朗点头，内心还在提着。
两人在医院附近的面馆随便点了两碗面，等候时，徐朗看姚思芳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就从对面起身，走到姚思芳身边坐下，双手盖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他能说的也只有这些了。
姚思芳点头，嘴角牵强的扯了扯。
面很快端上来了。
徐朗抽了一双筷子给她擦干净，然后递给她。姚思芳犹豫了下去接，半个掌心露在徐朗眼前。
徐朗却瞬间变了脸色，筷子啪嗒一声落在桌子上，好在周围没什么人，没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
姚思芳愣了下，徐朗突然抓住她的手，没轻没重，疼的姚思芳缩了缩手指，嘶哑一声。
“你的手怎么回事？”徐朗把对方的手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纵然姚思芳想缩回去，还是被徐朗紧抓着不放。
她的掌心到处都是擦痕，血痕遍布，有些肉皮都被掀了起来。
姚思芳别开脸，她几乎都忘了自己手上的伤。
徐朗呼吸粗重，竭力压抑着情绪问：“你上午到底去哪了？”
姚思芳没说话，把手抽了回来，拿起筷子:“吃饭吧。”
“芳芳。”徐朗重重的叫了声，抓住姚思芳的肩膀，把人掰了回来，目光灼灼。
“我们是恋人，就不能告诉我实话吗？”
姚思芳拧紧唇，低着眼帘，不说话。但千言万语都在那张脸上呈现出来了。
她推开徐朗的手臂，说:“真的没去哪，这是我不小心摔的。”
徐朗不信，她没敢看他的眼睛，睫毛还在微微抖动，怎么看都是心虚的样子。
徐朗想了想，问:“是不是你弟弟回来了?他找你要钱？”
姚思芳手指抖了抖，强颜欢笑，把碗里的面挑起一筷子放在嘴边吹了吹，假装漫不经心道:“没有，他现在自身难保，哪敢找我。”
“芳芳，别骗我，你现在脸上的表情可不是这个意思。”
在徐朗担忧的眸子里，姚思芳无法说出欺骗的话，她吸了吸鼻子，眼角一酸，徐朗立即起身过去搂住她。
姚思芳一头扎进徐朗怀里，低声抽泣。
徐朗知道，这定然跟姚光祖有关。
他把人抱紧，问:“还是说你弟弟的债主找你了？”
怀里的姚思芳浑身一僵，表明他猜对了。
徐朗赶紧把姚思芳从怀里推出来，紧张的在她身上瞧来瞧去:“你有没有事?他们是不是对你动手了？”
姚思芳抽了几张纸巾，擦掉泪水，摇头:“没事，只是见了一面，催促我快点还钱而已。”
“那你的手……”徐朗满腔怒火，看到姚思芳手上的伤，就恨不得把那群人揪出来痛打一顿。
姚思芳压住徐朗乱动的手，摇摇头:“这真的是我自己摔倒的，徐朗，我很好，你别太担心。”
徐朗觉得自己魂都要吓飞了，纵然听到这话，也没安心下来。
他忍不住把姚思芳抱紧:“芳芳，以后有什么一定要跟我说，你弟弟招惹的人一定不是我善茬，我不想你有事，所以你一定不要瞒着我，好吗?我们一起承担，好吗？”
姚思芳感动的只想落泪。心里再痛苦难过，似乎都有了支撑的力量，那一刻她真的有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错觉。
“好了，我知道了，吃饭吧。”姚思芳拍了拍徐朗后背，把眼泪都憋了回去。
这么好的一个男人，他这么好，自己却要拉他下地狱。
徐朗点头，两人各怀心事的吃了一顿饭，然后就回去了。徐朗坚持把她带到医生那里处理手上的伤口，姚思芳想省省钱，觉得自己伤口并不严重，不准备去，结果跟徐朗扯半天，还是被拉过去了。
处了好伤口，徐朗才松了口气，拉着姚思芳的手说:“公司那边我已经请假了，今天先回去休息吧，钱的事你不用担心。”
姚思芳点点头，自己也无计可施，但心里却一直在想办法。
徐朗暂时将姚思芳送了回去，一直守到姚思芳睡着为止。算起来，她从昨天到早上一共才睡了不过三个小时。
等她睡熟了后，徐朗才起身穿上外套，往医院的方向而去，车上，他双手摩擦着手机，思来想去，给自己几个朋友打了电话，但一提到借钱的事，都纷纷婉拒。
徐朗无奈叹息，在手机上查了查自己账户上的余额，也没多少了。
很快到了医院楼下，徐朗心情沉重的看了看高耸在眼前的医院大楼，没走进去，在旁边饭店打包了两份饭盒才上了楼。
姚思芳这边一睡就是五个小时，等醒来后，外面天也黑了，周围除了她的气息没别的。
她第一反应是害怕，猛地从床上坐起，叫着:“徐朗。”
没有回音。
她扯了扯干裂的嘴角，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
想来这个时间段，徐朗在医院吧。
她松了口气，起身收拾一番，也往医院去了。
晚上来往的病人不是很多，医院的灯照亮每个阴暗的角度，外面灰黑，而一进去，就恍若白昼。
她踏着灌铅的步伐往父母的病房而去，到了门口，把如丧考妣的表情整理了下，恢复一如既往的轻态。
刚要开门，就听见旁边有人叫她:“芳芳？”
姚思芳顿了顿，扭头看去，正好看见徐朗背着自己的父亲从走廊另一边而来。
“徐朗?你怎么……”她一脸讶异。
“啊，我带伯父去上厕所呢。”徐朗爽朗的笑着，说完，却似忽然反应过来一样，赶紧闭上嘴，躲闪姚思芳的目光。
“上厕所?不是有贴身护士吗？”她愣了下，突然脸色一沉，猛地开门。
徐朗赶紧快步跑过去，叫着芳芳，想要阻止她。
但姚思芳已经打开门，气势汹汹的走进去了，里面两个护士，一个正在好生照顾姚母喝水，另一个则坐在床边一边看电视一边嗑瓜子，浑然没注意到姚思芳进来了。
“你。”姚思芳咬牙道，大步走到那护士面前，这人是个二十左右的女人，外貌不起眼，眼角尖尖，天生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
女人鄙了姚思芳一眼，没在意，继续看电视。
“我给你钱，就是让你来玩的？”姚思芳大怒，把女人肩膀推了下。
女人不耐烦的抬起头，瓜子壳哐的一声扔在垃圾桶里:“干嘛?我该做的都做了，还不能吃点东西看个电视了？”
“该做的都做了？”姚思芳挑眉，盯了眼把姚父背进来的徐朗，指着姚父质问女人:“这件事你说的都做了?我爸夜便，怎么不是你伺候的？”
女人白了她一眼，从床上站起，双手环胸:“我一天照顾他吃饭喝水就不错了，撒尿拉屎这么脏的事还要我做？”
“不应该吗？”姚思芳反问，已经在怒火中烧的边缘。
徐朗把姚父放在床上后，赶紧拉住姚思芳，低声说:“算了，芳芳，这种事确实不方便一个女孩子做。”
姚思芳这次没听他的，甩开徐朗的手，往旁边侧了下:“都说了是照顾生理的贴身护士了，连这点事都不做，要来何用？”
女人脸色一黑，反驳道:“就你们给的那点钱，还想照顾这么全面?是不是活在梦里？”
“江护士，没事没事，你先出去，这事不怪你。”徐朗怕姚思芳听了这话直接跟对方吵起来，赶紧先姚思芳一步拽着江护士的胳膊往外推。
姚思芳怒了，把江护士从徐朗手里扯出来，她平时在公司对员工就没有软个气，拿钱做事，还敢这么横，她怎么可能吃憋气。
“徐朗，这事你别管。”先是说了徐朗一句，然后继续死死的盯着女人:“我那点钱怎么了?是我逼你来接活的还是怎么滴?你接活的时候怎么不说钱少的话?现在接了不好好做事，给我扯这些幺蛾子？”
女人不屑的鄙了她一眼，把姚思芳的手甩开，擦了擦衣袖:“别以为我稀罕，瞧你们一副穷酸样，别的护士当专属护工都有个小费什么的。我没问你们要小费就已经很可怜你们了，别给脸不要脸。”
“你……”姚思芳勃然大怒，没沉住性子，往前踏了一步，吓得徐朗够呛，连忙把人拉了回来。
然后又看见门口有人在看好戏，脸色一拉，扭头对姚母身边的护士道:“麻烦关一下门。”
那护士比较乖巧，点点头，过去关了门，然后回头又做起事来。
姚父姚母在两人的争执下也没说什么。
“怎么?还要闹吗?要不要让整个医院的人都知道你们到底有多抠门？”江护士得意的的甩甩脑袋，吃死了姚思芳等人会忍气吞声，因为他们没有钱，只能将就。
姚思芳攥紧拳头，忍无可忍，徐朗怕她做出什么事，把人紧紧的拉着，低声劝解:“算了，芳芳，这是在医院，咱们都别冲动啊。不就是大小便吗，我也可以做对吧。”
徐朗能忍，她又怎么能忍受这个女人拿着钱还得意洋洋的样子。
“走，这里不需要不做事的人。”强忍着怒气，姚思芳咬牙切齿的挤出这句话。
徐朗愣了，那女人也愣住了。
江护士不敢相信的问:“你没傻吧，现在的护士都是三百块一天，像我这么便宜的不可能再有别人，我走了，你哪里找人去？”
“这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滚。”姚思芳指着门口一字字道。
江护士顿了顿，冷笑连连，拿起自己的手机，拽的跟二八五万一样，走到门口:“哼，老娘还不干了呢，穷鬼。”
说完就出去了，还把门重重带上。
姚思芳气的浑身发抖，指甲扣的手心生疼。
徐朗看她隐忍的样子，也心疼，紧拉着她的手:“芳芳，别气，我们再找个更好的。”
姚思芳吐了口气，整理好情绪，转头对他笑了笑，嗯了一声。
姚母跟姚父都松了口气，刚才看她跟护士争执的时候，两人都有些紧张。
事情结束了，姚母自然放松了下来，问起姚思芳有没有她弟弟的消息。
姚思芳淡漠摇头，说没有，然后未曾多看父母一眼，转身离开了。
“这孩子什么态度这是。”姚母对着姚思芳的背影嘀咕。
姚父安抚了一句:“好了，她也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