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直傲娇一直爽

终日梦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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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赫连祁这阵仗来看,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这几个想动蓝槿的人。

    乌敏聿站在一旁,默不作声,静观赫连祁会如何处置。

    蓝槿看得出赫连祁在帮她们解围,也就顺着他的话,恍然大悟似的道:“我差点儿忘记了,天香阁的戏快开场了吧?”

    蓝槿说着说着就把赫连祁往外推,他“活阎王”的名号她也是有所耳闻的,蓝槿可不希望他在此大开杀戒,想赶紧拉他离开。

    可赫连祁一向都不是轻易就说放下的人,转身拉过蓝槿,让他在自己身旁乖乖站好,对她道:“无妨,天香阁的戏那么好,自然要等到本王与大妃到场才开演。”

    “这样……不好吧,让人家等那么久……”蓝槿看着赫连祁近在咫尺的脸,心里有些紧张,甚至小雀跃。

    他快要凑上来了,好在周围有那么多人看着,否则蓝槿真怕自己一时冲动认不出自己凑上前。

    果然是美男当道,色令智昏。

    赫连祁没有回答她关于究竟是好还是不好的问题,收回挑逗她的动作,直起身,虽依旧病态模样,但言语和放置身前的手依旧带有足够的威慑力。

    “大妃想如何处置这些人?”赫连祁目光扫视了周围被押着的众人,询问着蓝槿的意见。

    “一定要处置吗?”蓝槿看着这些人,他们好歹都是一条条人命,卖假货罢了,应该不至于掉脑袋吧?

    “买卖虚假物资唬骗客人,是为罪一,差点伤了大妃,这是罪二,大妃认为,他们不该罚吗?”赫连祁已经把罪状都列了出来,责罚的意思不能再明显了。

    看着那一个个刚才还粗蛮的彪形大汉此刻害怕得跟姑娘似的,蜷缩在一起,像极了任人宰割的牲畜,那一双双眼里透出的恐惧,是对自己命运的妥协和无奈。

    “既犯了罪,那就依法处置好了。”蓝槿抬头,看向赫连祁,手里紧紧地攥着他的披风,好像如此才能给她一定的安全感。

    赫连祁听罢叫来自己的护卫,问:“依明越之律令,买卖假货,意图伤害大妃,该如何处置?”

    护卫面不改色,只道:“买卖假货,罪轻者,罚银百两,罪重者,处以鞭刑二十,罚银五百两,至于意图伤害大妃……罪重者,充军流放。”

    虽然不至于丢到性命,但蓝槿看店家惨白的脸和无力的神色,还是于心不忍,拉了拉赫连祁的袖袂,在他低下头的一瞬间抱住他的脖颈,在他耳边道:“他也没对我造成什么伤害,夫君不如就多罚他些银子,没收他店里的假货,让他再不能骗旁人。”

    蓝槿的那一声“夫君”简直像是水波一样漾到了赫连祁的心里去,水波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消失,反倒激起千层浪花,扰得赫连祁此刻的心里汹涌澎湃。

    “既然夫人都已经这么说了……”赫连祁放开蓝槿,将她揽进怀里,对被扣的店家道:“大妃心善,免你们流放,不过你这店,本王看就别开下去了。”

    能够依旧拥有自由身,不必被发配到边疆去遭受非人之苦,店家感激涕零,自愿地跪在了两人跟前,直道感谢和赦免之恩。

    “梁王殿下真是什么事都依着大妃,连明越的律令都能随意更改,下官佩服。”熟悉的浑厚之音从不远处飘来,蓝槿这才发现刚才那位差点被骗的公子,竟然是礼部侍郎殷幸拾。

    赫连祁对殷执并没有多余的好感,与他说话自然客套:“侍郎好雅致,竟到这家店买东西,幸亏遇上了好心又喜爱多管闲事的大妃,否则被人坑骗了都不知道。”

    “多谢梁王殿下和大妃关怀,”殷执躬身揖手,眼睛平视,不曾直视赫连祁一眼:“臣也是受京兆尹大人之托,来这家店收集他们买卖假货的证据而已,不想比梁王殿下慢了一步,实在是臣无能。”

    “侍郎可真有闲心,还能帮京兆尹管闲事,不知朝圣上吩咐下来的事情可有置办妥当。”

    “圣上吩咐的事,臣不敢不用心,只是早就置办好了的事,就不劳烦梁王殿下挂心了。”

    这简直就是一场男人之间的明争暗斗,蓝槿跟看好戏似的站在赫连祁身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就差抓一把瓜子在手里便嗑边看了。

    赫连祁依旧想知道圣上属意和亲的人是谁,楚悉国世子很快来朝,在此之前,这件事必须要在圣上心里有一个赫连祁自己满意的定数才行。

    “那这些人,本王就交给侍郎了。”赫连祁喝了一声,所有侍卫收回佩剑,有秩序地离开了店面。

    看着殷执有些不太乐意的表情,赫连祁心里得意极了,揽着蓝槿肩膀的手渐渐收紧,笑着提醒他道:“想必侍郎方才已经明白大妃的意思了,还望侍郎依着大妃的意思办,否则,若是让大妃良心过意不去,那本王可一定要追究到底的。”

    很明显的宣誓主权,蓝槿听出来了,抬头看向赫连祁阴沉的脸,一副“我不好惹”的表情,连她自己都有些怕。

    但尽管怕,却依旧想把自己朝他的身边靠,想依赖他。

    **

    蓝槿不知道那天香阁演的是什么戏,她也不想看戏,借口累了想回府,赫连祁也就依着她,叫人抬来轿撵,带着蓝槿和乌敏聿回了府。

    赫连祁本和蓝槿挤在一个轿撵里,他这话一提,差点把乌敏聿和轿夫们的下巴下掉。

    堂堂梁王殿下,和大妃挤在同一个轿撵里,成何体统?传出去是要招人笑话的。

    还好蓝槿深明大义,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甩开他的手钻进轿撵里,立刻让轿夫启了程,可赫连祁依旧贼心不改,坐在自己的轿撵里,等着轿撵停了回了王府,三两下地下了撵,凑到了蓝槿跟前去。

    “本王还没来得及问阿景,阿景是如何知道那碗凭着玉璧底就能知道是玄宗以后才有的?”赫连祁伸手扶着她跨过府门前的门档,完全忽略了乌敏聿的存在。

    好在这些日子乌敏聿早已经习惯了,依着规矩道了句先走一步就赶回了海望阁,顾不得蓝槿的苦苦挽留,宁死不愿待在两人的身边。

    蓝槿接着提裙摆的工夫把手轻轻从赫连祁的手里抽出来,放在自己的裙摆上就没松开,想了想,随口道:“我无聊时翻阅一本金石书的时候意外发现的,你也知道我是个多无聊的人。”

    之前王府的管家大权在娜瑟尔手里,她整日除了画画写字当然没有其他事可以做,好不容易把管家大权掌到了自己手里,没过几日就中了毒到昨日才醒,这管家大权依旧没有完全落到自己手上,说到底,她就是个无聊至极的人。

    她休息的时候就爱去玉器部和瓷器部转,学到一些辨别的皮毛知识也不奇怪,师傅们也都愿意教她。

    他们这一行的学习总是不限于自己该学的而已,知识无穷,手艺无限。

    赫连祁并不满意这个借口,跟在蓝槿身边,继续追问道:“那上次那幅被本王撕毁了的画,大妃总不是翻阅金石书就瞬间将其复原的吧?”

    他像是个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孩子,跟在大人的后面,不问个清楚明白不肯罢休。

    蓝槿没有带过小孩子,带看赫连祁如今的神情就像是看小孩子一样。

    她想了想,解释道:“从前在家的时候,有和一位师傅学过,不过你也知道,闺阁里的姑娘学的总是些琴棋书画茶道礼仪,我学这个的事被我娘亲知道后,狠狠地罚了一顿,不许任何人再提起这等丢人的事,所以没有人提,王爷自然不会知道。”

    蓝槿搬出兰夫人,赫连祁立即噤声不再多问,这种时候泰水大人的威慑总是管用的,蓝槿见赫连祁转移了话题,在心里可劲儿地夸着自己机智。

    赫连祁恍然大悟,“原来阿景学过修复技艺,本王自问虽然画技高超,可对于修复技艺却毫无研究。”他垂着脑袋,一副沮丧的模样,抬头看向蓝槿时却发出了好似看到救命恩人的眼光:“所幸本王娶了这么一位聪慧的大妃,娶妻若景,夫复何求。”

    一般这种时候,这种赫连祁狂夸赞自己吹彩虹屁的时候,蓝槿就知道他有事相求。

    “王爷有事不妨直说?”蓝槿进了霁云筑的里屋,给赫连祁斟了盏自制的冷泡茶,“您这样夸我,我实在消受不起。”

    赫连祁喝过冷泡茶,对那奇妙的味道感到惊喜不已,但却没忘记正事,双手拍了两声,两三个姑娘就带着几卷画轴进了屋。

    “这些是本王这么些年天南海北搜罗来的历代名画,大部分已经破损,正愁不知如何是好,”赫连祁手指着这几卷给蓝槿看,说完了又指向了另几卷,“那些是本王前些年作的画,画的不甚满意,可烧了又觉得可惜,堆在库房里,谁知下人看管不慎让画受了潮,本王如今想着,阿景将这些画修复后,本王就赠与阿景,如何?”

    他这是想要累死她吧?

    蓝槿死死地盯着赫连祁,忍住想一拳打到他脸上的冲动,心里却既愤怒又懊恼。

    早知道就别显摆了,早知道就别画黑心给他了,这下他的心真变黑了,黑的他变着法儿地折磨自己来了。

    蓝槿欲哭无泪。

    尽管处于下风,但蓝槿依旧不死心地问了一句:“要是我……不肯呢?”

    赫连祁听后眼光一黯,挥手示意姑娘们先出去,拿起茶盏又喝了一口蓝槿亲制的冷泡茶,回味了片刻后,轻描淡写道:“本王有个臭毛病,心情一时不好就一时不作画,心情一直不好就一直不作画。”

    蓝槿眯着眼看着他笑,她是典型的“脸上笑嘻嘻,心里xxx”,那赫连祁就是典型的“傲娇一时爽,一直傲娇一直爽”。

    这个幼稚顽固的大男人,欺负她一弱小女子,传出去丢死人了好吧?

    可尽管心里不爽,但自己想要的还没有得到,蓝槿只能屈身于人下,点头道好:“依据没幅画不同的破损程度,修复时间不同,王爷可别指望我在一两日就全部弄好。”

    “不急,”赫连祁笑了笑,让姑娘们把画都拿进来放到了暗堂窗边的博古架上摆好,看向蓝槿的眼里竟多了几分温柔:“阿景想什么时候弄就什么时候弄,没人急,也没人敢催促阿景。”

    蓝槿点点头,虽然不满赫连祁给自己没事找事做,但心里却是感激他的。

    好歹,自己是真的有了事做,还是自己喜欢做的事,不会再像之前一样,每天就坐在明堂的圆桌旁,看着光影从一边跑到另一边去,看着自己的人生,没有意义地向前奔跑。

    **

    整个梁王府,账簿是最重要的权力,蓝槿把这个权力交给了娜瑟尔,虽然自己管着其他的事,但几乎是无事可做,给了她充足的时间做自己的事。

    这日赫连祁来霁云筑,见蓝槿正在用排刷刷画面准备揭心,赫连祁一时好奇,又不忍打断她,悄悄地走过去站在一旁看,却不想还是把没有任何防备的蓝槿吓破了胆。

    她这一吓倒没什么,只是手上一抖,力度没掌握住,画心揭破了纸,可就出了大事。

    顾不得指责赫连祁的行为,蓝槿赶紧拿排刷上水补救。

    好在破损程度不大,换到新的卷轴上也能补救回来,蓝槿松了口气,这才想起罪魁祸首还站在自己身边。

    “麻烦王爷,日后您要进来能不能先敲个门,或者就别在我全神贯注的时候突然出现吓我一跳,这些古物是有生命的,我在救它们,揭破裱就相当于在它们的身上捅一刀,我是医师,不是刽子手。”蓝槿谆谆劝导,她在向赫连祁道明她的使命。

    赫连祁自知理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着几案上的那幅画,问道:“这幅可是唐代崔子明的那幅《瑞雪松山图》?”

    “是,”蓝槿看着那幅画,有些愧疚,“幸亏伤的只是山头雪的部分,能补,王爷不必担心。”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赫连祁得意一笑,“正好娜瑟尔的兄长过几日设宴招待,本王正愁找不到随礼,本王看,这幅破了的《瑞雪松山图》正好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