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水落石未出

寒江雪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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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姨娘?”柳贵的脸色霎时就狠戾起来,猛地扭头看向萧丞风,“玉清,你的那个王姨娘,可否请她出来,我倒是要瞧瞧,到底是哪一路的神仙!”

    顾桃花淡淡的站在一边,并没有说话,在她看来,王姨娘定然是脱不了干系,或者武安侯府在建亭侯府的内线,就是王姨娘!

    因此,在柳贵提出来要见王姨娘的时候,虽然并不和符合规矩,但是她却没有开口制止。

    俗话说,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在王姨娘决定和武安侯府走在一起的时候,她定然也准备好了,事情败露之后所需要承载的后果。

    老夫人在听说王姨娘掺和在一起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就闪烁了一下,那目光就落在了顾桃花的身上,却见顾桃花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心中便有些不悦起来:“桃花!”

    “呃……”顾桃花怎么也想不到老夫人竟然会在这当口喊她,呆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脸上连忙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母亲可是有什么吩咐?”

    老夫人见顾桃花装傻,心中气恼,可是脸上却丝毫不显,笑着道:“王姨娘是清儿的妾室,见外男终究是不妥,不如你……”

    “回母亲的话。”顾桃花不等老夫人说完,就开口把话抢了过来,“柳家大舅爷也算不得是什么外人。再说了,这些婆子指认出了王姨娘,也应该让王姨娘出来一趟,洗刷嫌疑才是。”顾桃花说着,一脸伤感的叹了一口气,“幼娘妹妹终究是遭了这么大的罪,理应给她一个说法的。”

    “……”顾桃花一番话堵得老夫人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是看向顾桃花的时候,那目光却犀利了许多。

    若是放在以往,这犀利的目光,可以让顾桃花忐忑好一会儿,但是今天,顾桃花却已经不想理会这么多了!按着武安侯府的架势,她在这个建亭侯府里,已经呆不长久了!若是没有意外,在顾明珠进门之前,她这个正室的位置,必然是要让出来的!

    只是……顾桃花突然嘴角一勾笑了,若是真的觉得她是好欺负的,那么武安侯府的这些人,全都错了!

    顾桃花的话,让柳贵眼睛倏的一亮,他再一次看向顾桃花的时候,那眼神中,便带上了一丝交好的情绪。

    原本他是打算在顾明珠进府之前,把顾桃花解决掉的,只要顾桃花出事,他就可以逼着萧丞风把幼娘扶正,至少把平妻的位置定下来,可是上次出手失手之后,顾桃花就深居简出,而且顾桃花的院子中防范甚严,好几次他想下手,却又无从下手。

    其实,也不是没有机会,他只是怕动静太大,到时候偷鸡不着蚀把米,反而不美,这里到底是京城,他的根基不够深厚。

    可是刚才听着顾桃花的话,他的心思却变了,这顾桃花若是用好了,或许也是一颗好棋子!

    顾桃花却没有想到在眨眼之间,柳贵已经想了这么多,她也没有理会柳贵,在她看来,她和柳贵无论如何走不到一起的,和柳贵一起,就如与虎谋皮,什么时候被他吃的连渣滓都不剩,或许她还被蒙在鼓里呢!

    但是针对现在这件事,她与他暂时联手,倒也可以考虑一下。

    “姨母,这个王姨娘,甥儿今日定然要见的,否则下次我回家去,娘亲问起妹妹来,甥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柳贵梗着脖子,连丝毫想要退让的意思都没有。

    “这……”老夫人迟疑了一下。

    萧丞风却已经跳了起来,指着伺候在一边的婆子道:“去,把那个贱人给我拉到这里来!”萧丞风正在为自己冤枉了顾桃花而尴尬,现在一听这事情与王姨娘有关,就把全部的责任怪在了王姨娘的身上,恨不得立刻把王姨娘抓过来,狠狠的骂上一顿,才能出了这口气。

    顾桃花扫了萧丞风一眼,拦住了正要动身的婆子:“侯爷,你若是这么火急火燎的去找了王姨娘来,若是这件事情与王姨娘无关,倒也罢了,若是和王姨娘有关,岂不是提醒她,把破绽全都弥补上?”

    萧丞风原本就是没有主意的,被顾桃花这么一说,顿时有些无措起来:“那,依你说,该怎么办?”

    顾桃花灿然一笑:“王姨娘前儿似乎和妾身说起过,她的院子旧了,想要修缮一下,依妾身看,不如今儿个搬个院子吧。”顾桃花想了想,扭头看向老夫人,“母亲意下如何?”

    老夫人深深的看了顾桃花一眼,这才开口道:“福安堂旁边还有一个院子,就搬到那边吧。”

    “多谢母亲。”

    “顾桃花,我们正在擦幼娘的事情,你们怎么一下子转到搬院子去了!”萧丞风不敢指责老夫人,所以,他把所有的不满,全都指向了顾桃花,“你这个主母是怎么当的?!”

    “母亲,这姨娘搬院子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也不是什么小事,还请母亲遣一个积年有经验的嬷嬷去看着。”顾桃花恍如没有听见萧丞风的话,连眼角都不曾扫萧丞风一眼。

    老夫人轻叹了一口气,扭头看了一眼伺候在一边的苏嬷嬷:“苏嬷嬷去吧,仔细着一些。”

    苏嬷嬷是老夫人的陪嫁丫头,后来嫁了人,当了管事嬷嬷,是老夫人最信任的,只要老夫人眼光一扫,苏嬷嬷就能知道老夫人想要做甚么,只是最近几年,苏嬷嬷已经很少出手了。

    顾桃花见老夫人遣了苏嬷嬷过去,心中甚是满意,看起来,今儿个这件事,不管是不是王姨娘做的,这王姨娘都已经跑不了了。

    “还请莺儿姐姐和苏嬷嬷一起走一趟,请王姨娘过来说话。这搬院子的时候,兵荒马乱的,王姨娘在哪里,若是磕着碰着一些,岂不是要把侯爷心疼死。”顾桃花说着,还不忘斜了萧丞风一眼。见萧丞风如愿了变了脸色,顾桃花嘴角一勾笑了。

    而这些落入老夫人的眼中,老夫人抬起头看了萧丞风和顾桃花一眼,心中一个念头猛地升了起来,看起来,应该是找机会,让这两人圆房了!

    就凭顾桃花这个心智,生下来的嫡子,应该不会很差!建亭侯府的崛起,还是放在孙子身上吧!

    苏嬷嬷和莺儿离开了。

    王麻子的婆娘看着苏嬷嬷和莺儿的背影,惨白的脸上瞬间就蒙上了一层死灰色。

    “老夫人,太太,林总管回来了。”小丫鬟急匆匆的跑进来,屈膝行了一个礼,口齿清楚的禀报着。

    “快请林总管进来。”老夫人连忙开口道。

    小丫鬟出去,很快又回来了,林总管跟在小丫鬟的身后,先给老夫人和萧丞风行礼,然后又要给顾桃花行礼,顾桃花连忙伸手虚扶拦住了:“林总管辛苦了,人可是控制住了?”

    “回太太的话,这些人都是家生子,老奴已经把人都带回来了。”林总管说着,迟疑了一下,“只是有一户人家……”

    “怎么了?”顾桃花下意识觉得事情似乎已经要水落石出了。

    “王麻子家的婆娘不是家生子,老奴过去王麻子家的时候,听街坊说,王麻子赌博输了,把儿子抵押给了赌坊,前几日不知哪里来的钱,把儿子从赌坊里赎了出来,可是昨儿个王麻子旧病复发,再一次进了赌坊,又输了,又把儿子押给了赌坊,今儿个正在到处借钱,听说赌坊的人放话出来说,若是今儿个不拿钱赎人,每超过一天,就切一只手指!”

    “不,不可能!”瘫软在地上的王麻子婆子,突然疯魔了一般的冲过来,猛地拽住了林总管的衣角,“你撒谎对不对?你只是想要吓唬我,让我说出真相,是不是?”

    林总管同情的看了王婆子:“我没有说谎,我也没有必要说谎,王麻子根本就不可能借到钱,明儿个看见了你儿子的手指,你就知道我没有骗你了。”

    顾桃花深深的看了一眼林总管,想不到在这种时候,林总管竟然还能很耐心的给王麻子婆子解释,怪不得这个林总管能深得老夫人的信任,把建亭侯府和外面打交道的事情,交给他。这不骄不躁的态度,就值得顾桃花好生学习!

    王麻子的婆娘拽着林总管衣角的手,缓缓的放开,两只没有焦距的眼睛,在众人的身上缓缓的扫过,最后落在柳贵的身上,突然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猛地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跑到柳贵身边,伸手就抱住了柳贵的脚:“大爷,大爷,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只要你肯救我的儿子,我,我,我就什么都说出来,都说出来!”

    柳贵的嘴角全都是讥讽,低下头,看着王麻子的婆子,伸手又从兜里掏出一叠银票来:“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只要你让我满意了,这钱,救你儿子的钱,自然会有的!”

    王麻子的婆娘,看着柳贵手中的银票,那两只眼睛,晶亮晶亮的,就如在干涸的沙漠中,突然遇见了一片绿洲一般,这时候,即便是想要她出卖灵魂,她也能毫不犹豫的答应。

    “你把所有的事情经过,都说出来,我就让林总管替你把儿子赎出来。”柳贵不惜余力的引诱着。

    “你说得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若是骗子,我就不得好死!”柳贵连眼睛都不眨的看着王麻子的婆娘,很郑重的发誓。

    见柳贵发誓,王麻子婆娘的眼中,终于焕发出了一线生机,牙齿一咬,直起了腰身,一五一十的把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上次,她丈夫赌博输了,把儿子押给赌馆,她走投无路的时候,突然遇上了王姨娘,王姨娘见她可怜,就借钱给她,自此之后,王姨娘总是时不时的帮助她,她想要推托,但是王姨娘说,她和她同病相怜,在加上大家都是街坊,而她也真的是缺钱,所以一来二去的,她就欠了王姨娘很多。

    后来,王姨娘拿了一包药粉来,让她用浸过药粉的水,给幼娘洗衣服,刚开始,她不肯答应,可是王姨娘一再保证不会让别人看出来的,她战战兢兢的做了几次,可是几天下来,却一直没有出事,她这才放下心来,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瞒过去了,可是没有想到,今日却被人揭发了出来……

    王麻子婆娘再说的时候,莺儿正陪着王姨娘进来,她一看这架势,脸色顿时惨白了,身子一软,脚再也支撑不住身子的重量,瘫软在地上。

    王姨娘软瘫在地上的身影,正要让萧丞风看见,气得他几步走过去,一把拽住了王姨娘的衣襟,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圆瞪着双眼,怒喝道:“你这个贱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姨娘看着萧丞风,突然嘴角一勾露出一个惨然的笑容来:“你问我为什么?你竟然问我为什么?你问问你自己,心中有没有我?我把全部的青春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可是你呢,你又把我当成了什么?”

    “……”萧丞风看着王姨娘死灰一般的眼睛,突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我就是不甘心!大家都是女人,为什么她能得到你全心全意,我却只是一个玩物?”王姨娘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开了萧丞风的钳制,一伸手,把萧丞风推了一个趔趄,“我不好过,我也不让你的心上人好过!”

    “你,你这个疯子!”萧丞风踉跄了好几步,才站住身子,看着歇斯底里一般的王姨娘,顿时心中发虚,退了两步,这才意识到他竟然被一个女人吓住了,忙挺直了脊背,外强中干的骂道。

    “对,我就是疯子,我真的是疯了,才会把自己的心给了你这么一个负心薄情的男人!”王姨娘猛地占直了身子,一脸怨毒的瞪着萧丞风,“我诅咒你下辈子进入猪狗道,再也不能糟蹋女人!”

    “你,你……”萧丞风气得跳了起来,冲上去抬手就朝着王姨娘的脸上甩去。

    王姨娘身子一则,堪堪避了过去,朝着萧丞风冷笑一声,突然朝着院子中间的大树用力撞了过去。

    只听得“咚!”一声响,王姨娘挨着树干软软的倒了下去,一片殷红顺着树干淋漓着,蜿蜒而下。

    萧丞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朝着后面退了一步。

    王姨娘躺在树干下面,身子不住的抽搐着,血腥味在院子中弥漫开去,让人的胃不住翻腾起来,一股酸胀之气,直冲喉咙,顾桃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压制住,苍白着,吩咐站在一边已经石化的布儿:“快,快请高先生过来。”

    “是,是……”布儿结结巴巴的应着,转身小跑着,急急的去了。

    老夫人坐在椅子上,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让在一片血泊中的王姨娘,双手紧紧的握着椅子扶手,那暴起的青筋,似乎要把椅子扶手拽下来一般。

    “母亲。”顾桃花朝着老夫人的方向走了几步,只觉得两只脚踩在棉花上一般,软绵绵的一点都不着力,她并不是没有见过死人,但是一个原本活生生的人,突然之间变成了……。顾桃花还是不能适应,“兰香,你先扶了老夫人回院子去。”

    兰香忙上前,正要伸手,却被老夫人摇头阻止了:“不必,我就在这里看着。”

    顾桃花还想开口再劝几句,可是看着老夫人那一脸坚忍的模样,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高逢春很快就随着布儿来了,一眼看见躺在地上的王姨娘,也不用别人提醒,便走到了王姨娘的身边,蹲下去,伸手按住了王姨娘的脉息,沉吟了一会儿,站起来,朝着顾桃花摇了摇头。

    顾桃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朝着高逢春道:“辛苦先生了。”

    高逢春朝着顾桃花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

    “林总管,去找一口薄棺来,把王姨娘入殓了吧。”

    “这种恶毒的女人,还用什么薄棺,一张破席卷了,扔到乱葬岗上,才是正经!”柳贵恶狠狠的道,“没有鞭尸,已经很是不错了。”

    “人死为大。”顾桃花缓缓的摇头,她真的有些虐尸的嗜好。

    柳贵还想说话,可是见顾桃花坚持,张了张嘴,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林总管,侯爷大婚在即,也不在府里祭奠了,你拿几两银子给王家,看他们怎么做吧。”顾桃花转身吩咐林总管,她这个意思,就已经不承认王姨娘是建亭侯府的人了。

    林总管脸上有些为难:“这王家的人……”

    “没事,你把王姨娘送过去,然后……”顾桃花的话还没有说完,却看见苏嬷嬷带着几个婆子进来,婆子的手上捧着几个托盘,刚说了一半的话,便停住了。

    苏嬷嬷目不斜视的走到老夫人的面前,屈膝行礼:“老夫人,奴婢替王姨娘收拾了一下院子,发现一些物件有些奇怪,因此拿来给老夫人瞧瞧。”

    老夫人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苏嬷嬷:“既然如此,就让大家都开开眼界吧。”

    “是。”苏嬷嬷应了一声,转身猛地掀开了盖在托盘上的布,托盘上的物件,就显示在了众人的眼前,顾桃花一眼,不由得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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