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喜欢和阿景这样

终日梦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无错小说网 www.wucuo.org,最快更新大妃太奇怪最新章节!

    拿一幅破了的画送人当作客随礼,这样真的好吗?

    蓝槿咧着嘴,挤眉弄眼,有些为难:“这不太好吧?您好歹让我修好了再送也不迟。”

    赫连祁摆手,说不用,“拜尔曼是个粗人,就算这《瑞雪松山图》里没雪,他花上个百年也看不出来。”

    这也太夸张了。

    蓝槿斜了他一眼,摇摇头,继续着手上的工作。

    他既然要把这幅画作伴手礼送给人家,对方虽然是娜瑟尔的兄长,是敌军不是友军,可她还是不能任由他胡闹真送人家一副残缺的画。

    “阿景真不用如此忙碌,”赫连祁走到她身边,这次是轻悄悄的没再吓着她,拿过她手里的竹镊子,双手掰过她的肩,道:“这画本王收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残破的了,至于怎么修复,就任由拜尔曼恼去,阿景没必要掺和。”

    就像是一个满脑子都是鬼点子爱捉弄人的小破孩,蓝槿越和赫连祁接触越觉得他像是个幼稚的孩子。

    孩子不懂事,她可不能不懂事。

    蓝槿第一次主动地朝赫连祁凑近,鼻间接触到他平稳的呼吸,和一如既往令人舒心的香气。

    他身上的衣料是光滑的紫玉丝绸,玄色的是最多的颜色,每一件玄色的衣衫上,袖口都用金丝线绣满了祥云纹饰,金光闪闪,熠熠生辉。

    玄色的袖衫和金色的祥云映入蓝槿的眼眸,看着赫连祁稍稍失去焦距的眼,蓝槿眼疾手快,从他的手里夺过了竹镊子,一句话把他的神思拉了回来:“王爷若是提早赠与了拜尔曼这幅画,如何修复自然是他的事,可如今这幅画既然在我手里,我就有责任修复好它。”

    “责任?”赫连祁为掩饰刚才的失神,轻咳了两声假装刚才不太舒服,这会儿大喘着气问她:“阿景有何责任?”

    也许从一个现代人的角度很难解释这些古物甚至是文物的价值,蓝槿自问没那个能力让赫连祁理解,所以只能稍稍加以解释:“这些东西都是有自己的生命的,我能修好它们让它们光彩如初,就如同一位医者让病患大病痊愈,这是责任,如同王爷征战沙场指为了百姓生活安稳、安居乐业,是责任。”

    赫连祁默声,没打算再继续追问下去,低着头看着那幅画,总觉得二者不能相提并论,始终没有被她的话说服,手指在几案上点了几下,道:“本王只是觉得,阿景没有必要修复好了之后便宜给拜尔曼。”

    明显是不高兴了,蓝槿真不懂这变化无端的小孩子,刚才明明是自己说要给人家的,如今怎么就成便宜人家了?就因为自己稍作修复使画作完好如初,就为画镀上一层价值连城的金?

    不至于,真不至于。

    “我若是修复好了,王爷也长脸,更何况不过是一幅画而已,在宴会上也不会太喧宾夺主,更显示出您对侧妃兄长的敬重。”蓝槿揭裱的时候不能三心二意,因此只能暂时先把东西放下,先耐心地和赫连祁讲道理。

    敬重都是次要的,赫连祁心里未必对拜尔曼会真正的敬重,只是在其他宾客眼里,拜尔曼是他的舅子,两人之间关系融洽,才不会传到中宫的耳朵里,令皇后起疑。

    “本王就知道,”赫连祁突然咧开嘴笑了,嘴边的梨涡漾起来,像是一颗巨石投进了蓝槿久久不能平静略有涟漪的心,一石激起千层浪,“本王就知道阿景聪慧,如此好的筹谋也就只有阿景想得出来。”

    还没等蓝槿反应过来自己出了什么计谋让赫连祁如此高兴,他就已经踱步走了出去,临出门前还撂下了一句:“三日后宴会前,阿景若能修好便将其作为造访之礼,赠与拜尔曼。若是不能,就此作罢也无妨,本王再想其他东西便可,阿景不必强求自己。”

    这样柔情万分的时刻,总是让蓝槿心慌意乱。

    好像被捧在一团柔软的棉花里,温暖舒心,他之前说过的那些所谓自己在明他在暗的设想,如今都成了虚叹,他始终想要护着她。

    这份情谊,这朦胧爱意,蓝槿自问失了方向,不知何去何从,愧对师父和愧对赫连祁,她都做不到。

    **

    拜尔曼是娜瑟尔的兄长,御史大夫拓跋合撒之子,中宫皇后的亲侄子,母亲出自先太后的母族一脉,官居光禄寺少卿,常年行走宫闱,深得圣心。

    有了这样多重的身份,拜尔曼在王公贵族之中的地位不言而喻,饶是赫连祁也得给他几分薄面,一个不知所谓的宴会,赫连祁还是得些垃圾和娜瑟尔郑重出席才行。

    蓝槿是梁王府的大妃,梁王赴宴自然要跟随其左右,以示对主人家的敬重,也能处处彰显夫妻恩爱和睦。

    而娜瑟尔是主人家的亲妹,尽管还没到归宁的时候就与母家兄长见面不合规矩,但在拓跋氏一族的眼里,此类规矩犹如虚设,拜尔曼想见自家妹子,来贴的时候特意表明了念妹之意,赫连祁怎能不顾人家兄妹情深阻拦他们想见?

    更何况,赫连祁也想看看,拜尔曼大费周章办这么个师出无名的宴会,卖了那么多的面子要了那么多王公贵胄到府中赴宴,究竟想找娜瑟尔说什么。

    为了准时赴宴,这日了起得挺早,让两个云儿为自己梳一个简单大方端庄隆重又不失可爱伶俐的发髻,这可难倒了两个云儿。

    两个云儿手忙脚乱地折腾了好半晌,终于在蓝槿昏昏欲睡快要从座椅上栽下去之前搞定。

    蓝槿很是满意,最后当然不忘让两人把赫连祁送她的那支白玉蜻蜓簪茶道发髻里,在随便点缀几朵小绢花和银饰凸显出白玉的独特,换上一件赫连祁让人新制给她的罗裙,裙摆精致的绣花和发髻上的绢花交相辉映,倒有几分俏皮伶俐的意思。

    赫连祁的确是在心里如此评价蓝槿的,他不愿在府门前等蓝槿,直接跑到了霁云筑来寻她。

    女孩子出门总是麻烦,赫连祁都一连喝了好几盏茶了,蓝槿依旧在妆台前完善妆容。

    赫连祁的心里痒痒,散了围在蓝槿身边的姑娘,走上前去,拿过她手中的眉黛,俯身凑在她跟前,眼中闪闪,唇齿轻启:“阿景已是天底下最美的人了,无需多做打扮。”

    任何一个女孩子被心仪的男子夸美都会害羞高兴,蓝槿也不例外,红着脸扭过头去不看他,拿起胭脂的手微微发颤,暴露在赫连祁跟前的耳根子也都已经红透了。

    “王爷不懂,女子出门打扮,一半是为了自己,一半是为了自己身边的人,”蓝槿拿起胭脂在自己的脸上涂涂抹抹,带着一丝羞涩,轻声道:“王爷英俊帅气,貌比潘安,身旁的大妃也要配得上您才行。”

    蓝槿的一句话,高兴得赫连祁直在原地搓手打转来宣泄为了维护形象而压抑的兴奋感。

    外貌在赫连祁对自身的评价里排名最后,他一向不重视这副皮囊,也从不觉得这副皮囊能为他带来什么好处。

    他生的像他的母亲昭盈夫人,长得比自己那些兄弟端正清秀不少,为了不被他们嘲讽像是个女人,他便自幼习武、久历沙场,小伤小挂也从不在乎,只当是为自己这副与奚人有异的皮囊添几分阳刚之感。

    如今想来,这也未必是件坏事,至少他和他的阿景站在一起,可以像是那些话本子里说的,江南烟雨里撑伞而过的翩翩公子和冉冉姑娘。

    他喜欢和他的阿景这样。

    蓝槿也知道迟到不好,三两下赶紧弄完就跟着赫连祁出了门,只不过此番有娜瑟尔在,两人总不能顾着自己而忘了她,三人坐在马车里,一路上都没有话。

    少卿府上表面看着似与寻常官员的府邸无异,可走进去一看才知道,这哪里是一个官员的府邸,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皇家别院。

    亭台楼阁缺一不可,光是假山凉亭下的瀑布水池,就有三个百姓茅草屋那么大,回廊九曲八折,管家带着他们绕过好几条小径穿过好几个月亮门才到今日设宴的后院。

    难怪赫连祁昨日提起的时候总是忿忿,想来这光禄寺少卿的俸禄不多,而拓跋一族也未必会拿得出这么多银两来修筑院落,银子的来源自然可疑,只可惜现在拓跋一族有皇后的庇护,前朝仕途风生水起,饶是赫连祁这样的爵王,也奈何不了他。

    蓝槿他们到的时候,留王赫连祎已经到了,无论哪家设宴,但凡邀他赴宴,他总是第一个到的。

    娜瑟尔一进府门就说去找自己兄长了,所以此刻到场的就只有赫连祁和蓝槿两人。

    “三哥向来都是最晚到的,今日怎么,转性了?”赫连祎走过来,刚揖完手就开始调侃起赫连祁来。

    “子庭何必在你三嫂面前挖苦我?”赫连祁大手一伸,揽过身旁人的肩,笑道:“是你三嫂,她一向都不喜迟到,今日若不是我还想再在新画上多添两笔,恐怕今日又会是最晚到的了。”

    蓝槿依附在他怀里,不做挣扎,抬头笑着看他,觉得这人真有意思。

    他好像总是喜欢用作画来当借口,看来在众人眼里,他真是个画痴了。

    赫连祎听后会心一笑,道:“臣弟听子应说,三嫂如今还能为三哥的画添色润笔,看来父皇指的这段婚,倒指出个好姻缘来。”

    他们男人之间说话,蓝槿总不方便插嘴,躲在赫连祁怀里,默不作声地红了脸。

    “你三嫂的本事可不止这些,”赫连祁话是对赫连祎说的,可眼神却始终停留在蓝槿身上,“我能遇见如此知心只意的好妻子,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赫连祎大概是实在看不下去这对光明正大秀恩爱的人儿,借口有事走开了,此刻宾客未齐,各自散落,赫连祁于这闹中取静,享受一般搂着他心爱的阿景。

    “王爷,留王殿下可是常思公主的兄长?”蓝槿倚在赫连祁怀里,眼睛看向赫连祎所在的方向,默默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赫连祁说是,“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

    “因为……”蓝槿拖长了语调,想先卖上个关子,可一抬头看到赫连祁的眼,就不由自主地和盘托出:“我已经想到帮常思公主避免她去和亲的办法了。”

    **

    宴会上觥筹交错是常态,好在人人都知赫连祁身子不好喝不了酒,蓝槿真是庆幸他们这一桌不会有人来敬酒。

    少卿府奢华,酒膳也无比丰富,虽然不及乌敏聿做的好吃,但胜在精致,蓝槿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刘姥姥,全席都只顾着吃,可惜吃得太香,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三嫂这么爱吃,莫非是有了喜事?”赫连祎看向他们这一桌,一脸看好戏似的看着赫连祁。

    赫连祁宠溺地朝蓝槿的碗碟里又夹了一块藕粉桂糖饼,笑道:“哪有的事,阿景只是贪吃而已。”

    赫连祎明显不相信,端着酒盏,一脸不怀好意的笑:“三哥,我可听子应说,你为了调理三嫂的身子,特意去找太子寻了稀有药材来,可见三哥,盼子心切呀。”

    赫连祁号称洛河城消息第一神通,最喜搜寻洛河城里的八卦消息,没几日发生的事,才多少时间就已经打探的一清二楚了。

    这等羞人的事摆在台面上说,蓝槿饭都吃不进去了。

    “你以为是撒网捕鱼一捞就准?”赫连祁斜了他一眼,安抚着蓝槿,让她继续吃自己想吃的。

    迎着那么多人的眼光,蓝槿怎么还吃的下去,赫连祎倒是一点没觉着不好,喝着小酒,醉意朦胧:“改日臣弟再多让吉布沁去三哥府上陪三嫂说说话,三哥看如何?”

    “留王这是何意?”坐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娜瑟尔突然开了口,语气很是不善:“梁王府难道没有可以陪大妃说话的人吗?何必劳烦留王大妃多跑一趟?”

    “有是有……”赫连祎瞄了眼娜瑟尔,借着醉意,胡乱说道:“可吉布沁到底是生养过的人,让三嫂沾沾喜气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