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策划阴谋

孤君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无错小说网 www.wucuo.org,最快更新大明宗室最新章节!

    南下的两千骑酒足饭饱之后,休整半个小时继续启程。朱弘昭与衡王府上下挥手告别,城头上衡王父子感慨万千。

    一人配两马这种行军方式已在塞外有过良好的基础,如果朱弘昭愿意,完全可以一昼夜行军五百里,但造成的结果就是士卒疲敝,马匹瘫痪不可用。

    只要这么干了,士卒起码要休整一天才能战斗。所以他打算在天黑抵达沂山和箕屋山之间的穆陵关,若行军顺利,则会再前进一段,穿过穆陵关抵达沂水县休整过夜。

    过了益都县,就是漫漫山道,修建在群山丘陵之间的官道曲曲折折,人马逶迤前后不得相望。同样的路程,却因为拖沓,造成行军速度远不如平原轻快。

    进了山区行军也有好处,起码山风吹拂,凉快了许多。

    战车上,朱弘昭受不了颠簸站立着扶着护栏,举目望着群山峻岭,手掌微微发汗。略有庆幸扭头对秦朗说:“还好叛军尚未攻破沂州一线,否者偏师两三千人于山中分散游击,大军行动受阻不说,后勤粮秣更会转运困难。”

    山中修路本就困难,青州府内就这一条官道贯通南北,一旦被截断,就是一个大麻烦。

    秦朗不答话,露出一个微笑:“殿下,山东多步卒水师缺少骑卒,殿下麾下三千虎骑精锐无匹,扫灭徐逆叛军就在翻掌覆手之间。不知殿下此战是想要立大功还是微末小功?”

    这是个内心阴暗,读书读出自己理念的阴险文人。这种人意志坚定,可以说是铁石心肠也不为过。

    朱弘昭扭头看一眼笑的清风拂面,格外俊朗的军师,伸手向后,刘良臣取下竹筒递过来,朱弘昭饮一口山泉,笑问:“此话何解?”

    “此番闻香教作乱,仓促而发,二百万信众之力分散无从使劲,才使得徐逆受困兖州一地。山东诸军军力捉襟见肘,进攻不足却防守有余。徐逆若攻不下兹阳,此战必然拖延。待山东诸军整军后,徐逆撑不过半年。败坏不过兖州一地,平定叛军后不算大功,只是中庸之功。”

    打开折扇,秦朗心中也在打鼓,煽煽风继续说:“殿下若想立大功,臣有上下两策。”

    朱弘昭心里发笑,文人就是爱卖弄,也装模作样拱手道:“请教授先生言明,没人会嫌弃军功稀薄。”

    心中微定,秦朗笑说:“此言颇逆,若不当,殿下就当狂生狂言,一笑了之。”

    “上策,殿下率大军抄袭郓城,断徐逆所部希望。如此一来,徐部若不降,则会成为哀军,其部上下一心复仇,必然战力高涨,视死如归。徐部若降,当是殿下首功。”

    “若不降,徐部上下矢志复仇。殿下可让朱炳南先生与孙恩复叛,佐以张虎将军为爪牙,从青州府而发。到时青州、兖州叛军南北呼应,官军军力不足以同时封锁两府之地,旬月间叛军必然乘官军疲于守备之际四面而出。”

    “一旦叛军脱离官军封锁,必会声势鹊起,各地观望的闻香教信众必然争相起事。如此一来,想要平叛绝非易事。殿下正好从大同镇调遣旧部,而山东各地糜烂,官军败坏,到时京营不动,只有殿下一人能力挽狂澜,救社稷于危难之际,此为不世之功!”

    朱弘昭闭眼沉思,推算着秦朗所谓的上策。现在闻香教被堵在兖州,山东各地就连登莱两个设为军镇的府都没多余军力,更别说其他各府了。

    这种时刻一旦青州府冒出一股战力强盛的叛军,一举攻破一座县城,必然会引得青州府闻香教信徒归附,人多势众就是靠人堆,也能将那些没有驻军的县城攻破一大堆。拉起三五万的叛军不是问题,不管南下支援兖州战场还是北上直捣北直隶,都会给明军的战略布局造成极大的破坏。

    而更妙的是青州府这支叛军实际上还在朱弘昭的控制之下,一路劫掠,可以将山东北部的士绅阶层洗劫一空,这可都是大笔的钱袋子,数不尽的银子。

    朱弘昭心动了,自从朱以溯被毒杀后,他就对人命不在乎了。在山东遭到士绅阶层的静默冷战,更是让他无比厌恨这个阶层,而他要维持精锐大军,还要招募各种人才、收集资源都需要大量的银子开路。

    只要青州府爆发的叛乱还在他的掌控中,那战事进展都会被他握在手里。除非叛军中张虎等人被清洗一空,否则他将能指挥这部叛军干很多他不方便的干的事情。

    朱弘昭心动,也认为可行,却不急着表态,这是沉稳的表现,否则太轻率,会让手下人看轻,觉得难以依靠。沉吟片刻,道:“这也是养寇自重,愿闻先生下策。”

    “下策简单,只需殿下取得兖州战场诸军指挥权,这是首要之事。后调度诸军为辅翼,亲率两千精骑直突徐逆中军,一举擒杀徐逆则战事可平,殿下自然是平叛首功。”

    朱弘昭沉默思考,摇摇头道:“再过几日杨肇基老将军将会得到启用,极有可能会出任山东总兵官。老将军德高望重,山东驻军及各省援军,都会归老将军节制。就是本侯,也会归于老将军帐下听调。”

    杨肇基的存在,断了朱弘昭指挥山东驻军的可能性。再说他的年龄也是个弱点,让他指挥一帮从军十几二十多年的将军,军龄比他年龄还大的将军,这些将军愿听他军令,才是一件见鬼的事情。

    秦朗闻言眉头轻皱,道:“杨老将军担任山东总兵官与朝律不合,朝廷怎么会任命老将军为山东总兵官?不应该呀……”

    本地官员不能在本地任职,这是最基本的几条铁律之一。

    朱弘昭很清楚在危机的战事面前,什么朝堂规矩都可以放到一边,木匠皇帝不是一般的英明,估计任命杨肇基为山东总兵官的圣旨已经出京了。

    “漕运事关社稷安稳,兖州府不可久乱,任命老将军为山东总兵官也是权宜之计。”朱弘昭解答着秦朗的疑问,又指指自己说:“若按规矩,你家侯爷我哪有带兵的机会?”

    说罢,朱弘昭转身向后一靠,坐在椅子上左臂撑着下巴,扭头看着一脸释然的秦朗道:“既然争不到兖州府战事兵权,战后也拿不到首功。那咱就开辟一个新战场,好好捞一把。就是天子知晓了底细,本侯也能安然无恙。”

    “殿下英明。”

    朱弘昭只是一笑,扭头对神色略显不安的刘良臣一笑:“怎么,害怕了?”

    刘良臣脸一红,急忙摇头:“不怕。”

    “害怕就说,其实本侯心里也在打鼓。去传令,让张虎来一趟。”

    刘良臣抱拳一礼,走几步来到车边对车边随行亲卫骑招手,将命令传了下去。很快,张虎从后面赶上来,马上抱拳:“末将拜见侯爷。”

    “上来说话。”

    张虎调整马速,抱着马脖子弓着腰站在马鞍上,瞅准机会一跃跳到战车上。

    朱弘昭已经铺好地图,指着乐安西北百里不到,隔着小清河的博兴县说:“有个任务给你,如果做得好,保你事后最差也能做一路参将。若做不好,本侯也保你不住,而且,其中风险极大。”

    “愿为侯爷效死力。”

    “是这样的,你现在返回乐安调集亲信人手,与朱炳南召集乐安附近流散的小股叛军,先攻破乐安军营取得军械以及被俘四千丁壮。试着攻打侯府,装模作样一番后给孤把博兴县攻破!”

    攻侯府,破县城,这明显又是赤果果的叛乱啊。

    张虎虽然机警狠辣,还是被朱弘昭的手笔吓着了。眸子一缩,死死盯着博兴县,手指从乐安划到博兴,思索道:“末将今夜返回,明日与朱先生召集流散叛军,明日夜里就能攻下乐安军营与俘虏营,人马约在三五千左右。要掌控这么多人马,最少需要老军三百余人,然后虚晃一枪攻打侯府洗清侯爷嫌疑,再潜伏一日,可于三日后夜里攻破博兴县城。”

    乐安按编制有三千人马,朱弘昭带两千骑南下平叛参战,又拨付五百人给李墨轩护送六十万两银子入京。现在就只有五百人在侯府、县城和军营以及俘虏营,县城还有招募的乡勇根本不顶事。所以防御同样空虚,就算没有配合,张虎也能将乐安搅乱。

    朱弘昭点头认可张虎这粗略的计划行程,道:“此番劫掠所获,六成归天子,否则事后追究起来谁都没好果子吃。三成归本侯,余下一成归你和众位参与的兄弟私分,如何?”

    张虎舔舔略显干涩的嘴唇,很是激动,光是乐安就搜刮出近百万两银子,这次显然是一笔更大的买卖,一成收入,做得好,说不好也将近百万两。

    但他忍着诱惑,摇头道:“为侯爷做事乃是我等本份,一成太过,三五分就足够了。侯爷,攻破博兴县后,又该如何行动?”

    指着地图,朱弘昭道:“攻破博兴后顺势将高苑县攻破,然后挥军进入济南府,以虚兵诈称主力直扑府城历城,历城乃是漕运枢纽,必然吸引官军。而你率主力先将济南府济阳县、临邑以东十七县攻占。切记,不可带军侵入北直隶。”

    “若进展顺利,再调集主力西进直入大名府,而本侯会率军尾随在你身后,将沿途各县一一收复。最后,你从大名府入郓城,与徐逆合军。当然,军情紧急你可自行抉择,不可迂腐按照计划行进而坏了弟兄们性命。”

    张虎思量这进军路线,见没有太大的疏漏,便点头道:“没问题,末将能一路打过去。”

    “记住,你必须牢牢把握住这支叛军的兵权,谁对你的兵权造成威胁,不必禀我,自行处置。若这支叛军失去控制,本侯罪过就大了。其中轻重关系社稷,也关系到你的性命前途,望你谨慎从事。”

    “另外本侯亲卫队调两队与你,夜里偷城时能有奇效。还有没有其他疑问?”

    各个县城城墙不过三四丈高,朱弘昭的卫队盾阵登墙可是苦心训练的,夜里偷城可是把握杠杠的杀手锏。这样的精锐,朱弘昭只训练了四队二百人。

    张虎沉吟思量,他在北直隶招募的人手约有五百人在乐安潜伏,乐安还有三百老军,再加上这一百亲卫,以后还有朱弘昭不断的支援,他有信心把握住这支叛军。

    可他还有最后的疑惑,抱拳道:“若我部进展顺利,难保没有闻香教骨干加入,若朱炳南先生被蛊惑,如何处理?”

    “他是个聪明人,不会做傻事。他若冲动了,本侯允许你冲动一回。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没了,末将这就出发。”

    战车停下,张虎上马挑了两队朱弘昭亲兵扭头就向北而去,那里有大笔的银子在等着他。还有一个舞台,展现他才华的舞台。

    一个他渴望的舞台,他并不想当朱弘昭的情报头子,他觉得带兵征战沙场,才是他的宿命,他的理想。